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顧西恒向來清醒的腦子, 一下子混亂掉了。
眼前這個抱着球奶萌奶萌的小家夥，竟然也是姜茹茹的女兒，卻不是娅娅。
而現在, 她特意在強調, 她不是他的孩子。
當然, 是因為剛才他認錯了。
顧西恒心裏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低着頭，審視着小家夥。
小家夥肉嘟嘟的，穿着黃色的小裙子, 懷裏抱着一個球, 正睜着一雙又黑又亮, 也在打量着他。
他前兩天回了一趟家，母親誇張地說娅娅非常矮，又沒有禮貌。現在看來, 母親或許跟他一樣認錯了人。
“喂，你是來帶我姐姐走的嗎？”
兩人目光相對時, 貝貝率先打破了這一片沉默, 語氣有點兒兇巴巴的，看着他如臨大敵。
好像他是來搶人的。
本來顧西恒還不知道如何打破這尴尬, 現在小朋友突然插了話，并且一副防備的樣子, 看着有點兒可愛。
他看着，莫名覺得有趣。
掩去心底那抹難過之後, 他笑着回答貝貝的話:“我是來看你姐姐的。”
說着, 他的目光轉向了姜茹茹, 眼底的笑意濃郁了一些。
“我來看看娅娅。”
至于貝貝嘴裏的話, 顧西恒在微微思考後, 選擇了相信。
之前就有傳聞說過, 姜茹茹已經再婚。當初姜茹茹離開時那個樣子，顧西恒這會兒不太覺得沒覺得貝貝會是他的孩子。
會願意給前夫生孩子的傻女人，這世間能有幾個。何況，他們當初成那樣。
姜茹茹離了婚，身邊不乏追求者。他不知道他現狀怎麽樣，但如果當時她為了逃避他帶來的傷痛，跟別人結婚，那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
貝貝竟然這麽說？
顧西恒這句話把姜茹茹驚醒，她垂下眼眸看了眼腳邊的孩子，最終還是自私了一把，順着貝貝的意思，決定對顧西恒隐瞞她的身世。
貝貝是他女兒的事情，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
“你進來吧。”他的态度很明顯，目前沒懷疑貝貝是他的女兒。現狀是姜茹茹滿意的。
緩和了一下情緒之後，她把人往裏迎。
“娅娅在裏邊，你進來吧。”
姜茹茹拉着貝貝往裏而去。
她今天穿着藍色的裙子，裙子及膝，說話還是像當初那樣溫聲細語的，拉着小朋友的時候，場面充滿了溫馨。
顧西恒心裏有些難過。
大概母親是對的，走不出去的，只有他罷了。姜茹茹早就進入了新生活。
但，這是她應該的。
是他虧欠她。
進去前，顧西恒已經在心裏做好了建設。
但進去看着看見幹幹淨淨的客廳的時候，他還是有些意外。
客廳的裝修主要是藕色家白色，擺着綠色的沙發，對面是電視機。格子裏放着插花的書櫃是綠白色的，
沙發上，放着許多屬于小孩子的玩具，有帶着笑臉玩偶還有玩具。
不同于他住處的冷清，這裏給他的感覺，始終都是溫馨的。
可更讓他意外的是，這個家，竟然一點兒都沒有男人生活過的痕跡。
他來時只查了她的住址，卻始終沒查她的現狀。他還以為，來時可能會見到她的現任丈夫，結果，她似乎是帶着孩子一起生活。
之前确信的事情，在他心裏隐隐有點兒松動，可是微渺的可能，在他想來，怎麽可能。
“你坐。”領着他到沙發旁坐下的時候，姜茹茹去給他倒了杯水。
整個過程之中，她都平靜無比。
貝貝也不說話，跟在媽媽腿邊，眼神帶着幾分審視，打量這個爸爸——不，叔叔，
哼，她才不願意這個人是她爸爸呢。
她的夢境裏，爸爸就不承認她。
她也不要他，哼！
說着，小家夥抱住了媽媽的大腿。
說了聲:“媽媽我愛你。”
小朋友的聲音奶聲奶氣的，語氣宛若撒嬌。
姜茹茹沒想到她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愣了一下後，摸了摸貝貝的腦袋，輕推了下她的小肩膀。
“去房間，喊姐姐出來。”
貝貝不撒手，繼續抱着媽媽的腿，鼓着腮幫子，低頭看着木紋地板，不太願意道:“那我叫姐姐出來，她的爸爸會把她帶走嗎？姐姐的爸爸會跟我搶姐姐嗎？”
貝貝繼續說:“姐姐剛回來，我不想她走。”
姜茹茹還沒有跟顧西恒談這個問題，她也不知道怎麽跟貝貝說。
只道:“先讓姐姐出來，他現在，只是來看看姐姐。”
貝貝不動，盯着顧西恒，要他給出一個答案。
姜茹茹這小女兒還怪執着的。
顧西恒道:“我只是來看看娅娅的。”
沒說會不會帶走。
貝貝還是不滿意，不願意去喊姐姐，盯着顧西恒，有些生氣地鼓着腮幫子:“那你說，到底會不會帶走嘛？”
貝貝這家夥。
姜茹茹被她的執着整得無奈了，自己去找娅娅。
一看到媽媽走了，貝貝趕緊追上媽媽，邊追邊道:“媽媽，你們不說話，說明他會帶走姐姐的對嗎？”
“姐姐才剛回來，就不能跟我一起玩了。我會哭的。”
說着，她又補充一句:“姐姐也會哭的。”
說着，拐進了房間裏。但，小朋友說的話，已經盡數落到了外頭坐着的顧西恒的耳中。他垂着眼，看着陽臺上晾的衣服，那裏，只有姜茹茹跟孩子的衣服。
