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雲橫波滿腦子：“這這這這……”
這不是死一死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太尴尬了。
系統都替雲橫波覺得羞恥臉熱。
雲橫波故作鎮定，雪白耳尖卻已紅的幾乎要滴血。
夙厭逢看着她故作鎮定的臉，以及肩膀上已經抱着頭框框撞地羞憤欲死的小紙人，突然輕笑一聲。
情根深種？
連一絲陰煞之氣都沒有洩露分毫的情根深種嗎？
騙子。
邊孤舟面無表情看着雲橫波，視線像是X光掃得她渾身發麻。
最後，他不知瞧出什麽，霍然轉身。
青衣傀儡得到命令，低聲道：“得罪了。”
說罷，一把将不知所措的雲橫波打橫抱起，從高臺之上縱身躍了下去。
逃了。
夙厭逢眼睛一眯，對第九子道：“追。”
第九子就算腦子再不好使也看出來邊孤舟的來者不善，猶豫了一下：“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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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帶回來。”夙厭逢道，“去。”
第九子糾結再三，還是決定聽話，身形極速如殘影，縱身躍下朝着青衣傀儡追了上去。
邊孤舟眼神一動，又有無數傀儡不知從何處而來，蜂擁而上攔住第九子。
夙厭逢依然老神在在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道：“陣仗倒是大。”
這時因為陣法的停止，本來已經睡過去的大魔紛紛清醒。
等到他們察覺自己魔心已失，紛紛炸開了鍋。
怨氣直沖雲霄，再次化為陰煞之氣被夙厭逢吸納。
雲橫波被青衣傀儡抱在懷裏，怔然看着身後又開始厮打起來的人。
“住手，不要為了我而厮殺。”雲橫波幽幽地說，“——我一直很想說這句臺詞了。”
系統：“……”
系統崩潰：“啊啊啊別說騷話了！快想想辦法啊！”
這種未知劇情實在是恐怖了，系統又擔心邊孤舟被夙厭逢殺死重回老劇情，又怕邊孤舟那個扮豬吃老虎的會将反派給宰了。
雲橫波剛要說話，第九子已經怒氣沖沖地追了上來，巨大的爪子重重拍下。
雲橫波：“？？”
不是啊狗狗，我還在這兒呢，怎麽還無差別攻擊呢？！
第九子跟着夙厭逢久了，一直覺得自己主人無所不能，而有着主人氣息的雲橫波應該也是修為滔天不會被他傷到才對，所以根本想都沒想一爪子拍下，只想盡快完成主人的命令。
雲橫波：“啊——”
“砰！”
雲橫波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似乎是青衣傀儡重重從空中落地的動靜，渾渾噩噩中意識似乎失去了一瞬。
系統似乎在喊她，但聲音像是隔着玻璃罩，聽得并不真切。
雲橫波迷茫地想：“這是怎麽了？”
她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突然聽到一聲清脆的：
“師妹。”
雲橫波猛地打了個激靈，茫然睜開眼睛。
就見一棵桑樹下，穿着白衣的孩子正用手捧着桑葚，朝他彎着眼睛笑。
“吃桑葚嗎？”
雲橫波更茫然了。
她好像又進入了誰的記憶。
很快，她的身體自動動了起來，噔噔噔踩着冰涼的溪水跑過去，脆生生道：“吃，多謝小師兄！”
