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宵夜
季桓安将沈之煜護在了身後,此刻他看那群人的眼神變得無比冰冷,仿佛要吃人一般。
季桓安掃了所有人一眼,卻并沒有做什麽,只是牽着沈之煜離開。
那群人忍不住松了口氣。
一穿着華麗的公子在橋上與季桓安二人擦肩而過,季桓安回過頭看了一眼。
那人身上的味道他仿佛在哪聞到過,且那人的樣貌與體形讓季桓安覺得他有些似曾相識。
可季桓安并沒有多想,旁人如何、要幹嘛都與他沒關系。
再次路過那面攤時,季桓安特意停留了一會。
原本還在的面攤已經不見了,仿佛沒有出現過一樣。幹淨得好像沒有人在這擺過攤,賣過面。
季桓安其實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湧上了心頭,難過、不舍、後悔……
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對這一個面攤生出這種情緒,如果只是因為面的味道的原因的話,那他可以和師尊學或者明天再來就是。
他們又不一定明天不出攤。
沈之煜在一旁看着,不說話。
他知道安安很難過,可他不知道安安看着一個攤位在難過什麽,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安安。
沈之煜牽起季桓安的衣角,撒嬌似的搖了搖“安安……”
季桓安回過神來,收起那些不好的奇奇怪怪的情緒道「走吧」……
他牽着沈之煜離開了……
季桓安不知道,他那些情緒一點都不奇怪。
他不知道自己的師尊早就被人下藥毒死了。
而他的大師兄恰好撞破了兇手行兇,大師兄也在三日後被兇手以當日逼自己墜崖的同一種方法給殘忍殺害了。
那封信是大師兄最後發出的求救信,他希望季桓安能夠回去繼承族長之位,拯救暗族。
可當大師兄與師尊以靈魂狀态化作面攤攤主與攤主的兒子,見季桓安最後一面時。
他們又希望季桓安這輩子都不要知道他們的死因,這輩子都不要再回去了。
途徑吉祥樓酒樓時,二樓的宋臨簡恰好瞧見了路過的季桓安,朝他揮手,喊了他一聲「季桓安」……
季桓安擡頭一看,是宋臨簡心道:不好,又是這個話痨。
宋臨簡高興地飛奔下樓将季桓安拉了上樓。
沈之煜跟在後頭,看着宋臨簡牽季桓安的那只手臉都黑了,恨不得砍了宋臨簡的手。
季桓安也不喜歡別人牽自己的手,一直想抽出來。
季桓安被拉上樓時就看到了沈以誠,一個包廂就他們兩個人,現在加上他們也只有四個。
沈以誠先是看到宋臨簡然後才看到他身後的季桓安,最後才看到後頭臉黑得想殺人的沈之煜。
“這位是?”沈以誠還是那副書生模樣,文文弱弱的。
季桓安這才轉過身來,而沈之煜已經收起了剛剛那副模樣。
此時的沈之煜看起來像一只人畜無害小兔子,乖巧又聽話的站在一旁。
“他是我的徒弟,沈之煜……”
宋臨簡又再一次的湊到了季桓安的身上,沈以誠見了連忙将他拖了開來“入座吧!”
沈以誠做了個請的手勢,他們這才做下。
可沈之煜萬萬沒想到自己失算了,宋臨簡和沈以誠坐在了中間而季桓安與自己坐在了兩邊。
宋臨簡剛坐下就想與季桓安巴拉巴拉,可卻被沈以誠先打斷了“兩位有什麽不吃的嗎?”
「沒有,我們都可以」說話的是季桓安,可沈之煜知道,季桓安原本就算再不挑,可現在他已經被自己養的越來越刁了。
沈以誠将點好的菜單交給了小二“老樣子,加紅豆。一份多糖,另外兩份照常就行。”
宋臨簡拉着季桓安的手已經巴拉巴拉起來了“真沒想到吃個宵夜都能遇到你,你知道……”
整個包廂異常安靜,只有宋臨簡一個人滿嘴跑火車說個不停。
沈之煜盯着挽住季桓安的那雙手,臉色越來越黑。
目光熾熱到沈以誠都發現了,沈以誠已經扯了宋臨簡好幾次衣服了。可宋臨簡每次都躲開了,愣是沈以誠怎麽提醒都沒有用。
小二端着吃食走了進來,将那些看起來美味的佳肴一一擺在桌上擺好了。
沈之煜乘機湊到沈以誠身邊,在他耳邊低聲警告道“讓你的人離我的人遠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他立馬換了一副表情,端着碗筷坐到了季桓安的身邊。
季桓安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的沈之煜,而沈之煜卻小聲委屈道“安安,我害怕……”
季桓安無奈,只好由着沈之來。
而沈之煜卻得寸進尺的挽住了季桓安的手,靠在季桓安的肩膀上狡猾地對宋臨簡笑了。
宋臨簡想去牽季桓安的另一只手,可季桓安的另一只手已經被他藏了起來。
終于,小二端着三碗奶進來了,沈以誠如獲大赦。他将奶端到了宋臨簡面前,宋臨簡卻轉眼遞給了季桓安。
“那碗是你的……”沈以誠小聲地在宋臨簡的耳邊提醒道。
宋臨簡聽了只好尴尬地默默地将碗挪了回來,将另一碗重新遞了過去,看着季桓安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快嘗嘗,你絕對沒有吃過……”
季桓安用勺子舀動了一下那碗奶,底下的紅豆和燒仙草都浮了上來。
這不就是奶茶嗎?
