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稚子失明案(4)

有那麽一瞬間,F9覺得,自己的棺材要派上用場了。

晁帛,靳司魚的死對頭,人間司新秩序的開創者。晁帛死後,靳司魚卻被派到了人間司這個苦差,所有人都以為她會把人間司攪得天翻地覆,毀了晁帛終其一生的心血。可事實上,靳司魚卻做得比任何人都要稱職。

地府裏支持新秩序的人寥寥無幾,新秩序哪怕已然形成,但也脆弱不堪。靳司魚在位這幾百年裏,地府找了許多由頭要撤掉人間司,都沒能如願。可突然間,就說人間司真的要被關停了。

F9試探着問:“頭兒,其實也沒什麽。就算人間司撤了,也還有其他職位,能讓您大顯身手。區區人間司,不值得您傷神。”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傷心了?”靳司魚兇完人,就匆匆離開了客廳。

F9癟着嘴,看着她上樓的背影嘟囔說:“明明如喪考妣。”

“哎你幹嘛去?”F9拉住要跟上去的F4,“你沒看頭兒不高興嗎?”

“誰被撤了職能開心啊?”F1嘆氣。

“你拉我幹嘛?”再次被攔住的F4也有了小脾氣,F9提醒說:“你們不是說頭兒有女朋友了嗎?不如我們讓她來勸勸頭兒?”她嘆了口氣,“頭兒可別想不開啊。”

遠遠坐在自己座位上的F8沉思良久,石破天驚地問:“你們真覺得頭兒因為被撤職的事,不開心?”

F9和F1不約而同地回頭,“難道還有別的?”

“不好說。”

F8意味深長地搖搖頭,忽然站起來,壓低了聲音說:“也許頭兒是因為晁帛前輩……”

“肯定的。”F4聽得清晰,第一個持認可意見,“讀過《地府史》的誰不知道,頭兒和晁帛是死對頭。當年晁帛以一己之身開啓了人間司新秩序,頭可是頭號反對者。”她說完又有點洩氣,“頭被迫幫她守着人間司,這麽多年也算恪盡職守!現在就因為她棺材炸了,地府就說是天命難違,也太欺負人了。”

F4自言自語,表情變幻莫測。

剩下的八個人都直勾勾地盯着她,“你有沒有覺得F4對頭兒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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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那可是靳司魚,熱炕暖不溫的。

說話的人又看了F4一眼,表情突然變得很精彩,“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哦。”

其實在座的都是同事,有些事仔細一想,就再明白不過。此時,大家都若有所思地互看了一眼,某些事情昭然若揭。

“別生氣別生氣。”F9率先出頭安慰,“晁帛前輩都已經去世那麽多年了,就算地府拿她做借口,要撤掉人間司。頭兒也一定有辦法讓大家不散夥的,放心。”

F4又氣又急,望着F9,“真的?”

“我發誓。”

F8看着F4搖了搖頭,自己低頭擦了擦桌子上的土。大夥讨論了一陣子都散了,F1突然湊過來,悄聲問F8:“剛剛,你怎麽知道頭兒在想什麽?你是不是對頭用了讀心術?”

“胡說。”F8被人戳中了心事,立刻反駁,“讀心術是對頭兒用的嗎?你冤枉我。”

F1順毛道:“對對對,你是人間司最乖的,你怎麽可能對頭使詐呢?快,快點告訴我剛剛,頭兒到底在想什麽?”

“F5,F6,F7,立刻去四區的黃氏古董店捉個鬼。”靳司魚的聲音和通緝海報從樓上傳下來,領命的三個人跑的比閃電還快。

“不愧是我司風一般的男子。”F1咋舌不已,說着又拍了F8一下,“你快告訴我,不然我就告訴頭你窺探她!”

F8被F1鬧個沒完,終于妥協,“其實也沒什麽。以我的修為,也就探出一點點。”F8招呼F1過來,猶豫了一下,繼續壓低了聲音說:“剛剛頭兒,其實聽到消息的時候,挺開心的。”

那可是活見鬼了。

聽到自己即将要被撤職開心?還是聽到晁帛棺材蓋掉了開心?

F1覺得自己可能聽錯了,“你确定是開心?不是難過,憤懑,不解這些情緒?”