小師兄笑了起來，将手中桑葚給她後，又爬上樹繼續摘。
五六歲的雲橫波坐在地上仰着頭眼巴巴看着小師兄，她吃了幾個，眉頭輕輕皺起，像是想起了什麽，小聲道：“小師兄，師尊不讓我和你們玩，要是他知道了肯定要罰的。”
邊孤舟撥開桑樹葉朝她一笑：“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雲橫波很聽師兄的話，頓時松了一口氣，她吃着甜甜的桑葚，嘴唇上都沾着紫色的汁。
“真好啊。”她笑了笑，又悶悶道，“外面這麽好玩，師尊為什麽不讓我出來？”
邊孤舟摘好桑葚，從樹上一躍而下，挑着眉張揚又肆意。
見雲橫波十分沮喪，他安慰道：“大概是怕你受傷吧。”
雲橫波還小，不太懂青臨君一直叮囑的“不要和其他人交談，更不要喜歡別人”到底是什麽意思，她吃着甜甜的桑葚，對小師兄的喜歡完全無法控制。
夏日炎炎，她捧着桑葚和樹下的邊孤舟招手告別，開開心心地赤着腳踩過山林間的溪水。
“噠”的一聲。
倒映着樹蔭的水面被她踩的水花四濺，倒影破碎。
四周雲霧飛速轉過。
有個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居高臨下看着雲橫波，聲音疲憊又無奈：“你去和孤舟玩了？”
雲橫波從未見過師尊這麽嚴肅的模樣，她有些害怕，但這麽小的孩子還不會撒謊，只能害怕地邊掉眼淚邊哽咽道：“對、對不起。”
青臨君的手輕輕按在雲橫波的腦袋上，輕輕道：“以後……”
以後什麽？
雲橫波頭腦昏沉，并不記得青臨君說了什麽。
直到後來，雲橫波再次見到邊孤舟。
那個張揚活潑的少年渾身郁氣，一身黑衣孤身站在山林中，微微偏過頭，露出綁住左眼的白布。
他的左眼，沒了。
唯一的右眼也沒有絲毫光亮，好像麻木無神的傀儡。
雲橫波一驚。
自那之後，門派中所有人看雲橫波的眼神都很奇怪，似乎很畏懼又厭惡，就連邊孤舟也不再靠近她，每每說話總是冷嘲熱諷陰陽怪氣。
很快，雲橫波知曉自己是千年難得一遇的陰煞靈感，但凡被她心生好感之人都難逃厄運。
她也知道了為何邊孤舟會失去一只眼睛。
可她……
明明是沒有任何惡意的。
雲橫波就在衆人排擠厭惡中長大。
她本以為失去一只眼睛的邊孤舟恨極了自己，可在最後她受情蠱影響，沖上前去以身去救夙厭逢時，那個眼神中一直都是厭惡的小師兄卻一愣，硬生生将已經揮出的靈力強行收回。
反噬讓他渾身發抖，臉色慘白。
夙厭逢一掌揮來。
雲橫波似乎聽到了木頭破碎的聲音，怔然回頭，卻見邊孤舟如斷翅的蝴蝶，頹然倒在地上。
雲橫波看着那只逐漸無神的左眼許久，突然跌跌撞撞地沖上去，眼淚無意識地流了滿臉。
“師……師兄？”
邊孤舟的右眼怔然看着她，好一會突然道。
“滾啊……”
最後他留給雲橫波的只是一句滾，而後神魂俱散。
系統：“宿主！宿主——”
雲橫波急喘一口氣，猛地從夢境中抽身而出。
此時她正坐在一塊巨石後，不遠處青衣傀儡正和第九子打得不可開交，更遠的高臺上，也是魔氣肆意，亂成一團。
系統擔憂道：“沒事吧，你剛才撞到腦袋了。”
“沒。”雲橫波揉了揉眉心，有氣無力道，“我看到了‘雲橫波’的記憶，邊孤舟的眼睛是因她的陰煞之氣而沒的。”
系統幹巴巴“啊”了一聲。
雲橫波有些受原主影響，看起來疲累極了，她輕輕道：“原主去哪裏了？”
系統小聲說：“原著也是一個世界，原主已經死了。這是你的攻略世界，你現在就是雲橫波。”
如果不是知曉劇情的雲橫波穿來做任務，這一切劇情和原著一樣不會有任何改變。
雲橫波沉默良久。
