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遇險

來不及細想那人為何沒有黑巾蒙面,也不确定那人的目标到底是他還是背上的男人。本能地騰挪、跳躍、閃躲,口中發出驚呼,踏棉險險躲開那鋒利的在夜色中閃着光芒的刀鋒。

明明害怕得要死,可到底不願原地無動于衷地等死,好歹也要争取一下,無論在現在還是将來,基本上沒有人會去救一匹可有可無的坐騎,他唯有自救,并且記得要反擊。

那人一擊未中,力道之猛裹挾着他往一側傾倒,來不及揮出第二招,馬蹄已攜着所有的重力狠狠擊到他的腰側。

“咔嚓”,是骨骼斷裂的聲響,在糟雜的打鬥聲中并不明顯。他還能夠動彈,可是已經失去再次攻擊的機會。

随從一哄而上,将這個對主子揮刀而向的背叛者制服。

“老六,你為何……”

“哼,不過是各為其主,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那行兇的男子将脖子一仰,視死如歸,那大義凜然的樣子看得踏棉一陣惱火。

'背後捅刀子,還這麽有理,真是可笑至極。關鍵是你找誰不好,竟然動到我頭上了,雖說我沒有武藝護身,這鐵蹄也夠你喝一壺的。'

幾人眼睜睜看着踏棉一陣拳打腳踢,只當是離王發洩怒火,指揮坐騎所為,因而并不敢多言。

赭竺制止發瘋的踏棉,冷冷問道:“是你在通風報信?”不待那人回答便直接揮了揮手。

随從手起刀落,罪加一等的奸細就此倒在地上。

沒有背叛,不過是早就有此打算而已,勉強稱呼他為混入內部的奸細,他沒有錯,錯誤的是離王的識人不清,怨不得旁人。

踏棉打着響鼻,不滿地別開視線,不管如何,他也算是報了小仇。他最大的敵人應當是這些黑衣騎的幕後主使。如果不是他們,他此刻應該是馬廄裏養傷呢,雖然算不得舒坦,但最起碼沒有殘疾乃至性命之憂。

不,不對,最應該急着算賬的黑手應當是某個害他變成這副模樣的家夥。等他有機會--希望會有--他一定要狠狠報仇,他發誓。

發生這樣的事情,真的是讓人忍無可忍!

平生本就多艱,還要受些無妄之災,也不見他的好友,那位資深的騎手、馬術愛好者,有任何提示給他。他到如今還是懵懵懂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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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雙方的打鬥還在繼續,并沒有因為奸細的審判而停頓分毫。正是因為他突如其來的襲擊,造成了己方的很大傷亡,赭竺僥幸避過一劫,但到底是給了對方可乘之機。

目前為止,情況對他們很不利。

踏棉漸漸找到點與衆不同的感覺,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見血了,有了經驗往往會給人自信心,他開始跟随赭竺的決定而行動,配合他,以使得對方傷亡擴大。

前蹄、後腿甚至尾巴都是他的武器,踏棉不由要為自己喝彩,他真是個聰明人,這麽快就進入戰鬥狀态,模式全開,大殺四方。馬類的技能他就快要摸索着自學成才了,可喜可賀。

踢、踏、甩、踐,踏棉忙得暈頭轉向,身上不知不覺也挂了彩,但在死亡的威脅下,他不敢收斂片刻。

“殿下,您快撤退吧。頂不住了。”

随從發出一聲吶喊,他的身上狼狽不堪,早已經看不到本色,雙眼赤紅,整體陷入厮殺的混亂狀态。

赭竺也看到了後方源源不斷的追兵,這些黑衣騎有特殊的傳訊方式,就在不久前,那個刺殺他的奸細就是這樣把黑衣騎引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這個時候他只能選擇突圍。

他的存在真的有如此大的威脅嗎,讓他們不惜一切代價要消滅他。

他真的不值得被這樣對待,他只是一個無用的皇子而已,無用到喜歡的人離他遠去,好兄弟為他兩肋插刀他卻只能眼睜睜看着,無法反擊,現在還要為數不多的随從為他拼死拼活,僅僅是争取片刻時間而已,他不甘心。

