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換。”
綠Archer半開玩笑地伸手去揉胡桃的金發。
“總之啦英雄王,想要挑撥我和小姐關系的話,不如喝過還童藥再來如何?我和那邊的你相處還不錯,說不定會一時興起把小姐讓給你玩一會兒……不對,陪你玩會兒喔。”
“……不要擅自決定,Archer。還有,什麽叫玩兒我?”
“字面意思啦Master。”
青年笑嘻嘻地撚着胡桃一绺長發,一邊朝英雄王投去有點狡猾的視線。
“我說英雄王啊,你還沒搞清楚事态嘛?你就是因為那種目中無人的态度才與小姐生疏了啊,自己在王與凡人間架起橋梁,結果自然是把凡人同凡人趕到了一起。我能像這樣與小姐相遇,還是多虧了你沒能得到她的信任呢。”
胡桃既不肯定也不否認,只是随手打開青年的爪子正襟危坐,坦然迎接黃金英靈血紅雙瞳中劍戟般尖銳的眼光。
“英雄王,我當初和你分道揚镳的原因,你本人應該再清楚不過了。既然我們之間的契約已不複存在,現在翻起陳年舊賬還有意義嗎?我有我該幹的活兒,你有你該找的愉悅,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挺好。”
“蠻能說嘛。”
或許是意識到胡桃話中的分量,黃金青年若有所思地支着下颌點了點頭。
“你放棄第一次契約的理由,本王并非全然不解。倘若你第二次召喚出的是Saber或者吾友那樣的英雄,我也不至于不快到如此地步——然而日見坂胡桃,這場鬧劇算是什麽?”
英雄王冰冷的目光如毒蛇一般緩緩爬行到衣裝簡樸的綠色Archer臉上。
“一看見那充滿卑劣感的奇襲方式,本王就回想起來了。我以為你看中的是誰,這不是舍伍德之森那個除了下毒挖陷阱之外就一·無·是·處的鄉下獵人嗎?”
【注:舍伍德之森,傳說中羅賓漢作為義賊而活躍的森林。綠Archer的遺體就埋葬在森林中的紫杉樹下。】
“你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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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防被人窺破真名,自己的生存之道也被對方毫不猶豫地加以否定,綠衣青年悠閑自在的表情霎時染上了幾分殺意,繞着胡桃長發玩的手也迅速撤回了鬥篷下。幸虧胡桃及時騰出手制止他摸到弩箭,才沒當場釀成血案。
原本,“羅賓漢”就是因反抗領主□而聞名的英雄,與被傳為暴君的吉爾伽美什天生八字不合;在唯我獨尊的英雄王看來,對王政掀起反旗的羅賓漢更是個大逆不道的反賊。更不必說綠Archer等級A的保有技能“破壞工作”——說直白些就是挖陷阱和偷襲的天分——怎麽可能入得了那位高傲王者的眼,只是徒增鄙夷而已。
……實在是最差的相性了。
胡桃磨着牙暗自想道。
“你不妨對着鏡子一照,Archer。看看你自己,除去卑劣的戰鬥還剩下什麽?就憑那麽低的靈格,你能跻身于英靈之列本身就是個值得感恩戴德的奇跡了。一介使毒匹夫竟然還對本王的言行指手畫腳,狂犬吠日也該有個限度。”
“……真敢說啊英雄王大人。你們那年頭的王上位前都不需要接受教育嗎?不過說的也是,我那個時代的貴族的确是些不學無術、只知橫征暴斂的飯桶呢。”
“呵,別惹人發笑了,你也配與本王談論教養?真是的,越弱小的狗就越是會吠啊。”
見挖苦之詞命中要害,黃金英靈立刻像捏中蝮蛇七寸的獵手一般乘勝追擊。
“知曉自己身份的話,好好守住本分才是位卑者的義務吧?雖然這場戰争的出席者大多是些不三不四的雜種,但好歹也是人類史上有名的英雄,唯獨你這家夥尤其讓人看不過眼。聽懂了嗎Archer,英靈的驕傲也好、精神也好,那種東西你連一丁點的微塵都沒有。你不過是個——”
“——到此為止吧,英雄王。”
無表情地,金發女人用浸透寒意的口吻打斷了英雄王進一步的侮辱。
