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唐懷野盼星星盼月亮, 媳婦兒說好的去兩個月，兩個月的時間早就過了，媳婦兒還沒回來。更可氣的, 連信也沒有一封。
這段時間，在戰友們的眼裏，他們的唐副師長，肉眼可見的陰沉下來，一個辦公室的人都不敢随意和他搭話, 生怕惹到他了。
不管心情好不好, 工作還是要做的。
這天傍晚，唐懷野收拾好辦公桌, 正要去食堂打飯，小宋興奮地跑進來, “嫂子回來了。”
唐懷野整個人就像突然被點亮了一般，幾步跑到門口, “你說什麽？清清回來了, 人呢？”
“嫂子剛到家, 帶了好多東西，還有幾壇酒。”
吳遠也剛從辦公室出來, 聽到這話，連忙說, “你爸說請我喝酒，我看也別選日子了，今天就挺好，順便給你媳婦兒接風洗塵。”
“我……”
“我什麽我, 走快點, 你媳婦兒在家等你。”
唐懷野甩不脫吳遠, 路上還遇到幾個和唐凱旋關系好的叔叔，都嚷嚷着要上門做客，唐懷野只得把她們請回去。
此時唐家，到家放好東西後，秦瀾和愛華去廚房做飯，方若和田雨拉着秦清說話，問秦家寨怎麽樣？秋收的收成怎麽樣？家裏老人好不好？
秦清笑着一一回答，“家裏都還好，收成也好，爺爺奶奶身體也好，還問起奶奶，問你們今年過年有沒有空去秦家寨。”
“今年風調雨順，山裏兔子多，上個月打了不少兔子回來，我這次下山，我媽給我裝了十幾只幹兔子，奶奶你們拿一些回去吃。”
“哈哈，那就多謝你爸媽了，他們辛苦一場，反而便宜了我們。”
秦清聊天的時候，看了一眼外面的院子，那人怎麽還沒回來？
她看第三次的時候，總算看到唐懷野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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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清朝他笑，“你回來了。”
“回來了。”
吳遠他們從唐懷野背後走出來，“喲，嫂子，嬸嬸，你們都在啊，清清回來啦。”
方若招呼吳遠他們進來坐，“你這個大忙人，怎麽有空來阿野家？”
吳遠睜眼說瞎話，“哈哈，老唐不是請我喝酒嘛，我看今天就挺好。後面幾個人，老唐可沒請他們，是他們自己厚着臉跟來的。”
秦清招呼大家進來坐，“來者是客，剛好我帶了今年新釀的酒，大家嘗一嘗。”
吳遠眼睛亮了，“養身酒？”
秦清笑了，“不是，就是一般的藥酒，養身酒剛泡上，至少要等到過年才能喝。”
“哈哈，一般的酒我也不嫌棄，主要是老唐請客的心意難得。”
唐凱旋跟着唐德生走進來，大聲道，“我怎麽不記得啥時候答應請你喝酒？”
“你這人，我請你喝酒你就記得牢，你答應請我喝酒隔天就忘，不過我記得，我自己上門來了。”吳遠叫了唐德生一聲叔叔。
來都來了，唐德生招呼大家坐。
家裏多來了這麽多人，開始準備的飯菜就不太夠。
秦清進廚房跟愛華說，“先炸半盆花生米，他們要喝酒，飯菜我們再慢慢做。”
“好，族長你先出去，我們倆自己來，幾分鐘的事兒。”
重油下鍋，裹上糊的五香花生下鍋過油，油花蹦起，幾分鐘後，五香酥花生炸好了。稍微放涼，等花生變得酥脆了，和白酒一起端出去。
