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1)
【宅聖杯戰争·終日】
【柴田游戲會社,社長室內】
……
“你說什麽?”
端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一臉懷疑自己出現幻聽的愕然表情,似乎想拉起嘴角扯出一個邪詭傲世的冷笑來,卻不知怎麽力不從心,面部肌肉一塌歪成了張陰慘慘的哭臉。
“小鬼,你有膽就再說一遍!”
“要我說多少遍都可以。你從一開始就搞錯了,胡桃不是人柱——她帶來的聖杯,絕對無法實現你的願望。”
與之相對的青年聲線雖然分貝不高卻極為堅定,絲毫不輸于柴田守氣急敗壞的喊叫。
他以“事關柴田先生女兒性命”為由求見,果然輕而易舉便獲準進入了柴田的個室。但他不曾想到的是,柴田的反應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激烈,一點不像是假想裏那個老謀深算、步步為營的野心家。
不過短短兩年,這男人處心積慮想為女兒開辟一條生路,昔日烏黑光亮的鬓角竟添了不少華發,文質彬彬的面孔也反射性地扭曲着,幾道利器刻劃般的褶子深深橫過他的眼角與額頭。
胡桃與香織經此劫難一夜成人,這位罪魁禍首倒像是老得多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嗎。)
回想起自己冷酷瘋狂的父親、羸弱絕望的母親、以及被父母親手斷送了人生的妹妹,日見坂冬樹只覺胸口翻滾起一陣諷刺般的抽痛。
“不可能!!如果她不是人柱,她怎麽可能把聖杯從那個世界……”
“柴田家的小孩,好像是第一次被選為人柱呢。”
青年狀似輕描淡寫地顧左右而言他,全然不懼柴田咄咄逼人的氣勢和身後全副武裝、手按劍柄的金發騎士,只是挺直腰背定定站在他桌前,目光如炬的蒼藍瞳孔直逼對方充血突出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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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樣?”
“所以啊,你不知道也是難免。我們日見坂一家,是握有替換人柱的秘傳‘替身’之法的。”
青年歪了歪脖頸,笑得更為自在從容。
“難為你對胡桃寄予了如此厚望,但她只是個不頂事的替身娃娃而已。真正的人柱——剛出生不久就遭到替換的是我,柴田先生。”
“什……!!”
“啊,不必那麽緊張。因為人柱力量移交的關系,我現在只是個在英靈面前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而已……”
日見坂冬樹含着笑意溫聲安撫道,不等柴田松口氣便閃電般地跨步縱身,甩起手來就是重重一拳搗在他腮幫上。
“……!!”
Saber硬生生将一聲“揍得好”悶回了喉嚨裏。
盡管對禦主有千般不滿,她至少必須在名義上遵從騎士之禮。
更何況,高文的生死與理性還掌握在這個男人手上……
“你、你這家夥居然——?!Saber,給我收拾掉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唔……”
少女不禁再次屈辱地咬緊了下唇。
如果對手是Archer、Rider或者任何一位與自己旗鼓相當的傑出英靈,她還可以暫時忘卻禦主間的糾紛全力應戰。但對方只是個不具備絲毫魔術能力的人類青年,難道自己也要向他出手、玷辱亞瑟王的榮光麽?
Saber這廂正糾結得天翻地覆,那邊冬樹卻是泰然自若得仿佛剛才只是拍了只蒼蠅。他也真像拍過蒼蠅一般滿面嫌棄地撣了撣手,方才轉向柴田一字一頓道:
“不過,教訓個把人類還綽綽有餘。剛才那下是胡桃的份。”
“什……哇!”
冬樹不給他喘息之機,反手又是一拳揮了出去。
“這次是小香織的份。她的事我都聽說了,我很好奇一個人得無恥到什麽程度才會下手傷害那樣一個不知世事、對整個世界都溫柔相待的女孩子。”
“……”
Saber緊攥聖劍的掌心已經沁出了一層薄汗,卻怎麽也拔不出鋒刃來指向他。
“咳,咳咳……所以說,那又怎樣?既然她對所有人都溫柔,那為什麽不能分出一點溫柔來救救我的女兒?”
