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池慧文怯怯挪過去,鼓起勇氣,跟安曼青一起等電梯。

她是安庭大酒店的會議秘書,也是安總的秘書啊,就這麽站在安總身邊,不為過吧。

“”安曼青微微蹙着眉,感到局促,卻也不想問池慧文想做什麽。

這次的電梯運行平穩,沒有再出故障了。

池慧文看見安曼青去車庫,她不好跟着去,不然安總要是過問,她都不知道編什麽理由。她按了一樓,假裝要去和滿月對接工作好了。

時間還早,員工電梯不繁忙,一路下行,很通暢。

随着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越來越小,池慧文的不舍便像滾雪球般,越來越大。

安曼青一走,也許又去海外,什麽時候會再來酒店,她不知道,可她很想知道。她反複醞釀着,始終問不出口。電梯抵達一樓,她腳步沉沉,慢慢邁出轎廂,回頭,壓下淡淡的憂傷,笑靥明媚對安曼青說:“安總再見!”

“嗯。”安曼青依舊不鹹不淡應了聲。

電梯門合上那一刻,安曼青看到池慧文粲然的笑臉上依稀夾雜着愁緒,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她擡手覆住眉眼,有點困擾,像暧昧期時那樣,搞不懂池慧文在想什麽。

費麗頂着頭上的包信步進了茶水間,對下屬們的打量不以為意,落落大方地給自己準備咖啡。何豔秋乍眼一看,心想,雞蛋管不上什麽用啊。

想起昨夜費麗的醉話,內心暗自竊喜,不由得偷偷窺着她,看她是不是又忘了個一幹二淨。

吳丹丹意味深長睨着何豔秋,問:“小何助理,你和副總昨晚是去應酬還是打架,怎麽副總臉上都挂彩了。”

對此,何豔秋早就想好了說辭,以免費麗問起,好把責任撇清。

要是費麗知道頭上的包是拜她疏忽所致,那費麗保不準為了自身安全,不再帶她應酬了。“副總喝多了,自己撞牆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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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片的費麗也是很好奇頭上怎麽來的包,聞言,悟了。

“咦喝酒果然傷身。”

“就是啊,酒量不行,酒瘾還大。”何豔秋唱和道。

“酒品呢?酒品好嗎?”吳丹丹問。

“嗯還好吧,就是醒來什麽都不記得。”得虧不記得,何豔秋還敢偷個腥。

“挺好,下次她喝多了,你告訴我,我找她借錢。”

費麗啞然失笑,當自己是死的,就這麽當面議論自己。她擠到何豔秋和吳丹丹中間,低頭警告何豔秋:“少說話,多做事。”

要是把她的醉态都吐露完了,費麗在行政部僅存的威嚴也岌岌可危了。何豔秋噘着嘴,噤了聲。

今天的商務會議,其中有蘇媛所在的公司,蘇媛提早來準備。

會議室內,服務員按照要求重新整理了桌椅,池慧文在檢查會議系統的各項設備,蘇媛則擺放名牌,整理一會要用的簽到名單。

門外,服務員在布置簽到臺,保潔員拉着吸塵器清潔地毯,大家各忙各的,開啓忙碌的一天。

“慧文,我聽滿月說,你家安總已經回國,準備繼任安氏集團董事長了,那你以後還在酒店工作嗎?”滿月弄好名單,終于有閑情聊聊天了。

池慧文的動作頓了頓,朝蘇媛笑了下,說:“會啊,我喜歡這份工作。”

關于安曼青,旁人能知道的消息都比池慧文多。

她守着那段作廢的感情,在旁人面前僞裝成知情的樣子,想問不能問,還得想辦法周旋別人的打聽。她很累,可“你家安總”四個字那麽動聽,便不願意說出真相,好滿足自己的虛榮。喜歡這份工作也是真的,并不全是敷衍的搪塞。之所以留在酒店,是對工作有了熱忱,也得心應手了。

當然,最主要的是,這裏仍是安曼青的地盤,是她唯一還可以接觸到安曼青的地方。

“哦,我還以為你會去安氏集團呢,或者直接回安家當豪門少奶奶去,上什麽班嘛,嘿嘿嘿”蘇媛打趣池慧文。

池慧文垂眸,醞釀不出笑意,忙着手裏的事情,沒有回應蘇媛。

如果可以自私一點,不為安曼青的未來考慮,只想着成全自己的愛情,是否能和安曼青走在一起。池慧文時常想起安勇說的那句話:“她自小就是個很有野心很好強的人,她想馳騁商界,她想成為商界翹楚,而不是守着你過平淡的安生日子。”

是啊,池慧文可以平凡,可以庸碌,可以不思進取,可以和愛的人吃粗茶淡飯,聊家長裏短,可安曼青不可以。

她喜歡的曼青敢作敢當,敢想敢拼,睿智而英勇,像一只翺翔的鷹,池慧文怎能以愛之名困守安曼青,只為耕耘自己的一寸三分地。

蘇媛沒有察覺出池慧文的異常,接着道:“多好呀,你家安總回來了,你也算守得雲開見月明了,不用聚少離多的。之前異國一年多,苦吧?”