“屋裏太擠，咱們去院子喝。”
田雨道，“你們去，等天黑了，我再把門口的燈打開，保準亮得很。”
一群男人，自己擡着椅子去院子裏，擺好下酒菜，一人一杯酒滿上。一杯酒下肚，氣氛就熱烈起來。
隔壁的孩子寶寶，墊着腳在院子偷看，秦阿姨回來了，唐叔叔家又有好吃的了。
田雨端菜的時候看到了寶寶，專門裝了半碗花生給他，“端着進屋吃，晚上院子裏涼，別感冒了。”
“謝謝田奶奶。”
寶寶端着五香花生進屋，寶寶媽媽看到了，“秦阿姨給的？”
“田奶奶給的，好好吃的，媽媽你嘗嘗。”寶寶給媽媽撚了一顆。
入口酥脆，香味四溢，确實好吃。
“乖孩子，咱們吃一點就先別吃了，剩下的放着明天吃行不？”
寶寶猶豫，“我現在就想吃。”
“咱們馬上要吃晚飯了，不能吃零食了。不過媽媽答應你一件事情，你可以自己再抓一把，吃完就不能再拿了。”
“好叭！”
寶寶努力地張開手指，抓了滿滿的一大把花生，估摸着應該有七八顆。
寶寶的媽媽憋住笑，“寶寶真棒！”
寶寶開心地笑了。
酒過半巡，大家喝的差不多了，秦清就不給酒了，開始上飯菜。
大家酒到微醺，還有美味的飯食填飽肚子，這一頓飯蹭的值。
天色漸漸晚了，幾位領導的勤務員在門口等着，分別把領導們接回家。
小兩口久別重逢，田雨他們也沒多呆，帶着親家送的兔子、雞蛋、蘑菇先回家了。
夜風一吹，院子裏的酒氣散盡了。
秦清拉着唐懷野，“陪我在院子裏坐一坐吧。”
唐懷野握住她的手，“小騙子，你答應好的給我寫信呢？”
秦清心虛，“那不是我太忙了嘛，只顧着釀酒，配藥材，根本抽不出時間。而且這段時間山上也忙，大家沒空下山，我找誰幫我送信？”
唐懷野沒說話，心裏還是不舒坦。
秦清靠過去，蹭了蹭他的肩膀，“我媽還說讓我別下山了，在山上呆到年後再說。”
“不行。”唐懷野立馬反對。
秦清笑了，“我也說不行，我可是頂着爸媽的反對下山來找你的。”
唐懷野心裏好受一點，“以後不準離開那麽久了。”
“那我可不敢保證。”
“你就不能先答應着。”
“不行哦，做不到的事兒，我不會答應。”
不說這個，秦清跟他說起家裏的事兒，秦潤那個臭小子現在膽子大了，敢自己爬樹了。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爬一點點上去，小爪子沒有力氣又滑下來。
“等年紀大一點就好了。你們也別太寵着他，過幾年，暑假就送到部隊裏來鍛煉兩個月，男孩子還是要有陽剛氣才好，堅強的品格要從小鍛煉。”
“你小時候也是這樣的？”
“嗯，從我讀小學開始，每年暑假爺爺就帶我去部隊，跟大院子弟們一起軍訓兩個月。後來我讀高中，爺爺送我來西南找我爸，讓我見識真實的戰場是什麽樣子的。”
“開始的時候，你害怕嗎？”
“害怕，但是不只我害怕，其他的士兵應該也害怕吧，但是沒有辦法，有些事總需要人去做。所以，也就是那時候，我決定，這就是我一生的事業。”
秦清靜靜地聽他說話，沒有想開口的沖動。
唐懷野低頭看她，“你會支持我嗎？即使我以後會面臨很多危險，即使我可能不得善終。”
秦清應了一聲，“嗯，支持你。”
她握住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唐懷野聽了她的話，只覺得心裏暖暖的。
