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锉刀其實根本就打定了主意決不再進入大樓，再不然就是進去裝裝樣子，做出進去的動作然後在拐角處出現在其他的地方。
達米安一眼就看出來了，他扯着半是嘲諷的笑，剛想開口再刺她兩句，就看見身穿花裙的班主任走了出來。
他不由得皺了下眉頭。
他來到中城高中快要一個月了，但是直到現在這位班主任也絲毫無法獲得他一絲一毫的好感。這種事情并不普遍，雖然他喜歡的東西确實不多也不覺得他們能夠，但在這一個月之中，無論是壞脾氣的體育老師，還是口音重的文學鑒賞老師，其他的每一個老師都不讓他感到這麽排斥。
這位與達米安一同來到學校的新班主任名叫蕾娜，有無數條花裙子，每天換不重樣。為人溫和，短短一個月就收獲了無數同學的喜愛，那雙溫柔的大眼睛讓她顯得無比親和。
但它太過溫柔了，甚至用這種無害的情緒掩飾了其他所有的情緒。
“我正在到處找你們。”她的高跟鞋噠噠地敲在石板路，左手抱着一沓文件飛快走過來，焦急的表情在看到兩人時一下放松，眼睛還是一樣的溫柔。她飛快的察看确認兩人并無受傷後終于松了一口氣：“你們沒受傷太好了，聽其他同學說是因為課間莉迪亞突然失控了，雖然很抱歉但是我不得不請你們兩個人的家長到學校來一趟。”
說着她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從文件夾中翻找出一張照片，笑着遞給锉刀：
“收拾教室的時候放在講臺上的，背後寫着你的名字我想可能是你的東西。”她笑的溫柔：“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那張照片很舊了，邊角都已經泛黃，顏色似乎也不怎麽鮮豔。光線角度的問題，他無法看清楚那張照片上具體的圖案，但卻能非常直觀的感受到锉刀的變化。
她飛快的掃了那張的照片一眼，像是照片上有什麽劇毒或者被蜇了一口一樣，緊接着接過照片，手背自然而然的附上去擋住了達米安的視線将照片裝進口袋。她的表情紋絲未動，絲毫看不出與剛才有什麽不同，但達米安已經感受到她繃起了肌肉。
這不是個好的現象，這說明她已經進入了戰備狀态或者這裏有什麽激怒了她——曾經布魯斯要動手之前就是這樣的表現，沒什麽表情，看不出不同，然後繃緊了肌肉。
“請問您知道是誰見到了這張照片嗎？”她看着蕾娜的眼睛，像是要把這副模樣刻進大腦裏，臉上甚至泛起了一絲微笑。
“這不太清楚，畢竟收拾教室可是一項大工程啊。”蕾娜調皮的眨了眨眼：“看起來你已經好多了，別擔心這不是什麽大問題，只是需要向你們的家長了解一些情況。現在你們兩個要在檢讨室好好寫一份深刻的檢讨，然後交給我。”
檢讨室在教學樓的最頂層。達米安看向锉刀，原本那些看笑話的成分在看到對方毫不猶豫的朝着教學樓前進的步伐一下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她走得太快了，他追了兩步才用力的拍住了她的肩膀喝問：“你有什麽毛病啊？”
他手上用了極大的力氣，普通人在這一掌之下甚至能被直接拍到跪下，锉刀卻只是斜了斜眼睛。她腳下極穩，幾乎在一瞬間就鎖死了自己的膝蓋，答非所問，語氣中帶着絲絲血腥：“你看見那張照片了？”
這是個經驗豐富且毫不留情的戰士。
達米安無所畏懼，但這裏并不是開戰的好地方，他也已經不是只有一頭熱的沖動孩童。
“室外光太亮了，只看見一點，好像有白色，是在雪地上照的相吧？”他惡劣的笑起來，像是絲毫感覺不到劍拔弩張的氣氛湊近輕佻的問：“這麽舊的照片還保留着，上面是你的真愛？他是第幾任男朋友？”
狩獵者的眼神步步緊逼，他已經感受到空間的密度在逐漸增大，看不見的利刃對準了自己的喉嚨。
他的手還放在她肩膀上。
如果要攻擊，瞬間就要捏斷她的脖子。他這樣想。
