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懷疑
踏棉沿襲了在虞國的散養模式,因此,等到在枇國特有的小灌木叢中發現它的時候,它的身子已經僵硬多時了,再加上天氣寒冷,變化不明顯,所以并不能夠準确判斷它的死亡時間。
但踏棉死掉了,這是不可争議的事實。它全身沒有傷口,但有痛苦掙紮的痕跡,就連灌木叢也被它壓壞不少。
中毒,是大家的第一反應。
但這裏的确是被侍衛們護得嚴嚴實實,就連吃食也是自己準備的,絕對可靠,也就是說問題出在內部。
可是,平白無故的誰會害死它呢。思來想去,第一個懷疑的對象便是指向了水藍,因為只有她在踏棉活着的這段時間內抱有厭惡之心,有下毒謀害的動機。
但是,沒有證據。
是的,沒有證據,從表面來看,踏棉是死于中毒,可是并沒有從中檢查出毒素來,這很是叫人費解。
本來大家對此并沒有太多的關注,不過是一匹馬而已,可是反應最古怪的就是赭竺了。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在檢查過後默默地一個人挖坑,将踏棉埋在裏面。
這是他最喜歡同時也是最有寄托的坐騎了,可是現在寄托的對象卻已經注定要和他分開,所以上天還真是殘忍,就連這樣的一個依托都取走了。是在告訴他,要斷就斷得徹底,而不是藕斷絲連,甚至連思念和依托都不允許嗎?
真是可惜了踏棉那樣一匹有靈性的千裏馬。
他真的是一無所有了,空有一個名號,卻連最想要的東西都不能夠得到。如今大仇得報,他除了要暫時操心一下虞國的內憂外患之外,真的是沒有絲毫用處呢。就算沒有他,他們也一樣會過的很好。
沒有了九公主,沒有了踏棉,他又該何去何從呢。少年時期的一廂情願,到底就是如此了。他覺得根本就沒有必要去怪誰,不管是什麽理由,事實就是這樣了,強忍着心痛說離開,又面臨這樣一個噩耗,赭竺已經麻木了。
施任聽說後半晌都沒有言語,水藍卻還是對赭竺很是看不慣,尤其是聽說大家都在懷疑她的時候,更是看赭竺很不順眼。
施任只能是無奈地笑笑,他被天青扶着走出房間,對沉默的赭竺說道:“踏棉也許只是水土不服吧,這裏實在是太過寒冷。”言下之意,踏棉大約是被凍死的。
赭竺只是淡淡望了他一眼,“知道冷,為什麽還不回去休息?”
施任聽了便是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你這是關心我?那我先回去了,你多保重。”原本要說出口的話,卻是因為踏棉而耽擱了,只是聽到赭竺的關心,還是不能抑制地從心底湧出喜悅,事情還沒有那麽糟糕。
倒是巫醫傅樂跑過來說道:“還真是奇怪呢,這馬怎麽像是被聖物傷害過,可是,我從來沒有這樣做過啊,而且聖物怎麽可能會對一匹千裏馬起作用,想不通,還真是想不通。師父從來沒有提過這些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施任卻是對所謂的聖物十分好奇。
“聽說聖物是布斯留下來的?有很長的歷史了吧?”
傅樂聞言點頭,“沒錯,師父說,已經有幾百年了。當年師祖的師祖的師祖從布斯大帝身邊盜走了聖物,因為害怕被發現,就躲到西域去了。結果誰能想到,沒過多久,大帝便成仙飛升了。”
“祖師爺非常後悔,他覺得這是大帝對他的懲罰,所以才沒有帶走他。但他也沒有辦法,只能守着聖物等待大帝的消息,也許大帝會出現也說不定,即便是來懲罰他,他也沒有怨言,可是,沒有,一直都沒有大帝的消息,祖師爺漸漸老去,他便找了後人将聖物一代代傳下來,務必要等候到大帝的消息。”
“你的祖師爺為什麽要選擇聖物呢,聖物有什麽用處?總不可能是用來害人的吧,大帝才不會這樣做吧。”施任繼續問道。
“我不知道。”傅樂搖頭,想了想又說道,“據說大帝能夠一直保持青春不老便是聖物的緣故,但祖師爺并沒有留下來使用的方法。就是能夠讓人昏睡,也是其他先人偶然之間發現的。”
傅樂對于施任這個病歪歪的倒黴孩子還是很有好感的,主要是因為兩人年齡相當,施任又看上去比較和善,并且長相出衆,容易留下好感。
只要不是說把聖物拿出來瞧瞧,傅樂都是有問必答。
施任自然是早就熟知這一點,因此絕口不提要觀看一事,只是說些閑話而已。就是這樣,他也了解到很多信息。
比如說,傅樂的師叔偷走聖物就四處游蕩,但傅樂能夠找到師叔憑借的可不是運氣,而是另一半聖物上的指引。
施任注意到,他成親并且中計的那段時間,正好是傅樂出門在外的時候,當時傅樂已經出發去尋找他的師叔了,從虞國經過的時候,碰巧遇到了踏棉。
