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唐九九萬萬沒想到，梨花落如此決絕。
吞金自殺而是一種極其痛苦的死法，實際上死者是因為金屬利器劃傷了內髒導致的大出血，而痛苦死去。
解剖結果和老鸨的證詞這就對上了。
不僅老鸨，埋屍的兩個龜公也是這麽說。昨日梨花落自殺後，他們就将屍體掩埋了，不知道被哪個神經病給挖出來了。
唐九九卻覺得這作案手法和自己在松林中看見的那個一模一樣。正常人誰也不會去收集一具女屍的手臂。
他将這種想法和縣官大人一說，縣官大人焦尚連連點頭。
“我也有此想法，這等變态，我在《洗冤錄》中也是見過的。”
“如果真有這種人，絕不會只犯一件案子。所以我才叫你過來問話。”
“但若只是一具屍首，玷污屍體的罪名又不一樣了。”
“還得看臨縣的案子是他殺還是自殺。”
“女子身上所包裹的衣物也不是凡物，咱們這種小城裏，極少見到。”
唐九九連連點頭，說道：“上次那具女屍外邊裹着的是蜀繡。我問了咱們縣所有的布莊，沒有一家有這種奢侈的料子，只怕這東西不是咱們這出來的，旁邊的縣市也不見這料子。”
“确實，咱們想到一塊兒去了。得從這料子上入手。咱們這兒既然沒有，離這最近的大城市就是京城，只怕得往京城去查。”
“我已經派了衙役去往京城去了，帶着兩塊包裹屍體的布料，看看能不能在布莊找到同樣的料子。按照規定，昂貴的料子，每賣出了一批帳房都要進行記錄。”
“最好能問出來這料子是什麽人買的。”
“大人真乃神探也！！”唐九九立馬拍馬而上，這些東西他自然明白是查探的關鍵，可他一個無權無勢之人，那些京城裏的布莊怎麽可能理會他呢？
就這兩批料子，只怕就得查到達官貴人身上……布莊也惹不起。只能等着官方去查。
待唐九九回完話，學院裏吃瓜群衆的讨論還沒結束呢。依舊是熱火朝天，熱鬧非凡。
連秦書生這種自己半只腳踩在鬼門關裏的人都吃瓜吃的忘乎所以，熱烈參加讨論。
只有一個人趴在桌子上，像是在午覺中。
唐九九悄悄繞到他身邊。想看看到底是誰？
結果沒等他走到那人身邊，就聽到那人喃喃低語。“不可能…不可能…她真的死了嗎？”
“不可能，怎麽會有這種事兒。”
唐九九輕輕碰了一下桌子，那人整個人就唬的差點從凳子上跳起來。唐九九這才看清楚，原來是臨縣的縣太爺家的公子蔣公子。
只見他一改往日風流才子的形象，睡的發絲淩亂，向來一絲不茍的衣領也歪了。臉上還壓着幾道褶子，而平日所見的那個風流倜傥。才貌雙全的貴公子好像有些不太一樣。
蔣公子看是唐九九，瞬間就恢複了精神，神态自若的笑了笑。
“你回來了？怎麽樣？”
“那死者的身份已經确定了，是翠娘手下梨花落小姐，據說是去年花魁的第二名。”
蔣公子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回答到“哦，是嗎？”可眼中卻閃過了一絲絕望和慌亂，被唐九九盡收眼底。
唐九九不動聲色，只是暗暗觀察，這一日終于沒有再鬧出幺蛾子來。沒想到，晚上回家不久唐九九就見到了專門來訪的縣官大人焦尚和袁大夫。
怎麽回事兒？什麽個意思？總不能真的是為了欣賞自己的才華而來的吧？
焦尚笑眯眯的，可一說話就把唐九九震在了當場。
“我今天深夜來訪，是有一件要事要拜托你。”
“你知道蔣公子嗎？就是臨縣縣太爺的公子，這件案子查着着發現有些不太對勁兒的地方。查到了他身上去了。”
“一般的風流公子，吃個花酒，叫兩個小唱都是正常的。可是這位，和他有過一段後，出事的女子不止梨花落着一個。”
“今天你走之後，我又細細的審了老鸨半個時辰才問出來。她們家除了梨花落，原來還有個更嬌媚些的女子，是達官貴人家獲罪後貶下來的官家小姐。賣到他們那兒了。到了之後尋死覓活的，不願意接客，老鸨正想好好料理料理她。”
“就遇到了蔣公子，說要救這個女子。把老鸨給攔了下來，也不讓他們打。就在旁邊買了座小院，給這女子住着。這女子就一直以為自己讓人給擡到外面當個外室。”
“心裏邊也雖然不願意吧，但怎麽着蔣也是個風流倜傥的公子。至少不用一點朱唇千人嘗，一雙玉臂萬人枕。”
“也算是個出路，這事也就過去劃過去了。女子就想好好跟蔣公子在一起，給他做個妾，做個外室也是情願的。心裏邊盤算着等生了孩子，自然也有擡進家門的一天。等過了明路了也就好了，”