柴田大概自知不得人心,也意識到冬樹無心傷他性命,便不再喝令Saber出手救助自己,只跌坐在地上強硬反駁道。
“你應該分清溫柔和濫好人之間的區別。至于好爸爸和混帳之間的區別……我想你也搞不清。”
溫柔指數與香織相差無幾的老好人青年掰着拳頭,以前所未有的冷漠聲音如此說道。
不等柴田回應,又是一記勾拳帶着怒火結結實實錘在他顴骨上。
“這一拳是為七草出雲,還有其他被你玩弄的人工生命體。我知道你想通過增殖同伴來獲得更多的Master席位,事實上出雲與Berserker的禦主确實被選中了。你滿足了,可是他們呢?沒有名字、沒有記憶、沒有家人,只知盲目服從你命令的他們被你抛棄之後,究竟還剩下什麽呢?”
“他們本來就是我培養出的道具——”
柴田捂着青腫的臉頰強辯道。
“是啊。對于神來說,你我這樣的人類也不過是打發無聊的道具罷了。”
冬樹直起身來俯視着他,眼光中燃燒着近乎痛心的悲憤。
“柴田先生……你與你所痛恨的神明,早就沒有任何區別了。”
——你最讨厭的人,往往能把你變成你最讨厭的樣子。
這原本是胡桃用以自我苛責的臺詞,卻在柴田身上應驗得格外貼切。
他比誰都厭恨造世主的傲慢、殘忍與任性,自己卻因此成為了一個更加傲慢、殘忍、任性的造物主。
他對人柱少女與人造人的所作所為,早已分毫不亞于神的冷酷行徑。
面對受害者的質問,男人無話可說。
“……是啊,我承認。為了我的女兒,我可以犧牲其他任何人,包括我自己。不錯,我确實自私自利、确實傷害了你的妹妹和那個鄉下丫頭,或許也确實制造出了一批悲哀的異形,但只要這些犧牲能換來小彩的平安快樂,這一切都不足挂齒。”
柴田不知哪兒湧出的力氣,突然一把揪住冬樹的衣領将他拉近自己,咧開嘴角露出染着幾分狂氣的獰笑。
“其他人是死是活,老子根本他媽的不在乎。”
冬樹低低倒抽一口涼氣。
他瘋了。
冬樹本打算對柴田略施懲戒再點破真相曉之以理,大不了就搭上自己一條性命——只要柴田動手殺了自己,胡桃便會同時喪失一切人柱特征,被胡桃的力量牽引而來的“聖杯”也會自然物歸原處。
如此,一切就可輕易落幕了。
照眼下的情形來看,柴田早已不是可以憑言語打動的對象,根本無法指望他認清事态主動收手。即使冬樹申明聖杯無用,他也只會緊抓着這根救命稻草死不撒手吧。
(看來唯有拜托Saber了斷了我讓聖杯消失,才能用現實逼他清醒了……不過,我本來也是這個打算。)
冬樹苦笑着這麽想道,剛欲開口——
身後剛閉上不久的辦公室門,再一次重重朝內打開了。冬樹以為對方增援到來,下意識地向前一撲反扭住柴田手臂,但Saber終究無法對他的舉動繼續袖手旁觀,二話不說便揮劍架上了青年的脖頸。
而門外來客則幹脆無視了室內翻滾的腥風血雨,一黑一白兩道嬌小的身影連蹦帶跳闖入修羅場來,繞過冬樹從左右兩側扯住了柴田衣角。
“叔叔,愛麗絲聽你的話把入侵者解決掉了!”
“嗯,愛麗絲和我一起解決掉了!”
“叔叔叔叔,現在可以陪愛麗絲玩了嗎?”