不甘心這樣落荒而逃,不甘心看着對方受傷,不甘心那人逃離他的身邊,這一刻他對自身産生了深深的懷疑,什麽時候才能夠得償所願,得到他渴望的力量。

力量,唯有力量才是他不懈的追求,從小的經歷就告訴他,沒有實力,誇誇其談是沒有用的,這才是他寡言少語的真正緣由。

因為多說無益,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活着,他必須活下去,他還有很多夢想沒有完成。

赭竺張大嘴巴,發出無聲的吶喊,雙腿夾緊馬腹,縱馬狂奔,身後在随從用血與肉阻擋數十倍的敵人。

踏棉不敢怠慢,全力奔跑,對于赭竺的行為不發表評論,只是聽到身後接連的重物墜地聲,他知道那是一個個生命遠去的聲音,就在前一刻他們還在并肩作戰,現在卻是陰陽相隔。

他不僅哀悼逝去的生命,也為前途不明的同類們捏一把汗。

這一刻他是感激的,感激他被挑了個好主人,慶幸赭竺的理智,沒有與敵人做無謂的糾纏。

一人一騎沿着山路奔馳,不知道何時能夠徹底擺脫追兵,不曉得終點到底在何方。

東方泛起魚肚白,天漸漸亮了,踏棉發現,随着大半個夜晚的奔波,他的視力竟然開始好轉,也許是因為與馬的身體更加融合的緣故,他的行動愈發自如。

看來生命在于運動,運動有益于健康的說法是很有道理的,這麽快就在他身上體現了出來。

踏棉的确是千裏馬,耐力足,又聰慧。

但千裏馬不止他一個,盡管他們在路上做過不少掩蓋,并且特意消除了痕跡,但還是有馬蹄聲追過來,那一定是黑衣騎中的高高手,踏棉很是擔憂。

又一次甩脫追殺者後,踏棉循着水聲來到一處湖泊旁邊飲水,赭竺忙着包紮傷口,踏棉邊飲水邊對影自憐。

他在觀賞自己的全身像,烏漆馬黑是他的第一感受,他擡起蹄子,上面滿是血跡、污泥、雜草,在露水的攪拌下顯得肮髒不堪。白毛早就變成了黑色,他嫌棄地在地上蹭着。

如果顏色反過來就好了,白衣配黑靴也是不錯的選擇,最起碼耐髒。

休息的時間很短暫,但踏棉還是勉強食用些新鮮的草料,一切都是為了保持和補充體力,他可以忍受。

山路崎岖,樹林的存在也不利于他的行動,但這裏隐蔽性好,不易被敵人發現。算是有利有弊。

踏棉奔上了一道山坡,可是當看見眼前的大自然奇觀時,他不由傻眼。

不知何時形成的一道巨大的裂縫将山體劈開,在山腳下往上看,可以形象地稱為一線天,而在高處就成了明晃晃的懸崖。

這是武林高手成名之前才有的待遇吧,他可沒有跳下去撿武林秘籍的打算,如果所謂的殿下有此打算,可不可以先做件好事,将他放生。

懸崖寬度足有五丈,踏棉想他需要一雙翅膀才可以表演飛渡懸崖。

山體傳來輕微的震動,不是地震和山體滑坡,而是那些緊追不舍的黑衣騎,除去一路上掉隊的,被暗中偷襲消滅的,馬力強勁追上來的唯有一人一騎。

和踏棉他們相同的配置和裝備,雙方實力不相上下。這是一場苦鬥。

馬背上的男人一頭利落的黑色,眼角有一處疤痕,根據一路上的情況來看,大約是黑衣騎的首領。

踏棉下意識地和對方的棕色高頭大馬做了比較,應該說是他比較英武,因為對方是在茍延殘喘強撐着一口氣,別問為什麽,他就是知曉,也許是馬類的本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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