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喝醉
溫柔鄉55
自從那日用膳的時候鬥氣完。
池珉便接連着幾日都沒有留宿在庭栀堂, 說是外頭有事情要忙,到底是不是真的忙碌,南枝也沒有過問。
只是近來, 府中似乎來了很多人。
在竹安堂內,一坐便是一日,不知說些什麽。
夜深人靜的時候, 春風輕拍着窗沿, 帶來了後花園的花香。
輕飄飄的風帶着細微的花香,沿着半開的窗子,鑽了進來, 繼而吹到了南枝翹挺的鼻息間, 她深吸了口氣, 輕輕的吐氣如蘭般的嘆了口氣。
兩日沒有見着池珉。
以前倒也有過他忙的不着庭栀堂的時刻,可她卻沒有像這次一樣,那麽的思念。
夜越來越黑,也越來越深。
南枝躺在床榻上, 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厚重的被褥早已換下,取而代之換上了新的蠶絲被。
這個蠶絲被,聽說是池珉從外頭從冬季的時候便開始挑選的布匹,趕在開春的時候給她蓋上的。
蠶絲被不是普通的被子, 整個冬日,用一些養身的重要浸泡了許久, 又熏了好些時日, 方才變成了可以養身的蠶絲被。
南枝看着這個蠶絲被入神。
掀開蠶絲被下了床榻, 小巧的腳套上了繡花鞋, 正欲去外頭的院子裏吹吹風時, 卻聽見了門口傳來了夏荷的聲音。
“見過侯爺,侯爺可是來找夫人的?”
男人似乎對夏荷的話有着幾分無奈,“不然呢?”
夏荷的笑聲輕輕的響起。
随之,便是腳步聲漸漸的逼近。
聽見池珉的那句話,南枝原本有些煩悶的心,頓時撥開了雲霧,連忙示意時青,“快,将我的鞋子脫了。”
話音剛落。
時青明白了南枝的意思,立刻彎下腰,蹲下身立刻将南枝方才穿上的繡花鞋脫下來。
而後扶着南枝躺了下去,蠶絲被蓋住了小身軀。
跟在南枝身側那麽些年,又怎麽會不知自家主子的小心思呢,她輕笑了笑,放下了床幔,将南枝的身影擋在了裏頭。
時青還在整理床幔的那一瞬,屋內的門便被推開了。
屋內的燭火微晃,将男人的身影拉的很長,那雙陰鸷的眼眸,還有側臉也匿在燭火下,看上去無比漠然。
時青佯裝倉促和慌亂的上前欠身道:“見過侯爺,侯爺怎得這麽晚了還不就寝?”
“剛忙完,下去吧,”池珉向來話少,如今願和時青說多兩句,也是因為她與南枝形同姐妹。
時青輕笑了笑,低聲道:“侯爺,夫人方才睡下,這幾日總是難以入眠,還請侯爺輕聲一些。”
這幾日難以入眠,今日卻睡下了。
“她這幾日,心情如何?”
“夫人這幾日難以入睡,吃也吃不下,”時青低頭,輕聲道:“侯爺,若是和夫人有什麽誤會,倒不如說開了,夫人如今懷着身孕,
池珉眉頭微微蹙起,似乎知道了些什麽,“嗯”了聲,繼而擡腳往屋內側走去。
時青立刻退下,輕聲關上了門。
池珉刻意放輕腳步,往前走,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的撩開床幔,視線看着面朝裏面,露出單薄纖細的背的小女人。
不知為何,一直懸挂着的心,只瞧她一眼,便像是找到了歸宿那般。
兩日沒見,他記挂的緊,心裏頭也想念的緊。
但是每每站在庭栀堂外的時候,伸出好幾次手,都想要進來瞧瞧她,看看她這幾日是否長了些肉,但是只要一想到那日她說的那些話,他的心口便是難受的緊,也惱她,怕見了面又吵起來。
索性還是不來了。
今日會出現在這,也是因為着實忍不下去了。
思索片刻後,便立刻來了庭栀堂。
屋內的香氣是小女人身上熟悉的味道,燭火微晃。
他的眼眸看向南枝,他坐在床榻的一側,伸出修長的手,在即将碰到她的那一刻,卻又退縮了。
他輕而又輕的嘆息了聲,低喃道:“小沒良心的,你倒是睡得安穩。”
裏側的南枝,聽見這話,眼眸微微的顫了顫,倒也沒有吱聲。
下一瞬,沉吟了一會兒的男人又道:“我不需要別人陪着,有你便足夠了。”
“為何你就是不懂?”
他說出這句話時,聲音很輕,堂堂一個說一不二的致遠侯,如今倒像是被傷了心,被誰辜負了似的。
總之,倒是有些委屈。
南枝聽着,心底也不甚是滋味,說到底,這件事也不是她心中所願,他還能表現出不悅,可是她連不悅都不可以表現出來。
蔥白的小手輕輕的攥緊了蠶絲被。
繼而她又聽見男人道:“若是我把你推給別人,你心中又是作何感想呢?”
