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雲橫波說：“系統救命。”
系統：“我們躺平吧。”
雲橫波：“？？？”
這系統八成要被她帶廢了。
狹小破舊的木屋，邊孤舟的妖異義瞳離得太近，雲橫波甚至能瞧見那珠子流淌的妖花。
“小師……師兄。”雲橫波佯裝冷靜，“太巧了。”
邊孤舟歪頭。
他身上有股奇特的氣質，好似沒有半分人氣，安安靜靜站在那就像是個玲珑透漏無斧鑿痕的傀儡，精美卻毫無靈魂。
就連系統的好感度都沒有半點動靜。
門外烏鴉猛地尖叫一聲，展翅飛來。
邊孤舟一擡手，烏鴉落在他小臂上，“嘎嘎”叫了幾聲——細看之下，那烏鴉的左眼竟也是一顆漂亮珠子。
邊孤舟輕啓薄唇：“師尊終于死了嗎？”
雲橫波愣了愣，這位小師兄說話怎麽這麽奇怪，聽起來倒像是和青臨君有仇似的？
“沒有。”雲橫波見他沒有想刀自己，心中稍稍安定，道，“師尊很安好。”
“呵。”邊孤舟漫不經心地說，“既然他很安好，怎會任由你被流放魔域，還同夙厭逢結了道侶契？看來離死也不遠了。”
雲橫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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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看起來漂亮精致得像傀儡，怎麽一開口就這麽欠揍毒舌呢？
邊孤舟一擡手，烏鴉跳到他肩上。
“說吧，找我什麽事？”
雲橫波也不想和他多寒暄，索性開門見山，朝他伸出手，露出手腕上的束靈紋。
“我想将此物取下來。”
“為什麽要取下來？”邊孤舟反問，“這東西能束縛住你的靈力，讓你如同凡人一樣任人拿捏欺辱，戴得越久靈根就被壓制得更厲害，最後還能徹底毀掉你的靈根。這種好東西，為什麽要取下來？”
雲橫波：“？？？”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
這麽好看的臉就是被你用來說豬話的嗎？
她終于确定了，邊孤舟和原主果真有仇。
還是深仇大恨。
雲橫波冷着臉收回手。
不治就不治，大不了不做任務。
正在這時，外面毫無征兆傳來一陣猛獸咆哮聲。
第九子和傀儡打得熱鬧，雲橫波從半掩的門縫看了一眼，頓時震驚。
和傀儡對戰的第九子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幾乎有三層樓高的漆黑兇獸，此時正雙眸赤紅大搞破壞。
系統悄摸摸說：“看，你的大狗狗。”
能抱在懷裏撸的大狗突然變成如此龐然大物，雲橫波茫然好一會，呢喃啓唇。
系統還以為她大受打擊，卻沒想到她說的竟是：
“這撸起來不是更爽了？”
系統：“……”
不愧是你。
雲橫波正在幻想撸大狗狗，邊孤舟擡手将半掩着的門一推，第九子和傀儡激戰時震起的罡風呼嘯刮來，猝不及防的雲橫波直接被刮得往後一仰，恰好撞在邊孤舟懷裏。
雲橫波一愣。
邊孤舟冷冷看她，随手将她推開：“待在這，別裹亂。”
說罷，擡步走出小木屋。
他肩上的烏鴉似乎得到命令，展翅朝着雲橫波飛來，直直落在她肩上，利爪勾着她的麻袋衣衫，張開尖喙“嘎嘎”兩聲。
雲橫波嫌棄極了，擡手就要打開它。
剛剛走出去的邊孤舟猛地偏頭，左邊義眼好像要射出激光炮，森冷可怕。
雲橫波慫得要命，立刻從揮改摸，像是撸狗似的摸了摸烏鴉漆黑的羽毛。
邊孤舟這才轉身。
