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怎麽都想不到,這事繞了一圈最後會回到自己的頭上。可……這怎麽解釋,我畫的美人卧花間只不過是漫畫的慣用手法而已,為了襯托優光的美貌?

漫畫是什麽?

唐九九發現這件事,他解釋不清了。世間本沒有這種畫法……

他垂下眼睛,喝了一口茶。以不變應萬變吧,只是這查案的速度得加快了,不然進去的就該是自己了。

“呵呵,我只是玩笑一句而已,唐兄又何必在意呢。”

“不過是個推理過程而已,在沒有抓到真兇前,誰都有可能啊……不是嗎?”

“對啊,焦大人您說的對。”被這樣一雙像獵鷹一般的眼睛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盯着的時候,唐九九還能說什麽呢?

袁大夫看着面前這兩個陰陽怪氣的人,頭發都要冒煙了,如果知道焦大人是來興師問罪的,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帶他來找唐九九啊。

“你…你…你知道他以前為什麽叫水晶孝廉嗎?”袁大夫硬着頭皮,試圖轉移話題。

“是因為大人這一身白皙透亮的肌膚嗎?确實比女子還要嬌美幾分。竟能看得見眼皮上的血管,我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呢?”唐九九笑道。

“呵呵,是嗎?”

唐九九這樣故意将焦大人比做女子,他居然也不惱怒。

袁大夫撫着垂到胸前的胡子。“這才哪裏到哪裏。他這臉上的皮膚都是經過七八年的時間長好了的,你是沒見他身上的皮膚。”

“大人?你不是要請唐九九給你畫上一張畫嗎?不如脫開衣裳叫他見識見識。”

唐九九實在是被這兩人搞的不會了,不是懷疑自己是殺人犯嗎?怎麽又突然當衆耍起來流氓。

忙叫道:“唐青。”小藍自上岸後漸漸也通些人性了,按照他自己的要求,要跟着唐九九姓。靛藍與群青皆是他身上的色彩,由此就起了個名字叫做唐青。

不等小藍進門,焦大人毫不不羞澀,站起身來,解開衣裳露出胸口。

這一脫別說唐九九了,連優光都被吓了一跳。

只見他周身的皮膚如透明的一般,體內的各種內髒,肌肉,分毫畢現。

說句不好聽的,有點兒像某些脫去皮膚後只剩肌肉組織及內髒的人體标本。只是更加恐怖寫,因為唐九九可以清楚的看見血液在他體內奔騰,看到他的肺葉慢慢張開合上,看到心髒在一下下跳動。

這一切都那麽的鮮活,熱氣騰騰,鮮血淋漓。

袁大夫得意非凡,像看傑作似的和唐九九說道:“焦大人這身肌膚就是天下至寶,加上你的繪畫技術,咱們就能将人體解剖結構細細的描繪出來,栩栩如生,躍然紙上,這對醫學發展是多大的功德啊!”

“有焦大人在這兒。五髒六腑皆可視若觀火,再沒有比這更好的學習辦法了。”

唐九九簡直目瞪口呆,萬萬沒有想到,袁大夫一把年紀的人了,居然是個學習狂魔。為了學習西醫,居然真的找了一個人體标本一般的焦大人,出現在自己面前來。

好讓人辨識五髒六腑。

按照中國傳統的文化,人死必要入土為安,且一定要以留全屍。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一分一毫不敢動。除非仵作,一般醫生自然沒有途徑能解剖屍體去學習人的內部結構。

可焦大人在這兒不需要解剖人體也可将五髒六腑看得清清楚楚,甚至連他身上的肌肉,血液,經脈,都能夠看見。

唐九九算是被架在了火上烤。

剛剛被一縣之長當成了連環殺人犯,轉過臉就逼着自己給他們畫解剖教學圖……

這一老一少,真的是把不要臉,演繹到了極致。

袁大夫你對得起,你自己吃了的那些,我們小藍采的海帶,紫菜嗎?

袁大夫已經把畫人體解剖圖,吹到了這個份上。什麽利國利民,萬載之功績,千古之絕唱。

如果唐九九再推脫,感覺就是十惡不赦,毫無悔改之意的罪人了。作為一個嫌疑人正是要積極刷好感值的時候,唐九九不得已,只能硬着頭皮答應下這份差事來。

只要想到以後天天都要對着焦尚這個“透明人”,不僅要盯着看他恐怖的身子,還要畫下來了,唐九九就感覺自己要崩潰了……

嚴重懷疑焦尚就是找了個借口,過來盯着自己……

唐九九苦哈哈的接下了這樁事。只有單純無知的小藍對着血淋淋的焦大人,露出了那熟悉的,這個東西看起來有點好吃的表情。

唐九九連忙在小藍趴到焦大人身上嘬兩口之前,把他揪着臉,揪回來了。

差點命喪魚口的焦尚還在那感嘆呢……“因為我這一身皮膚,別說女子了,就是男子看了也沒有不怕的。”

“沒有女子敢嫁給我……”

“今日這身皮膚還能有點子作用,對我來說也算是一種安慰了。”

唐九九扯着幾次三番像跳過去舔上一舔的小藍。實在是無力接話。

小藍:放開我,我就輕輕舔一下!看看外面有沒有血!你看血在流呢!

