第54章
看到唐懷野, 秦清十分驚喜，“你怎麽來了？”
唐懷野放下肩上的挎包，伸出右手抱着她, “想你了。”
院子裏圍了不少人，秦清稍微有點不好意思，推開他，“吃過午飯了嗎？”
“沒吃，路上趕的急, 顧不得。”
“那你等等, 我屋裏有愛華剛送來的栗子糕，你先吃一點墊墊肚子, 再有一會兒就要吃晚飯了。”
唐懷野以為她這樣問，能給他下碗面什麽的, 他想多了。
好久沒看到大高個兒，秦潤看到他也好開心, 張口就要叫大高個兒, 話到嘴邊, 看到姐姐後，變成了“姐夫。”
唐懷野笑的開懷, 摸摸他的小腦袋，“乖！”
“你抱我, 舉高高。”秦潤最喜歡和他這樣玩了。
被秦潤拉了一下左胳膊，唐懷野皺眉，馬上被秦清發現了，“你受傷了？”
“嗯, 不嚴重, 被流彈擊中了左邊手臂。”
秦清拉他進屋, “快給我看看。”
他的行李還扔在院子裏，跟着秦清進屋。
穿着棉衣不好看傷口，唐懷野直接脫掉上衣，露出健壯的胸膛和結實的手臂。
但秦清現在只看得到他手臂上沁血的紗布。
“紗布要換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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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你先等着，我去拿醫藥箱。”
秦清把醫藥箱子拿過來放桌上，先拿出一把剪刀，先把他手臂上的紗布清理幹淨。
他手臂上的傷口縫了三針，他自己沒注意保護好傷口，還沒長好的傷口又崩開了，縫合的地方血肉模糊。
秦瀾聽到唐懷野來了，趕緊跑來看，進屋就看到唐懷野手臂上的傷口，她退出去，去廚房燒了一個火盆端進來，免得冷感冒了，加重傷勢。
秦清直接把縫合的線拆掉，清理完傷口後撒上藥粉，血很快止住了。再重新給他包上她處理過的紗布，才算完。
“穿衣服動作輕一點，別蹭着。”
“嗯。”
“秦叔他們呢？”
“我爸打魚去了，我媽好像去愛華家磨豆腐去了，爺爺奶奶和唐爺爺唐奶奶都上山了，聽說這幾天山裏的野柿子打過霜後特別好吃，應該是摘柿子去了。”
秦清去屋裏端了板栗糕過來，“你先吃點。”
秦潤在院子裏趴在姐夫的行李上玩兒，玩夠了跑進來，眼巴巴地望着唐懷野手裏的板栗糕。
唐懷野分給他一塊兒，秦潤高興地笑出了小米牙。
夏月聽寨子裏的小孩兒說家裏來人了，她趕緊端着豆腐回來，看到唐懷野還挺高興，“這次能休息幾天啊？”
“能在山上呆到年後。”
“哎呀，能休息這麽久，真好。”
秦清：“媽，他手臂受傷了，要休養一段時間。”
夏月面帶着急，“嚴不嚴重，要養多久？”
秦清看了一眼丢在角落的紗布，“雖然沒有傷到骨頭，但是冬天傷口好得慢，沒有十天半個月好不了。”
夏月放心了，“沒傷到骨頭就好，阿野在家裏住着，這幾天好好給你補補，也讓清清給你調理一下身體，年紀輕輕的，千萬別留下大毛病，要不老了之後有你受的。”
秦瀾端了一碗溫水進來，秦清接過遞給唐懷野，“配水吃，別噎着。”
夏月看到後問，“阿野還沒吃飯啊？”
唐懷野點點頭，“想着快點趕過來，路上就沒吃。”
“那可不行，你現在是病人，飯一定要按時吃，你等着，我去給你下碗面。”
秦清攔住媽媽，“這會兒都四點多了，讓他随便吃點，一會兒吃晚飯了。”
唐懷野沒說話，他對秦清言聽計從，讓夏月這個當媽的見了，都覺得自家閨女太厲害，唐懷野跟個小可憐一樣。