“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為了你，還有爸媽，爺爺奶奶們。”
“我相信你。”
好多年前，她推算過唐懷野的命格，其他的她不記得了，只記得他是個有晚福的人，這就意味着，他能長命百歲。
現在，唐懷野的命格和她纏繞的太緊，她已經看不清楚他的生命線了。
只希望，老天爺看在她功德厚重份上，能讓他們夫妻白頭偕老。
夫妻倆望着月色，小聲地聊着，一直聊到月上中天，才回房休息。
愛華和秦瀾收拾完廚房，洗漱完早早地回房間休息了。
小夫妻洗好後，唐懷野一把抱起媳婦兒，手臂上的肌肉鼓起來，渾身的力氣用不完似的。
辛苦了一晚上的秦清，第二天又起晚了，早午飯都沒吃上，醒來直接吃午飯。
下午，霍思思帶着豆豆來家裏，“懷山的戰友給送了三十斤小米過來，我分成三份，我和咱爸媽家，還有你們家，咱們一人一份。”
愛華接過來，打開一看，“這個是糯小米，比一般的小米好吃，熬出來的小米粥面上還有一層米油。”
霍思思眯眼笑，“還是咱們愛華懂行。”
秦瀾笑道，“咱們家也就是愛華懂這些，霍姐你把這麽好的東西遞給族長，她啥也不懂。”
秦清輕哼一聲，“煮熟了我就懂了！”
上輩子她吃過多少好東西？好不好吃，她嘗一下就知道。
“是是是，您最懂。”
秦清不搭理他們倆，跟豆豆招招手，豆豆小跑過去。
秦清抱起豆豆，“秦潤哥哥可想你了，想請你去山上過年哦。”
豆豆眼睛都亮了，“真的嗎？有肉肉吃嗎？”
“有呀，秦潤哥哥請我給你帶了兔子肉來，一會兒你帶回家，讓媽媽做。”
“謝謝嬸嬸，還有秦潤哥哥。”
秦清笑了，叫愛華把東西拿出來，兩只風幹兔，一把粉條，還有一袋幹貨。
“大嫂，這些你帶回家，不會做的話你問問愛華。”
“那我就收下了。”
霍思思跟秦清說起醫院的八卦，“上個月崔愛國又回來了，他硬要帶莊玉瑩去鄉下，莊玉瑩反悔，不答應，然後崔愛國就怒了，在醫院大吵大鬧，莊玉瑩被院長約談了，說她已經嚴重影響了醫院的聲譽，要辭退她。”
“然後呢？”
“莊玉瑩不肯，要院長推薦她去其他醫院，院長拒絕了。”
“那她現在被辭退了？”
“也不能說醫院辭退了她，她先下手為強，直接自己辭職了，然後要和崔愛國離婚，崔愛國看出了莊玉瑩不是真心想和她結婚了，也答應離婚了，聽說離完婚當天下午，莊玉瑩就回老家了。”
霍思思嘆口氣，“莊玉瑩有學歷，年輕，雖然莊院長和她脫離關系了，但在老家那個地方，她想找份體面的工作應該可以。可惜了，好好的一個姑娘，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秦清輕笑一聲，沒有接話。
從古自今，像莊玉瑩這樣的姑娘不少，說得好那叫有上進心，說得不好那叫攀高枝兒。
高枝再好，就算你搭着□□，蹦腿往上跳，真讓你攀着了，大多數人的結局要麽是掉下來摔斷腿，要麽被挂在高枝上，風吹日曬，枯萎成一片顯眼的黃葉。
他見過的，真的攀上高枝且過得好的，少之又少。而且，這樣的女人，就算不攀高枝，自己也有機會變成高枝。
特別是在這個時代，男女相對平等，有那個心思做這些事兒，還不如自己成長起來。可惜啊，有些人天生就是喜歡走捷徑。
這種人，栽了也不冤枉。
下午五點多，田雨過來叫她們，“奶奶今天想吃鍋子，問你想不想吃，想吃咱們就一起。”