自己英靈的秉性,日見坂胡桃比任何人都清楚。
雖然抱着守護村民平穩生活的善良願望而舉弓,但羅賓漢用以阻攔領主軍的方式卻是紮紮實實的“不擇手段”。設置陷阱、在食物裏下毒、暗中偷襲,與自己少時崇尚的騎士精神絲毫不沾邊,即使被辱罵為無恥之徒也無可厚非的卑微一生。
因為通曉與自然精靈溝通之道,從來都被村民當做異類排斥迫害、孤苦伶仃離群索居的青年。即使如此還是為村子挽起了弓,結果卻是被自己保護之人毫不留情地抛棄。
【羅賓漢不是村子的人。】
【和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
從生至死都不曾獲得任何稱贊或認同,直到最後的最後仍是孤身一人,身負致死的重傷倒在密林深處,在彌留之際射出箭矢——
【這枝箭的前方,便是我的墓地所在。】
結局如他所願,他被埋在唯一與他生死相偎的大樹之下。
他生時從不在人前顯露真容,迎合着村民的期待,編織出“羅賓漢”這一英雄的幻影;最後又以自己的死亡,成就了“羅賓漢”這個英靈。
——胡桃無法責備這個人。
甚至也不認為他有多麽卑賤。
不如說,在知曉那段引人唏噓的凄慘過去之後,再看着這個英靈輕薄爽朗的神情、聽着他油嘴滑舌的調笑,會産生某種難以言喻的悲壯感。
不責備任何人,不對任何人懷恨在心,只是嘲笑着自己的幼稚,繼續貫徹卑劣卻實用的戰鬥。
對于決心不擇手段奪取聖杯的胡桃來說,是最合适也最讓人安心的英靈。事實上,經過召喚Archer以來這段時間的相處,彼此戰法上的契合度也早已得到證實——性格上的契合度就更不用說了。
無論外人發表怎樣的闊論,在胡桃看來,果斷放棄第一次契約的自己眼光簡直好·到·爆·棚了。
“吉爾伽美什,我家Servant的靈格也好品性也好,都不需要由你來評價。Archer是我認可的戰友,不是別人、而是我認可了他。當然,我的認可沒有你對騎士王的認可來得值錢,但契約關系成立只要有這一點就足夠了。作為Master的我,承認我的從者是他——也只會是他。”
沒有給對方留下繼續争辯的餘地,胡桃拽着綠Archer的胳膊騰地從沙發上直起身來,恭恭敬敬地彎下腰向英雄王做了個“請”的手勢。
“……堕落了吶,小醜。”
英雄王眉尖緊蹙瞪視了她半晌,才帶着冷笑吐出了這麽一句話。
“兩年前你那愚不可及的騎士道理想,可是相當美味的下酒菜。原本還想期待一下你在這個世界的天真表現,結果你竟然如此輕易地丢棄了那個信仰……哼,真是諷刺。”
“我并沒有——”
胡桃話音剛起。
“喂。Master都叫你适可而止了,聽不懂嗎英雄王。還是說什麽?那對看上去很重的耳環把你的聽覺也壓垮了?”
這一次斜刺裏搶出來掐斷對話的,是綠Archer凜然的聲線。
沒有片刻之前的慌亂,年輕弓兵的話聲如同含下了定心丸一般平穩而堅定。
“你要怎樣評論我都無所謂,反正我早就習慣英靈大人們站着說話不腰疼的高尚論調了。但是,對大小姐說三道四的話,可不是吃點苦頭就能了事的啊。”
“噢~~?怎麽,不識自己的斤兩,想要對本王獠牙相向嗎?有膽量的話就來試試看啊,雜種以下的男人。”
“……Archer,住手。這家夥不是聖杯戰争的參加者,我們沒有與他起糾紛的必要。”
見情勢陡然又趨險惡,胡桃再次伸手拽住了綠色英靈的鬥篷。
“是是,不起無謂糾紛是最優先準則……對吧,大小姐?我知道、我知道啦,所以別擺出那麽嚴厲的表情嘛。Master的話我一定會聽的,不是早就說過了嗎。”
困擾地抓亂一頭翹發,青年無可奈何地收起戰鬥架勢聳了聳肩膀。
“哎呀,小姐你就是太好說話了。對這種不可一世的男人,偶爾發點脾氣又沒什麽壞處。早點讓那張嚣張臉在眼前消失,你我肯定都會痛快不少,我保證。”
“說嚣張你也很嚣張,而且我已經在發火了啊。”
“剛才那也算?!小姐,你對發火的定義标準太低了。要是真生氣的話,就批準我使用寶具,讓這個金閃閃盡早體驗一下他所鄙夷的舍伍德之森的恐怖——”
“你的寶具太弱了打不過,駁回。”
“小姐——?!剛才好像若無其事說出了什麽很惡毒的話!!”
