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 我是你的誰
——其實我們是如此相似
無論是口是心非的話語 還是固執逞強的背影
所以 心底應該同樣有按捺以久的感情吧
究竟是哪裏産生變化了呢,這種微妙的異常感。
仍舊是部員們認真練習,經理人場外旁觀,監督也仍然居高抱臂而立俨然黑社會頭目。只是冰帝的下克上大将更加陰沉了,打出的球仿佛結了霜的箭,弄得對面的向日瞠目結舌。“那家夥今天心情不好嗎?”忍足嘴角帶起一絲笑。“和鳳凰寺鬧矛盾了吧?她的臉色也很難看啊。”穴戶随意地猜測道。
“那兩個家夥有哪天沒鬧矛盾麽,啊嗯?”跡部懶洋洋地反問。
的确,平時總饒有興味地看着衆人訓練的千秋,此時的眼神活像冰島的火山。雖然掩在了交叉的雙手後,很容易也能想到她的口型絕對不是向下的弧線。“若……”她低低地吟着,邊盯着場上少年的身影,邊回想着昨晚的情形——
“你和他還有這樣的事……千秋,說實話我低估你了。”
踱到窗前去看雨景的榊太郎背對着椅子上的紅發少女說道:
“早料到你會和他們發生點什麽,卻是那麽曲折的‘游戲’?”
“請原諒,舅舅……可我們……都是認真對待的。”
“我不是要責備你,但這樣會影響日吉的精神狀态吧。”不愧是一切以勝利為重的冰帝監督。“真的影響了我倒會高興點……多少能說明我對他來說不是無所謂的人啊。”話才出口千秋就後悔了:身為經理怎麽能講這麽自私的話。“千秋,”榊太郎走回來揉了揉她的頭發,“我也只有一句話要給你。”
——無論何時,握有主動權的人才有可能成為贏家。
……主動權?
好不容易熬過了晨練,千秋到儲物櫃前換了鞋,神色凝重地向教室走去。剛上了一段樓梯,人群中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忽然映入眼簾。“那不是……禦堂琉璃嗎?”她不禁停住腳步,聽起了那個學妹和女伴們的交談:
“呵呵,琉璃你好勇敢哦,真的向日吉前輩告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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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呀!只是……用寫的而已,再說還不知道他的态度……”
“那也是邁出了一大步嘛!”女伴意猶未盡,“都知道你躲起來看前輩半年啦,這次的勇氣是誰給的呀?”“勇氣……那,只能說是多謝都築學姐了……”琉璃紅着臉玩起頭發,“她答應要給我幫忙的。”
四周頓生一陣響亮的感嘆。在一片“有應援部部長相助你好幸運啊”的歡呼中,那群一年級女生都沒有注意千秋大步走了開去。
都築舞月,怎麽又……不,應該說果然又是你!
你還沒鬧夠嗎,難道想讓我認真起來把你下克上掉麽?
“呃……!”
千秋滿臉通紅地捂住差一點就吐出自語的嘴。
完了……真是近墨者黑……(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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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間果然沒見到日吉的影子。他也在躲着自己嗎……看來兩個人想到一起去了。
不知出于什麽心情,千秋獨自帶着便當,來到幾日前一起吃飯的草坪上坐了下來。為了保證下午的精神而必喝的咖啡,今天在口裏莫名地苦得難以下咽。“過了後天就要答複了啊……”她喃喃自語。
那個禦堂琉璃究竟是主動與舞月聯手的,還是被她利用了?神啊,不就是當個經理人麽,幹嗎把我卷進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難道你覺得這樣很好玩?!
若要是同意了怎麽辦……不,不,沒可能的。若以前根本不認識琉璃,他也不會草率到和剛剛知道名字的女孩交往。話說回來……他現在正在幹什麽呢?
麻煩……見面的話會難過,分開了又太寂寞,那中間是什麽?
偏偏此時,一陣熟悉而惹人生厭的香水味随風而來。千秋立刻收拾起東西,沉默地起身準備直接走人。
“哎呀,鳳凰寺同學,在這裏碰到你真是太好了!”
金發的應援部部長握着幾杆輕便的旗子出現了,身後還跟着兩名提着東西的女生。“舞月,什麽事?”千秋馬上露出職業用笑臉。
“你看起來很閑嘛,就替我們把這些東西送到應援部去吧。”
在身旁有部下、四周無閑人的環境中,都築舞月終于露出了真面目。兩個女生也冷笑起來,等着看被部長視為眼中釘的少女的反應。
千秋的心情卻像終于見到了追捕已久的妖怪原形的陰陽師。
“……吶,舞月,這是命令嗎?”
“……是又如何?我怎麽說也是個部長,不至于連你也叫不動吧?”舞月抱着胳膊用半俯角瞪去,企圖以氣勢壓倒對方。“那就可惜了,恕難從命。”已與她“交手”數次的千秋卻笑了笑走開,“首先,我們屬不同社團的;其次……”
眼眸斜斜地轉過來,紅發少女第一次釋放出了兇險的氣息:
“我絕不會服從人品在我之下的家夥。”
咣當一聲,舞月手中的旗子落了地。“鳳……鳳凰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知道你正在做什麽嗎!!”她漲紅了臉怒吼道。“當然知道,不就是以下犯上麽?我已經習慣了唷。”千秋笑得滿不在乎。
女生間的争鬥,本來就是最要不得柔軟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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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吉在忍足面前幾次欲言又止,任那只關西狼把自己像活體标本似地盯了近五分鐘。“……阿若,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麽事啊?”忍足都快失去耐性了。在他看來,站在教室門外無言相對的他們簡直就是一對傻瓜。“忍……忍足前輩,我有問題想請教你……”日吉終于說出了目的,“因為覺得你應該很擅長,所以就找來了。”
“我很擅長的問題?網球、理化還是小提琴?”