見他走遠，雲橫波這才朝他的背影瞪了一眼。
肩上的烏鴉突然口吐人言：“我看着呢。”
雲橫波：“……”
瞪一眼都不行？
這小木屋好像自成小世界，外面一切動靜都波及不到此處，雲橫波冷靜下來又有些擔心。
邊孤舟那毒舌木頭連夙厭逢都能傷到，更何況狗狗呢。
他不會要去殺第九子吧？
雲橫波的宗旨是：殺反派，可以；但殺狗狗，不行。
她趕忙往外走去，手剛放到門上，肩上烏鴉張嘴發出邊孤舟的聲音。
“你的耳朵是被割下來做涼菜了嗎，讓你待在原地，不要動。”
為了第九子，雲橫波膽子也大了：“你去做什麽？”
邊孤舟随意道：“夙厭逢養的狗太聒噪了，讓他永遠閉嘴。”
雲橫波急了：“別！”
邊孤舟聲音極冷：“他都要把我家拆了。”
不知道是不是雲橫波的錯覺，她竟然從邊孤舟那冷得掉冰渣的語氣中聽出來了“你竟然向着外人？”的不可置信。
雲橫波甩甩腦袋，把這個可怕的念頭甩出去，道：“有話好好說，你殺了第九子就不怕夙厭逢找上門來嗎？明日你不是還要去、去什麽……”
系統趕緊提醒：“瑞雪祭典。”
雲橫波：“對對，你不是要去瑞雪祭典嗎？”
現在殺了第九子，不亞于和魔尊撕破臉，對邊孤舟沒有任何好處。
沒想到，那烏鴉竟然笑了幾聲，邊孤舟的聲音幽幽傳來，飄到雲橫波耳朵裏。
“我去瑞雪祭典，目的就是殺夙厭逢。”
雲橫波：“？？？”
原來劇情裏刺殺夙厭逢的人是你啊！
這就是雲橫波從未設想過的道路了。
雲橫波還在淩亂，就聽遠處又傳來一陣比之前還要震耳欲聾的咆哮，整個地面都在跟着震動，她都要以為這破破爛爛的小木屋會塌陷。
外面那種神仙級別的打架，雲橫波一旦沖出去就是個死，她很惜命，只好扒着門縫往外看。
第九子全無人形時的乖巧，雙眸怒豎，好像失去理智的兇獸，所過之處全都是廢墟，拆家拆得陣仗極其大。
邊孤舟并不在外面，只有那傀儡還在和第九子厮鬥。
雲橫波還在擔心着，突然又聽到一陣機關發動的木頭齒輪摩擦聲。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第九子所在之處憑空出現密密麻麻的鎖鏈，被機關牽引着像是一張大網，鋪天蓋地朝着第九子蓋了過去。
第九子猝不及防，發出一聲低低怒吼嗚咽。
“嗚——”
第九子從小就會殺人，跟着夙厭逢更是幹了不少髒活，魔族有不服夙厭逢的叛者，十人有九個是死在他手中的。
可第九子和人厮鬥能百戰百勝，但這種機關重重的天羅地網卻一竅不通，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應對。
邊孤舟這種機械大佬，只要待在安全的地方，用一堆法器機關就能将這傻狗耗死。
雲橫波緊張兮兮地看着被鎖鏈困住的第九子。
肩上的烏鴉似乎見不得她這副樣子，狠狠低下頭啄了她的手一口。
雲橫波吃痛：“做什麽？”
邊孤舟冷冷道：“你求我，我就不殺他。”
雲橫波：“？”
系統還以為她被羞辱到了，趕忙安慰：“邊孤舟……就、就是這個性格，你……”
雲橫波詫異道：“還有這種好事？！只要說一句求就能救下第九子的命？看來我的一句話分量還蠻重的。”
系統：“？？？”
雲橫波不假思索：“求求小師兄，高擡貴手吧。”
邊孤舟似乎也被她噎了一下。
但他也說話算數。
鎖鏈逐漸收緊，第九子強行變回原形，四肢着地，像是猛獸攻擊前的姿勢，兇狠看着圍在身邊的鏈子。
他腦子不怎麽好使，遇事只會用蠻力，見這鏈子把自己打疼的，直接撲上去就要咬。
只是一合尖牙，鎖鏈上的靈力直接反噬，又把他打疼了。
“嗚！”
雲橫波見外面的罡風停止，趕忙拉開門沖出去。