胡桃不理會Servant的抗議,強忍着嘴角湧起的笑意轉身向自室走去。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在那之前她想趴回軟綿綿的被窩裏盡情放松神經。
綠衣英靈急忙邁開步子跟上,但在那之前,他沒有忘記扭過臉向吉爾伽美什投去貫注着敵意的視線。
“英雄王,你剛才說過‘我沒有英靈的驕傲’吧。”
吉爾伽美什靜坐不動,冷冷擡起血液般赤紅的瞳孔。
“正是。要本王說幾遍都可以,Archer,你沒有驕傲。”
“是啊沒錯,我就是沒有你們正牌英雄那種驕傲,原本我的一生就不怎麽值得自豪……當然了,凡人的事王沒可能會懂吧。”
“那是自然。你這種雜碎的事本王怎會知道。”
“的确,和你比我只是個沒錢沒勢的卑鄙小人,你說我一無是處還真得恭喜你答對了。”
用輕快調笑的口吻說着,無名的弓兵露出得勝者一般意氣風發的表情。
“可有一點你得記住,英雄王——小姐她可是選擇了我啊?她明知道我是什麽人,還是選擇了這個‘除掉偷襲外就一無是處’的無恥之徒。所以說,‘英靈的驕傲’那種只會在實戰中拖後腿的東西,我從一開始就不需要。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大小姐她——我的Master就是我的驕傲。”
20第十幕 兄與妹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
當天夜晚,七草出雲收到求救短信後便急急披衣起身,向負責守夜的蘭斯洛特打個招呼就疾步出了公寓,趁着夜色直奔白鳥家而去。蘭斯洛特本欲追趕,但苦于他一離職公寓便徹底陷入了無保護狀态,只得耐心留下。
夜幕中的民居一如往常,寂靜地伫立在熟悉的街道上。洋房漆黑的輪廓在慘白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棱角分明,不知為什麽讓人聯想起靜靜蟄伏着準備擇人而噬的野獸。
“……看來沒什麽異狀呢。”
少年低聲自言自語着,再次将手機提到眼前仔細打量。
“‘救我’……啧,連所在地都沒說明,是要去哪裏救你啊。香織這家夥,在生死大事上也一樣粗心。”
郵件真假尚未确認,半夜三更貿然打擾白鳥夫婦也有些失禮,甚至可能把他們牽扯進少年禦宅族的鬧劇中來,作為知書達禮絕不無端擾民的好少年,出雲只得徒勞無功地轉身折返。
——如果說胡桃這樣的物語主人公(?)天生具有吸引二次元人物的神秘氣場,那麽同樣身為主人公的七草出雲沒理由比她鈍感。
正當日見坂胡桃與兩位弓兵在深夜街道上展開激烈攻防戰時,七草出雲直勾勾瞪視着路燈下某個身高懸殊的熟悉組合,不禁擡起胳膊用力撫了撫胸口,從肺裏狠狠擠出一口惡氣。
(看來這個世界就快完了……)
少年冷靜地思考着。
“啊啊,都說了萬一被人發現就麻煩了……話說回來Rider,那邊站着的不就是個人嗎?!”
“噢~!正好,不是有個看上去很明事理的小子在嗎?小子,你過來,給朕和我的小Master評評理……”
“——都說不是啦!幹這種事情的時候被人發現就慘了吧?!”
“…………”
出雲一動不動地僵立在原地,人如其名,似已超脫塵世成了雲外飛仙。
身裹威風八面的大紅披風、腰挎凱爾特大劍,身長超過兩米(不知為何還肩扛着個碩大的酒桶),一看就不似人類的魁梧巨漢。
以及雙手環胸、滿面怒氣立在他身旁,邊跺腳邊急吼吼叫嚷着的瘦小少年。
這無疑是個對比鮮明的組合——不過倘若只有對比鮮明也就罷了。
在出雲眼中,這實在是個……似曾相識到有點恐怖的組合。
“那個,兩位……”
出雲努力把“我只是個路人”這句話吞回肚子裏,心道這兩人說不定知曉關于香織的情報——按照他的推論,既然自己被卷入宅聖杯戰争,一直觀摩他游戲的真·宅女自然脫不了幹系。
“哈哈哈,別那麽拘束,小子!”
