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孩子們的屋子(五)
蘇眠在思索中吃完了早餐,又在蕭義言的目光下喝完了牛奶。
對方甚至對他說了一聲“乖”,才收起了餐具去到廚房裏洗。要是蕭義言沒有先前的那些行為的話,是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優秀的家庭煮夫。
也不怪蘇眠這麽想,蕭義言顯然是對自己這個好友有非分之想,結果現在變成了他來承受。想到早上看對方換衣服時看到的身材,蘇眠也能感嘆一句這要是個正常人就好了。
喜歡有的時候也不是一句表白就可以解決的,蕭義言和這別墅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邏輯思維都得是按照恐怖游戲裏的NPC來執行。将“喜歡的東西”鎖在一個地方,反而是顯得比較正常的行為。
蘇眠又坐到了那張沙發之上,現在他的腳是完全的好了,連一點痛感都沒有了。
分析了自己的現狀之後,他倒是願意和那些孩子再見一面了,不過蕭義言還在這屋子裏,他們就沒有要出現的征兆。
說起來這裏連一個電子設備都沒有,要他永遠呆在這裏,一定得無聊死。
他沒有手機就算了,蕭義言也好像從來都沒有拿出過手機來。客廳裏是有一個鐘挂在牆頭可以看時間,可具體的日子就不能得知了。
于是蘇眠就這麽坐着發了會呆,直到蕭義言洗好碗走出來,看到坐在沙發上發呆的蘇眠,似乎有些無奈:“怎麽不去二樓看看?”
蘇眠聞言也覺得自己有些蠢,現在他也不怕遇到那些孩子,無聊的坐在這還不如先将這屋子給逛一遍。
“還是說,你想我陪你一起?”
“嗯,你帶我看看吧。”這畢竟是蕭義言的房子,他最是熟悉。
蕭義言點頭,牽過蘇眠的手,帶着他往二樓的方向走去。
剛剛下樓的時候蘇眠并沒有注意二樓怎麽樣,甚至只記了自己出來的房間。現在往二樓一逛,才發現二樓的設備可以說是十分的齊全,有小型電影房,還有健身房、繪畫房和書房。
剛剛蘇眠還在想這裏沒有電子設備,現在就發現是能在這裏看電影的。不過這電影并不連信號,用的是老式的光盤。
看電影是最消磨時光的事,但這個電影房看電影需要關燈,這周圍暗下來之後會讓蘇眠覺得有些不舒服。一個人看電影是不可能的,得要在實在無聊的時候和蕭義言一起的話還可以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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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健身房又有些不一樣,除去一臺最正常的跑步機之外,其他有的卻是一些毽子、跳繩之類的小玩意,整個房間看起來都很空曠。
繪畫房裏倒是已經架着幾幅畫了,那些畫的畫面都顯得十分的幼稚,蘇眠也能猜得出來應該是小朋友畫的。
最後的書房最是讓人震撼,裏面有五六排書架,上面都裝滿了各種各樣的書。
“要是你想要什麽都可以和我說,我給你帶回來。”這是早已考慮到他住在這會無聊的問題了。
這麽一看呆在這裏還能有一套養老的體系,但蘇眠知道,這些就不是完全為了他而準備的,很多東西都有使用過的痕跡。
“你會離開這裏?”
“放心,就算出去我也會盡快回來的。”
屋子裏的食材要補,他作為一個有龐大資産的人,也需要去處理很多的事,離開當然是難免的。
但現在食材還夠,蕭義言也不打算這麽快就離開。
當天晚上蕭義言問蘇眠需不需要再陪他睡,蘇眠搖了搖頭拒絕了,說自己想試試看一個人睡。
蕭義言很顯然有些不開心,但他沒有多說什麽,安靜的和他說了一聲晚安之後,就離開了這房間。
蘇眠有些緊張的看着他關上門,果不其然就看到周圍的環境迅速的變的灰暗了下來。分明頭頂的燈還亮着,在此刻也變成了一種模糊的狀态。
只有出現在他跟前的朱安明極為清晰。
“小哥哥...”和上次高興的聲調不同,這次他的聲音裏帶着些小心翼翼。
蘇眠将視線轉到旁邊,就看到了其他幾個孩子。他們一樣站的很遠,并沒有聚集在一塊。也都像朱安明一樣,帶着些小心翼翼。
那是怕他讨厭的眼神。
雖說蘇眠是想和他們碰面确認一下某些事,但看着這些眼神,他一下子又說不出話來了。
“對不起小哥哥,我們也不想傷害你的,可是我們不這麽做的話,小哥哥就不能留下來和我們在一起了。”
“我們真的很喜歡你。”
前面他們也說“我們決定好了,讓小哥哥留下來陪我們”,這個我們是不是也包括蕭義言呢?
“可我并不想留下來,我不喜歡這樣。”他們的做法顯然是錯誤的,就是蘇眠對着這些非人類說這樣的話好像也起不到什麽作用。
不過在聽到他這句話之後疑惑的神色又回到了他們的臉上:“小哥哥不喜歡永遠活着嗎?”
“永遠活着?”