夏月瞪了一眼閨女，“先給下碗面怎麽了？又不麻煩。”
秦清心想，我還不是想給您省事，免得忙活兩回。
秦瀾适時發言，“家裏還有皮蛋，我給唐團長拿幾個來？”
“也行，秦瀾你去多拿幾個，阿野先墊墊，今晚上我們吃頓好的，我先去宰只雞炖上。”
傍晚，天空陰沉沉的，看着明天肯定會降溫，可能比今天更冷。
唐懷野吃的半飽，被秦清拉着去書房坐坐，火盆也被挪了過去。
書房的門窗虛掩着，屋裏越來越暖。
秦清問他，“你特地來陪唐爺爺唐奶奶過年？”
“也陪你。”
秦清朝他笑。
唐懷野幹咳一聲，挪開眼睛，“爸媽和大哥大嫂臘月二十八也要來，找秦叔商量我們的婚事。”
婚事？兩人口頭定了親後，相處的時間不少，說實在的，日積月累下，她一點都不抗拒和唐懷野結婚。
而且，這個年代有一點好，男女平等，結婚自願，如果過不下去了，大不了離婚，從這方面來看，比上輩子那些就算過的不幸福，也要一輩子耗在後宅裏的女人幸運多了。
再有，她有自己的依仗，無論從哪方面來看，秦清對于結婚這個話題都不抗拒。
她主動問，“你想什麽時候結婚？”
“越快越好。”
秦清眨眼，“可我明年上半年才滿十八歲。”
“那就等你滿十八歲後，我們馬上結婚。”
秦清笑着看他，“有這麽急嗎？”
急，他真的急，早就想把她叼進自己窩裏，想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她，而不是只能一次次目送她離開。
秦清避開他火熱的眼神，“我看那些國外的小說，結婚之前，都要求婚的。”
唐懷野懂了，他立即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單膝跪下，“清清，嫁給我！”
秦清笑道，“你這是求嗎？你這是陳述！”
唐懷野仰起頭，也笑着看她，“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願意。”
“嗯哼！”門外傳來一個大聲的清嗓子的聲音。
兩人都朝門口看去，看到兩家的四個老人站在門口。
剛從山上回來，聽說阿野受傷了，四個老人着急地跑過來，沒想到看到這一幕。
唐德生和方若笑的合不攏嘴，秦家老兩口臉色就不是那麽好。
秦清拉了一下唐懷野，他趕緊站起來，挨個喊了一遍爺爺奶奶，秦爺爺秦奶奶。
方若先進屋，剛才咋一看孫子不像受了重傷的樣子，她着急的心也放松下來，“傷哪兒了？”
“左胳膊，清清剛才已經給我換過藥了。”
唐德生背着手過來，“怎麽傷的？”
“不小心，碰到了流彈。”
唐德生當了一輩子兵，這種小傷受了無數次，也不擔心孫子。
“以後小心一點。”
“嗯。”
方若問，“你爸媽他們呢？過年怎麽過？”
唐懷野把爸媽的打算說了一遍，更重要是的，他爸媽要來商量他和秦清的婚事。
反正剛才四位老人也看到了，唐懷野不扭捏，早晚要說的，正好讓他們有心理準備。
晚飯前，秦森提着一桶魚回來了，唐懷野伸手去接，秦清叫住他，“哎，受傷的人要有自覺，別把傷口又弄裂了。”
秦森不讓他提，“怎麽了？傷哪兒了？嚴不嚴重？”
“傷手臂上了，不嚴重。”
“不嚴重就好。”
夏月端着雞湯出來，“回來得剛好，我不用給你留飯了，洗洗手準備吃飯。”
四位老人今天也在這裏吃飯，夏月先給他們舀了半碗雞湯，又給秦森舀了一碗，“你多吃點。”
秦奶奶喝了一口雞湯，“我養的老母雞有兩只不怎麽下蛋了，阿月啊，明天你去拿過來，隔一天炖一只給阿野補一補。”