“都不是!是……那個……”
冰帝的天才是何等人物,只思考了片刻,忍足就明白了日吉真正想問的是什麽。“哦呵呵……原來如此。”他扶了扶眼鏡露出“親切”的微笑,“阿若呀,在這個問題上你确實相當不開竅,看來我作為前輩,有義務好好地教導你一下了……”
于是,日吉被忍足拉到走廊窗邊開始聽他的長篇大論……
約半小時後——
“……演武狀态!!”
“哇、哇啊!我是好心給你提供參考耶!你快收起姿勢啦!”
“前輩,我不是來聽愛情電影賞析的!再說你看千秋像那樣的女生嗎?!”日吉活像只發怒而豎起了全身羽毛的獵隼。“不是想給你增加經驗嘛……”忍足好容易才壓下學弟的氣勢,心想還是趕緊說點實用的好了,自己可不想被他列入“下克上”名單,“其實一切還是要看實際……你認為鳳凰寺在擔心你的選擇總沒錯吧?”
被說到了要點,古武術少年只好乖乖地低頭。
“畢竟都表達得那麽明顯了……既然你也在意她,還有什麽好請教的嘛。”忍足聳着肩抓抓頭發,“順着你真正的心意去做就好了啊——必須得是真心所想,否則會後悔哦。”
“你就按自己的真正想法去回答吧”……
千秋……你這麽說是對我抱有期待嗎?
向忍足道了聲謝,日吉便挺直脊背大步走開了。眼鏡少年玩味地看着他的背影,故意嘆息道:“早就知道會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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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會到球場來聽取答複絕對是舞月的安排——起碼千秋是這樣認為的,那個應援部部長還在變着法兒給自己找麻煩。“抱歉,我離開幾分鐘。”日吉向對面的泷行了一禮,便往入口處的一年級女生那裏去了。千秋正無言地咬着嘴唇,一個球忽然被打到她腳邊。
“……什麽事,忍足前輩?”
“鳳凰寺,跟過去聽聽吧。”精明的冰帝軍師一臉“深邃”的笑容。
千秋順從了,但實在不敢猜測會聽到什麽。走到附近的臺階陰影裏時,她正好可以看到琉璃的背和日吉的面孔。“……前輩,你的想法是怎樣的呢?”琉璃怯怯地發問。
“禦堂,你知道對于運動員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麽嗎?”
“不……不知道。”
“是勝負。目前我有一場至關重要的勝負還未分,在确定我是贏是輸之前,我無暇接受來自他人的感情,明白麽?”
明處和暗處的兩個少女都一時愕然。
“嗯……那麽,我可以等到日吉前輩分出勝負嗎?”
日吉的眼睛微瞪起來,目光驟然降溫,千秋卻看出了他是故意的。
“——如果你是‘真心’地願意等的話。”
僅此一句,但要把琉璃暫時吓退足夠了。看到日吉二話不說要回球場,千秋也趕緊抽身離開。“侑士,你在笑什麽呢?”向日莫名其妙地看着扛着球拍的夥伴。
“啊,沒什麽,只是覺得下午大概又要變天而已。”
時當盛夏,動不動就下起雨來是常事。也拜天氣所賜,訓練結束後又是兩人各撐一把傘走在回家路上。“你這急性子,就算不偷聽我事後也會告訴你啊。”日吉有些懊惱地鎖着眉頭,“對,正如你聽到的……我拒絕禦堂了。”
“是啊,而且你找的理由很獨特。”飄渺不定的語氣。
“……千秋!”她究竟想說什麽?
“若,相處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我還只是你的‘對手’嗎?還在我們的‘游戲’裏糾纏不清?怎樣的結果才算是分出勝負?”
紅發少女直視前方,那神色看起來十足寂寞。
“我知道你好強,也知道你最重視網球,本來身為經理人我就該無條件地支持你的。可是現在,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若,我到底算你的什麽人呢?”
少年在她身旁站住了,面龐上卻是難得一見的困惑。
“那你知道我也想問同樣的問題麽?”
千秋感到心髒像被狠狠揪了一把,但還是鼓起勇氣回望日吉。
“禦堂來送信的時候我就在想,你就不能表現得驚訝一點嗎?有女生向我告白,卻看到你沒有一點反應,我實在是很受挫啊。”
“……如果我表示了驚訝或不快,你卻最終無視我的反應和對方交往了,我受的打擊豈不是更厲害。”
“我都拒絕她了你還有什麽不滿的?”
“我都三天沒敢和你說話了你還有什麽好受挫的?”
兩人像表演對口相聲似的你來我往,也不顧周圍行人疑惑的眼光。彼此對峙了三十秒後,兩人出奇默契地各舉起一只拳頭,在指關節的部位對碰了一下。
“……千秋,目前在女生中我第一介意的還是你。”
“若,你也是……同理哦。”
“……你剛才的話裏是不是省略了什麽啊。”
“沒有沒有。”
總不能說你是我目前在冰帝所有人中第一在意的吧,否則絕對會被你抓到把柄。千秋不自覺地笑起來,空氣似乎有點甜。
游戲什麽的,現在已經沒那麽重要了吧,得找個恰當的理由結束掉。日吉邊想邊甩掉劉海上的雨珠,卻因為甩到了少女臉上而得了一個白眼。
總之,明天又能正常對話了,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