第九子看到她，頓時像是被別人打的狗終于有主人撐腰，又兇又委屈，獸耳都耷拉下來了。
雲橫波心都化了，忙道：“傷到了嗎？”
第九子皮糙肉厚，搖搖頭，龇着尖牙兇巴巴道：“我要吃了邊孤舟！”
雲橫波：“……”
崽啊，咱都被抓住了，就先別急着放狠話了吧。
雲橫波還沒安撫他，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冷笑。
“真是夙厭逢的好狗。”
邊孤舟緩步走來，妖異左眼全是寒光。
烏鴉從雲橫波身上飛走，翩然落在他肩上。
第九子兇狠的嗚咽聲更加低沉，眼睛也逐漸變成魔族的猩紅，森森看着邊孤舟。
雲橫波不想這兩人再打起來，嘗試着勸和：“小師兄，能……能先把第九子放出來嗎？”
邊孤舟斜她一眼：“放他出來第一件事便是吃了我，我修為這麽低，打不過他。”
雲橫波：“？”
為什麽要将修為不如人說得這麽理直氣壯啊？
“在這待着吧。”邊孤舟也損，還丢了個木頭雕成的骨頭進去，轉身就走，“跟我來。”
雲橫波一愣：“去哪裏？”
邊孤舟似乎“啧”了一聲，偏頭不耐煩道：“不是要解束靈紋嗎，你就這麽愛戴着那東西？叮鈴铛的，吵死了。”
雲橫波沒想到他竟然要幫自己，見他頭也不回往那閣樓裏走，立刻跟了上去。
走了幾步，雲橫波為難地回頭看。
第九子還在這裏受困，還被扔了木骨頭欺負，自己卻要……
只是定睛一看，就見第九子正捧着那木骨頭拼命咬着，像是在磨牙。
他的世界太單純，根本不知道這玩意兒是羞辱。
雲橫波沉默一會，對第九子道：“我等會就回來。”
第九子出不去，只好點點頭，眼巴巴看着她。
雲橫波依依不舍地轉身，閃着淚花對系統道：“我真是個不稱職的媽媽！”
系統：“？”
入戲太深了吧。
邊孤舟的住處幾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乎處處都是機關法器，雲橫波還在疑惑要怎麽上閣樓，就見邊孤舟正站在一處空地上，雙手環臂，似乎在等她。
雖然邊孤舟氣質陰沉又毒舌，但雲橫波莫名得不再怕他。
見雲橫波慢吞吞的，邊孤舟不耐煩地一點腳，空地上猛地浮現一圈繁瑣法陣。
雲橫波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伴随着一股輕微的失重感。
一眨眼的功夫，兩人已身處閣樓中。
四周全是直沖天花板的木架子，上面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法器，琳琅滿目。
窗戶緊閉，還用遮光的簾子擋得嚴嚴實實，陰暗封閉的環境給人一種另類的安全感。
大概因閣樓全是木頭所制，房中并沒有燭火，而是一顆顆碩大夜明珠鑲嵌在牆上，将周圍隐隐照亮。
機械大佬邊孤舟背對着雲橫波，正在一個淩亂的架子上翻東西。
雲橫波好奇地看來看去，手中束靈紋随着她的動作發出叮鈴的微弱聲響，在這緊閉的空間顯得極其清脆。
邊孤舟頭也不回：“吵。”
雲橫波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反唇相譏：“你把這鏈子解開就不吵了。”
本以為這毒舌會繼續不依不饒繼續罵人，沒想到邊孤舟被怼了一句，反倒安分了。
雲橫波倒是很詫異，對系統道：“邊孤舟……好像也沒想象中的可怕，他在原文中的結局是什麽？”
系統嗫嚅半天，小聲道：“你不會想知道的。”
“為什麽？”雲橫波挑眉，“難道他死了？”
“嗯。”系統道，“明日瑞雪祭典他孤身前去誅殺夙厭逢，但‘雲橫波’卻以身護住大魔頭，邊孤舟在關鍵時候猶豫了，錯失時機，被夙厭逢反殺慘死。”