雖說剛才聽到他說要商量結婚的事兒，她覺得有點早，心頭不太樂意，但輕重還是分的清的，什麽都沒有孩子的身體重要。
“媽，我也養了不少，夠吃的，您養的雞自己炖着吃，別舍不得。”
秦清坐在唐懷野對面，一邊聽着家長們拉家常一邊吃飯，唐懷野假裝不經意地看她。
晚上睡覺前，唐家人全家要來秦家寨過年，以及要來商量兩個孩子的婚事的事兒，還是被秦森知道了。
夏月看了一眼要死不活的丈夫，“行了，養女兒不是早就知道有這麽一天嗎？清清這樣還算好的。”
秦森也知道，但是心裏還是不得勁兒。
“快點把洗腳水端出去倒了，回床上躺着，天兒太冷別凍着。”
夫妻倆躺床上，秦森嘆氣，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最後夏月生氣了，撐起身子，扭頭罵他，“你差不多得了！婆婆說了，他們親眼看到，阿野求婚，你閨女自己都答應了，你別扭什麽？快點睡！”
秦森總算不翻身了，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見閨女抱着孩子回娘家，說唐懷野壯烈了，吓得秦森猛地驚醒。
“壯烈了？”
夏月被他鬧醒，迷迷糊糊地揉了一下眼睛，“誰壯烈了？”
“阿野！”
夏月整個人一激靈，清醒後，氣的揍了男人一頓，“大晚上的不睡覺，能不能想點好的，能不能？”
秦清不知道她爸擔憂成這樣，這一晚上，她一夜無夢，睡眠質量好得很。
有唐懷野在，秦清的日常生活方式還是那樣，看看書，逗一逗秦潤，再去山上逛一逛。
和之前稍微有點不同，做這些事變成了她和唐懷野兩個人。
秦清也會帶着唐懷野去族人家串門，拉着唐懷野和他們說說話，也讓他們認識一下唐懷野。
唐懷野話不多，但是只要坐下和他聊幾句，再有他的職業光輝加成，秦家族人們幾乎都認為唐懷野是個靠譜的人。
也有一些嬸子擔心他是個大男人，做上門女婿說出去難聽，以後心裏有怨怼。
唐懷野沒有激烈地反駁他們這種顧慮，只是說，以後的日子裏，請他們再慢慢看，現在說這些太早，他做再多的保證也顯得假。
就沖他這個實在的态度，又得了好多嬸子的心。
知道他手臂受傷後，關心他的嬸子們都提着雞鴨送上門，讓夏月炖給他吃，多補一補。
都是常來常往的族人，夏月也不推拒，笑着接過來，說一定給他補的壯壯的。
于是，原本計劃隔天吃一只雞，這幾天因為唐懷野的原因家裏雞多了，他們家每天飯桌上都有雞。
搞到最後，秦潤看到雞湯就皺眉，連他最愛的雞腿都沒興趣了，喊着他要吃土豆。
秦清更是嫌棄，每天桌上的雞湯，她看都不看一眼，寧願吃酸菜下飯，也不吃雞肉。
實際上，唐懷野一天三頓地補，自己也快受不了，但是這都是秦家族人們對他的關心，還有岳母的愛，他推不了，只能硬着頭皮喝。
“明天咱們不炖雞湯，用小雞紅燒土豆你們看怎麽樣？”
唐懷野連忙說，“我覺得挺好。”
蹭姐夫雞吃的秦潤小聲發言，“只要不炖，我都喜歡吃。”
夏月白了他一眼，“你這個小豬，有啥你不喜歡吃的。”
“雞湯！”
秦森和秦清紛紛贊同，不吃雞，吃幾頓大白菜換換口味也行。
夏月其實自己也吃夠了雞湯，這不是炖的雞湯比其他做法更補嘛。
得了，既然都不愛，明天換個菜吧。
唐凱旋和田雨帶着大兒子一家，臘月二十八下午趕到秦家寨，他們看到唐懷野圓潤的下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田雨拉着夏月，“親家母，你每天做什麽給他吃？這才七八天工夫，怎麽臉都吃圓了？”
