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為什麽,無論重逢多少次你都無法回想起……”
“——因為你認錯人了。”
胡桃面無表情地小聲嘀咕道。
“噗……哈哈,真是有夠熱情的告白啊,Master!”
綠Archer按捺不住地噴發出一串爆笑,不正經地打趣道:
“怎樣,比起我這種半吊子的凡人,不如把你交給那個癡心的追求者好啦?”
“Archer,太得意忘形的話,小心我用令咒讓你自害喔。”
“哎呀呀,話可不能這麽說啊大小姐。用令咒亂開玩笑可能會釀成慘案吶,看看魯魯修吧。”
“……咳!”
胡桃一口唾沫嗆在喉嚨裏:
“咳、咳咳……你學習能力未免太快了,到底誰才是二次元人物?”
“哈哈,這都要歸功于大小姐教導有方啊~”
“我沒教你那種東西!”
……
兩人一路插科打诨着回到據點附近,Archer才在胡桃的強烈要求下将她放回地上,有些意猶未盡地抱起雙臂。
“啊~啊,要是小姐再跑遠點就更好了……就小姐這點分量,帶着你逃多久都不會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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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貧。幸好今晚撞上個瞎了眼的,萬一剛才沒逃掉,這會兒你我都該在那個世界貧嘴了。”
回想起方才受另一位弓兵壓制時的場景,胡桃餘怒未消地一甩手,心中暗暗抱怨自己的疏忽大意。
(——果然,一個人亂來之前最好拜托吉爾伽美什搭把手嗎……啧,可能的話是不想勞他大駕。)
“那可沒門兒Master,我們死後要去的地方不一樣吶,到時候就沒法像這樣說話了。”
完全将片刻前的危急情形抛至腦後,綠衣青年輕快地打着岔。不過說到這裏,他仿佛突然意識到什麽似的,那副明朗的笑顏驀地蒙上了一層陰影。
“……對啊。要是死了,就沒法這樣和大小姐說話了吶。不行不行,我們果然還是非贏不可。”
“拜托你為更高尚的理由努力一下。”
胡桃絲毫不為Servant的真誠告白所動,自顧自咬緊嘴唇生着悶氣。
雖然就結果而言,這場夜戰解決了一只Assassin殺雞儆猴,己方主從也毫發未損;然而在氣勢上,胡桃和Archer卻是紮紮實實被另一名狙擊手壓制了下去。
此外,原本想盡快解決掉的Saber也沒能釣出來,反而招惹上了Saber的愛慕者一號……今晚的行動,實在是得不償失。
下一步計劃則更加讓人頭痛:即使與紅Archer再次遭遇,兩名英靈的能力差依然擺在那裏——同樣是遠程狙擊的弓兵,自然是弓箭射程遠又有近戰加成的一方得勝,原作者連個大招都沒給的醬油角色是逆不了天的。
一句話,雖說很不甘心……自己的英靈确實無法戰勝那個紅衣非洲男。
考慮到自己還有閨蜜聲援,這種時候将正面迎擊交給Berserker組才是最穩妥的選擇。既然蘭斯洛特奪取他人寶具的能力能夠克制擁有無限寶具的吉爾伽美什,那麽應該也同樣能抵禦持有“無限劍制”的紅色Archer。
但是,說到底川島妙在這場戰争中只是扮演防禦和候補角色,直接拜托友人上前線這件事讓胡桃感覺有點為難。
阿妙與胡桃不同,并沒有明确的鬥争動機,僅僅是出于對閨蜜的感情聲援而參戰。
因為,她打算寄托在聖杯上的願望——“希望雁夜叔與小櫻獲得幸福”,在兩年前就已經實現了。
對于間桐雁夜來說,最大的幸福莫過于帶着小櫻逃離有自家老爺子存在的世界,而且還被異世界中自己的腦殘粉兒撿到了。
(唉唉,與其麻煩阿妙,不如還是拜托吉爾伽美什……啧,為什麽怎樣都繞不開這家夥!)
