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九子迷茫道:“替身……話本?”

畫堂春是第一次離開魔域來到仙盟, 這段時間除了幫尊上幹髒活外,其餘時間全都埋在書堆裏,看仙盟那些蕩氣回腸的戀愛話本。

“尊上肯定把那個小鲛人當替身了!”畫堂春肅然道, “這可糟了, 自從雲橫波死後,尊上就開始發瘋,你說他會不會殺了那個小鲛人?”

第九子不太懂那些情啊愛啊,疑惑道:“既然主人把鲛人當替身, 不就是會把她當成夫人一樣對待嗎,為什麽會殺她?”

“你不懂。”畫堂春以一種過來人的身份幽幽地說,“橫波死了, 這和她長得這麽像的小鲛人卻還活蹦亂跳, 尊上最開始可能會覺得失而複得,但時間久了, 八成會怨恨鲛人。”

第九子倒吸一口涼氣, 感覺到情愛好可怕, 太可怕了,還是單身好。

“真可憐啊。”

可憐的雲橫波被夙厭逢抱着到了後殿的幽潭中,本來她十分依賴夙厭逢, 手抓着他的衣襟不放手, 但尾巴尖剛一觸碰到海水, 當即推開夙厭逢, “噗通”一聲躍下水中。

夙厭逢:“…………”

雲橫波浸在熟悉的海水中, 鲛尾逐漸恢複活力, 她高高興興在偌大幽潭游了一圈, 才回到岸邊, 猛地從水底鑽出來, 朝岸邊的夙厭逢“唔哇”一聲。

她本是想吓夙厭逢一跳,但夙厭逢依然含笑站在那,似乎一點都沒被她吓住。

雲橫波有了海水,也不像剛才那樣蔫噠噠了,她雙手扒在岸邊的石頭上,雙眸亮晶晶地對夙厭逢道:“來呀。”

夙厭逢笑着走過來,坐在岸邊,衣擺浸在水中微微飄起來,就這樣微微低着頭直勾勾注視着雲橫波,好似能看到天荒地老。

雲橫波将濕噠噠的長發往後一剝,露出漂亮的眉眼,彎眸一笑,道:“認出我,歡不歡喜啊?”

夙厭逢有問必答,淡淡道:“歡喜。”

“騙人。”雲橫波撇嘴,“你明明還和之前一樣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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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厭逢認真想了想,在魔域時,他好像也沒對雲橫波多熱情。

這樣一想,他眸子有些黯然。

在這三個月內,夙厭逢無數次地想,是不是因為自己對雲橫波太過冷淡了,所以才會讓她毫不猶豫犧牲掉自己的性命,連只言片語都沒給自己留。

他只是性情冷淡,并非像面上那樣不重視她。

夙厭逢看着面前失而複得的人,努力露出個笑容,道:“你想我如何不冷淡?”

雲橫波大笑起來,一甩尾巴直接撲到夙厭逢身上,渾身濕噠噠的将夙厭逢的衣袍給浸濕。

她伸長手臂勾住夙厭逢的脖子,脆生生道:“我死而複生,你失而複得,如此幸事,起碼得親一下吧?”

夙厭逢:“……”

夙厭逢瞳孔倏地閃現一抹紅色,但面上依然淡然,不動聲色地注視着她。

雲橫波還以為兩人的窗戶紙早就捅破了呢,所以才敢肆無忌憚說出這句話,但沒想到夙厭逢聽了之後卻像是無動于衷一樣,冷淡打量着她。

雲橫波心中一咯噔。

壞了。

她想,夙厭逢不會對她根本沒有男女之情吧?

還是說短短三個月他就變心了?

不可能吧?

雲橫波見等不到回應,神色有些尴尬,她幹咳一聲,故作淡然地給自己挽回面子:“算了算了,你嫌棄我是條魚也是應該的,當我沒說……唔!”

