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KISS

夏步不着痕跡地事先調查清楚了紀宸近段時期內的行程安排，瞅準了他剛好有空的時機，說想在開機前趁着暑假出去玩幾天。

紀宸聽了，想到夏步拍戲後會有好陣子辛累到沒有空暇，他又是剛出校門的新人，第一次經歷這種高強度的工作。剛好自己有兩三日空閑，便道陪夏步一同出游。

紀宸想要給夏步盡量多的關愛，只要他有空，只要他能做到。即便這能彌補的不及夏步因自己造成的錯而失去的萬分之一。

夏步坐在出行的車上，望着車外景色。

“這還是我小學以後第一次出游。”

“小學？”

“小學時學校會組織春游。”

“你不和家人朋友一起出去玩嗎？”紀宸這話問出口，覺得失言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觸及家人，過往這個話題。

“我要打工，所以沒法和朋友們一起出去玩。”夏步避開了家人一詞道，不想多提。更不想和紀宸提。

也許那會更勾起紀宸的內疚。但夏步還不至于用到剖析自己過往，扣敵人一百點血也扣掉自己五十點血的招數。

海濱城市的天氣很好，雲很高。晴空萬裏。

在度假酒店下榻後，下午安排了出海。

因為要拍戲不能游泳曬黑，而安排了潛水。

夏步穿好潛水裝，爬下游艇下到水裏，仰着臉對紀宸說：“我要抓條大魚上來。”

“你要帶回去養嗎？”紀宸笑道。

“晚上吃。”

紀宸更被逗笑了，“好啊，讓chef做給你吃，你要吃什麽口味的？”

“我會做清蒸的，我做給你吃好不好？”

“好啊，那我就等着吃阿步親手捕親手做的大魚了。”

夏步戴上潛水面具下水去了，在數名潛水員的教導陪行下。

夏步邀請了紀宸，讓紀宸和他一起潛水，但紀宸推拒了說在游艇上等他。

夏步潛水學得很快，本身就擅長游泳，閉氣，換氣。很快就能在海裏自由的潛行了。

看着魚在眼前游竄而過，還有珊瑚和海星。

身體在深海水壓中的奇異感，感受着深海的廣袤，寂靜安寧的世界。

真的能将身心都放松下來，在深海水壓中，反而有種輕飄飄的感覺，感覺靈魂都得到了洗濯。

夏步對潛水員做了幾個手勢。

紀宸坐在游艇上一直望着波瀾不驚的海面，直到夏步從水面裏竄出頭來。

這種時候，真是不得不感嘆時光的流逝，眼前的人是如此年輕鮮活，而自己卻已不再是這般二十年歲的年輕了。

潛水員幫夏步摘掉面罩，夏步捧起一條躍動不止的魚，水珠在他的身上閃閃發光，他帶着明朗的笑，笑得星眸皓齒。

一如魚的鱗片上粼粼波光。

游艇遞下來網兜，夏步将魚放了進去。

“好厲害，你真能抓到。”紀宸驚訝道，看着眼前這個會玩的大孩子。

夏步彎着嘴角，一臉求表揚的樣子。

“阿步真能幹。”紀宸笑着，發自內心地表揚道。

他的能幹，他的出色，值得他得到一切，他曾失去而不曾擁有過的一切。

由于晚餐的重要主角是夏步親手做的魚，為了搭配他的魚，整套晚餐也都有他安排。

燭光旖旎，提琴蕩漾，幹紅醇厚。

紀宸不禁感嘆夏步連在種事上他都能安排得如此妥當。還有什麽事是他會做不好的呢？假如他不當藝人，他也能勝任任何一種工作。

“嘗嘗。”夏步夾了一塊自己的得意之作，遞到紀宸口前。

紀宸品了品夏步做的魚，肉質鮮嫩，最普通的烹煮，卻意外地剛好适合這條他随機抓到的魚的品種，将魚肉本身的自然美味最大限度地發掘了出來。

“很不錯。”紀宸認真地細品後說道，這份味道讓他在心裏銘記，賽過他吃過的任何一位米其林大廚的作品。

“我也這麽覺得。”夏步自得地也給自己夾了一口。

“還有什麽是阿布不會的呢？”紀宸對自己獲得的至寶說道。

“現在還是有的，”夏步眯了下眼，“不過我會克服。”

“上進的好孩子。”

夏步在心裏笑了下。

兩人輕緩地聊着不痛不癢的話題，輕碰酒杯，酒液滑過齒間流淌進喉裏。

浪漫的情調氣氛恰到好處。

夏步意外地喝得很多。

夏步朦胧了點眼睛，望進紀宸的眼睛裏，恍惚中在他的眼睛裏能看到能看到自己的投影。

一點點的，夏步向紀宸傾近了點。

提琴沉郁柔長間勾起人的情念。

紀宸也湊近了夏步，近得能嗅到夏步唇的問題，年輕的清甜味，白梨般清新的味道。

紀宸的臉就在眼前，近得唇就要碰上。夏步看着紀宸，溫雅風俊。

夏步閉上眼睛，吻了上去，吻在了紀宸的唇上。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接吻，不是額頭，不是臉頰這種家人朋友也可以做的親昵舉動，而是吻在唇上，正式的親吻，接吻，情人間籠上情念的吻。

停留，三秒，四秒。

像是黏在了一起。而沒有其他動作。

夏步感到自己的唇顫了下，在自己的舌尖突破出唇齒之間時，伸手故意碰翻了酒杯，裝作不小心的。

夏步張開了眼，站起了身。

“不好意思。”

說完，夏步起身盡量讓自己淡定地走向洗手間。去處理弄髒的衣袖。

走到走廊的那一刻，夏步的左手就克制不住地劇烈抖動起來，他用右手盡量壓住左手，然後快步跑了起來。

終于在失态前沖進了洗手間，反鎖上門。

将盥洗臺的水龍頭開到最大，盡量用自來水沖刷的聲音讓自己冷靜下來。

夏步嘔吐了起來，胃猛烈地抽動收縮着。

本就因接下來要做的事而沒有食欲，一直僞裝着表情，幾乎沒吃什麽東西，大多都在喝酒，而導致吐出來的都是紅色的液體。

這是他第一次和紀宸接吻，和一個殺人兇手接吻，和一個害死他父母雙親的肇事者接吻。他要吻的，是一個造成他二十多年來受到不公平生活的罪魁禍首。

如果不是紀宸的錯，他會和父親母親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真正的一家三口，他會有可以和朋友一起盡興玩耍的寒暑假，或者專注補習的寒暑假。而不是提前感受人性的人情冷暖，在毫無意義中不幸。

這一切的一切，都很難讓夏步不因惡心痛恨而嘔吐出來。

身體本能的悖逆主人思想的排斥。

自來水混雜着口水和一兩滴鹹鹹的液體，夏步忍不住捏拳砸向了牆壁。

用力地連續地砸，至少疼痛能讓他冷靜下來。

就算抗拒嫌惡。

也必須繼續下去。

不能因為這樣就放棄，離目的還有很遠的一段路要堅持。

要成大事，沒有什麽是不能堅持的。

夏步用力咬着牙，咬破了口腔內壁。

血絲的味道在嘴裏蔓延，伴着嘔吐過後的苦味。

紀宸坐在座位上，夏步的吻的味道還留在唇邊。

紀宸醒悟到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忽略了什麽。

夏步是個年輕人，他有他的朝氣活力，他會有需求。

而自己卻根本沒考慮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