出雲語聲未落,便被壯漢一掌拍得全身骨骼吱吱作響,所幸他身體夠結實才沒有當場撲街。
“朕對你可沒有惡意,只是想讓你給我們說個理而已。雖然是在王的面前,但你無須顧慮,直言便可!”
(……我到底要對你們直言什麽啊?“這個世界有很多人盼着你們去結婚”嗎……)
“Rider,不要在人前随便提起王什麽的,會被誤解為精神不正常的怪人吧?”
少年鼓着臉頰提高嗓音訓斥道。
“……唔,這位小哥看上去可不是那麽容易被吓倒的人啊。”
見少年神情鄭重,被稱作Rider的巨漢尴尬地收回手去撓了撓臉頰。
“話說回來,小Master唷……我記得上次見面時你并不通曉日本語,現在卻完全能聽懂日語會話了啊?哎呀,時間真是叫人唏噓的東西……看來朕的眼光不錯,小子你學習能力如此之快,将來大有可為吶。”
少年聽到這話,立刻略帶自豪地挺起了胸膛。
“是呀,雖然只有半年多時間,但對我來說區區一門日本語也沒有什麽難度嘛。說到底Rider,我還不是為了玩你留下的日文游戲才……………………唔!”
少年猛然醒悟過來,慌慌張張地一把捂住了嘴。
“唔,什麽?小子,你剛才說了什麽?朕沒有聽清吶,再說一遍。”
“沒、沒事啦!是和Rider沒關系的話!”
少年鬧別扭似的将腦袋甩向一邊,帶動剪齊的發尾搖晃起來。
“哎呀呀,真是難對付的小子。好了,言歸正傳——那邊的男孩,朕和朕的小Master為這桶酒起了點分歧,依你看意下如何呢?”
“……哈。”
出雲半張着嘴呆呆應道。
(……為了酒起争執?關于去哪裏喝交杯酒比較浪漫的争執嗎?)
自然,他腦內轉動的念頭依然離題萬裏。
“——就是說,在小子你這個世界啊,征服王可以掠奪他人的藏酒嗎?”
披風大漢将嗓門亮開,大大咧咧地發問道。
他的語氣之莊重、神色之肅穆,簡直讓出雲誤以為他剛才問的是“問汝,汝是吾的Master嗎?”——如果不是此人的真·Master就在一旁捶胸頓足的話。
“Ri————————der!!”
少年聲嘶力竭的悲鳴剎那間響徹夜空——如果出雲的感官和記憶中樞沒有出錯,他确實是第四次聖杯戰争唯一的善終者、Rider組禦主韋伯·威爾維特。
自然,和間桐家的人們一樣,韋伯是不屬于此世的“外來者”。
“所、以、說!!悠小姐沒有叮囑過我們嗎?!雖然這個世界與我們那邊構成完全不同,幾乎沒有人掌握魔術,但好歹還是有常識的吧?根本不用找人問,你的強盜行為無論在哪個世界都行不通啦!!啊啊真是的,絕對會被誤解成奇怪的人了……不對,這下是犯罪分子了嗎……”
對Servant的粗線條無可奈何,少年苦惱地雙手抱頭哀叫起來。
“真是夠了,Rider為什麽無論重來多少次都沒有成長呢……明明我都長高五公分了!”
“哎呀,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吧?你召喚出的并非朕的本體,雖然繼承了前次會面的記憶,但那對朕而言不是親身經歷,自然不可能有與小子你一樣的切身體會吶。”
彪形大漢——Rider、征服王伊斯坎達爾大帝伸出巨掌揉着韋伯的腦袋,一臉拿小弟沒辦法的老大哥神氣。
“不過,朕還是深有感觸的啊……韋伯·威爾維特,與你共同奔赴的那次遠征,實是盡興。朕一生雖戎馬無數,但那次遠行确是值得流傳史冊的傑出戰役。和不同英雄的交鋒固然痛快,不過最令朕心欣慰的還是小子你——看你的成長就知道,朕收獲了一位前途無量的臣下。你遵從王的命令在那場厮殺中活下來了,幹得不錯,小子。”
“切、切,不就是看了記錄嗎,又不是自己上陣厮殺,有……有什麽好得意的。”
韋伯依然将腦袋別向一邊,強撐着回嘴道。
“那個,我說……”
出雲捏着手機站在一旁,讪讪出聲。
“……你們想去哪裏喝交杯酒都無所謂、酒是偷來的還是搶來的都無所謂,我可以走了嗎?”
