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位“锉刀”像是忘記了自己剛剛收了別人的寶石,還順手救了個人。

她始終保持沉默走在前面,專挑小巷子和看起來根本不像路的地方走,瓊斯覺得要不是每次自己快要跟不上“锉刀”的時候,只要自己拿出一顆寶石對方會一邊嘲諷一邊放慢腳步等她趕上來,她都要懷疑這家夥是不是想甩脫自己了。

連續四個小時不斷跋涉,她覺得陰暗的小巷子,兩棟樓之間的窄縫,翻越鐵門之類已經不值一提,現在這個喪心病狂的家夥已經開始走消防梯,別人家的屋頂,緊貼在高樓牆壁上的下水管道和陽臺護欄。

她一臉崩潰的看着已經開始攀住管道并打算向上攀爬的“锉刀”,終于忍不住要壓低聲音崩潰道:“你不是認真的吧!為什麽我們就不能走點正常的路呢!你是專門出來鍛煉身體的嗎!”

“你可以不跟着我。”她頭也不回:“把你從老傑瑞的勢力範圍帶出來我的任務就完成了,你給的傭金只夠這樣了。”在瓊斯真的打算跳下牆頭的時候涼涼的出聲:“你盡管走,兩個小時內回不到籠子裏‘锉刀’給你磕頭。”

瓊斯,流下兩顆分別變成了紅藍寶石的眼淚,看着手心裏的寶石向上升起最後進了锉刀的口袋,資本主義乖巧:“不就是水管嗎,我爬,我爬的可好了!”

她們走的飛快,瓊斯也不敢抱怨這個家夥連點喘氣的時間也不留給人,又不敢問她的名字,也不敢冒然開口說話,一路上給人的感覺比奔喪還要壓抑。

有的路她甚至覺得走了好幾遍,真的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出來鍛煉身體的。

等到她面前的這個人前進的速度終于減緩,她也腳步虛浮的向前慣性移動了幾步,雙手托在膝蓋上大聲喘氣。由于一直專注的跟着領路人走,她甚至沒有發現經行的地方已經越來越破敗,到最後在一個…不知道能不能算是房子的地方停下。

瓊斯看着“锉刀”熟稔的和大概住在旁邊的鄰居打招呼一臉震驚,她幾步跑過去,向那位帶着眼睛看起來十分溫和的鄰居先說了聲抱歉後,想要拉住對方的手臂卻被躲過,她甚至來不及尴尬就有些着急地說:“你你你你不會告訴我你家在這裏吧!”

“不啊。”她有些不耐煩的回答:“我只是住在這裏。”

有區別嗎!

瓊斯看着已經率先一掀門簾就進屋的锉刀,站在門口有點不知所措。她一方面覺得自己剛剛囚人出籠不應該在這種小細節上多作要求,另一剛面又忍不住想如果是真正的超級英雄來救自己那絕對不會把她帶到這種棚戶區來。

這樣想着,她的眼淚又在眼眶裏堆積。

“嘿,你還好嗎?”那位鄰居看起來溫和又友好,甚至有十分濃重的書卷氣,他關切的想要拍拍瓊斯的肩膀,手擡起後頓了頓,又收回來搓了搓:“恩…也許這裏沒有那麽糟糕。”

“...是啊,這裏沒那麽糟糕,至少比四個小時之前好多了。”她用力點點頭,然後握住鄰居的手用力搖了搖:“謝謝您!額…”

“班納。”像是看出了她的窘迫,鄰居溫和地提醒:“你叫我班納就好。”

“謝謝您班納先生!”她指了指自己:“我是瓊斯·比哈特。”

在得到了鼓勵之後,她在那扇被當做門的門簾之前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後才掀開進入。

然後覺得自己差點被堆積在屋子裏的東西擠出去。

狹小的空間承受了它生命中不能承受的擁擠,門口簡直能夠形成堡壘的雜物讓這間屋子看起來就像是一件擁擠混亂的倉庫。她側着身子從一條狹小的通道過去,像掃雷一樣點着腳尖來到了“锉刀”的身邊。

此時锉刀正随意的将一條腿搭在破舊沙發的一個扶手上,整個人歪在單人沙發上擦拭着一把鯊魚丨刀,神情專注到讓瓊斯以為她根本就是在幫她剛出浴的愛人擦拭身體。她不得不輕聲咳一聲,一方面宣告自己的到來,一方面強行拉回自己的注意力而不是在腦內瘋狂飙車。

“這把刀…真漂亮啊,剛才都沒看見你用呢。”她堆起笑說道:“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锉刀,這麽叫就夠了。”她十分冷漠,絲毫不買賬。

“...好吧,我叫瓊斯。”她低下頭:“那個…锉刀?可是file這個單詞還有其他意思,比如文件夾什麽的…好吧我還想問,我們之後打算怎麽辦?”