他因為不小心沖撞了虞國三皇子的隊伍,還差點被抓起來。也就是說,施任便是那個時候和踏棉有了牽扯,也許後面還經過了什麽,但總之他會跑到踏棉身上,絕對和那件聖物脫不了幹系。
可以假設,聖物的兩部分分別承擔着吸取靈魂和接收靈魂的功能,傅樂師叔偷走的那部分便是控制着吸取的。
至于傅樂所說的讓人蘇醒,恐怕只是轉動方向不同罷了。
這應該是什麽高科技産物吧,還是說布斯果然是來自什麽比較奇怪的地方,竟然連靈魂都牽扯得上,至于他能夠長生不老,八成也和這些脫不了幹系。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不知道那些同病相連的人的靈魂到底都去了哪裏,是否還活着?如果當初他沒有遇到踏棉,是不是會因為沒有承載而灰飛煙滅呢,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栗。那樣的話,他豈不是再也見不到赭竺了,就連他的感情都不會發現,那該是多麽讓人遺憾的事情。
幸好傅樂說過聖物是不可以随意動用的,因為上面的光芒已經不多了,如果用完了便會引來大帝的怒火。
施任想了想,才明白他說的應該是能量一類的東西,那麽說,傅樂師叔熱衷于用壽命來換取幫助,大約也是和能量脫不了關系吧。
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不知道選擇傅樂這樣一個人來保管聖物,到底是不是對的,如果有可能的話,還是要将聖物毀掉比較好一些吧,畢竟有這樣一個東西在,實在是難以讓人放心地生活啊。
這次好運地有踏棉接受了他,誰知道下一次會是什麽情況,不,沒有下一次,他永遠都不希望有下一次。
施任一旦從昏睡中醒來,他的身體便開始慢慢恢複了,五天之後,他已經看到赭竺有離開的跡象了。
不知道他會到哪裏去,是回到虞國去,還是像一開始打算的那樣,去檀國參加什麽交流大會嗎?
“這裏實在是太冷,我打算去虞國好好調養身體,雖然路上會颠簸一些,但可以走慢一點,越往南,天氣會越來越好的。”施任一邊看着院子中的水藍忙着收拾行裝,一邊對着赭竺說道。
赭竺便說道:“看來我們是順路,正好我還可以送送你,反正去檀國的事情要到秋天才開始,我不着急。而且,你還可以替我出出主意,這可是你最擅長的。”
施任忍不住笑了,“那你打算怎麽報答我,這次我可是自由身了。”
“你想要什麽報答?說說看。”赭竺果然上當了。
施任毫不猶豫地說道:“自然是以身相許啊。”
赭竺聽後不以為意,只當他在開玩笑,心中不禁有些反感,施任怎麽可以這麽不識趣,要往他的傷口上撒鹽呢。
施任見他反應如此平淡,不由加大了火力,“赭竺,我是認真的。是我一開始就錯了,因為懦弱膽怯不敢承認對你的感情,所以選擇逃避,可是現在我全都想清楚了。如果你已經決定放開的話,我想我們沒有必要同路的,你可以先回虞國,等到天氣暖和了再出發也不遲。”
赭竺久久都沒有言語,施任甚至以為赭竺是在騙他,如果真的有那麽深厚的感情,不可能在短短的幾天之內就斷得一幹二淨。
還是說,自己真得傷他太深,已經無可挽回了。
“我非常想知道,是什麽讓你想明白的,枇國的雪山嗎?”
乍然聽到赭竺的這句話,施任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絕對不想承認自己那段離奇的經歷,可是,看赭竺這樣子,他似乎是猜到了什麽。
赭竺漸漸靠近他,“我要你說實話。我不希望再次被欺騙。”
這話有些言重了,施任怔怔地望着他,輕輕說道:“這一年多來,我并沒有待在雪山,而是成了踏棉,只不過是失去了在橡國的記憶,前幾天才剛剛想起來。”
赭竺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個情況,他不過是以為施任又有其他的陰謀詭計,這才出言試探,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一時間那些久遠的記憶,關于九公主的,關于踏棉的,紛至沓來,讓他難以招架,他很遲緩地問道:“這是真的?怎麽可能。”
“誰知道呢,也許是聖物另藏玄機。”施任對此也依然困惑着。
所以說,這才是踏棉死亡的真相嗎,因為它和施任之間只能有一個活着。赭竺不知道是應該難過還是喜悅。這就是踏棉聰明過頭的真正原因,也是施任肯接受他的關鍵所在。
他執起施任的手輕輕摩挲着,“阿任,我們一起去檀國吧,讓我來照顧你。”
施任忙不疊地點頭,但還是沒有忘記交代,“這件事情你絕對不可以告訴第三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