季桓安舀起一勺淺淺地嘗了一下,味道和奶茶非常相似。不禁讓季桓安有些懷念穿書前的日子了。
他又舀了幾勺喝了,沈之煜見了也舀了一勺試了一下。
沈之煜不是特別愛吃甜食。
「安安」沈之煜輕聲喚了一聲。
季桓安看着沈之煜,不太明白他的用意。
“安安我想嘗一下你的,我們換一換吧!”
沈之煜将自己的碗推到了季桓安面前,季桓安也沒多想直接将碗交給了沈之煜。
卻沒有再去喝另一碗了,他本就只是懷念這個味道,但他并不愛喝。
一勺,兩勺,三勺……
漸漸旳碗見底了,沈之煜也心滿意足地将屬于季桓安的奶給喝完了。
不知道為什麽,沈之煜覺得自己那碗不好喝,有些太甜了,可季桓安這碗卻異常好吃。大概是因為季桓安吃過?
宋臨簡沒有成功的牽到季桓安的手,于是瘋狂地給季桓安夾菜,可這些菜最後都進了沈之煜的肚子。
宋臨簡給季桓安夾一道,沈之煜就吃一道。
一整頓宵夜下來,季桓安也就吃了幾口。不過他并不在意,這些吃食都并不是特別合他的胃口。反倒是沈之煜吃得肚子圓滾滾的,打了好幾個嗝。
臨走前季桓安擔心沈之煜積食,又點了些山楂糕給沈之煜,幫助他消食。
回到客棧時,恰好碰見了橋上那人回來。而一個穿着淩雲閣弟子服飾的人卻略過了季桓安,直奔那人而去。
焦急低聲問那人“大師兄,你跑哪去了。我們找了你好久……”
季桓安也不帶沈之煜上樓,反倒是看起了戲來。
那個被稱為大師兄的人,滿臉喝得通紅一身的脂粉味。整個人迷迷糊糊的,走個路都東倒西歪的。
穿着淩雲閣弟子服飾的人扶着他的大師兄走了進來,之接略過了季桓安。
“咳……咳咳……”季桓安幹咳了兩聲,喝得伶仃大醉的大師兄轉過身來,指着季桓安自己卻愣住了。
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季桓安,這才反應過來這人是三長老。
他撲騰一聲跪了,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三長老,求求你不要告訴師尊……我再也不敢了,我是被人騙去花樓的……”
“哦,是嗎?”
他擡起頭看着季桓安“是他們……都是他們……如果不是他們我更本不會去那,被師尊知道了我就完了,三長老你一定不會告訴師尊的,對不對。我會報答你的,只要你不說出……”
“夠了……”這個掌門的大弟子噼裏啪啦地說了一大堆,渾然就是一個廢物的模樣。
說得季桓安有些頭疼「沒有下一次了」……
他是一刻都不想見到這個人了,抱着自己哭了那麽久想想都受不了。
沈之煜很體貼的吩咐了小二為季桓安準了洗澡要用的熱水,而在季桓安進門後就為他倒了杯水又為他準備好了換洗的衣物。
等他做好這一切後,小二提着熱水倒進了浴盆裏。
一面屏風隔絕了季桓安與沈之煜,可這屏風卻又沒有完全隔絕他們。
季桓安解開腰封後,将衣裳一件一件地脫了下來挂在了衣架上。而他所有的動作都映在了屏風上被沈之煜看得一清二楚。
沈之煜緊緊地拽着自己的褲子,手心上冒出了薄薄的汗。向前探出了些身子,兩眼放光地盯着屏風。
越看沈之煜越覺得口幹舌燥,頻繁地吞咽着口水,添了添自己的唇。
心跳也加速了,好像有什麽溫熱的液體從鼻子裏流了出來。他一摸才發現是鼻血流了出來,慌慌張張地找着手帕。
季桓安卻不合時宜地喚起了沈之煜,好在沈之煜已經找到手帕了。
他連忙堵住了鼻子。
“阿煜,我衣服沒拿。可以幫我拿一下嗎?”
沈之煜抄起衣服就遞給了季桓安,在季桓安接衣服時不小心有瞟到了那還沾着水的玉臂。鼻血又流了出來,他只好趕緊開門出去了。
獨留季桓安一個人在屋內疑惑。
他就一個穿衣服的功夫,沈之煜怎麽還不見。
沈之煜在外面弄了好一會才止住鼻血,整個手帕都被鼻血浸濕了。
打開手帕一看,上面還繡了個竹子,沈之煜這才意識到自己拿了季桓安的手帕,可洗了好久都沒有洗白。
只好将手帕揣懷裏,去廚房又做了一碗陽春面。
那攤主做陽春面的過程恰好被沈之煜看到,他想着看季桓安今天的那個樣子應該是愛吃的。
當他端着陽春面回房時,季桓安看着他手中那碗吃食也沒多問。
今天雖然是被宋臨簡拖去吃宵夜了,可他卻并沒有吃什麽,此刻這碗陽春面恰好激起了他的食欲。
這碗陽春面與他今天吃的那碗味道相似,感覺差不感覺又不同,大概是做面的人不同。
一碗面下肚,季桓安想找個手帕擦擦嘴,卻怎麽也找不着自己的手帕了。
“你看見我的手帕了嗎?”季桓安沒辦法只好問沈之煜。
“沒有……”沈之煜端着碗連忙出去了。
“奇怪,我明明放這了……”沒辦法,他只好再拿出一塊。
四更時,季桓安估摸着沈之煜已經睡着了,摸着黑起了床,穿好衣服出去了。
而他的一舉一動都被沈之煜看得一清二楚,早在季桓安打算起床時他就已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