小藍:就舔一下!

唐九九:揪住你的小批臉。

焦善一想到自己找不着老婆,就憂傷,一憂傷就開始了憶苦思甜,也不管有沒有人聽,自己講起了這身皮膚的由來。

原來他小的時候,家裏窮困潦倒。他這麽聽話懂事的小孩,自然也幫家裏邊做一些農活。

一日出去打豬草的時候。無意間遇到了一條黑色大蟒,還沒來得及呼救,就被吞入腹中了。

還好他那時候年小體瘦,顧此,大蟒沒有将他全身骨頭碾碎再進行吞食,而是選擇直接吞食。

進入腹中後,小焦又急又怕。

在蟒蛇肚子梨摸摸索索,只感覺自己伸手不見五指,周圍黑不隆冬的。什麽都看不見,伸手去摸,只覺得入手滑膩無比。他知道自己這是摸到了蛇的內壁。

整個蟒蛇腹中彌漫着無以比拟的腥氣味兒。三分苦澀,五分腥氣,加兩分酸臭。這臭味可能是蛇身上有毒素的原因。直熏的他眼睛疼,腦子暈。

可自己只要還沒有被消化,那就還能再拼一拼。所幸,他因為是出來割豬草的。自然在身上帶了小刀。

他就一只手摸索着蛇的內壁。一只手拿小刀在蛇的體內不斷的切割。摸黑工作,将肉一片片,片下來,不斷的試圖朝外打洞。

大蟒蛇估計也是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吃了一個帶刀的。

巨蟒雖大,外面是銅皮鐵骨,可裏面不過是□□凡胎。

小焦就這樣蜷縮在蛇腹中,忍着血液和毒液的摧殘,一刀接着一刀,等他割肉割的将匕首給卷了刃之後,終于将蛇肉挖開了。已經隐隐約約能看到外面是薄薄的一層蛇皮。

他終于感覺自己活下來有希望了,用盡全身的力氣使勁将小刀從蛇皮上砸去,終于将蛇皮給撕裂開來。

此時,他已經神志不太清晰,感覺全身都是火辣辣的,如野火燎原一般的疼痛,整個人迷迷糊糊的。他不知道,這是因為蛇的胃中有一定的消化液,他的整個皮膚都在被燃燒,灼熱,被慢慢的消化……

将蛇皮割裂開了一個小縫,小焦看到了光線從小洞中揮灑進來,眼前終于不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了。

他仿佛看見了希望的曙光。

他嘗試着将手指從那個匕首挖出小洞中穿出。先是一個手指,然後是手掌,一只手臂,慢慢的,腦袋,另外一只手臂,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于将自己從蛇的腹中鑽了出去。

他整個人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是鑽心的疼痛,皮膚如火在燒,當時就昏厥在地,動彈不得。

幸虧周圍也有來割豬草的鄰居看見他,一個小孩一身血倒在路邊急忙将他抱了起來送回家中。

轉頭再看大蛇,早已不見蹤影。

他被送回去之後。人事不知,氣息幽暗。是與家人請來了袁大夫上門照看,才救了他一條命。

不久之後,有人就在山腳下發現了一只開腸破肚的大蟒蛇。應該是焦尚從蛇身體中鑽出之後,大蛇依舊沒死,爬走了在山裏又躲了幾日才慢慢死去。

此事過後,他周身的皮膚都被蛇毒所侵,不斷的脫落。

皮膚整整齊齊脫落了三個多月。可新長出來的皮膚全都是透明的,五髒六腑,分毫畢現。

待他推舉了孝廉之後。就多了這麽一個水晶孝廉的渾名。直到他大了臉上的皮膚才長好。可惜身上中毒太深,始終是長不回來,找不到老婆…。

用他這身肌膚學習人體的各個器官組織,肌肉分布,肌理變化,血管排布,都再清晰不過了,沒有比這更好的學習方法了。

焦大人自己就經受過生病的痛苦。自然願意為袁大夫的醫術增添一份力量。

這個故事一說完,唐九九又增加了肌肉分布圖,經脈分布圖,血管排布圖。

他真是想給這個真·水晶般的人兒跪了……

等他們終于心滿意足,願意離開,唐九九像送祖宗一樣,送焦尚和袁大夫出門……他已經心力交瘁。

剛到門口,正在依依惜別,就見遠處一個黑影如黑旋風一般刮了過來。

原來是林池歪着腦袋,瘋了一般,騎着烈馬,在自黑暗中奔來。口中大叫着:“不好了!快去看看吧,秦生那裏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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