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勝負は、必要ですか？
——在夢中都曾尋找過 名為愛情的東西
傷害了他人 又被他人傷害
心裏下着傾盆大雨
“青學真的勝了王者立海……現在想想還不可思議呢，不知跡部學長他們心裏是不是很不平靜啊。”
“話說回來，我們也快放暑假了耶……這個假期似乎還有個叫什麽‘青年選拔賽’的？那是什麽活動……”
零零碎碎的對話傳進千秋的耳朵。她掩口打個呵欠，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今天陽光莫名地厲害，她才把筆記蓋在頭上充遮陽傘。網球部當然不甘心了，不過……全國大賽前真的沒有其他機會了麽？
自從當了冰帝的經理，不知不覺也被大家的心态影響了，對有關勝負的事比以前更加敏感起來——比賽、成績、交際，都不想輸給別人。話說回來，自己和一個人還尚在“較量”中。
一平，一負，再一平……不想點辦法扳回一局的話，自己豈不永遠都是敗者？“嗯~~~這樣可不行！你身為鳳凰寺家的繼承人要加油啊！”千秋正握起拳來自我鼓勵，視野裏卻猛然大亮，刺得她驚叫一聲捂住眼睛。“你該不會躲在這裏睡覺吧？真沒形象。”略含譏笑的聲音響起，被拿走的筆記也同時落回主人腿上。
“你就不能用和氣點的方式打招呼嗎？”
“還是先看看你自己吧。正選們都來了，你這個經理人還靠牆坐着像什麽樣子。”
千秋瞪了俯視自己的日吉一眼，才扯着他的球袋起身，順便躲開對方報複似地揮來的一記空拳。“對了，中午沒事的話，去你提過的那家店吧。”日吉有點不自然地抓着頭發，“我今天……沒帶便當。”
“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只是父母昨晚就出發去親戚家道場了，我一個人早上來不及做飯而已。”套上裝好鉛條的護腕，古武術少年用“專業”的動作抓起了球拍。“行啊。”千秋點頭同意，又向早早出現的榊太郎道了早安，冰帝的晨練照常開始。“和他的感情變好了呢。”監督的語氣裏仍然聽不出任何跌宕起伏。
“……您不是在表示不滿吧？”
榊太郎瞥了外甥女一眼：“我又沒有權利幹涉正選們的私人交往。”“那就不要說得好像我和若在拍拖似的……”
然而千秋萬萬沒有想到，以二十分鐘後的一件事為契機，她就要完全颠覆以往的情感邏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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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場走廊的陰影裏，金色的長發和耳飾輕輕搖曳着，舞月正手持花團凝望場內。“都築學姐，你說要我現在就去嗎？”她身後一個小小的身影緊張兮兮地問道。
“當然啦，再過十分鐘晨練可就結束了唷。加油！”熱情地将學妹的肩膀一推，應援部部長就迅速閃人了，“沒時間現場看鳳凰寺的表現真遺憾……算了，事後再問琉璃也不遲。”
這邊跡部正一臉嚴肅地聽榊太郎說着什麽，日吉則在接向日的來球。“下一個要來了啊！”向日高高躍離地面，球拍一揚，球便直沖對手正面而去。“唔……！”日吉趕緊做出反應想要揮拍，卻被增重的護腕拖慢了動作。“若！用雙手！”看臺上捧着筆記的經理人高喊，日吉也無暇多想，迅速加上左手力量的同時，一擊将球回到了邊角。
“阿若！這球是鳳凰寺提示你的，太狡猾啦！”紅發少年嘟起嘴嚷道。“那是真對不起。”正樂于“下克上”的日吉其實相當感激千秋剛才的提醒——又多了一招。一局過後，他走到場邊剛拿起水壺，一陣謹慎的腳步聲忽然在背後不遠的地方止住了。
“那個……日吉前輩！”
