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添花造木案(1)
地府晁帛。
芳齡五千四百二十三歲。
的确算得上是靳司魚,以及F1-F9的前輩、老祖宗。恐怕就算是五方鬼帝,也要尊稱她一聲姑奶奶。
在靳司魚頭腦風暴結束,終于确定——蘇小姐案子的嫌疑人、之前調戲自己的女鬼,以及人間司的對頭——日晷的新任大掌櫃,就是地府口口聲聲說,顯靈了的晁帛前輩之後,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了。
靳司魚滿眼空洞地站着,身後一群人拉住了她的衣擺。
“怎麽了?”晁帛的存在,也許是她此生唯一感受不到的意外。晁帛的修為術法皆在靳司魚之上,以前種種皆是例證。
F8急着将功補過,靠近靳司魚說:“頭兒,門口有客人。”
“什麽客人。”疼得嗷嗷直叫的F6憤恨地說:“她就是日晷的大掌櫃!頭兒拿了她!關到鬼獄關她一百年!看還老不老實。”
本想着有老大壯膽的F6十分嚣張,可突然他的表情就僵住了。不止他,連同靳司魚身後的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老大?”F1下意識去扶靳司魚。
可靳司魚卻跪的落落大方,平穩坦誠。
“恭迎晁帛大人。”
晁帛?!
F組的職員都是從地府調上來的,現在的地府公務員上學期間有一門必讀課,就是《地府古代史》,其中大家最頭疼,也最愛考的知識點,就是很多地府精英都會在高考題海裏看到的——《如何評價晁帛?她創立的人間司對于地府發展有哪些重大意義》這道題。
地府知識分子的噩夢,也是地府八卦轶事的終結者。
晁帛,零緋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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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往前數千年,晁帛都是以面具示人,所有人都以為她是男子。直到,許多年前,她以身祭天條,開創了人間司新秩序。那個時候,驚魂一瞥,衆人都知道,原來那個無人理解,伶仃一人踩着屍骨創出新天地的晁帛,竟然是個美人。
F組的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最先恢複意識的是F8,她猛地拉了一把F1,接着肩膀挨着肩膀,大家都齊齊矮身匍匐下去,仿佛再不能擡頭。
大家都顯得心虛又震驚,反而顯得靳司魚淡定薄情。
F3風塵仆仆地查案回來,一進院子就看到跪倒一大片,領頭的還是自己老大,擡腿就往前跑。
晁帛恰好這時回頭,絕色的美人染着病态,頗有一番風味。
“F3,這位是晁帛前輩。”
笨重的皮箱脫手,順着坡道撞到牆角的磚頭上,啪一聲拍在了地面,濺起了薄薄一層水漬。
“誰?”F3不怕死地又問了一遍,不客氣地盯着晁帛狠狠地看了一眼。
晁帛系着紅鬥篷,神态恹恹的,“你也可以稱我為,日晷的大掌櫃。”
F3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接連暴擊了兩次,在第三次還未來臨之前,她帶着一腦門的疑惑,趴到了靳司魚的腳後。
“聽說你們在調查我。”
晁帛懶洋洋的語調,讓人聽了火大,尤其是F5、F6和F7。他們還沒從白日裏的屈辱裏回轉過來,此時又被按着頭摩擦在地。F6嘟囔一聲,“外面剛下了雨,不能讓我們起來在說話嗎?”
F2捅了捅F6,F6更氣了,“我是為老大鳴不平!”
晁帛顯然也聽到了,但是她卻看向了靳司魚。
靳司魚垂着眼,今天顯得格外安靜,行動也滿了半拍。但好在,一切正常,毫無纰漏。她說:“前輩還活着,真教人欣慰。不如,我們進屋聊?”
“不啦。”
晁帛伸出手輕輕一晃。
她戴了一雙紅絲絨的手套,在夜色裏不太顯眼,但不知道為什麽,靳司魚卻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心裏還多餘地猜測起來,她怎麽戴手套了?是怕冷還是別的。
晁帛笑眯眯地說:“早前,你不是讓我來登記嗎?我這剛安頓好,就過來了。”
“不敢。”
F1悄悄偷瞄了靳司魚一眼,總覺得她今天對晁帛特別客氣,而且客氣的很刻意,很克制。
可她不敢說話,這種大佬暗潮洶湧的時刻,她恨不得讓自己隐身,哪還會找存在感。
“前輩是地府諸神之一,既然暫時在凡間修養,我們人間司理應奉養。”靳司魚話說的漂亮,卻毫無誠意。
晁帛覺得,這人似乎比以前圓滑不少,卻也并不惹人讨厭。畢竟,這個靳司魚就是她知道的靳司魚,再變也變不到哪兒去。
“很不錯。”
晁帛點頭,兩個人一人一句,誰也不多說。
“可我不能平白受你恩惠啊。”晁帛終于說到了正題,“明日這個時辰,你來趟雁蕩谷。我帶着日晷所有的鬼魂,在你人間司登記入冊。”
靳司魚擡頭,雖緩,卻已經是今晚最大幅度的動作。
晁帛似乎有些虛弱,說會話就要歇一陣,“有點困,我先回去。明天見。”
百年重逢,沒有痛哭流涕,也沒有腥風血雨。晁帛離開之後,院子裏除了淡淡的香氣,旁的一概全無。
“頭兒,她真的是晁帛前輩嗎?她怎麽複活的?”F2求知欲非常強,靳司魚還沒進門,就被她拽着問了七八個問題。
“怪不得那孩子會瞎。”F1感慨道:“晁帛前輩可是上古大神,《地府志》裏還有她的人物傳記呢。”
F7正在給F6上藥,疼的龇牙咧嘴,還不忘抱怨,“你們都被她的大神濾鏡給騙了,我就覺得她不是好人。頭兒現在可是在幫她收拾爛攤子,她倒好,活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加入敵方陣營。”
“晁帛前輩不是說,要幫咱們嗎?”F3有點為晁帛鳴不平,“你們怎麽對晁帛前輩這麽大的敵意?”
F5嘀咕,“誰讓她是頭兒的對家。”
靳司魚聽了幾耳朵,卻也沒有反駁。
第二天,靳司魚只帶了F2,F3和F4三個人前往雁蕩谷。
昨天F9和F4早早下班回家了,完全錯過了一場大戲。因此,這一路上,F4一直在不停地向F3打聽事情的經過,一路上還算充實。
雁蕩谷就在渡靈河的東側,靳司魚一到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她立即擡手示意安靜。
“有哭聲。”
靳司魚讓F3先去探路。
F3去了不到五分鐘,就驚慌失措地回了回來,“頭兒前面全是人。”她說得太急,導致被口水嗆到了,咳了半天才再次開口,“全是爛掉的人。”
F4要跟着靳司魚直接過去,F3卻急忙拉了她一把,“你別去,真的,那個場景我怕你不行。”
“怎麽個情況?F2都走了。”
F4直接繞開F3,徑直跟上了靳司魚。
F3哎呦一聲,順了順氣只好再次跟上去,“那個誰,建議你眯着眼先适應一下,可……”
她話都沒說完,就聽到前面F4突然“嘔”一聲,吐得昏天黑地。
而靳司魚眼前,枯萎的花海裏,全是身上長滿了鮮嫩花朵的,即将腐爛的活人。
“是添花造木術。”
強忍着不适的F2略微驚訝,靳司魚面無表情地說:“是晁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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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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