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醫院的重逢

頭好痛。

她掙紮着張開雙眼，視線由模糊逐漸轉為清晰。

藍白相間的病號服，手背的針孔，精密儀器有節律的聲響……

一切的一切，都在宣告同一個答案——

她，唐小然，回——來——了！

若不是身體虛弱，她一定會興奮地大叫！撒歡兒地狂奔！

從來沒有覺得，21世紀冰冷的醫院竟是無比美好！

病房的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二十出頭的小護士。

“哎，你醒啦！”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我去叫主治醫生過來。”說完便走了出去。

不消片刻，房門又動了起來。

“小然，你醒了！”是熟悉的男中音和女高音。

“爸，媽！”唐小然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小然——”老媽的聲音微微顫抖。

“我煲了你最愛喝的烏雞湯，”她邊說邊旋開保溫瓶。

老爸站在她身後微笑着，眉眼間卻是深藏着的心疼。

“對了，大偉前幾天一直守着你，我們怕他吃不消，便讓他出去走走，也順便調整一下心情。”當父親的一向明察，讀出了唐小然眼中寫着卻沒有說出口的疑問。

大偉，對不起，害你傷心了。

她心中暗暗自責。

“36號床醒了？嗯，先做個全面檢查……”斷斷續續的話語飄進耳中，她隐約覺得那聲音有幾分熟悉。

“嚴醫生！”轉眼便見爸媽熱絡地與來人打招呼。

那人的一張臉有大半部分隐在白口罩後面，只餘一雙星眸，卻讓她感到似曾相識。

“醫生，我昏迷了多久？”

“無意識狀态72小時，半意識狀态96小時。”

搞什麽，直接說答案不就行啦，欺負她算術不好嗎？

終于調動腦細胞弄清楚自己在病床上躺了7天。

原來現代的時間并不與古代平行，她穿越到那個時代起碼有兩個禮拜。

仔細檢查一番之後，那個姓嚴的醫生在醫療卡上分門別類地做好記錄，這才擡起頭，對小然的父母道：“您二位放心，她的各項指标都恢複正常了。”

“那我什麽時候能出院？”唐小然急忙問。躺了這麽久，估計自己身上都能長蘑菇了。

“保險起見，還是等三天觀察期結束後比較好。”

這天晚上，小然趕走了堅持留下陪床的父母。她清楚自己沒什麽大礙，不想再給他們添麻煩。

她住的是雙人間，但對面床一直空着，所以仍然等同于單間。

大概是腦袋裏裝的事情太多，熄燈後她還是久久不能入眠。眼前閃過大偉的面孔，嚴承煥的面孔，嚴家夫婦和唐家夫婦的面孔……

月光透過窗簾照進來，在地面投下霜色的清影，其間點綴着窗外梧桐的枝葉。

——還有，一個颀長的身影。

她吓了一跳，腦海中迅速浮現出“醫院連環兇殺案”的電影片段。

但不知為何，周身卻沒有泛起冰冷的寒意。索性閉上眼裝睡。

過了片刻，感覺那人走到她身邊，伸手幫她掖了掖被角。

她知道那人一直在看着自己，奇怪的是，并沒有覺得不舒服，反倒莫名地心安，竟是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夢裏，眼前現出一張面孔，卻看不太清晰。只聽見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

“唐小然，我們又見面了。”

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好像那聲音還在耳邊回蕩。

天已經亮起來了，難得的冬日暖陽。

她心中升起無數念頭，卻又被自己一一否定。

目光不經意間落在空空如也的右手腕上。

檀木珠子果然不在那裏。

曾經以為，穿越只不過是一個更加“高級”的夢境，其間發生的一切也只不過是潛意識所為。可如今才肯相信，自己所經歷的，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

雙腿不由自主地邁出病房，向值班護士詢問了嚴醫生的辦公室，便朝那裏走去。

他還沒有來。

陳設簡單的屋子，每樣東西都各就其位，看得出主人頗愛整潔。

牆上衣架挂着平整熨帖的白大褂，她走近瞧了瞧上面的銀色銘牌。

“嚴承煥

主治醫生。”

值班護士見她回來，熱心地打招呼：“見到嚴醫生了？”

“唔，他好像還沒來。”忽然想起什麽，追問道：“那個……嚴醫生在這裏工作多久了？”

護士看她的眼神頓時添了些味道。

“你也覺得他長得很帥是不是？”

呃，原來又一位花癡妹紙。

她不打算告訴她，自己只見過他的一雙眼睛。

“嚴醫生雖然年輕，但入行時間可不短。之前一直在心內科，前幾天才調到腦外科。”護士美眉侃侃而談，“聽說他是哈佛醫學院的博士，主修腦外科，輔修心內科。前年回國正趕上心內科急需人手，才留在那邊的。”

這麽說他并不是剛剛來到這個時代了。

除非——

他和她一樣，是靈魂穿越。

猛然想起，自己還在古代時，有一天無意間照了鏡子，竟發現那個“唐小然”長得和自己別無二致！

難道天底下真的有這種事麽？

她心事重重地轉下樓梯，差一點兒撞上迎面來人。

“對不起啊。”急忙開口道歉，擡起頭卻一下子愣在原地。

眼前的嚴醫生，分明就是自己穿越時遇到的嚴承煥！只不過是“短發版”罷了。但那輪廓，那眉眼——不會錯！

“沒關系。你好些了麽？”他并未生氣，語氣很是客氣。

不像是認識她的樣子啊……

莫非她穿越到的時代，是他們的前世？

或者他穿越到現代，便抹去了古代時的記憶？

她又開始胡思亂想。

“嗨，回魂兒了！”一雙修長的手在她眼前晃動。

她輕易便瞅見了他腕上的檀木珠子。

“這個……是從哪裏來的？”她讷讷地問。

“我女朋友送的。怎麽，你也喜歡？”

“咳咳，不……不是啦……那個……嚴醫生你先忙！”她趁機落荒而逃，否則他一定會以為她精神有問題。

“哈哈……哈哈哈哈……”走廊轉角處的吸煙室裏，嚴承煥扶着牆笑彎了腰，差點兒連眼淚都被他笑出來了。

“喲，嚴醫生，什麽事這麽好笑啊？”進來的同事看到他這副模樣，不由好奇。

“唔，沒……沒什麽。”他慢慢收住面部肌肉，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晃了晃，“剛看了個惡搞的段子。”

沒來由地一整天心情high到爆棚，對每個人笑臉逢迎，弄得手下幾個小護士面紅心跳。

哈，原來整蠱是件這麽有樂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