沒有一丁點兒屬于別的男人的痕跡。
“貝貝。”貝貝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姜茹茹覺得有點兒煩。
進了房間後，她側過身子，蹲下來，手搭在貝貝肩膀上，道:“貝貝，媽媽只能說，如果可以，媽媽盡可能讓姐姐留下。”
貝貝懂了。
媽媽的意思是，她不一定可以做決定。
“因為姐姐是媽媽跟爸爸的孩子嗎？爸爸媽媽不在一起，孩子就只能屬于一個人？”
“如果爸爸知道我也是他的寶寶，也可能跟媽媽搶是嗎？”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姜茹茹點點頭:“是的。”
“好吧。”小家夥失落地垂下樓，低着聲音，喃喃道:“不過爸爸知道我是他的寶寶，才不會要呢，哼。”
“不過我也不想要他。”
後面那兩句貝貝說的太小聲了，姜茹茹只聽到她嘀嘀咕咕的，卻并沒有聽清楚她具體說了什麽。
她去把坐在飄窗上安安靜靜的小姑娘給抱了下來，把娅娅正在看的書放好，給小家夥穿好鞋後，姜茹茹蹲下來，平視她，用盡量最輕柔的聲音，道:“娅娅，爸爸過來了，你要去看看嗎？”
爸爸？
娅娅的面上，露出了些許疑惑的表情。
她印象裏的爸爸，是一個愛喝酒，愛抽煙，愛吹牛的大胖子，有着大大的啤酒肚，說話還大喘氣。娅娅每次回到家，他不是在請人到家裏吃吃喝喝弄得家裏煙霧缭繞的，就是喝得醉醺醺的。
但娅娅直覺，媽媽說的，應該是跟媽媽一起生她的爸爸。
她的親爸爸，是什麽樣的？
娅娅有點兒好奇。
“好。”娅娅想去看看。
貝貝這時候跑過來了，攤開雙手在前面攔住了路，一副要哭的表情:“嗚，姐姐，你會不會跟他走了不要我了？”
啊？爸爸來看她，自己為什麽會不要妹妹了？
娅娅一時想不通，卻還是上前，抱了抱這個小家夥，柔聲道:“不會的。”
“貝貝！”姜茹茹一臉無可奈何地看着她。
貝貝接受到媽媽警告的眼神，慢慢從姐姐懷裏退開了，卻還是沒讓開，而是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一臉認真地要求姐姐道:“那我們拉鈎鈎，騙人的，以後會被小狗咬。”
貝貝覺得，讓姐姐變小狗還是算了。這個懲罰太重了，萬一姐姐真的跟爸爸走了，她就讓小狗咬一咬姐姐，作為她騙貝貝的懲罰。
姐姐沒猶豫，跟着貝貝拉鈎。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就是小狗。”
拉完鈎鈎，娅娅就跟着媽媽出去了。
貝貝還立在原地，扁着嘴，一副非常難過的樣子。
如果姐姐真的跟爸爸走了的話，她真的會哭的。
還會哭的特別大聲。
立在原地一會兒之後，她就跑去門口，立在門口偷看外邊。
外邊客廳，姜茹茹帶着娅娅出去後，娅娅很快，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這個爸爸，意外的讓人驚豔。沒有她以為的大啤酒肚，也不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而是看起來冷冷清清，瘦瘦的樣子。
娅娅以前在拍照的時候，見過有些追星的姐姐拿着她們的哥哥海報癡迷得不行，而這個爸爸的長相，比上邊許多明星，都要好看。
不過，他容貌便是再出色，對于娅娅來說，他也是一個陌生人。
娅娅性子沒貝貝那麽活潑，怕生。下意識地就往媽媽身後躲。
顧西恒本來唇邊帶笑看着娅娅的，剛站起來，可是下一秒就見到娅娅瑟縮地躲在姜茹茹身後。
他的笑容微微僵了僵。很無奈地一笑之後，他從沙發上起來，就走了過去。
眼看着他走過來，帶來的陌生感以及壓迫感更加讓人害怕，娅娅也瑟縮得更加厲害。
就在這時，帶着輕柔的素白手指搭在了她的後背，帶着安撫的力量。
娅娅擡頭看着媽媽，對上媽媽帶着溫柔與安慰的眼神，娅娅這才平靜了一些。
可是，她還是僅僅抓着媽媽的衣角，不願意上前。
而顧西恒，看到孩子恐懼，他也沒直接去抱娅娅。在距二人兩步左右的地方蹲了下來，他就眼神溫柔地看着娅娅。
“娅娅，我是爸爸。”
娅娅比剛才那個小不點要高不少，也瘦很多，沒有那麽奶乎可愛，但長得挺漂亮的，像個小公主一樣。而整個人氣質偏文靜，性格跟他們兩人的性格也很像。
顧西恒看着娅娅，心中軟軟的，想要抱一抱這個因為他們的疏忽被忽略的孩子。
但，他不敢貿然動作。
因為娅娅害怕。
娅娅也看着他，樣子躲避，但是，一雙漆黑的漂亮眸子，又忍不住好奇地盯着她。
客廳氣氛沉寂，安靜無比。姜茹茹目光沒地方放，就看向了陽臺。
就在這時，貝貝突然出來了。
一邊大聲嚷嚷一邊道:“好了媽媽，姐姐的爸爸看完她了，姐姐可以回房間了！”
小家夥就害怕姐姐被帶走。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