雲橫波愣住了。
她看着還在找東西的邊孤舟，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邊孤舟……似乎并沒有想象中那般厭惡他的小師妹。
雲橫波想到一直被她忽視的問題：“為什麽系統沒有他的好感度？”
系統也想不通：“就算是主角，好感度識別不出來也會在腦袋上顯示【？】，不應該啊，難道出bug了？我去報修一下。”
雲橫波正出神，邊孤舟已經将想要的東西找出來，随手将桌子上一堆七零八落的法陣、零件、木頭掃到地上去，斂袍坐下。
“來。”
雲橫波回過神來，踩着地上的空地走了過去。
桌案上一顆夜明珠被木頭托着，閃着雪白的微光照亮邊孤舟的半張側臉。
——如果只是看邊孤舟右邊半張臉，幾乎要将他認成是修道的天之驕子，而不是魔族四域令人聞風喪膽的域主。
邊孤舟擺弄着拳頭大小、刻着密密麻麻法陣的镂空鐵球，漫不經心道：“明日記得離遠些，省得我連你一起殺了。”
雲橫波坐在木椅上，道：“師兄為什麽要殺夙厭逢？”
邊孤舟擡頭看了她一眼，突然毫無征兆擡手就抽了她腦袋一巴掌。
雲橫波被抽懵了。
邊孤舟這才道：“我想打你就打，想殺夙厭逢就殺，需要什麽理由？”
雲橫波：“……”
雲橫波冷冷對系統說：“他可真好看，就算缺了只眼睛也漂亮得要命。”
系統：“……你冷靜，他是你師兄。”
雲橫波雖然氣得不行，但好感度卻還是沒升。
“能先……”雲橫波想要制止，“先不要殺夙厭逢嗎？”
邊孤舟直勾勾看着她：“理由？”
雲橫波毫無征兆擡腳踹了他膝蓋一下，眼睛眨都不眨地說：“我也不需要理由。”
邊孤舟：“……”
邊孤舟森森看他：“雲橫波，你找死嗎？”
雲橫波踢完就後悔了，在邊孤舟要吃人的注視下慫慫地縮了縮肩膀：“師兄息怒，師兄冷靜，求求師兄。”
能屈能伸。
邊孤舟冷冷道：“爪子。”
雲橫波忙把“雙爪”伸過去。
邊孤舟沉着臉将镂空鐵鏽貼在束靈紋上，當中的镂空玄鐵猛地旋轉，強行将束靈紋的鏈子纏進去。
金色法紋噼裏啪啦在鐵球中閃現，火光飛濺，雲橫波差點以為邊孤舟在做焊接。
邊孤舟不愧是攻略任務的參考答案，只是片刻就将那第九子都沒辦法的束靈紋絞碎。
“呲”的一聲，鎖鏈碎成齑粉，簌簌從镂空鐵球中掉下去。
雲橫波差不多都要習慣了這具沉重的身體，但在束靈紋去掉的一瞬間，一股她從未體會到的輕盈感席卷全身，就像是春日融化的潺潺泉水流淌而過。
這便是修真/世界的靈力。
雲橫波新奇地看着雙手。
太神奇了，她甚至有種自己能徒手劈山的自信。
系統也高興地提示：“【替反派避開刺殺】任務，完成度50/100！”
這算是宿主第一個按部就班沒什麽阻礙和騷操作的任務。
系統激動得都要熱淚盈眶了。
雲橫波高興得不得了，正在那感受靈力在身體的湧動，卻見邊孤舟将一個精致的碎玉手鏈漫不經心扣在她手腕上。
一瞬間，雲橫波再次回到之前靈力被困的狀态。
雲橫波：“？？？！”
邊孤舟理了理寬袖，對上雲橫波笑容僵在臉上的模樣，淡淡道：“這手鏈只是能困住你一日的靈力，省得你明天壞我的好事。”
雲橫波：“……？？”
系統目瞪口呆。
雲橫波嘴唇都白了：“你……”
邊孤舟道：“吓成這樣？明日戌時一過，你就會恢複靈力，也沒什麽損傷靈根的後遺症，你怕什麽？”
系統幹巴巴道：“瑞雪祭典……戌時之前結束。”
雲橫波：“………………”
作者有話說：
一朝回到解放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