“喂——Master,幹嘛苦着一張臉啊?難得的美人相都被你糟蹋了。”
見胡桃埋着頭一語不發,Archer快步迎上前來,矮下身用兩手捏住她的面頰輕輕扯着。
“好啦好啦大小姐,笑一個又不會掉塊肉。雖然我是個沒用的英靈,也會為了這場難得的相遇而努力的……不管怎麽說,小姐可是放棄那個常勝不敗的英雄王而選擇了我耶?這也算是知遇之恩吧。小姐你看,這個戰鬥理由不就高尚多了嘛?”
“都叫你別貧……”
胡桃被自家英靈逗弄得好氣又好笑,卻又狠不下心拂他為自己打氣的善意,剛想擡手将他撥開往樓上走,伸出的手驟然僵在了半空中。
“Ar……cher……”
“……嗯,怎麽了小姐?臉漲這麽紅,你還真是純情欸。明明都這個年紀了。”
“Ar……Archer、你這個白癡,快閃開————!!!”
胡桃吼聲未落,已有幾條沾滿粘液的觸手從綠色英靈背後席卷而至,但還不及纏住他的手臂便被胡桃以長刀斬落。
弓兵旋即收斂起那副嬉皮笑臉的痞氣表情,急轉過身架起右手上的十字弓,以箭尖瞄準朝他揮出觸手之鞭的對象。
“喂喂,不是吧……我說大叔,糾纏不休的男人可是會被女孩讨厭的喔?”
“……”
伫立在濃稠夜色中的,赫然正是一襲黑袍、手持人皮魔導書的法軍元帥大人。
然而,此時Caster的神情卻有幾分異樣。盡管他依舊用狂熱而渴求的眼光追逐着胡桃持劍的身影,但注意力卻分了一小半給她身旁那位綠衣青年——那是與他投向胡桃的視線截然相反、充滿詛咒與怨毒的森冷目光。
“啊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貞德,這個世界的你并非英靈而是人類之身嗎……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在不同的世界,邂逅方式也千變萬化啊!不過不必擔心,即使我們的存在相異,我對我聖潔少女的心意也始終如一……”
“那個,我叫胡桃來着。還有你自欺欺人的功力未免太厲害了。”
“——可是貞德!!為什麽,為什麽你明明選擇了投身于聖杯戰争、與史書中的亡者相會,卻沒有選中我為你的搭檔?!難道我們不是曾經并肩作戰的戰友嗎?!難道我們不曾将後背交托給對方嗎?!難道我——這個吉爾·德·雷,不是你在世上唯一能夠以命相付的忠實随從嗎!!”
“那個,我想絕對不會是你。”
“——為什麽貞德!!為什麽不是我、而選擇了這個卑賤的男人!!啊啊……這個滿臉叛逆之相的村野之徒,竟然如此厚顏無恥地用那雙污穢的手觸碰你神聖的、月亮一樣皎潔無暇的面容……不可原諒、絕對不可原諒!貞德,從那裏讓開,我現在就要把這個男人從你身邊清除——”
“嗚哇……Master,我得對你刮目相看了。原來你是這麽迷人的小姐啊?”
Caster刻毒的咒罵對綠衣英靈毫無效果,他照舊親密地将不持十字弓的手搭在胡桃肩上制止她向前沖,甚至還面帶挖苦地吹了聲口哨。
“只聽說過女人的嫉妒能殺人,現在看來,失戀男人的嫉妒心也夠可怕的。”
“那是個被失戀逼瘋的男人,別亂來。”
胡桃沉着臉低聲道。
“不過他對你這個小逆賊的定義還挺準……Archer,你莫非真是天生一臉反相?”
“別逗我了Master,你見過比我更純良的臉嗎,嗯?”
“見過很多。”
胡桃邊回話邊從弓兵身後跳出,雙手握緊刀柄嚴陣以待。
“我的自尊心又被你傷害了噢大小姐,你簡直是讓天下男人哭泣的鬼女耶。”
“天下男人不會樂意被你這個一臉反相的村夫代表。”
“……切,我是村夫抱歉啦、村夫。等着看吧小姐,我現在就幫你把這個了不起的貴族老爺解決掉,那樣你就沒有怨言了吧?放松點兒Master,我們在聖杯戰争中能遇見幾次狂熱求愛者□?跨過這一回,未來的情況不可能比現在更糟了——”
依舊滿面調侃的綠色英靈話音未落。
“——啊,旦那旦那!終~~~~~于追上了!!旦那也真是的,一看見心儀的女孩子就立馬追過去了,偶爾也考慮一下我的腳力吧?……呼……呼哈……”
“噢噢,抱歉龍之介,我一時激動就……不過你放心,我絕對沒有丢下你不顧的意思!只是見到了久未謀面的聖少女,難以克制自己……啊啊,這真是命運賜予的奇跡!!”