“愛麗絲,叔叔一直都是個講信用的人,一定會陪我們玩的。”
“——”
盡管了解過對方陣容後多少有些心理準備,冬樹仍然被眼前的景象驚得一時忘了躲閃,任憑冷冰冰的劍鋒緊貼着自己的皮膚。
由童謠中誕生的架空英靈,Caster。
Caster在電子之海的聖杯戰争中為少女愛麗絲所召喚,以《愛麗絲鏡中奇遇記》為原型,借助愛麗絲的形象而現世。也就是說,這位與禦主貌若雙子、共享姓名的英靈是愛麗絲的鏡中投影,只有依附于人才能作為實體存在。
左邊雪白公主裙的女孩是Master。
右邊暗黑哥特裝的女孩是Servant。
兩人都滿口叔叔叔叔叫個不住,顯然是與柴田相識已久了。
從眼前這幅親親熱熱的父女天倫圖來看,柴田多半是由于某些機緣巧合拾得了誤入這個世界的愛麗絲——就像悠撿到凜和韋伯、阿妙撿到櫻和雁夜一樣,并花言巧語同她建立起了好心大叔與天真蘿莉間的信賴關系。
說實話,這世上大概沒有比愛麗絲更好勸服的孩子了。
生前從不被人正眼看待的她,只是希望有誰能好好看着自己而已。
(聽尼祿的說法,與愛麗絲交戰的應該是出雲他們才對……難道說,那些孩子失敗了嗎?可是,明明還有其他人跟着……)
冬樹正高速運行着頭腦風暴,只聽門口又是一陣響動,瘦高個兒的黑衣男子運麻袋似的扛着兩個人走進門來,毫不留情地朝牆角一掼。
“……出雲、香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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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胡桃——
……
“情況很糟糕。”
日見坂胡桃剛以金色三倍速羊駝的效率狂飙到柴田公司附近,一直從旁監視的緒方悠便打發韋伯過來傳遞了這個不幸的消息。
“怎麽個糟糕法?”
胡桃剛站穩腳跟就連珠炮似的追問開來,
“冬樹怎麽樣?腦袋掉了?手掉了?腳掉了?命根掉了?如果他還五體健全,那就不算特別糟糕。”
“……我說錯了,情況一點都不糟。”
韋伯扶額。
“比起這個韋伯君,我記得自己有拜托過你和悠小姐拖住柴田?為什麽Rider現在還站在你身後津津有味地讀着荷馬史詩?你放心我知道這肯定是悠小姐的心血來潮,我不會打你也不會遷怒于你,總之請你先用三十字簡明扼要地解釋一下現狀。”
韋伯見她來勢洶洶、又是在最愛逗他尋開心的Rider面前(這會兒Rider正從史詩上方沖他擠眉弄眼等着看好戲),一下子湧出了幾分對抗意識,索性以不輸于胡桃的爆發式語速滔滔說了開來。
“你的确這麽拜托過我,悠小姐也的确心血來潮要求我和Rider暫時靜觀其變,不過這主要是因為你哥哥先莫名其妙沖了進去……眼下狀況是Caster主從和Berserker的人造人禦主帶着失去意識的日見坂君和白鳥小姐進了大樓,你哥哥正處在敵陣中央,雖然四面楚歌但目前四肢尚全。”
“……”
胡桃原地沉默五秒,期間眼光一晃不晃地定在韋伯臉上,直像僵屍一樣瞪得他渾身發毛。
“喂、喂,日見坂小姐,你還好吧?那個、你也不用太擔心,悠小姐和Archer一直在對面樓上守着,Archer的眼神可好了,真有個三長兩短他們肯定會及時出手……”
“你多心了,大小姐不是在擔心這個。”
綠Archer現出實體忍笑插嘴道。
“她是想說……你超過三十字了。”
“…………”
韋伯抽搐了一下,眼神都快死透了。
“你放心,Archer剛才是開玩笑的。如果他不開口,我本來也打算跟你開這個玩笑。”
胡桃及時救場道,又不痛不癢地向Archer背上擊了一掌,裝模作樣嗔怪道:“幹嘛搶我話頭?我還想親自讓韋伯君露出這種對人類絕望的表情呢。”
“我不是對人類絕望,是對你們兩個絕望了!我說啊,你們真的明白眼下的狀況嗎?”
韋伯禁不住跺着腳高喊起來。
“所以呢日見坂小姐,你剛才到底在發什麽呆?!”
“哦,”胡桃撫着腰間的長刀展顏一笑,“我在想等會兒要把這個忤逆的哥哥爆炒還是炖湯。”
“這發言問題更大了吧————?!”
“好了小子,別那麽血沖腦門……”
征服王看不下去,伸出巨掌重重拍打着韋伯的腦袋,卻險些再次将他打趴下。
“對,就是這個表情。”
見韋伯氣惱得幾乎頭頂冒煙,胡桃這才慢悠悠地收起笑容停止了挑釁。
“我說韋伯君,回想一下你和王共赴決戰時的場景吧。當時你緊張嗎?害怕嗎?擔心過自己再也回不來嗎?”