從來沒聽過這種稱呼的正選們立刻齊唰唰地轉過頭來，正埋頭寫筆記的千秋也停下了手裏的工作。莫名其妙的日吉只見身後站了一位陌生的女孩——長得嬌小可愛，黑發軟軟地披在肩上，翠綠色大眼睛不安地閃爍着，雙手正抓着一個精致的信封，直直地遞到自己眼前。
“你……誰？”
“我、我是一年C組的禦堂琉璃！這時候打擾前輩很不好意思……但可以請你收下這個嗎？”
少女的模樣簡直像剛花掉了一生的力氣。還沒等當事人作出反應，忍足就樂得吹了一聲口哨。“唷，阿若那小子總算有今天啦！”穴戶也低聲笑了。“穴戶前輩，請小聲點，叫鳳凰寺聽見就不太好了。”細心的鳳提醒看熱鬧的二人道。
再看那頭，聽清琉璃的話後千秋的神色也沒什麽變化，只是以筆記掩口望向日吉。古武術少年卻在無言一分鐘後，慢慢問出了一句可謂驚天地泣鬼神前無古人（不知後有沒有來者）的話來：
“……為什麽？”
衆人當場倒地，包括可憐的琉璃在內。“若，接過來再說。”紅發少女敲了敲欄杆，“看她都急成什麽樣子啦。”“……哦。”日吉只好先從學妹手上拿過信封。琉璃又看了千秋一眼，努力地扔下一句“請前輩務必看一下”就飛也似地逃走了，不顧一幹正選還在對她行注目禮。“呀~呵！那一定是告白信！阿若，打開看看嘛！”向日馬上蹦跳着湊過來，“不，現在還在練習中呢。”日吉搖搖頭直接把信塞進了球袋。千秋也将視線轉回筆記上，眼底卻完全消失了之前的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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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午休時間短，兩人幾乎是一路跑到了目的地。“累死了……回去時一定消化不良……”無視沒事人似的日吉，千秋滿臉黑線地擦去汗水，但很快換上燦爛笑容拉開了“竹炭屋”的板門：
“午安！木原先生！”
“喔，這不是千秋嗎？中午怎麽有空來了？”一個有點謝頂的矮胖中年人親切地走出櫃臺來招呼，“哦，帶人來啦！男朋友嗎？”
正左顧右盼的日吉差點一頭撞到牆。“不不，普通朋友而已……”千秋哭笑不得地擺手，“今天特殊啦，不過我們時間緊張的說，所以可以做快一點嗎？”“沒問題，你們只管點菜就是！”木原爽朗地拍着雙手，“喂，小夥子，菜單在那邊。”
“那我要煎薄餅，還有炸豆腐和清湯面。”日吉仍對剛才的誤解有意見似地抖着眉毛。“我的和上次一樣。”千秋笑眯眯地補充。“好，烤肉和辣濃湯排骨面是吧？很快就來！”木原呵呵笑着消失在了廚房內。他們在牆邊落了座，千秋低頭邊擦碗筷，邊故作漫不經心地問：
“若，那封信你看過了麽？”
“沒有，上午沒時間。”日吉平靜地看着她，“你介意？”“還用得着介意嗎？那一看就是告白信。”千秋竭力讓語氣聽上去輕松些，“不過你看來是第一次收喔，竟然還問人家‘為什麽’……哈哈，傳出去你一定會揚名冰帝的。”
“我下午會讀讀看，放學後可以把內容告訴你。”
千秋沒有表态。飯菜上桌後，兩個人便沉默地享受起各自的美食，和氣的店主也哼着小曲記着帳，店裏一派寧靜。忽然間天邊響起一聲悶雷，木原走去拉開門一看，大片大片的烏雲正晃晃蕩蕩逼近中。
“哎呀哎呀，下午恐怕要下雨了呢。”
“別在部活時間下起來就好。”日吉和千秋異口同聲地嘀咕。
下午第二堂課後——
“我喜歡日吉前輩很久了”。
果然是這麽回事。日吉嘆了口氣，繼續讀着壓在課本下的紙上的文字。琉璃的态度很謹慎，難得地把心情表達得清晰而不肉麻，不過真正令人在意的是信的結尾——“我不敢奢求前輩馬上答複，所以，接受也好拒絕也好，請三天後給我一個答案好嗎？”
答案？今天之前，他日吉若連冰帝有“禦堂琉璃”這個人都不知道。但對方畢竟是後輩，從文筆看來也是一片真心，就算拒絕也得想個委婉的說法。可是……她的想法呢？