“是啊,我們曾經見過的那些大人,都說想要再活的更久一些。”甜甜小姑娘趴到了他床的邊緣,托住了自己的下巴。
“後來我們發現,死亡才是永遠的。”其他的孩子也陸陸續續的圍到了窗邊,看向坐在床中央的蘇眠。
“現在小哥哥和我們一樣了,就再也不會害怕死亡了。”
“而且我們用了最好的方式,小哥哥也不會覺得疼的。”
他們所說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将蘇眠水溺。
“要是用刀的話,就會一直疼了呢。”蘇眠看到有什麽從甜甜小姑娘的脖子下面流出,染上了床單的一角。
察覺到蘇眠的目光,甜甜笑着歪過頭,就險些将腦袋和身子分為兩段。
那平整的切口正是刀傷,灰暗的環境之下,流出來的血都變成了黑色。
“要是用繩子的話,就會留下這樣難看的疤痕。”缺牙的孩子撩起了自己的衣服,上面竟是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鞭痕。
蘇眠看的有些驚心,眼見其他的孩子似乎也想說什麽,他連忙道:“不用給我看了,我知道了....”
他總覺得他們和蕭義言有相同的特質,會這樣無聲的威脅。
如果他猜的沒有錯,這些孩子身上的傷會貫穿這個游戲的全部劇情。
“你們可以告訴我你們的名字嗎?”
幾個孩子高興的自我介紹了一番,除去已經知道的朱安明之外,紮着辮子的姑娘叫蒙甜甜,和她經常在一塊的小胖子叫呂意,缺了牙的男孩叫丁琪,默不作聲一直抱着娃娃的小女孩叫王可心。
“小哥哥,我們能和你一起睡嗎?”說完自己的名字之後,他們就都在床邊坐了下來。
“我們就趴在邊上,不會上來的。”
他們都這麽說了,蘇眠也就點了點頭。幾個孩子歡呼一聲,就在邊上趴了下來。
“小哥哥你也早點睡吧,晚安。”
“晚安”
蘇眠躺下的時候還有些心情複雜,要知道這孩子之前還将他按在了水裏,此時卻一個個的像乖寶寶一般。
真正的體驗過,就知道他們的力氣都很大,五個人幹過他一個,真的太容易了。
蘇眠讓自己閉上眼睛,他感到倍感壓力,就沒有昨晚這麽容易入睡了,一直到後半夜的時候才睡着。
早上房門被打開,聽到聲音還沒睡醒的蘇眠下意識往被子裏縮。來人走到他的床邊,卻是掀開了他的被子,将他從裏面撈了出來。
“?”蘇眠眯着眼睛看向蕭義言,就感到對方親吻了一下他的眼睛。
“你的床髒了,我給你換一下。”
“可我還想睡。”
“去我房間睡吧。”
他就這麽迷迷糊糊的被移到了另一個房間,蕭義言的被子裏也還有餘溫,蘇眠沾上枕頭就再次睡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
瞧着擺設有所改變的蘇眠還有些發愣,他坐起身緩了緩就走下了床,拉開了窗簾。
屋外還是海浪的聲音和海鷗的鳴叫,樓上的窗戶是可以打開的,卻只能打開一半,讓人沒有辦法整個出去。和樓下的大門一樣,蘇眠只要探出頭去,就會感受到窒息的感覺。
蘇眠隔着窗戶看了會海,空洞的腦袋也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離開蕭義言的房間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就看到床上的床單都已經換過了。
蕭義言一定是知道昨晚晚上那群孩子們都在這,他才這麽做的吧?
蘇眠打開了衣櫃換上衣服走下樓,已經準備好東西的蕭義言擡頭對他道“先來吃點東西吧。”
桌子上的食物熱氣騰騰,就像是只等着蘇眠的享用。蕭義言分明不在樓上,卻知道他會在什麽時候下來。
這個時間是早餐中餐一起吃了,桌上的東西有些豐盛過了頭。
“我今天可能要離開一下,晚點的時候回來。”
“好”
經過昨天晚上這麽一遭蘇眠倒是可以判斷,這些孩子的出現是和蕭義言有一個隔斷的。蕭義言離開了屋子之後,他們就會出來。
現在蘇眠已經不那麽害怕這些孩子了,對蕭義言離開的事也就不難接受。
不過他還是送蕭義言到了門口,這次在對方關上門的時候,周圍卻并沒有暗下來,那些孩子也沒有出現。
雖然有些奇怪,但蘇眠也沒有嘗試呼喚他們,而是去了樓上的書房,取了一本書到樓下來看。
過了下午三點的時候外面的天突然暗了下來,是将要下雨的征兆。蘇眠開了燈,讓整個別墅都變的通亮,将自己縮在了沙發一角。
四點左右外面刮起了大風,像是鬼哭狼嚎一般,聽的滲人。接着是落下暴雨,外頭海浪的聲音也變的越發明顯了起來。
五點蘇眠走進廚房給自己熱了一些吃的,瞧着外頭的大風他覺得蕭義言今晚大概是回不來了。
等到六點左右暴雨還在下,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感覺,外面的天黑的就像是深夜。
“砰砰——”大門處突然傳來敲門的聲音,讓蘇眠從書中擡起了頭。
他以為是蕭義言回來了,就站起身想要去開門。可當他走到門前的時候突然頓住,因為他不覺得蕭義言會忘記帶鑰匙,也知道對方是不喜歡他走到門前去的。
可門上沒有貓眼,他就看不到外頭的人是誰。
猶豫間,他又聽到了一旁的窗戶傳來了“砰砰”的聲音,轉頭望去,就能瞧見窗外站着一個男人。
他穿着一套休閑衣,渾身都濕透了。看到蘇眠的臉後似乎一愣,随後露出了一個笑。他指了指大門的位置,是示意蘇眠開門。
大門的敲擊聲也依舊在,說明外面至少有兩個人。
蘇眠頓了頓,就上前打開了門。
他是沒有選擇的,若是對方要是想幹壞事,直接敲碎窗戶的玻璃就可以進來了,不必耐心的站在窗外。
而且蘇眠也沒有必要不開門,外面的人,也許就是這場游戲的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