“北京的涮羊肉？”
田雨點點頭，“今天運氣好，買到幾斤羊肉，你們爺爺奶奶才想吃這一口。”
霍思思看秦清，秦清點點頭，“好啊，我也好久沒吃這個了。”
“那咱們一起？”
“行。”
愛華走出來，“我今天剛泡了蘑菇和粉條，家裏還有豆腐和白菜，一起帶過去？”
“那感情好，給桌上添一個菜。”
秦瀾怕那點羊肉不夠吃，就問，“家裏還有火腿，片成片可不可以涮？”
田雨大手一揮，“涮，萬物皆可涮。”
豆豆被奶奶逗笑了，笑呵呵地學着奶奶揮手，“涮～涮～”
秦清牽着豆豆去婆婆家，豆豆一路蹦蹦跳跳的，“兔子肉能不能涮？”
霍思思道，“這個兔子已經曬幹了，應該不能涮吧？”
“要涮也可以，就是要煮一煮才行。”
“那就煮一只兔子，晚上這麽多人，那點肉可不夠吃。”
有愛華在，片肉的工作就交給她。愛華手藝好，片出來羊肉厚薄均勻，一片片擺在盤裏，特別好看。
其他的蔬菜如蘑菇、白菜、蘿蔔、粉條、山藥等等，切了兩盆出來。
“我再揉點面條出來，大家要是吃不夠，再下一碗面。”
“這個可以。”
家裏幾個人忙活一下午，傍晚，四個男人回家，鍋子已經燒開了。
“快去洗洗手，坐下吃飯。”
這個羊肉新鮮，愛華處理的也好，下鍋涮一涮，粘一點醬料，秦清吃着好吃。
唐懷野見她喜歡，又給她涮了一些，“等天兒再冷一些，我問問在北方的朋友，能不能弄點牛羊肉來，下次我們再吃。”
秦清一邊吃一邊點頭，這小日子過的太舒服了。
可能是她過的太舒坦了，老天爺看不過眼，給她找事兒了。
秦清原本穿的暖暖的靠在屋裏沙發上看書，她突然坐起來，“你說什麽？”
王玄之撓頭，“就是那個有警示作用的小陣法嘛，上個月在邊境的時候我擺出來了，晚上有人觸發了陣法，我把大家叫起來，伏擊了對方一波，這個事兒被上報了，上面領導想培養出一些會這個的人才，以後編入每個隊裏，專門去執行一些特殊任務。所以……”
“因為我是你師父，上面的人就叫你來說動我當他們的老師。”
“就是這個意思，師父你怎麽想？”
秦清躺回去，“我不是教會你了嗎？你自己教去。”
王玄之嘿嘿一笑，“我有幾斤幾兩您還不清楚？我自己還沒搞清楚，哪裏有資格教人。”
“那等你搞清楚再去教。”
“師父……”
“滾出去，你太聒噪了！”
王玄之游說失敗。
消息傳回去，幾個領導碰頭商量，“不願意就算了吧，這種玄之又玄的事兒，可能也不好教。”
“不行，咱們執行重要任務的隊裏有這麽個人，整個隊活下來的幾率都會增加，一定要把這位秦家族長請出山。”
“她徒弟去請都沒請動。”
一位領導手指扣在桌上，“這麽着，你們去跟唐家人談談，希望他們大局為重，能幫咱們去說一說。”
“別想了，唐家父子都已經拒絕我們了，要不然也不會找上王玄之。”
“為什麽拒絕？”
“唐懷野說他是上門女婿，家裏輪不到他做主。”
屋裏的大佬人一陣無語，公派留過學的副師長，還這麽傳統？唐德生那老頭也樂意小孫子上門？怎麽想的？
“再想想辦法吧，辦法總比困難多。”領導看了一眼桌上的資料，“看看那個丫頭做的事兒，她心裏還是有大義的，再接觸接觸。”
秦清把王玄之掃地出門後，就把這件事忘到腦後了，一心等着唐懷野放假，陪她回山上過過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