“這……”
韋伯尴尬地張了張嘴卻接不上話來,胡桃立即将此視作默認。
“肯定有吧。我現在也很緊張、很害怕……說實話我也不想死。但是韋伯君,如果打着寒顫一步一回頭地走上戰場去,那我們從一開始就輸了。你想,盡管你當年只是個不成熟的毛頭小子,最後不也笑着騎上了王的座駕嗎?”
“為、為什麽你會知道……”
“因為我看見過。兩年前,在你們的世界。”
像是同老友敘舊一般,胡桃平和而篤定地笑了笑。
盡管腰挎長刀衣衫浴血,此時的她卻一如當年人畜無害的游戲測試員。
“當時我真的非常羨慕韋伯君。所以我想,自己也不能輸給韋伯君才行……自己走上戰場的時候,也得帶着和韋伯君和一樣漂亮的笑容才行。如今我都笑出來了,給我這種信念的韋伯君怎麽能繃着一張臉呢?”
“日見坂小姐,那個,我……”
聽見對方盛贊,少年不由難為情地搔了搔面頰。
“啊啊,我知道。‘眼前這個韋伯君’不記得我的事。”
胡桃有些落寞地自語着,擡起手來輕輕搭上少年的肩膀。
“假如那個世界對我來說是銘心刻骨的初戀對象,對你們來說就只是個擦肩而過的路人,連回眸都不帶一下。這麽一想,總有種二次失戀的感覺……”
“……對不起。”
“雖然不太清楚怎麽回事,打起精神來啊小姑娘。”
“放心,我懂。”
胡桃笑着點頭。
——是的,她現在除了冬樹背負的秘密,其他什麽都懂了。
“只是,即使‘這個韋伯君’和‘這個Rider’什麽都不記得……對我而言,你們也一直都是我的朋友。”
胡桃撐足了臉皮抛下這句肉麻話來,又極其破壞氣氛地順口補道:
“只可惜唯一記得我的吉爾伽美什,大概永遠都沒法做成朋友了。”
她很清楚,自己永遠都無法認可英雄王的作風。
自然,那個男人也永遠無法理解她的冥頑不靈。
在他自我中心的世界觀中,為他人、為職責獻身皆是愚不可及之舉。但胡桃卻再明白不過,每次付出都會伴随着某種甜蜜的痛楚,彰顯着她在這世上無可替代的存在。騎士王為國扼殺情感,英靈衛宮不斷重複着以拯救為名的殺戮,心境大概都是如此。
總有那麽些愚者,必須依賴着這份聖人式的、自我犧牲的甜蜜痛楚才能活下去。
“……Archer。”
胡桃轉向自己身邊難得沉默等候的男人。
他也是背負着聖人之痛茍活的愚者,與無可救藥的自己再相稱不過。
“走吧,去好好教訓一頓我的傻哥哥。”
“等一下,你是不是搞錯了對手……柴田那邊可是有兩個Servant,別一個人亂來啊!喂!!”
一直處于掉線狀态的韋伯猛然回過神來,大力揮舞着手臂沖胡桃的背影嚷道。
“別擔心了,小子。”
征服王寬厚的手掌緩緩落到他肩頭,韋伯條件反射地渾身一顫,對方卻遲遲沒有像以往那樣一掌将他拍進地裏。
“人家小姑娘說得夠清楚了。什麽叫教訓?教訓就是小施懲戒教人懂事,就像我平時對你小敲小打一樣。至于我們的對手,早就沒什麽教訓的餘地了……這可是真正的生死厮殺。”
“你平時對我也不叫小敲小打……不對,問題不在這裏!”
韋伯不再指望與眼前的巨漢溝通,雙手抱頭哀叫着蹲□去。
“以一敵二根本沒有勝算,更何況對方還是那個破壞你戰車的騎士王……又不是耍兩句嘴皮子就能解決的對手!那女人到底在想什麽啊!”
“那時Saber鐵了心拼死求勝,現在可不一樣。”
征服王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不過雙拳難敵四手是實話,我們這邊似乎還有小鬼落在敵方手裏。只靠小姑娘一人太勉強了,小子,我們也跟上去吧。”
“等等,悠小姐都說了不要擅自攻入……啊啊啊,算了!悠小姐察覺到變故也會有所行動吧,我們先上!”
“這就對了!不愧是我的Master,夠爽快!!”