自結下不可思議的關系起，就一直和自己吵吵鬧鬧的紅毛鳳凰。已經完全不讨厭她了，相處時抱持的卻不像是對待“朋友”或“同事”的心情。于是日吉打定主意，在得知千秋的态度前不予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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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時果然下起了大雨，一些部員提前回家的美夢卻被跡部女王一句“到室內球場訓練”給轟得連渣都沒剩。千秋把自己的傘和日吉的靠在一起，面如止水地看着正選們在人工草坪上生龍活虎。榊太郎從她身邊經過時，壓低聲音說了一句：
“我今天去吃晚飯，你回家路上要小心。”
一定又被自己那戀弟的老媽召喚了……千秋點頭表示“明白”，訓練提前結束後，她徑直來到館外撐開傘，和默契地走來的日吉一起走進了雨幕中。“……禦堂想和我交往，拜托我三天後回答她。”少年先打破沉默，“千秋，你說我要不要同意？”
紅發少女雙肩一震，良久才緩緩開口：“不管我說什麽，最後決斷的還不是若你嗎？我的意見又左右不了你的決定。”
“但多少應該有點參考價值。”日吉皺了皺眉，“我們相處了那麽久……如果你說的有道理我也會聽的。”
你會說“不要答應她”嗎，怎麽說你心裏也是在意我的吧。
因為靠得太近，兩把傘不時撞在一起。千秋漠然地伸手拂去打到身上的雨珠，但衣服上還是留下了斑斑點點的水跡。
為什麽會突然多出來一個告白者呢。
不想讓若和別的女孩子交往啊。如果日後看到那種情景，自己絕對會受不了的。但是我說不出“不要答應她”這句話——
先說出來不就等于投降，等于認輸了麽？！
也許在這裏不用執着于勝負，可憑什麽非要自己先低頭？況且，如果說“不”也無效的話，你要我顏面何存——我最怕的，是你對我的否定啊！
“你也說句話啊。”日吉索性站住了，“打兩把傘太麻煩了……把你的收起來，用我的就好。”“若……”千秋阻止了他遞傘過來的手。
“嗯？”
“……你就按自己的真正想法去回答吧。”
話音剛落，千秋舉起傘便跑，頭也沒回一次地消失在了十字路口。留下日吉目瞪口呆了半天，才注意到手中的傘仍然傾斜着。
不用說，自己的半個身子也已經被淋得透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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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地就看到家裏燈火通明，母親早就回來了吧……不能用這副表情進門，否則一定會被追問的。千秋這麽想着踏進玄關，剛換下泥濘的鞋子、擦幹頭發要收拾起心情，高大的身影忽然慢步走到面前。
“舅舅……您來了很久嗎？”
“大約十分鐘。姐姐去購物了，讓我等你回來。”榊太郎淡淡地答道，“我正好也有些事要和你講……怎麽了？”
垂着頭的外甥女伸出一只手，顫抖的指尖剛觸到自己的衣袖，還是膽怯地收了回去。“千秋？”暗覺不對的冰帝監督拉過她的手腕，卻發現她眼睛裏充滿了淚水。“對、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麽辦好了……”千秋咬着牙忍住抽泣，“舅舅……勝負真的……很重要嗎？”
勝負？她不像是在說網球的樣子，該不會……
真是的……自己最不擅長這方面的問題了。榊太郎嘆了口氣，抱過外甥女的肩膀輕搖了一下：
“不管是什麽事，先上樓去再慢慢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