“可萬萬沒想到，蔣公子和老鸨談的條件是先包三個月的，替老鸨将這女子馴服下來。賣一次是賣，賣兩次也是賣，待女子發現自己已經賣過了，再讓她折服出去接客自然就容易多了。”
“兩人一拍即合。”
“兩邊把這女子都給瞞住了。”
“女子以為自己讓人給救出來了，但實際上蔣公子就是找了個小房子包了她而已。”
“三個月以後，蔣公子老子管的嚴，他怕漏了馬腳，叫老子打死，扔下女子，拍拍屁股走了。”
“這女子前天晚上還在想着以後怎麽相夫教子，怎麽孝敬公婆，一睜開眼，面對的就是比閻王爺還恐怖的老鸨，瞬間就瘋了。”
“等老鸨把這些事兒跟她交代明白了，女子也不用人家打，房子裏面的東西什麽都沒拿，乖乖的就跟着老鸨回去了。”
“只是，回去了後不久就自盡了……”
“據老鸨說，那個女孩子也非常漂亮。是那種溫婉如玉的小家碧玉款，一看就是賢妻良母的那種女生，溫柔的能掐出水來，雖然不張揚美豔，那也是難得的美人。”
“因為蔣公子，這女孩就沒了。”
“梨花落也是受過蔣公子好好捧過的，可一個多月前開始蔣公子人就不見了。他到底怎麽和梨花落說的老鸨也不知道啊，然後梨花落也沒了。”
“咱們縣就已經兩個，我當年趕考的時候也略有耳聞。似乎他也陪着他哥哥去過京城，走的時候好像去也是一樣的在青樓裏鬧出了人命。”
“那時候我忙着讀書，結交各路的青年才俊這些事當年也并沒有太往心裏去。如今全對上了。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這蔣公子身上可能不止這三條人命，就算跟他沒有關系，只怕也脫不開幹系。”
“我今夜來訪，其一是請你在學院中平常多觀察觀察他身上有什麽異樣的地方。其二是請你看看，能不能試着套套他的話。我和他父親同朝為官，我如果招他來問詢，這事就鬧大了，咱們這案子再往下查就容易有阻力了……”
“再者，如果女子的死亡與他有關，他必定心虛。我今夜來深夜來訪，只怕會有人給他通風報信。你明日去到學院裏同樣可以觀察一下他有沒有不太對勁的地方。”
“至少也算是敲山震虎吧。”
唐九九滿口的答應下來。“你的意思是蔣公子有可能是殺害這些女子的兇手。”
“不好說，如果他沒有親自動手，我也奈何他不得。”
“那你覺得他和偷走女屍的人來是同一個嗎？”唐九九問道。
“我覺得并不是。”唐九九沉吟片刻“蔣公子好大喜功，喜好浮華絢爛的服飾，并不缺女子，這些女子已經被他抛棄了。他又為何要懷着愛，精心的打扮這些屍體呢？”
“他心中已經沒有愛了，可處理屍體的人是懷着愛意動手的。”
“他這樣的纨绔子弟，如果變态的話，會偏向于姓虐待，因為正常的關系不夠刺激，他早已感覺厭煩。”
“對，我與你有同感，蔣公子雖然風流倜傥，可是他也畫不出女子臉上的那一副完美無瑕的妝面。”這話一出，唐九九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他看着面前的這個玲珑剔透水晶般的人兒，無奈的問道：“你覺得我畫技極好，能畫出這樣完美的妝容，加上女子的死，布置的猶如優美的畫卷。所以你覺得真正的殺人兇手很有可能是我。”
“而且我也畫過優光在翩翩起舞的花瓣中起舞的畫卷……”
“同樣是美人花間。”
縣官大人笑了，他眼睛裏帶着幾分活潑，幾分玩笑，可再往裏看，是一雙猶如豹子般銳利冰冷的眼睛。
他溫溫柔柔地看向唐九九，“那你是嗎？”
唐九九至此才明白今夜只怕蔣公子不是焦大人想釣的最大的魚，自己才是那條最大的魚。
如果自己的表現中有一絲一毫的破綻，讓他覺得自己有問題，那麽下一個進監獄就是自己了。
眼看兩人之間漸漸劍拔弩張，陷入了僵局，袁大夫急忙出來打了個圓場，岔開話題“你知道焦大人他原來為什麽叫水晶孝廉嗎？”
唐九九已經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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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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