“我倒希望你說這是有勇無謀……唉……”
——然而,兩組人馬還沒來得及殺入大樓,聖杯戰争期間可能出現的最大變故就發生了。
“Ar、cher……那個是……”
最先意識到變化的是胡桃。她猛地剎住腳步,目瞪口呆地在柴田會社門口站定下來。
只見柴田辦公室所在的樓層窗口一齊放射出奪目的白光,緊接着,一排電影特效般半透明的純白階梯在耀眼的光芒中從樓頂徐徐升起,以肉眼可辨的速度一階階延伸向遙遠的天空彼端。
而階梯盡頭的景象,身為忠實型月廚的女人熟悉得幾乎要落下淚來。
“天……之杯……”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親眼看見這條衛宮切嗣的兒子和言峰绮禮的女兒一同走過的路。
這簡直是世界和平的象征啊。
“可是……為什麽?我們世界的聖杯,并不是以這種形式……”
韋伯對眼前陌生的情景感到不解。
“這是你們那時代十多年後的聖杯,是小香織和我最喜歡的畫面之一。大概因為聖杯的載體是香織,所以才會以她記憶中最美麗的形象現身。”
胡桃一邊揣測一邊抽刀出鞘做好了突入準備。
“總之,柴田已經啓動了聖杯。接下來我們只需要彼此殘殺到只剩下一個Servant,然後爬上天梯許願就行了。活着爬上臺階頂端的就是贏家,這規則夠簡單明了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天之杯”是FSN後傳FHA裏的名場景,正如胡桃所說,只有士郎和言峰家的卡蓮一起爬上去才能打出TRUE END(士郎一個人爬會死得很帶感),因為我打FHA之前沒有看任何劇透所以當時可震撼了……FHA在日常與非日常間交織的懸疑氣氛真心碉堡,雖然本作不涉及但至少最後來刷一下這段美麗的天梯吧!【閉嘴
掉線已久的出雲·香織組合一方面大概是秀現充被雷劈了(什麽),另一方面是我最近也在給K存稿,寫到出雲腦中就自動浮現K那位出雲小哥,相當的混了個亂……不過他們當然不是炮灰,會被愛麗絲他們抓回來也是有深層原因的……(深沉臉
51第十一幕 審判
【宅聖杯戰争·終日】
【天之杯前】
……
正如胡桃所言,他們眼前這道純白階梯完全複制了香織記憶中美麗的聖杯影像。然而她不曾料到的是,就連登上這道階梯所需經歷的艱難險阻,也一點不亞于衛宮士郎為抵達終點而遭受的幾十次DEAD END。
胡桃剛握緊了刀柄朝裏沖去,就見柴田辦公室的窗口嗵地爆出一團濃煙,銀白铠甲的騎士與紅衣翻飛的弓兵纏鬥在一起躍了出來。
“嘁,第一槍被悠小姐搶了嗎……也好。多虧他們在牆上開了個洞,省得我們爬樓了。Archer,跳上去!”
“怎麽,你叫我?”
紅衣白發的英靈攀着建築物向她打趣道,胡桃頭也不轉就惡聲惡氣地打斷:“我叫綠色的那個!”
“是嗎,綠色啊……的确,那頂兜帽綠得發亮呢。”
紅Archer意味深長地瞅着羅賓漢笑了一笑,閃身避開Saber迎面劈來的劍刃。
“啧,對老朋友還真不留情。”
“彼此彼此。”
金發少女後撤一步調整姿勢,随即再次以雷霆萬鈞的氣勢一躍攻出。
“等一下,你說誰戴綠帽子?!”
綠衣弓兵正一手攬住胡桃作勢欲跳,聞言立即将弩箭對準了空中穿梭躍動的紅影。
“別動肝火,我可什麽都沒說。”
紅Archer邊以雙刀極力格擋騎士王的斬擊,邊故作輕松地沖地上那位同性相斥的對頭笑道。
“你這……”
“行了,這會兒就別陪他說相聲了。”
胡桃發話制止了将手伸向箭袋的弓兵,又仰起臉向樓上與Saber纏鬥正酣的英靈衛宮喊道:
“紅色的Archer,我可以放心把Saber交給你對付嗎?”
“不用說得那麽嚴肅。我跟Saber不知多久沒見面了,這只是一點親切的問候而已。”
“戲言!”