屋外的風輕拍門窗。
男人稍坐了一會兒後,繼而褪去了衣裳,躺在了南枝的身側。
男人有力的手臂将她輕輕翻了個身,讓她的小臉面對着自己,小腦袋枕在他的手臂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感到男人的呼吸輕了一些,确認他熟睡後,南枝方才睜開了那雙柔眸。
她不嗜睡,相反,一點輕微的動靜便能将她吵醒,因為男人的呼吸聲比女人的大些,所以以往池珉都會等她熟睡後,方才入睡。
今日,也是第一次,南枝這麽認真的欣賞池珉的睡顏。
男人閉上眼眸後,時不時愛蹙起的眉頭此刻也舒展開來。
南枝沒忍住,伸出了蔥白的小手,纖長的玉指輕輕的觸上了他高挺的鼻骨,指尖向下,她的手輕輕的描繪着他的薄唇,繼而又向下,指尖輕觸在他的喉結處,那雙柔眸就看着他發呆。
他的話,她放在了心尖兒上。
她也試想了一下,若是他将她推給別人,她的心,估摸着也難受的緊。
月上枝頭,皎潔的月光藏進了參次不齊的烏雲裏。
燭火被燃盡,蠟油沿着燭身往下掉,南枝看着看着池珉,漸漸的睡了過去。
當南枝閉上了柔眸時,那個原本閉着眼眸的人,此刻卻睜開了眼。
他的眼眸裏,沒了往日的漠然,眼底都是柔情。
他輕輕的湊上前,借着一點點零星的月光,在南枝光潔的額頭上印上了一吻。
“傻枝枝,”池珉柔聲道。
翌日。
一大清早,宮中便出了大事,池珉也被急着宣召入宮。
待南枝醒後,身側的位置已然有些冷了。
南枝被扶着,坐在了梳妝臺前梳洗,昨夜估摸着是挨着池珉睡,一夜好夢。
如今,倒是比前兩日的心情要好些,夏荷估摸着也是瞧出了些不同,嘀咕道:“今早侯爺一大早便被召進宮了,我聽說是昨夜裏,皇上出事了。”
南枝的心一緊。
吓得有些慌亂,如今正值風口浪尖上,池珉也因為謀反一事被宮中的許多大臣針對,雖說如今的局勢對她而言絲毫沒有任何的影響和改變。
她深知,這一切都是因為池珉在私下安排妥當了。
這些煩憂的事情,定然是不會扯到她的身上,可是南枝到底是将池珉放在心上的,雖說她從未有主動問他一些關于謀反的事情,但是他被那麽急着召進宮,她擔心,他會出事...
宮中。
皇上的書房內側,池珉坐在龍椅下方的桌案前,面前擺放着的,是一堆沒處理完的奏折。
“皇上昨夜是喝多了,倒在了哪裏?”池珉問。
“回侯爺,倒在了後花園的湖中間。”公公輕嘆。
“為何?”池珉追問。
“那...那個湖,近日來,皇上總是喝的酩酊大醉,奴才猜測,是太想念...”公公說了一半,便不敢再說下去,“昨夜沒想到他會直接倒在了湖中間,也可能是近日來,虹朝來犯,有些力不從心了。”
虹朝近日多次來犯,池珉也是有些知曉的。
“這次召我入宮,是皇上說的?”池珉問。
如今的他身份有些特殊,他試想一下,除了喝醉後的楚珺,估摸着,沒人敢再私下召他入宮。
“回侯爺,皇上喝醉後,便嘀咕着,說您許久沒有來宮中和他聊天了,老奴尋思着,說不定您能開解他,便問了皇上,遵從皇上的旨意,召侯爺入宮。”
話語剛落。
池珉便起身,走到了龍床上,看着還未完全醒酒的男人。
他的面上滿是痛苦和掙紮,他卻突然覺得這種情況,他似乎也曾經歷過,感同身受那般,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些痛苦的畫面,是他抱着南枝的屍體,在一處火海中嘶吼着,那雙屬于他的眼眸,卻讓他自個兒都害怕。
他收回自己這些荒唐的思緒,視線看向楚珺。
低聲道:“如今虹朝來犯,你可拿定了主意?”
誰知,那一直閉着眼眸的男人,卻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了。
也不知是帶着酒意,還是真心話,只聽見他道:“池珉,如今,我能相信的人,就只有你了。”
池珉垂落着的手微微的收緊。
看着楚珺,低聲道:“你沒聽見那些流言嗎?”
楚珺:“聽見了,那又如何?”
“我信你,”他估摸着還是有些醉,“不然我不可能還召你入宮,處理政務。”
可池珉卻只是抿了抿嘴角,繼而說了句,“不要信我。”
這句話,讓原本還有些醉意的楚珺頓時瞪大了眼,他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池珉,一字一句,顫聲道:“你是說,你是真的要謀反?”
池珉看着楚珺,勾起了一抹,連自己都覺得可怕的笑容,“不然呢?”
“我只是,拿回了屬于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