她之前一直是擺爛的态度，加上系統這個小廢物也經常慫得要躺平，讓她更沒什麽精神勁來認真做任務。
系統：“宿主？”
雲橫波深吸一口氣，扶着巨石起身，冷靜道：“趕回去制止已經來不及了，得換個法子。”
系統都打算擺爛了，見宿主竟然還不放棄，頓時感動得眼淚汪汪：“換個什麽辦法呢？”
雲橫波已經把系統當成吉祥物了，不對它有什麽指望。
她喃喃道：“我承認，反派的顏真的很戳我的性癖，他讓大魔停下打鼓也貼心得不得了，如果後面他不殺我，我肯定愛他愛得死去活來，連死遁都不想死遁了。”
系統悚然，差點覺得宿主麻木已經開始說胡話了，但一看後臺才意識到她是在強行提高對反派夙厭逢的好感度。
【系統提示：宿主雲橫波對夙厭逢好感度：-1……66……100……200……520……】
【你真的好愛夙厭逢，“戀愛腦”這三個詞用來形容你都顯得磕碜，你愛他愛得不可自拔，就算他殺你全家屠你師門狠狠虐待你再來個白月光替身梗，你都微微一笑原地原諒他，聖母光輝照耀大地。】
系統：“……？？？”
竟然能愛到這種地步嗎？！
有個虐文女主部門，系統覺得很适合自家宿主。
系統還以為雲橫波只是想用煞氣引起夙厭逢注意力，正要提醒她邊孤舟，就見後臺好感度又有了變化。
【宿主雲橫波對邊孤舟好感度：0……100……250……】
【邊孤舟，好師兄，雖然毒舌但你能一眼看出他內心對你的維護，就連他說“滾”你也覺得是在關心自己。】
系統：“？？？”
這就有點離譜了。
但更離譜的在後面。
雲橫波也不知到底哪來的能力，将畫堂春以及剛才所見的全部大魔全都好感度提起，系統後臺蹭蹭蹭彈出來一堆好感度爆表的窗口。
系統都看傻了。
很快，它就意識到雲橫波為什麽會這麽做了。
本來亂成一團的瑞雪祭典，天幕上突然裂開一條口子，像是被什麽兇獸強行撕開了天一般，接着從那暴.亂的虛空中，龐大的九嬰魔獸張牙舞爪地從中鑽出，發出一陣陣兇悍地咆哮。
衆魔一愣。
就連厮鬥中的邊孤舟夙厭逢都停下動作。
一只九嬰從裂縫中鑽出，帶着渾身鋪天蓋地的陰煞之氣。
而後面，竟然還帶着無數兇神惡煞的兇獸，各個長相醜陋無比身形龐大。
這是九嬰為首的獸潮。
往往獸潮只會在夏日結束時前來攻擊魔族四域的辯解，今日竟然直接被引了過來。
系統看得目瞪口呆。
雲橫波臉色慘白如紙，扶着石頭差點站不住——看來她的靈根能引來陰煞之氣也并非毫無限制的。
“啊……”系統見着黑壓壓的兇獸從天空中飛來，讷讷道，“這、這能行嗎？”
雲橫波額角上全是汗，纖細的五指死死攀着石頭，連試了好幾下才終于站穩。
她微微仰頭看向高臺之上，突然勾唇笑了笑。
“你看……不是行了嗎？”
系統順着她的視線望去。
果不其然，邊孤舟停下了要殺夙厭逢的動作，眉頭緊皺看着天邊獸潮。
無數傀儡受他牽引，齊刷刷落在他身後。
一直閉眸吸納靈力的夙厭逢倏地睜開雙瞳。
畫堂春被邊孤舟那些傀儡傷到腰腹，渾身是血，卻像是察覺不到疼痛似的，硬生生站在夙厭逢身邊，半步不退。
“獸潮？”她詫異道，“夏日才剛到，為何會有獸潮？”
夙厭逢似笑非笑對邊孤舟道：“你我要繼續厮鬥，等着九嬰侵占四域嗎？”
魔域這種相互厮鬥之事到處都是，其他三域的域主也經常前來挑釁夙厭逢，他已然習慣。
邊孤舟沉沉看他，霍然轉身。
“走。”
畫堂春作勢要追。
夙厭逢卻道：“不用追。”
“可是邊孤舟此番太過放肆，他竟将您的陣法……”
夙厭逢搖頭，細看下他唇色有些蒼白。
此時不是追究邊孤舟的時候，夙厭逢黑袍獵獵禦風至半空，看着天邊猙獰的兇獸，勾唇露出一抹笑容。