不等紅Archer神色輕松地說完,少女已鼓足了力道揮起大劍直沖而上,硬是将這個鐵打的男人逼退了兩步。
“既然已踏上戰場,全力以赴便是騎士的禮節。Archer,若你以為與我有舊交就能換得我手下留情,那也未免太輕視我手中的劍了!”
“哎呀呀……傷腦筋。即使換了個世界觀,唯獨騎士王頑固的腦袋還是一成不變呢。”
(你有資格說別人嗎?)
胡桃在心底暗暗苦笑道。
Saber的腦袋士郎的心,可謂Fate/stay night兩大硬度橫掃全場的名物。
所謂堅貞不屈,換個說法就是冥頑不靈。
同為冥頑不靈的石頭腦袋,眼前的情景幾乎要讓胡桃心生親切了。
不過,眼下可不是興高采烈開什麽頑固同好會的時候。
“我們也上,Archer。”
“遵命,大小姐!”
青年爽利地應了一聲,順手抄起胡桃的腰便一蹬地縱了出去。
眼見腳下灰黃的大地逐漸遠去,蜘蛛絲般的一線銀白階梯則一點點趨近眼前,胡桃自然是不會毫無感慨的。但她什麽都沒說出口,甚至也什麽都沒想——在最後決戰前唧唧歪歪發表一大通感想的,不是主角就是死得最快的一方。
而她從來不相信自己會是主角。
因此她只是默默箍緊Archer的肩頭,在距離窗口一丈之遙的位置借力一撐,率先縱身躍上了落腳點,随即架起長刀一個箭步沖入室內。
“冬樹……!!”
盡管極力遏制着內心躁動不安的焦慮情緒,胡桃的第一聲呼喊中仍然迸發出掩飾不住的急迫感。
“胡桃?怎麽你也……”
聽見熟悉的茫然男聲迎面傳來,金發女人不禁下意識地小小放松了肩膀,嘴上卻依舊死咬着不肯饒人。
“這是我該問的話,蠢貨。誰讓你擅自行動了,啊?你有把我這個妹妹放在眼裏嗎?”
“大小姐,總覺得你這發言邏輯很有問題……”
綠衣青年忍不住小聲提醒道。
“閉嘴,日見坂家內部的事輪不到你插手。在我們家女人才是支配者——”
胡桃回想起一惹妹妹不開心就乖乖爬去跪鍵盤、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冬樹,反射性地随口呵斥道。
“日見坂的女人是支配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孰料這句話竟像是擰動了柴田身上的某個開關,他突然不顧眼前兇險混亂的局勢,伏在辦公桌上大幅抽動着肩膀,爆發出一長串不知是諷刺還是悲哀的凄厲狂笑。
“……?”
胡桃本只是順口損上M屬性哥哥一句,對柴田如此激烈的反應始料未及,一時間也有些摸不着頭腦。她見Archer也一臉莫名其妙,只能一邊緩緩朝與人造人青年緊張對峙的冬樹靠攏,一邊擡高嗓門虛張聲勢道:
“有什麽好笑的?”
“呵呵……呵哈哈……日見坂君,我兩年前為何會找上你,你就從來沒有想過嗎?”
一向鎮靜的柴田像是被人下了蠱似的,雙手捧腹笑得直不起腰來。他好不容易止住笑聲,卻又低垂着視線陰沉沉地答非所問道。
“……哈?”
柴田刻意在“日見坂”這幾個字上加了重音,胡桃隐約察覺到幾分異樣,便将目光轉向場上唯一沒有陷入九裏雲霧中的冬樹。
“我說……你知道他在說什麽吧,冬樹。”
雖然嘴上把哥哥貶得不得翻身,但胡桃也沒有糊塗到看不出端倪——冬樹之所以會獨身前來送死,絕對是因為他掌握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關鍵情報。
然而,冬樹卻沒有半分當場說破的意思。
不如說,他根本不打算接柴田的話。
沒等柴田把該說的不該說的一股腦兒傾倒出來,重拾冷靜的冬樹就已有了動作。他作勢要去扶胡桃肩膀,卻順手一個肘擊向兩步開外的N號人造人招呼過去,把對方撞退後緊接着擡腿橫掃,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個號稱人造Servant的精瘦男子放倒在地。
“雖然強化了身體能力,反應卻還是慢得不行呢。”
冬樹輕松直起身來,正要出拳向他腹部搗上會心一擊——
“住手!你想害死那兩個小鬼?”
