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婆母和姑子

王府格局和雲父雷同，只是因為府中人口更多，所以占地更廣。

他們的馬車剛停穩，就見王府大門出來了一個穿着褂子的老年管事，喜氣盈盈地迎了上來。

“三姑爺和三姑太太總算來了，老夫人都問過了好幾遍，老奴我這眼睛都快忘穿啦。”

王氏在雲父和雲開陽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心中激情澎湃，順着老夫人院子的方位眺望，好像能穿過層層圍牆看到裏頭一般。

直到看見老者了，才勉強收回眼睛，應和道：“瞧您老說的，這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老管事在前頭引着她們往門內走，再說話帶着一臉神秘：“三姑太太一定想不着，四姑太太也回府裏來了呢。今兒倒是湊巧，老夫人高興的很。”

四人聽了都大吃一驚，之前可沒聽王家人提起過這茬，想來沈夫人這次也是臨時起興的。

不管怎麽說，那畢竟是姻親，頭一回正式見面，還是注意些好。王氏壓下心中的迫切和緊張，面上不顯出來，暗裏卻不露痕跡的打聽：“之前倒沒聽娘提起，妹妹這回是一個人回來的？”

管事扭過頭，不經意地将幾人都掃過一遍，便低下頭躬身答話：“并不是呢，今兒四姑爺也一并來了，還有嫡出的兩個表少爺和表小姐。”

他說話的時候雖然臉朝着地，之前沒正眼看雲暖陽，話語裏也沒提及到她，但在場的人都知道，老管事一定是故意提醒她們，才會說起這個。

要不然依大家子裏的規矩，他一個做下人的怎麽會主動跟嫁出去的主子搭起話頭？甚至這事是王老夫人授意的也說不定。

今天她們會撞上沈家的人也不奇怪，說不準便是沈家知道了她們歸寧的日子，所以特意選了這一天也回王府，先相看相看親家。

雲暖陽得知未來婆婆也在，雖然跟在王氏身邊的腳步沒什麽錯亂，但心中卻很有些緊張。

回想起來沈淩和她相交的日子，他竟從未跟她說過家中的情況，不由得對他有些小埋怨，他哪怕只是提上一嘴繼母的喜好也行，此刻她好有個模板去套。

總好過現在兩眼一抹黑，不小心犯了這位姨媽的忌諱都不知道。

懷着這樣忐忑的心情，雲暖陽四人到了老夫人住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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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邁過院門，隔老遠她們就看見有丫頭撩了簾子去報信。等進了房間，就見裏面滿滿當當的坐了一屋子人，加上在一邊侍立的丫鬟們，真是好不熱鬧。

對着正門的主位上是老夫人，她年歲比雲老夫人還大上兩歲，滿頭都是銀絲，但因為精神更矍铄，反而沒那麽暮色沉沉。

老夫人下首一個中年美婦，長圓臉，烏發如雲堆得高高的，梳着宮髻，上面點綴着整套的點翠頭面，一擺一動中，深藍淺藍在發間交疊出現，十分吸引人注目。

這就是嫁了沈總督做填房的四姑太太，沈淩的繼母。

她身邊坐了個十五六歲的少女，穿着一件水綠的錦緞襦裙，此刻正滿眼好奇地打量着雲暖陽，正是沈夫人的獨女沈凝。

從沈凝那兒再往下又有三個年紀比王氏更大的長輩，她們分別帶了一兩個姑娘坐在身邊，是三位舅舅的夫人。

王老夫人選媳婦頗有一個自己心中的标準範板，每次為兒子相看的時候就将姑娘和範板做對比，這麽有意無意下來，三位舅媽給人的感覺竟差不太多。

從正門到王老夫人那并不遠，雲暖陽這麽一眼掃下來，來不及看更多東西，就已經跟着王氏被一路引到了老夫人跟前。

走的近了，她還注意到了一個細節，不需其他人對她們娘倆坐哪兒做出疑問，沈夫人就主動示意女兒沿着順位往下首坐，自己也将最靠着老夫人的位置讓了出來。

她這個舉動做的十分自然，可以看出并不是為了做戲而做的，甚至等她們換完位置，心情激動的老夫人和王氏都沒發現這件事。

雲暖陽餘光看她這樣，之前心裏緊繃着的弦一下子就放松了：不管別的方面怎麽樣，她未來的婆婆和大姑子起碼性子都挺好，看着慣常也是與人為善的。

說起來過程很長，但實際上心思電轉，也就幾息的功夫。

王老夫人見着女兒，早就從座位上站起身迎了過來，唬得身邊的丫頭嬷嬷們急忙在旁邊護着，就怕她一個不小心磕了碰了。

王氏幾年沒見母親，心情也十分激動，雙眼含着淚花，三步并做兩步，撲到了老夫人身前，雙膝一彎就要跪下。

雲暖陽和雲開陽跟着母親，也一并準備行禮，不過不等她們拜下去，二人就被老夫人的貼身丫頭金珠一手一個拉着了，連聲道：“表少爺、表小姐太過多禮了。”

另一邊王氏也被錢嬷嬷給扶了個正着，才半蹲下就又站直了身子。老夫人拉着她的雙手，不快道：“整那些虛禮作甚？我還少了你那一拜不成，真有心不如多來看看我這老婆子。”

王氏聽了慚愧低下了頭：“女兒曉得了，以前路途遙遠不得回京，讓母親挂念。以後一定多多來向母親請安。”

老夫人看她這麽說，喜不自禁，連聲道好。

王氏看她高興了，急忙扶着她走回主座，恭敬地伺候她坐好，自己和雲暖陽都在一旁立着。

王老夫人雖然有女萬事足，但也沒薄待女婿，看着雲父殷切的問了好一會話。

只是因為這廳堂畢竟坐的都是女眷，她也不好久留雲父和雲開陽兩個，很快就打發他們去王老太爺那裏。

由于今天沈大人也到了府中，王家父子四個都免不了作陪，他當年也是高中皇榜才得已入仕，和王家人路數一致，翁婿間很是聊得來，一群人早就在花園中擺開了架勢。

王老夫人知道雲父這個親女婿也是有真材實料的，倒不擔心他們說不到一塊去。

只是看雲開陽畢竟年紀小，免不了再叮囑一番：“你幾個舅舅說起仕途經濟都有些癡勁，到了那頭要有什麽問題也別急，回頭我再讓他們給你細細解釋。”

這是擔憂幾個長輩說的太過深奧，雲開陽跟不上節奏了。

對于外祖母的一片真心，他也是十分感動的，連忙回應道：“孫兒知道了，一定好好學習。”

王老夫人這才滿意，差了個人領着他們去了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