愛情浩蕩時,思念是苦,分崩離析時,思念更苦。池慧文側目,看着蘇媛,深有感觸,回答道:“嗯,很苦”

因為曾經那麽甜蜜過,反而更吃不得愛情的苦,愛而不得的遺憾,可以一輩子耿耿于懷,念念不忘。

池慧文多麽羨慕滿月和蘇媛,可以相愛相守,眼中有彼此,歸家有暖燈。

冬日的周末,費麗最愛睡懶覺,不睡到餓得難受,絕不起床。

池慧文睡不着,拉開窗簾,陽光灑進房間,照在身上,很舒坦。洗漱,弄早餐,節奏慢起來,倒顯出幾分悠閑。

拿上鑰匙,圈好厚實的圍巾,捂住了口鼻,只露出好看的眉眼,出門去了。

費麗租的房子周圍都是居民區,一到周末,巷口熙熙攘攘的人。

出來買菜的,遛小孩的,散步的,總愛擠在巷口停留上一會,曬曬太陽,扯扯家常,很有煙火氣。

池慧文穿着黑色的毛衣,戴着紅色的圍巾,也不知道是鮮明的色差吸引了目光,還是她眉目姣好,身材窈窕,讓人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她不自在地低下頭,快步從人群中穿過,出了巷口,左右顧看,往人少的地方走。

只是出來透透氣,感受一下冬日的暖陽,慢悠悠走在人行道上。

落葉與她擦肩而過,歡脫的鳥雀落在枝桠,叽叽喳喳,放聲鳴唱,試圖讓過往的路人駐足。

漫無目的走到十字路口,池慧文舉目四望,想了想,右拐,不知不覺走到了城東畫廊。

站在城東畫廊門口,看着外牆上挂着大篇幅的宣傳布,眼底依稀掠過《空山新雨》的廣告畫面。

她不記得那時的畫布上面寫了什麽介紹,但她清晰地記得,那天,安曼青看她的眼神,帶着不易察覺的驚豔。她清晰地記得,那天,她臉紅心跳,那麽歡欣雀躍。

城東畫廊今天同樣有國畫展,只是展出的不是江山風的畫作。

池慧文閑來無事,看了看牆上關于此次展覽的介紹,想了想,掏出手機,從公衆號買了票,進場。

安曼青喜歡國畫,就進去再次感受一下心上人喜歡的文化吧,仿佛,這樣能觸摸到什麽。

今天不是開幕式,展廳裏面略微有些冷清。

池慧文沿着牆根,一幅一幅看過去,雖不懂鑒賞,只覺得沒有江老的畫作那麽有張力。

曾經接待過一次江岚,之後,池慧文對江岚談不上幾分尊敬,但撇開素養不談,她的作品确實有很強的表現力。

轉過照壁,來到另外一面牆,池慧文忽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高挑而優雅,哪怕站在那裏不動,都很難讓人不注意到她。

她仿佛有一種可以讓池慧文對她心動很多次的魔力,令池慧文按捺不住胸腔裏躁動的心,跳得更強而有力。

池慧文做夢都不敢想會在城東畫廊再次見到安曼青,這一次,沒有預謀,是真正的邂逅。

安曼青感受到一股炙熱的目光,側目,循着源頭找去,看到池慧文時,眼神控制不住流露出一絲溫柔。

盡管池慧文用圍巾遮住了口鼻,但那雙她撫過,吻過,也讓她輾轉難眠的眉眼,安曼青再熟悉不過。

短暫的對視,安曼青率先移開目光,轉向身旁的人,說着話。

池慧文這才看到江老也在畫廊裏,和安曼青站在一起。

她輕輕咬着唇,腳下躊躇着,怯生生看着安曼青,想過去和上司打聲招呼,又擔心打擾安曼青和江老的對談。

“找你的?”江岚瞅了眼池慧文,隐約記得好像在安庭大酒店裏見過她。

安曼青斂斂眸,能感受到池慧文的目光還在自己身上流連,安曼青很困惑,為什麽池慧文的舉動這麽費人琢磨。

明明是她提的分手,是她變了心,為何總是陰魂不散出現在自己面前。即便巧合遇上,能不能行行好,當做陌生人互不打擾。

明目張膽地端看,是什麽意思,看自己被她甩了之後有沒有一蹶不振嗎?!

但見池慧文忸怩的模樣,江岚一副了然的神色,對安曼青說:“人的一生能有多長,我和你奶奶,當年都是心高氣傲的人,因為一些誤會,彼此一轉身就是五十多年,如今陰陽相隔,徒留遺憾,不值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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