對夙厭逢來說，獸潮可遇而不可求，這些常年盤踞在魔族四域周遭伺機強占魔族的兇獸，身上所帶的陰煞之氣可比魔域的大魔要多得多。
有了九嬰獸潮，他眼中哪裏還有邊孤舟？
這個聲東擊西雖然蠢笨，但也是雲橫波目前唯一能做到的。
唯恐那陰煞之氣再出什麽岔子，在引來九嬰獸潮後，雲橫波對所有人的好感度再次降為0。
系統簡直嘆為觀止，直接想喊雲哥牛批。
那青衣傀儡應該就是昨日那個，第九子和他糾纏許久依然還是僵持不下，雲橫波走了兩步，差點踉跄着摔下去。
好像身體有個洞正在源源不斷往外流出靈力。
雲橫波感覺不太對勁，暈暈乎乎道：“我是怎麽了？”
系統趕忙檢查一番，吓了一跳，焦急道：“你靈根負荷太多了！”
雲橫波“哦”了一聲，再也支撐不住酸軟的腿，一頭栽了下去。
就當她迷迷糊糊覺得自己要摔個頭破血流時，一雙微涼的手突然接住自己。
雲橫波迷茫擡頭，就見邊孤舟冷若冰霜地看着她，滿臉寫着想将她掐死。
“魔尊夫人真是聰明。”他陰陽怪氣道，“為了維護他，不惜損傷靈根，當真是情深義重。”
九嬰生在陰煞之地，獸潮只有夙厭逢這種瘋子怪物能全然震住。
雲橫波渾身無力，不太想解釋。
邊孤舟見她臉色慘白不吭聲，有心想要任由她摔下去，但強忍住，冷冷道：“你當真對他動了真心？”
雲橫波點頭。
邊孤舟又道：“即使他會殺了你？”
雲橫波知道自己會死在夙厭逢手中，大反派只差她的靈根就能徹底突破瓶頸離開魔域去仙盟攪弄風雲，若是她不死，劇情怎麽進行呢？
她點點頭：“我知道。”
邊孤舟氣得臉色難看得要命，猛地将她往後一推。
雲橫波猝不及防，直直仰了過去，好在她身後傳來熟悉的氣息——是第九子。
第九子一把扶住她，朝着邊孤舟兇巴巴龇牙。
邊孤舟眼神冷厲，道：“那你就等死吧。”
說罷，帶着傀儡拂袖而去。
雖然邊孤舟說話難聽，但雲橫波仰着頭見他消失在天邊，卻也徹底松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系統提示音響起。
【“幫反派避開刺殺”任務成功，獎勵積分250，重要配角邊孤舟成功存活，附加250積分。】
系統激動道：“這樣就有一千積分啦，之後的積分會越來越多，我估摸着差不多10000積分，咱就能死遁去逍遙了！”
雲橫波點點頭。
幫邊孤舟避開be結局，或許也是原主最期盼的。
第九子扶着雲橫波一步步走回去。
遠處的獸潮咆哮震怒，卻不出半個時辰聲音頓消，雲橫波擡眸看去。
此時的魔族祭典已是屍山血海，九嬰獸潮已全部慘死，屍體龐大堆積成山，無數大魔正在瘋狂地挖九嬰的骨頭和內丹。
血腥氣布滿周遭。
而高臺之上，夙厭逢一身黑袍已變得暗紅一片，正慢條斯理地用幹淨的帕子擦着自己骨節分明的五指，眉目間全是未散的戾氣和餍足的懶散。
雲橫波面無表情看着，對系統道：“我突然get到了瘋批，有點帶感。”
系統：“？”
你之前還不可以的！
雲橫波現在又可以了。
帶感的瘋披将手上的血擦幹淨，突然擡起猩紅魔瞳看來。
【系統提示：夙厭逢好感度：0。】
系統和雲橫波全都一愣。
從-999的好感度突然到0，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大反派的心思也太難琢磨了。
見到雲橫波滿臉漠然，肩上的小紙人卻瞠目結舌、似乎十分驚恐的反差表情，夙厭逢勾唇一笑，臉頰上一抹未擦去的血痕襯得他更加妖異俊美。
【系統提示：夙厭逢好感度：1。】
雲橫波、系統：“？？？”
又發生什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