豆豆也跟着奶奶，好奇地圍着小叔叔轉，“吃啥好吃的？”
秦潤跑過來，“雞湯，每天都吃雞湯。”
唐懷山都有點羨慕弟弟了，這個年月，除了逢年過節的時候，誰家能吃得上雞啊，就算有這個條件買雞吃，誰家舍得？
田雨頓時覺得夏月太實在了，對兒子也是真好！
唐凱旋看着小兒子，“以後敢不孝順岳父岳母，我打斷你的腿！”
唐懷野趕緊保證，一定好好孝順兩家老人。
唐懷山拍拍弟弟的肩膀，“手臂怎麽樣了？”
“清清給的藥好，已經結痂了，再養一養就差不多了。”
“那就好。”
秦清家裏住不下這麽多人，唐凱旋和田雨去了秦爺爺秦奶奶家住，唐懷山和霍思思帶着兒子去秦清大伯秦樓家住。
晚上，一家人聚餐，秦森去後頭打了兩斤女兒新釀的養身酒出來。
田雨驚喜道，“這個紫色真好看。”
夏月也笑，“我也喜歡這個顏色，蒸酒的時候清清扔了紫色的花進去，給染的顏色。”
“不只花，其他顏色也可以染，比如我知道有些地方用樹葉子給酒染色。”
幾個男人坐下，“來來來，先來一杯嘗嘗。”
第一次嘗到這個酒的唐凱旋和唐懷山，紛紛覺得這個酒比之前秦家的養身酒更好，入口也更醇厚，一點都不像才釀的新酒。
“以前炮制的藥酒，都是去外面買的酒，哪裏有自己的做的好。”
唐德生有發言權，“也不是每家自己做的酒都好。”
“就是，咱們家獨一份兒。”說起孫女的手藝，秦炎特別得意。
唐懷野看的蠢蠢欲動，也想來一杯，被秦清瞪了回去。
他老實了，繼續喝湯。
丈母娘體諒他，今天晚上不是雞湯，是魚湯，好歹給他換換口味。
唐懷野跟完成任務一樣喝湯，小侄子豆豆不一樣，幹了一碗後，他還要。
秦潤跟他說，“豆豆不能喝了，晚上會尿床的。”
“好吧。”豆豆乖乖聽話，端回自己的碗，他要吃飯飯。
豆豆偷偷想，他尿床的事兒，秦潤哥哥是怎麽知道的？
霍思思哄他，“乖，媽媽給你盛半碗幹飯。”
霍思思第一次來秦家寨，以為山裏要啥缺啥，日子應該過得很苦。
她今天來了才知道，這裏家家戶戶的日子過的比他們家雙職工的還好。
要說她和唐懷山也算高收入人群了，但是要說吃喝，和秦家寨的人相比差的不止一點。
今晚上的飯桌上，雞鴨魚肉，啥都有，分量還足的很。
他們一家住在秦清的大伯家，她去後院上廁所的時候看到後院養着一群雞鴨，還有空着的豬圈，路過廚房的時候，看到裏面挂着一排臘肉、香腸，還有風幹的野雞、野兔、腌魚、風幹鴨，軍區大院外面的肉鋪都沒有這麽齊全。
也難怪小叔子被丈母娘補的臉都圓了。
說實話，霍思思有點羨慕，現在這個年代，大家肚子裏都缺油水，就算買點肉回來，一大家子人呢，誰能敞開吃？
吃完晚飯，兩家人坐下聊聊天，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回去休息。
路上，豆豆拉着爸爸媽媽的手，“小嬸嬸家好多肉肉呀，我想跟着小叔叔住在小嬸嬸家。”
夫妻倆笑了，唐懷山逗兒子，“你最喜歡吃什麽肉啊？”
豆豆想了想，“我都要！都想吃！”
唐懷山笑道，“好，等你小叔叔結婚的時候，把你帶着，你天天跟着小叔叔吃肉。”
“嗯嗯。”豆豆大聲答應。
霍思思問，“豆豆有肉吃，給爸爸媽媽吃嗎？”
“我吃肉，你們喝湯。”
“為什麽？”
“因為奶奶說，湯有營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