(……不,是你視力制造的奇跡。)
胡桃一邊在心頭無聲吐槽,一邊與自家同樣啞口無言的英靈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啊哈,雖然聽旦那說起過很多次,這樣見面還是第一次呢。唔,叫什麽來着……貞……德小姐對吧?旦那真的超~~~~~中意你欸,搞得我都好奇起來了!啊、不要露出那麽戒備的表情啦。放心放心,旦那喜歡的對象我是不會出手的,真的!!”
滿臉堆笑的開朗好青年、同時也是窮兇極惡的變态殺人鬼,二次元故事中Caster的禦主——雨生龍之介,活·生·生地從街道拐角處走了出來,熱情而自然地揮着手沖胡桃打起了招呼。
胡桃:“…………”
綠Archer:“…………”
“…………Fxxk his mother。”
呆滞半晌後,胡桃用字正腔圓的意大利式英語低聲罵道。
“達令,還真有更糟糕的情況……”
18第八幕 史上最古圍觀王
“……Master。喂,Master。”
“…………”
“Master,醒醒,是時候回到現實了。”
“…………呼…………”
“……喂,悠。給我适可而止。”
某高級公寓十三層住戶的書房內,紅衣英靈冷着一張黑臉投影出雌雄雙刃,毫不留情地以刀背擊向“真人穿越體驗儀”上悠然橫卧的高挑女子……面上的感應頭盔。
“……!”
女人的身體被敲打得原地搖晃了一下,立時一掃先前的遲鈍,有些不耐煩地擡手揮開英靈的雙刀,一把拉起面罩。
“Archer,好端端的你鬧什麽?這玩意萬一被你敲壞了,再去買可是很貴的。”
頭盔下顯露出的面容,并非二次元死宅中常見的眼眶浮腫、目光渙散,而是一張杏眼柳眉、保養良好的姣美臉蛋,活脫脫的白領麗人樣本。
“——Master,工作失敗了。Caster以大量魔物作掩護,自己趁機逃出了我的射程範圍。雖然對那家夥造成了相當的損耗,但還是沒能給他致命一擊。”
無視自家禦主的牢騷,英靈衛宮以冷靜到近乎冷淡的口吻開始彙報戰況。
“哦,是嗎。”
女人以比他更冷淡的語調應了一聲,随即将剛剛掀開的面罩再次拉下。
“那麽接下來……繼續去外面監視吧Archer,有敵人不必請示,直接處理就好。準許你解放寶具。我和Ace正在辦正事,暫時不要打擾我。”
“……你很明顯把該辦的正事搞錯了,Master。還有Ace是誰。”
“是我的真愛……之一。”
保持着整張臉掩藏在感應頭盔下的古怪造型,女人淡淡吐出不帶情感色彩的話語。
“話說回來Archer,你和那孩子家的Archer交過手了吧?感想如何?”
“讓人看不慣的家夥。”
紅色英靈直言不諱。
“從那一組今晚選取的戰法來看,他們在戰鬥中可以毫無顧慮地使用最卑鄙的手段吧。雖然我也沒資格指責別人,但讓年輕的女性Master上前線充當誘餌這種事,恐怕我還做不出來。”
“廢話。我才不想在外頭跑得一身臭汗呢,司令官當然要駐守在空調房裏總攬全局。”
“……Master,你也沒資格指責別人啊。”
青年無可奈何地攤開兩手搖了搖頭,背對着依然躺在儀器上不肯挪窩的禦主邁開步子。
“不過,盡管不太想認可……那對主從,應該不是只有‘卑鄙’這一羁絆而已。”
“啊啦,那是自然。畢竟是會社的前·王牌攻略玩家,胡桃絕對是個很有眼光的孩子喔。她當年下定決心放棄與英雄王的契約,怎麽可能會換個除了卑鄙就一無是處的從者?最起碼那個Archer有張俊臉……不對,最起碼,彼此間的信賴之心是不可少的。”
女人抿起櫻唇嫣然一笑,語氣卻暗帶幾分憐憫。
“你說是吧?士·郎·君。”
紅色Archer輕哼一聲,在落地窗前立定,逆着月光靜靜回轉身來。
他正氣凜然的面孔上挂着一絲略顯苦澀的嘲笑,卻因潛匿在陰影裏而讓人辨不分明。
“呼……我是無法理解要怎樣信賴那種人。如果那個Archer的生平真如你所講述的那樣,悠,那麽在我看來,他的一生把‘愚蠢、扭曲、自以為是’這些詞全占了。憑一介凡人肉身妄想扮演英雄、一意孤行導致的凄慘下場,也與他那副敗者相很是相配。”
——那就是“英雄”應得的下場。
仿佛訴說着銘刻于此身的深重悲劇一般,曾被稱作“衛宮士郎”的男人淡然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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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第一次宅聖……(以下省略)”據點內已經炸開了鍋,還炸翻了一窩熱鍋上的螞蟻。
“阿————嚏!!!”