F8猜想F1就守不住秘密,直接給自己下了封口咒,三個小時內不能說話。F1見狀也無可奈何,又去找F4分析案件去了。

晚上,靳司魚獨自一人來到了鬼獄。

鬼獄是人間司處置犯了錯的鬼的地方,就設在渡靈河底。

靳司魚在鬼獄等了F5-F6好半天,也沒見他們的影子,更沒有半點消息。

她想了想,打算親自去趟皇室古董店。

這是一家看上去非常普通的古董店,坐落在夜市的一角,往來都是雜七雜八的神棍,稍不注意,你就會被忽悠千把塊錢。

“有沒有見過這幾個人。”靳司魚戴着眼鏡,看不出是個盲人,算命的騙子搖頭晃腦,“這幾位先生最近有血光之災,我這裏是保命符三張,一張兩百……”

靳司魚徑直跨過他的攤位,走進了日晷的大本營,黃氏古董店。

人間司和日晷,平日裏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事關重大,靳司魚也不得不開個先例,登一登這三寶殿。

裏面的人從桌上爬起來,眼睛還沒睜開,就打着哈欠開腔:“辦啥業務啊?買賣古董一號窗,抵押九號窗,考古咨詢三號窗,驗貨明天再來,其他業務五號窗拉鈴。”

靳司魚亮出畫像,“找人。”

剛睡醒的小哥看了眼畫像,先是一怔,然後開懷大笑:“這幾位啊?這是我們大掌櫃的貴客!現在正在裏頭喝喜酒呢。”

“哎?哎!”小哥哈欠連連,忽然看到來人穿過櫃臺直奔後院,頓時慌了。櫃臺小哥一聲吆喝,四面八方傳來整片整片的腳步聲。帶頭的人看清來人的臉,又驚又俱,差點跪下,“靳司魚?”

“誰?”

座上新上任的大掌櫃秀眉一挑,“誰要見我?”

“人間司的靳司魚。”說話的也是個小鬼,進日晷已經有三個月了,但是膽子小,一直唯唯諾諾的。大掌櫃眯着眼,頭頂的巨大扇子投下大片陰影,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見。”

“可是……”大掌櫃一聽還有後話,懶洋洋地說:“我勸你小心說話,我現在困得很,只想睡覺。”

神木的效用就是這樣,剛寄居的亡魂總會有這樣那樣的不适。小鬼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新老大,然後回想起自己當初的不良反應,頓時覺得更加自卑。果然是做老大的人,人家的不良反應只是瞌睡瞌睡,而他當初幾乎半條命都沒了。

人家是杯酒釋兵權,可眼下這位大掌櫃,身無分文而來,三言兩語就取代了原來的大掌櫃。小鬼想着想着,就覺得外面那位人間司靳司魚,也不過如此了。

如此一想,手上的扇子搖得更加賣力。

“靳大人,我們大掌櫃真的沒空見您。”來回信的小鬼遞給靳司魚一張紙條,上面的字跡很用心地用異能塗抹過,她手指摩挲着,忍不住照着紙條念道:“叽嚕喵祟岢嘶阊蕤鵝。這是啊——”

櫃臺小哥就站在靳司魚的不遠處,看到她突然消失,整個人都傻眼了,“你看到了嗎?剛剛靳大人是不見了嗎?”

“是的,不見了。”旁邊的小鬼點頭作證。

“那句是什麽?”

“好像是個咒語,沒聽過。”

“靳大人不會有事吧?”

“完了,我們日晷惹上大麻煩了。”

“慌什麽。”穩重一點的老鬼按住小鬼,看來新上任的大掌櫃是有點手段,這麽輕易就給了人間司的老大一個下馬威。老鬼捋着胡須嘆氣,真解氣啊。

老鬼顫顫巍巍地走上前,從地上撿起寫滿紅咒語的紙條,他想看清楚上面的咒語,可那紙條卻像是被下了令的,一沾上他的手即刻就開始焚毀。

“老鬼。”內院跑出來一個小鬼,“大掌櫃的說,那三位客人酒足飯飽了,讓你把他們送回去。”

老鬼失勢多年,突然聽到新老大提攜,激動地手舞足蹈,“可是那三位人高馬大的,我……我怎麽扛得動啊?”

小鬼笑嘻嘻地從袖子裏掏出三個彩線纏就的小粽子,“呶!大掌櫃的都收拾好了,你把他們交給那個靳司魚就行。”

老鬼都看呆了,小鬼又傳話說:“大掌櫃的讓你告訴靳司魚,‘人情換人情,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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