柴田原本是小觑了冬樹才如此大意輕敵,一見情勢急轉直下,頓時就顧不上嘲笑胡桃的無知了。只見他立馬收起那副扭曲的笑容,邊高聲斷喝邊朝牆角一左一右看守人質的少女們使了個眼色。
漆黑紗裙的女孩粲然一笑表示理解,又提起裙擺優雅地原地轉了個圈兒,然後信手扼住了香織潔白的脖頸。
“……!!”
這招很多反派人物都用過,賣相雖賤,但百用不厭。
“Caster雖然外表年幼,但也是貨真價實的Servant。只要她手下用點力氣,這個脆弱的人柱會怎樣……你們該不會不清楚吧?”
柴田見人質在手,一臉的志得意滿氣定神閑。
“…………”
胡桃還沒從冬樹方才閃電般的炫麗連擊中回過神來,愣愣在原地杵了半秒才反應道:
“……哦。”
柴田:“………………”
注意到對方面色忽青忽紅變個不住、只差把“你這是什麽反應”寫在臉上,胡桃覺得自己有義務做個解釋:
“我哥不怎麽看小說漫畫,頂多跟着我涉獵那麽一點點,所以他對這種場景不是特別熟悉……可是對我而言,‘你再過來我就殺了她’實在不是什麽新鮮臺詞,你總不能指望我表現得像個頭一次見男人的閨房小姐一樣吧。我與你不同,不太擅長做戲騙人。”
柴田:“…………………………”
“差不多點兒大小姐,我可不希望這家夥還沒開打就被你氣崩潰了。”
一直忍笑旁觀的綠Archer拍拍她肩膀,扯着嘴角吊兒郎當地插話道。胡桃正想調笑說你怎麽變得心慈手軟起來了,就見他一本正經地接着說下去:
“——那我豈不是少了個親手發洩的機會?他這些天可沒少折騰我們,我怎麽着也得還個禮啊。”
“他這些年可沒少折騰我,要發洩也是我優先。”
胡桃笑着接話,順手向臉色鐵青的柴田晃了晃中指。
“不過我英明神武的大哥似乎已經幫我揍過他了……我就委屈一下,只從精神層面報複好了。你意下如何,柴田先生?”
“……別自以為是,小女孩。”
柴田怒極反笑,心下明白胡桃不過是嘴上倔強,掌握人質的自己仍然處于絕對優勢。更何況Caster還自帶強制卸載記憶與人格的外挂大招,同為人柱的香織都沒能挨過這一關,胡桃她們自然也是甕中之鼈。
柴田心底暗暗打着如意算盤,一時按捺不住唇邊浮上的滿足笑意,牽得整張臉都松了下來。他一面以言語威脅胡桃、逼他們遠離出雲香織,一面按事先約好的暗號向黑衣少女打個手勢,示意她再次施放固有結界“無名者之森”。
“嗯嗯,愛麗絲明白了。大家都~來愛麗絲的世界玩吧…………诶?”
Caster剛笑嘻嘻地擡起手來,纖細的手腕便被人冷不丁從後捏住了。
不帶半刻停頓,那人一用力就将少女的手臂彎折成了違背生物學原理的角度。
“啊、咦……?痛……好痛!”
人偶般玲珑可愛的少女登時小臉煞白,只顧帶着哭腔嘶聲喊痛了。
制住她的人并非胡桃、冬樹與羅賓漢中的任何一位——他們三人都遠遠站在房間另一端,看上去也不像是會施展影分|身的樣子。
愛麗絲本就像個瓷娃娃一樣粉團玉琢,而那只手的膚色卻更比她白皙一籌。循着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向上看去,是一板一眼緊緊扣起的襯衫袖口、因沾了林中塵土而稍顯暗淡的布料,以及——
“你該不會真打算對我們見死不救吧?阿姨。”
丹鳳眼,小白臉。
漂亮的人偶少年将黑眸眯成一線,半帶挑釁地越過整個房間盯着胡桃失笑道。
明明剛分別不到一日,胡桃卻覺得自己似乎已有許久沒見過他了。
“哪裏,我一直堅信你會來這麽一手絕地反擊。如果‘雲雀恭彌’被兩個牙都沒換齊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