“你的用詞有問題。”她将在幽暗光芒下寒光閃閃的鯊魚丨刀收進皮套之中,又将皮套扔到桌上,刀柄與桌面撞擊發出當啷的一聲:“是‘你’打算怎麽辦,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她低着頭,在這一路走來已經完全明白了對方的行為模式後絲毫燃不起任何想要用言語激起對方良心的欲望。她在思考了一會兒後,狠狠的擰了自己的手臂一把,用衣服接住簌簌而下的眼淚有些哽咽的說:“這些,這些就當做是我雇傭你的傭金…我要你保護我直到我到達澤維爾天賦少年學院。”

锉刀掃了一眼,撚其中的一顆看了看後,所有的寶石都飛了起來,迅速的裝進了一只小盒子。

锉刀重新歪在沙發上,從背後的箱子裏摸了摸,摸出一把蝴蝶丨刀開始擦拭:“成交。”

可能是已經哭成了慣性,瓊斯抽抽搭搭的哭了小半盒寶石才停下。锉刀小心的把裏面會劃傷其他寶石的鑽石挑出來拿到一邊放好,上下打量了瓊斯一眼後揚了揚下巴:“衣服脫了,太顯眼換一套。”

她将寶石盒子放好,從一個半潮的紙箱裏抽出一個似乎已經髒得看不出本色的外套和洗得發白的肥大牛仔褲扔給她:“換上。”

瓊斯看着手裏的衣服,半天沒緩過神。過了許久才艱難地發問:“.…..我給了你那麽多寶石…你就只能找到,這麽一套,衣服?”

锉刀看不出喜怒,她向來習慣用行動代替回答。

她動作利落的用力抽回了衣服并将瓊斯從門裏推了出去。

盡管充當門的只是一張随便就撩開的門簾,但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己要是再敢掀開門簾就會挨打。

于是她…她只能選擇來到一旁的班納先生家。

班納先生看起來非常和善,他的生活條件都要比锉刀好很多——至少他的房子有一扇木板當作門。她有些尴尬的坐在屋子裏唯一的沙發上:“對不起,但是我被趕出來了。”

“沒什麽,莉迪亞脾氣不是很好,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在我這裏将就一下。”班納先生站在一邊,看了看瓊斯後還是開口:“不過我也建議你最好把衣服替換一下,畢竟和這裏格格不入也容易…被人輕易發現。”

他看着突然不知所措起來的姑娘笑了笑,推開門去隔壁家裏要了一套衣服放在桌上,然後默默退了出去。

住在隔壁的是個什麽樣的人班納其實并不是特別介意,誰不是有點秘密的人呢。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隔壁的姑娘絕不是可以按照年齡輕視的家夥,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敢在這樣的地方僅僅用一條門簾來當做門的——按照本人的說法是懶得去找适合當門的板子。

而且,撇開他無意之中發現的對方是個變種人這一點,她過于兇悍的身手也絕不能輕視。

兩個人的點頭之交終止于一次…不怎麽愉快的會面,锉刀一身血的捂着自己流血的肚子斜靠在門框上:“班納醫生,忙嗎?忙你先忙,不忙幫我縫一下…”沒有後話了,她已經失去了意識。

也許是她在醒來之後驚奇的發現自己還活着,而班納除了身體狀況以外一句都不多嘴,锉刀難得目光語氣都十分溫和——至少沒有敵意——的說:“謝謝你班納醫生,我叫莉迪亞。”

“莉迪亞。”他點點頭:“真是好名字,我是班納。”

“班納醫生,可能我又快要搬家了,雖然沒有把麻煩帶過來,不過為了保險還是建議你也盡快選擇下一個落腳點。”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瓊斯就被敲門聲吵醒。班納醫生将自己的床讓給了瓊斯,自己去外面過了一夜,她現在穿着髒兮兮又不合身的衣服,粗暴的被人拉了起來。她看着把自己甩在一邊後用開始平靜的和班納先生說什麽的锉刀,雖然不滿她的區別對待,但想想自己馬上就能脫離這裏又馬上雀躍起來。

等到似乎交代完了事情,锉刀和瓊斯又恢複了沉默奔喪的模式。不走尋常路的锉刀依然是哪裏不好走走哪裏。

當她戰戰兢兢的看着寬窄大約只能容得下一只腳的牆頭問出“敢問路在何方”的時候,對方毫不猶豫的答到:“路在腳下”。

“我們…我們就不能坐車去?”她手托在膝蓋上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我不坐,你随便。”

“.…..”