——————————————————————————————————————————
…………
就在出雲路遇Rider組的數十分鐘後,附近的住宅區小道上,一對外貌醒目的男性——确切來說,是一名愁眉苦臉的高挑青年和一個滿面春風的金發男童——正肩并肩慢悠悠地走着。
“大哥哥,不要露出那種表情啦。一直皺着眉頭的話,會不受女孩子歡迎的哦?”
少年輕快稚嫩的聲線。
“……吉爾君還真能這麽開心呢。明明被胡桃說了很過分的話。”
高個青年——日見坂冬樹俯視着吉爾伽美什無憂無慮的笑臉,不由越發消沉了。
“哎呀,你果然在門外偷聽呀?……嘛,那是自然的啊。因為胡桃本來就超~~讨厭那邊的我嘛,她說我性格差也不是一兩次了,會給我好臉色看才奇怪吧?”
小吉爾垂下大幅搖晃的雙臂,困惑地盯着冬樹的面孔。
“如果不用長大的模樣去,根本就套不出實話來呀。胡桃跟我關系不壞,為了不讓我和冬樹擔心,肯定又會編出些安慰人的胡話來——這不是冬樹你自己說的嘛?”
“是啊,是我說的。唉……”
冬樹喏喏應着,再次手撐額頭長嘆了一聲。
“明明是冬樹拜托我去打探胡桃的口風,現在反而自己難過起來了,真矛盾呢……”
小吉爾歪着頭打量了他片刻,糯聲開口道:
“——大哥哥,沒有想到胡桃的決心那麽堅定嗎?”
“……欸?”
“再坦誠一點也可以哦?冬樹擔心的不是我會被胡桃打擊到,我也沒那麽柔弱。你擔心的,是胡桃拒絕我時表露出的那份決心吧?”
吉爾伽美什血滴一般的鮮紅瞳孔在黑暗中閃着光。
“胡桃是認真的。她想和那個Archer一起,不擇手段去贏得聖杯戰争。”
“……!!”
聽到少年爽快的斷言,青年面頰上最後一絲血色也霎時消退殆盡。
良久,他才近乎絕望地深深埋下頭去。
“那孩子……胡桃她曾經比任何人都憧憬堂堂正正的古代英雄,也包括你,吉爾君。但是現在,那孩子卻為了勝利放棄了那份執着……這不就和那位羅賓漢走上了相似的道路嗎?當然,不管胡桃用什麽手段去争取聖杯我都不會責怪她,我擔心的是她也會和羅賓漢一樣……如果舍棄驕傲都沒能保護到她想保護的東西,最後剩下的肯定只有悔恨而已。”
“啊呀呀,真是一心為妹妹着想的好哥哥呢。”
金發男孩開心地笑着鼓起掌來。
“不過,看胡桃和綠色哥哥那麽有精神的樣子,應該是不用擔心啦。胡桃本來就很結實,又有心懷共同信仰的友人在身邊,我想是沒可能會陷入絕望才對。——話說回來冬樹,你今天去找胡桃,不只是為了讓我去譏笑她一頓試探口風吧?冬樹的另一個目的,為什麽沒達成呢?”
青年聳着肩膀輕輕苦笑。
“看見胡桃就說不出口了……假如我這麽說,你相信嗎?”