跟從在日見坂胡桃身後的綠衣英靈突然一抽鼻子,弓下身狠狠打了個噴嚏。
“Archer,現在的情形已經夠混亂了,拜托你安靜點。”
胡桃無可奈何地回轉臉來小聲叮囑道。
“我又不是自己想打噴嚏才……阿嚏!!混賬,絕對有哪個家夥在背後說我壞話,被我發現的話……”
“Archer,這是迷信。”
胡桃正一本正經地教育英靈信仰科學,自己的後腦忽然被人捏着拳頭一連暴擊了好幾下。
“——歸根到底,惹起這種混亂情形的還不就是胡桃你嗎?!你究竟在想些什麽呀,把那種危險人物帶回藏身地,明擺着引狼入室吧?”
“阿妙,好痛……”
胡桃雙手抱頭,撲閃着兩眼望向身後滿臉怒氣的和服姑娘。她心知事情要糟,連忙順手把川島妙拉到一邊咬起了耳朵。
“那個、你先冷靜點,事情變成這樣是有原因的……我把Caster他們帶回來是因為……”
然而,Caster混雜着顫栗與欣喜的高叫又一次後發先至,提前為胡桃作出了最完美的情況說明。
“哦哦,哦哦哦……這、這莫非就是貞德的居所嗎?!我……我此生是何等的榮幸,竟然能夠踏入你的栖身之地!貞德,你終于……經歷了漫長的混沌與浩劫,你終于回憶起我來了!!噢,貞德——”
“哈哈,沒想到連我都招待進來了,旦那的熟人真是親切呀~~哎呀,這樣無端打擾會不會添麻煩啊?”
“安心吧龍之介,以貞德寬廣的胸懷,絕對不會把你這樣神的子民拒之門外的!!”
“………喏,就是這種狀況。”
胡桃聳起兩肩,皮笑肉不笑地吊了吊嘴角。
阿妙只背着手緘口不語,秀眉一跳一跳地抽搐起來。
然後,這位仙風道骨的古典美人丹唇微啓:
“Fxxk his grandmother。”
“接下來怎麽辦?放任這種狀态的Caster和龍之介上街游蕩太危險了,我可不想天天都在新聞上看到兒童失蹤事件的報道。”
裝作沒有聽見閨蜜的失态言論,胡桃解釋完現狀後便直截了當地突入下一個議題:如何處置這對相親相愛的藝術家——寫作藝術家,讀作變态或者瘋子。
“難道你想讓他們留下?”
妙頭也不偏地飛過一個白眼。
“省省吧,我也不想看見‘某公寓發現數具死狀富有藝術性的奇特屍體’這種獵奇報道……啊,到時大概是看不見了吧,你我都。”
“可是他認為我是聖女貞德……”
“你忘記他表達真愛的方式了嗎?元帥特別喜歡和貞德玩兒觸手PLAY,還是群P的。”
“那是因為他以為貞德忘了他。”
胡桃插嘴道。
“難道你還記得他麽,貞德親親?”
“那個……阿妙,原諒我擅作主張,其實我……”
胡桃的目光閃爍不定,難得地語無倫次起來。
“等等,”妙見狀也警覺起來,立馬傾過身掐住了胡桃微微顫抖的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