澤維爾天賦學校距離市區極遠,從來沒有不開車步行過去的。最可怕的是锉刀那孫子竟然還專門繞遠路去了一家蛋糕店買了一盒紙杯蛋糕!當瓊斯覺得自己忍不住像狗一樣吐着舌頭哈哈哈喘氣的時候,她終于看到了那扇讓人魂牽夢繞的大門,她以前只在書本上看過“她被感動的熱淚盈眶”之類的話,現在已經切實體會到要熱淚盈眶的感覺了。

當她忍不住要馬上奔過去的時候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腕,她有些驚恐的回過頭,生怕這家夥突然改變了主意喊道:“幹什麽幹什麽!我可是付過錢了的!”

“閉嘴,等等有兩個人來接你,在那之前老實待着。”

她手勁很大,手指上的繭讓瓊斯感到十分不适。等了大約五分鐘不到,她甚至連“一陣風掠過”之類的感覺都沒有,有一個家夥突然出現在了兩人的身邊。

他看起來還是一副少年人的模樣,完全不在乎锉刀這麽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甚至還飛快地把锉刀抱起來轉了兩圈!

——哦,這家夥在锉刀動手之前已經站在了十米之外。

“哦天哪!你來看我們了!我真高興!我還以為你都不來了!”他下一秒又來到了她身邊,看起來一副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的樣子:“你稍等!旺達馬上就來!”

然後他消失他又出現,手邊還多了一個同樣看起來高興地要哭出來的姑娘。

“天哪!你來看我們了!”她也是上來二話不說就給了锉刀一個大擁抱。

這樣的車轱辘話颠來倒去說了差不多有五分鐘,瓊斯站在一邊看着這樣一副母慈子孝,不好意思,除了這個詞語想不到別的話了,這麽一副畫面,等到那兩個家夥差不多平靜下來了,她才能開始做自我介紹。只是在自己介紹完了大約一秒後,她就開始深刻的懷疑起人生。

自己的能力到底是眼淚化成寶石還是自帶的阿卡林屬性?

她又一次被光速忽略了。

“所以,你這次其實也并不是專門來看我們的了。”被稱為旺達的女孩雙手抱在胸前,一副“我不高興快哄我”的樣子:“哼,好吧,看來你已經忘記我們了。”

“我還沒老糊塗。”她語氣平淡的說着,順便将手裏的紙杯蛋糕遞了過去:“我時間不多,敘舊就等到下——”

“不行!”像是聽到了什麽可怕的話,皮特羅甚至慌忙的雙手抱住她,好像這樣就能把她壓在原地一樣。他一副十萬火急又無處發洩的樣子,張了幾次嘴最後把頭埋進她的肩膀:“就算攔不住你,你也不帶我去…至少和我們一起吃完紙杯蛋糕怎麽樣…我和旺達還有些朋友想要介紹你認識呢…”

锉刀平淡的眼睛裏看不出為難的神情,倒是提着紙杯蛋糕袋子的旺達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也是像請求或撒嬌一樣拉住她的手腕搖了搖。

“.…..”像是在無聲的對峙着什麽,瓊斯覺得自己長時間處在這樣修羅場一般場景實在是太不人道,正想着要不要偷偷走開的時候,有什麽聲音突然在腦中想起:

【如果你願意,可以自己先進門來,我會讓其他人帶你參觀的。】

她驚恐地捂上自己的腦袋左右看,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不必驚慌,我是這座學校的校長查爾斯·澤維爾,很高興認識你,瓊斯。】

得到了校長的親自傳召,瓊斯幾乎是招呼都不打連蹦帶跳的飛奔進學校,她覺得一起美好的事物正在向自己招手。

——至于身後這群糟心的家夥們就let it go吧!

至于身後那群糟心玩意,在瓊斯飛快的消失後更加肆無忌憚的開始和锉刀死纏。旺達和皮特羅一起用猶如坐在寫着【請帶我回家】的紙盒子裏的小動物一般帶點委屈但寶寶不說的眼神看着,時不時還配上兩聲嗚嗚的撒嬌,不得不說對于莉迪亞來說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于是她掙脫了一只手,從懷裏掏出了一支看起來很有年頭了的老舊懷表,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十點二十,我在十二點前...”

皮特羅開始背過身假哭,旺達低下頭輕輕嘆了口氣。

“......”她将懷表重新收進衣服口袋:“吃過午飯後離開。”

“好!”

作者有話要說: 啧啧啧,修改時間表一時爽,可是下一個約會要遲到的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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