話音未落,夙厭逢突然一把抱住她,和她一起墜入幽潭水底。

“噗通”一聲。

雲橫波暈暈乎乎地被護着抱着身體往後仰倒,在層層水波中,她微微睜大眼睛,瞧見夙厭逢俊美的眉目越來越近。

夙厭逢不是常年在水中生活的鲛人,被水包圍竟然也沒有半分失态,那張臉依然俊美無俦,逐漸逼近時,讓雲橫波的心髒重重一跳。

雲橫波此等大顏狗還在沉迷大反派的盛世美顏,突然感覺水波微微一動,夙厭逢湊上來,在水下輕輕給了她一個蜻蜓點水似的吻。

雲橫波一呆。

雖然兩人也曾有過親吻,但卻不像此次這樣缱绻又暧昧。

水底安安靜靜,連呼吸聲都聽不到,雲橫波心髒疾跳,雙眸睜大,手不自覺地攀住夙厭逢的肩膀,似乎想要迎合,但卻不知如何做,只能任由夙厭逢撬開她的唇縫。

片刻後,安安靜靜的水面驟然升起一圈漣漪。

夙厭逢悄無聲息地從水中起來,擡手将長發上的水痕拂去,姿态散漫地坐在岸邊。

他朝水中一招手:“來。”

雲橫波偷偷摸摸從水中冒出半張臉來,冰冷的海水都沒能将她臉頰上的熱意消退,她支支吾吾的不肯過去,一雙水濛濛的眼睛輕輕一眨,幾滴水落了下來。

夙厭逢看到她這副樣子,笑了笑,道:“怎麽了?”

雲橫波見他如此坦然自若,頓時有種自己被比下去的憋屈,她幹咳一聲,劃着水游到了夙厭逢身邊,正要說幾句話給自己找回面子,視線無意中落在夙厭逢的小臂上。

那是剛才他為自己擋了一擊留下的傷口。

雲橫波吓了一跳,趕忙上前捧住他的小臂:“流血了!”

大乘期的身體連雷劫都不怕,更何況只是一道傷口,夙厭逢微微一轉靈力就能讓這道傷口痊愈如初,但不知道為何,他看到雲橫波擔憂的眼神,硬着沒動,反而順着她的話點點頭。

“嗯,流血了。”

傷口的血本來已經被夙厭逢強行止住了,但此時突然又像是解了封似的,再次從猙獰發白的傷口流出血來。

雲橫波趕忙撕下自己身上避水的龍绡給他綁住傷口,急急道:“疼不疼?”

三個月前,夙厭逢在大乘期的潑天雷劫中幾乎被劈的奄奄一息,渾身上下經脈皆斷,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眉頭都沒皺一下。

但此時那一丁點傷口卻像是要了他的命,他輕輕一點頭:“嗯,有點。”

雲橫波倒吸一口涼氣。

她知道大反派打碎牙齒和血吞的脾氣,能讓他這張嘴裏說出“有點”的傷口,肯定痛苦得不得了。

“太過分了!”雲橫波眼淚又啪嗒啪嗒往下掉,“離溪月她肯定在靈力上下了毒!好惡毒的女人啊啊啊!”

夙厭逢:“……”

系統:“……”

啊,那是女主,不會這麽惡毒的,啵啊你冷靜一點。

雲啵啵冷靜不了,一邊心疼地給夙厭逢包紮傷口一邊怒氣沖沖地罵離溪月,眼圈都紅了。

夙厭逢無可奈何地将她掉到水裏的珍珠撈上來,輕聲道:“沒事,已經不疼嗎?”

雲橫波:“可是還在流血……”

夙厭逢又說:“不流血了。”

雲橫波瞪他:“我又不是瞎子,你至于……”

話還沒說完,她就眼睜睜看着那傷口緩慢痊愈了,連個傷疤都沒留。

就算雲橫波再戀愛腦也總算明白夙厭逢這厮在使苦肉計了,她面無表情瞪了他一眼。

夙厭逢絲毫沒有被抓包的尴尬,淡淡道:“你們鲛人族的龍绡竟然有如此神效。”

雲橫波皮笑肉不笑:“讓尊上屈尊用這等便宜貨療傷,可委屈死你了。”

夙厭逢:“應該的,不委屈。”

雲橫波:“……”

她感覺自從複生後,夙厭逢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之前就像是個鋸了嘴的葫蘆,現在倒是一張嘴叭叭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改變了他。

雲橫波一看到夙厭逢那雪白的發,多少氣頓時都煙消雲散了。

她撐着手和夙厭逢并肩而坐,懶洋洋地甩了甩尾巴,道:“剛才我好像看到離溪月了。”

夙厭逢笑了,道:“你不睡了嗎?”