“嗯,因為冬樹是個無可救藥的超級大妹控嘛。”
英雄王(小)脫口而出。
“從你靈機一動編出的那套說辭中也能看出來……不過竟然把那種二流言情劇臺詞栽在我頭上,什麽高富帥啦走入歧途啦,害得胡桃對我印象越來越差了。如果是那邊的我,說不定早就以不敬之罪對你處以極刑了。”
“……哈哈,完全無法反駁呢。”
青年自嘲地幹笑着,視線落到□在外的手背上。
——蒼白的月光映照下,紋身般的暗紅色圖樣泛着詭谲的微光。
令咒。
那正是……『日見坂冬樹』這個青年、身為聖杯戰争Master的證明。
——就在聖杯戰争開幕的數日之前,冬樹和妹妹胡桃一樣,被宅聖杯賦予了這三枚不祥的刺青。
那時,出現在不知所措的冬樹面前的,就是這個面帶微笑的金發男孩。
【哎呀呀~~~胡桃的預感還真是準得可怕,大哥哥你果然被卷進來了啊。不過,沒想到你也會被選為Master呢,該說你不愧是胡桃的雙胞胎哥哥嗎?】
如此輕描淡寫地,名為“吉爾伽美什”的少年向冬樹講解了聖杯戰争的基本規則。少年同時揭露的,還有胡桃從未向哥哥說明過的、兩年前她測試游戲時突然陷入“電腦死”而長期昏迷的灰色真相。
【怎麽會……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胡桃遭遇了那種事情——而且,胡桃竟然還要參與魔術厮殺什麽的,那種事情……】
面對六神無主的冬樹,吉爾伽美什平靜表示,自己從日見坂胡桃那裏接受過一條“幫助冬樹,從聖杯戰争中保護他”的令咒。但既然冬樹已經獲得了參戰資格,要投入厮殺還是避而自保全在于他自己。
【當然,胡桃是希望你平安度過這一劫,否則也不會使用令咒要求我保護你。不過,冬樹自己是怎麽想的呢?】
少年循循善誘。
然後,日見坂冬樹作出了決定。
【我要……參加聖杯戰争。保護妹妹才是兄長的義務。不過我實在不懂你所謂的魔術,請吉爾君按照胡桃希望的那樣幫助我,可以嗎?】
——嗯,反正我在這個世界也沒事幹呀。大哥哥和胡桃都是有趣的人呢。
天真無邪地微笑着,金發少年點了點頭。
就這樣,吉爾伽美什與日見坂冬樹定結成了這一建立在個人趣味和令咒要求之上的獨特同盟關系。
擔心妹妹安危的哥哥冬樹,以及委托最強英靈守護哥哥的妹妹胡桃。
明明比誰都更加關心牽挂着對方,卻從不向對方袒露本心。胡桃此前未在哥哥面前提起過聖杯戰争半字,冬樹獲得令咒、召喚出英靈後也一直對妹妹百般隐瞞。今晚他本想心一橫說出真相,看到胡桃堅決的面容卻又硬生生梗了回去。
這種以彼此欺瞞為表現形式、執拗到有些扭曲的雙子親情,讓吉爾伽美什感到興致十足。
當然,促使他長期徘徊在冬樹左右找樂子的因素還有一個——
“唔姆。英雄王唷,再擅自拿朕的奏者取樂的話,縱使是汝也要為此付出代價了哦?”
冬樹身後本應空無一物的陰影中,響起了音色清澄、卻不知為何流露出幾分妖豔的少女聲調。
——緊接着,一道耀目的黃金光芒扭曲了空間。
“呼……稍不留神就被人趁虛而入。奏者,汝也是,既已有朕這個最強的劍之英靈相随在側,為何還與其他從者如此親密地并肩而行?”