雲橫波瞅他:“怎麽我一提這事你就想讓我睡覺?——夙明離,你實話告訴我,我都回來了,你是不是還打算發動陣法,毀了仙盟?”

夙厭逢溫柔地注視着她,擡手将她臉頰上一绺發撥到耳後,柔聲說:“嗯。”

雲橫波:“……”

雲橫波都要被他氣笑了,還嗯?!

“為什麽啊?”雲橫波湊上前攀住他的肩膀,“發動那陣法是不是很麻煩?”

夙厭逢注視着她垂在水中無意中甩來甩去的鲛尾,随口道:“不怎麽麻煩。”

“不可能!”雲橫波在對正事上腦子很聰明,“不聰明你怎麽會去抓鲛人,而且還要第九子殺了我?那陣法不會是得需要獻祭鲛人一條小命嗎?”

夙厭逢微微挑眉,稱贊她:“真聰明。”

雲橫波:“……”

雲橫波猛地擡起尾巴在水面上一拍,水花四濺,噼裏啪啦落了兩人一身。

“那你還要再殺我嗎?”雲橫波幽幽說。

“不。”夙厭逢也不嫌棄雲橫波甩了自己一身水,淡淡将臉上的水痕抹去,“鲛人族已經上岸了,我再讓人去抓一只鲛人來。”

雲橫波一聽臉都綠了,忙道:“不、不行!”

夙厭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待她說出某些話似的,耐心地道:“為什麽不行?”

“那是我的族人!”雲橫波對鲛人族很有好感,更何況雲蜃對她這麽好,再怎麽說她也不能讓雲蜃和夙厭逢起沖突,“不能殺、不可以殺的。”

夙厭逢嘆了一口氣:“但他們已經上岸前來殺我,他們若不死,死的便是我。”

雲橫波不明白夙厭逢怎麽突然就和鲛人族鬧成不死不休的架勢了,目瞪口呆半天,突然福至心靈。

“你絕對不能和鲛人族開戰!”

夙厭逢溫柔地說:“為什麽呢?”

“因為那是我娘家。”雲橫波正色道,“鲛人族族主雲蜃,那是你岳父,得罪了岳父你還想娶我啊?!”

夙厭逢笑容更加溫柔了:“我想娶你,誰都攔不着。”

就算雲蜃阻攔,他直接滅了鲛人族就好,不是什麽大事。

雲橫波都被夙厭逢這奇葩的腦回路給驚住了,膽戰心驚地想這就是陰鸷瘋批嗎?

“你不是想看美景嗎?”夙厭逢摸了摸她的臉,柔聲說,“陣法發動後,美景很好看的,你肯定喜歡。”

雲橫波一愣。

他要發動陣法,只是因為自己喜歡看美景?

可惡!

瘋批中的溫情,她更招架不住了!

“可是……”雲橫波一狠心一咬牙,直接抓着他的衣襟,湊到夙厭逢唇角親了一口,“我不想你和我爹爹打起來,明離……”

夙厭逢被她這個主動的親吻給逼得五指猛地合攏,像是有些招架不住。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像是有人怒氣沖沖而來的架勢。

雲橫波一愣,迷茫回頭,就見辜錦一身“已黑化”的黑衣,濃妝豔抹地快步而來,魔瞳猩紅,手中還拿着一把匕首。

雲橫波呆了呆,立刻反應過來,欣喜地看着她。

“師……”

一句“師姐”還沒叫出來,就見辜錦厲聲道:“是哪個混蛋冒充我師妹的臉來這兒當替身?!出來受死——!”

雲橫波:“……”

雲橫波一眨眼。

替身?

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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