于光芒中大大方方展露身形、昂首闊步闖入小吉爾與冬樹之間的,是身披一襲烈焰般火紅禮服的金發少女。
只從外貌上來看,任何人都會驚訝于這位少女與亞瑟王阿爾托莉雅的酷似——同樣流金般柔滑燦爛的發絲,同樣在腦後高雅地盤起,同樣瘦小卻久經武練的精悍身材,同樣精致端莊的五官,就連長至腳踝的禮服款式也有幾分相像。
倘若說這兩位少女劍士有何不同的話,其一是兩人截然相異的服裝色調,其二是紅色Saber眉眼間透着妖豔的高傲神情,其三………………就是紅Saber飽滿傲人的胸部了吧。
“啊,尼祿小姐原來在啊?失禮,我還以為你又認識了哪裏的可愛男孩,找人家玩去了呢。”
金發少年笑嘻嘻地擺着手打起招呼。
“姆!注意汝的措辭,英雄王。朕才沒有汝那樣饑不擇食,此世朕用心培育的奏者只有汝眼前這一位。”
少女不滿地撅着嘴唇。雖然語氣中充滿了高高在上的威嚴,但那副發怒賭氣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以至于在場的兩名男性絲毫不覺恐怖。
——身着紅色禮服的Saber,就是冬樹在吉爾伽美什指導下召喚出的Servant。
雖說同為Saber,紅色的這只卻與藍衣Saber不同,和英雄王關系良好。
因為這名少女生前亦是歷史上有名的暴君,被後世普遍冠以“殘虐嗜血”之名,故而與吉爾君相性融洽至極;又因她酷好奢侈無度,和吉爾君一樣享有“黃金律”的保有技能(通俗點說就是招財),兩人時常結伴游蕩于街頭巷尾大小賭場,次次賺得盤滿缽滿大勝而歸,賭場達人屢出老千也奈何不了他們的王者鴻運……
這對組合唯一的糾紛,就在于“尼祿小姐好貪心,今天明明就輪到我捉弄冬樹了!”、“唔姆!朕之奏者豈容汝胡來!能捉弄奏者的只有朕一人而已!”…………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兩人真是夠暴君的。暴君。
順帶一提,當少女頭一次意氣洋洋地向冬樹報出真名時,冬樹愣是拿個小本聽寫了好幾遍,之後又反複誦念數日才勉強記住,小吉爾在旁邊笑得遍地打滾——自然,地上早就鋪了他們賺回來的豪華絨毯。
也不能怪冬樹遲鈍,只因紅Saber當時說的是:
“雖然朕之惡名或許會讓汝驚恐難安,但看汝與那個英雄王相處都泰然自若,必是有膽有識之人無疑。也罷,奏者,汝就靜心傾聽朕的真名吧——朕之名為尼祿。古羅馬帝國皇帝,尼祿·克勞狄烏斯·德魯蘇斯·日耳曼尼庫斯(Nero Claudius Drusus Germanicus)。”
冬樹:“尼…………尼祿,克勞迪………得兒嚕…………這Man……什麽?一哭搜?”
………………這也太繞了吧?!
21附錄1 人物和陣營關系
主要陣營成員如下:【未标注Master即說明禦主姓名未知
紅色陣營:
緒方悠【核心】——紅茶(Archer)
韋伯·威爾維特——伊斯坎達爾(Rider)
遠坂凜【非戰鬥人員】
綠色陣營:
日見坂胡桃【核心】——綠茶(Archer)
小松菜菜子【主攻】——迪盧木多(Lancer)
川島妙【防禦】——蘭斯洛特(Berserker)
間桐雁夜,間桐櫻【非戰鬥人員】
黃色陣營:
日見坂冬樹——尼祿(Saber)
吉爾伽美什(無職階)
反派陣營:
阿爾托莉雅(Saber)
哈桑·薩巴赫(Assassin)
佐佐木小次郎(Assassin)
???(Berserker)
???(Caster)
除此之外的獨立主從:
美杜莎(Rider)
恩奇都(Lancer)
雨生龍之介——吉爾·德·雷(Caster)
貞德·達爾克(Ruler)
22第十一幕 黎明前的惡意
——此時的小隊駐地——
…………
聖杯戰争備忘錄:
***1、重點關注:Saber的禦主是誰?他/她對Saber使用令咒時下達了怎樣的指示?Saber襲擊七草出雲僅僅是巧合嗎?如果不是,她是怎樣發現還未召喚出英靈的潛在禦主的?
***2、重點關注:紅Archer的存在必須納入考慮。明天試着向阿妙提出借用蘭斯洛特吧。
*3、Assassin體操隊被召喚了。雖然弱小,但他們也是情報戰的達人,不得不防。以後行動必須更謹慎才行。
4、龍之介和Caster必須妥善安置,他們的戰術太誇張,不到必要時不能當做戰力使用。以防萬一,先讓阿妙給她當警察的爸爸提個醒好了,就說最近抓小孩的壞人不少。
5、今天和吉爾伽美什鬧掰了,指望繼續合作應該是不可能了。把他從戰力候補名單上劃掉吧。
……
牆上挂鐘的指針已挪過淩晨四點,端坐在寫字臺前整理情報的金發女人依舊紋絲不動,間或眯着兩眼長長拖個呵欠,随後俯下身去繼續咬筆杆。
聖杯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