幾秒之後，锉刀移開了目光。一瞬間劍回鞘弓放松，獵食者偃旗息鼓收回了恐怖的殺意，扣住了他的手腕，丢垃圾一般扔下去：“沒看見就讓開，你弄疼我了。”她語氣冰冷，大步流星向前走去。迎面吹來的一陣強風把她利落的頭發掀到耳後，只給達米安帶回了輕飄飄的一句話。
“再敢攻擊我，就沒有今天這樣的好運了。”
達米安輕蔑地笑了笑。
也不知道是誰好運。
思索着，他打了一通電話。
“迪克是我。”省去了所有的開場白，打斷了對方喋喋不休，他提問：“你知道‘雪原上的金屬手臂’嗎？”
——是的，他确實只看見了一點，确實看見了白色。
——但他還看到了一條在雪原上泛着光的金屬手臂。
锉刀眼睛像是感染了一樣出現在哈利和彼得的教室門口，在拜托其他同學叫哈利·奧斯本出來一下後滿教室都是起哄和口哨，以及哈利嘻嘻哈哈的回答。
諸如“現在還不是”，“成了請你們來我家開派對”“可愛的女孩子誰都喜歡啊”之類的，她決定假裝自己得了間歇性耳聾。
“嘿莉莉，有什麽事嗎？”他嬉皮笑臉的出來，然後一下子嚴肅起來：“你眼睛怎麽了？不舒服嗎？”
“不是，想想要來新學校，昨天太興奮了沒睡好了。”她毫不猶豫地給出了一個是人都不會相信的理由，然後伸出了自己的手：“今天你開車了嗎？我想借一下你的車等等可能要出去一趟但是我不想帶我的...長輩。”
“開是開了...”他有些猶豫地回答，但卻動作不停地從兜裏掏出自己的車鑰匙放在锉刀的手心——然後猛地縮了回來。他看着锉刀正大的眼睛笑嘻嘻：“我還沒有你的號碼呢，如果你願意和我交換號碼的話我就把鑰匙送給你。”
進入大樓就開始有些不對勁的锉刀壓抑着滿心的煩躁給他打了電話，并展示自己将他的號碼保存後剛要收起手機，就聽見他不滿的叫了起來：“為什麽備注就是‘哈裏奧斯本’啊太生疏了！至少把姓氏去掉吧！”
“......那就改為小學同學1。”
“我不借你車了！你手機裏的那個‘大辣雞’都比這個強啊！”
她翻了個白眼，響指後握住憑空出現的鑰匙：“如果你也能有長一對奧爾良烤翅出來我也給你備注大辣雞。謝謝你哈利，你幫了我大忙。”
她這聲道謝過于鄭重，哈利愣了愣後摸着自己的後腦勺，讷讷：“別，別這麽說...對了之前——”他一頓，然後猛地壓低聲音甚至把手掌豎在唇邊，像是防止聲音洩露一樣：“之前你們班，是不是你的能力失控了？”
“是。”她毫不避諱的承認。
“剛出了動靜後彼得就去找你了但是沒找到，你們班的同學都沒有受傷，只是一個糟糕的午餐時間而已。看到你沒事我們就放心多了——他來了。”他指了指锉刀背後。
在那之前锉刀已經轉身，三步并作兩步一把握住了彼得的手臂：“跟我來，我有事請問你。”
之前他既然第一時間去了教室，這種性格很可能還留下來一起幫忙打掃衛生，也許他知道這張照片的來源。可當她問出這樣的問題後，手足無措的彼得帕克握着兩只手，看起來頗為忐忑：“我沒注意，當時一直在和其他人打掃衛生，講臺都是我幫忙重新搬起來的，然後好像沒人過去啊。”他努力的思索了一陣，最後篤定的搖了搖頭：“我确實不記得有同學把什麽東西放在那個上面。”
很好。
锉刀點了點頭。
那就是班主任自己做的了。
她剛轉身就被拉住了手腕，回頭看了一眼拉着她的彼得：“有事？”
“你看起來很不好。”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嗯...想去休息一下嗎？我的意思是，我也想要帶着新同學熟悉一下校園——”
“不用。”她抽回手，不冷不熱的看着他：“說實話對你我現在有一定的推測，但是你最好祈禱我永遠無法确定，不然的話如果你和蜘蛛有關，那麽你知道你應該和什麽道別。”
說完轉身就走，只留下彼得一個人呆滞的站在原地。許久之後他掏出手機。
“斯塔克先生......她好像知道我是誰了...我該怎麽辦啊她看起來要玩真的了！”
剛剛還威風凜凜的給別人撂下狠話的锉刀，現在正拖着牆艱難的呼吸。她的意識又開始模糊，甚至自己都能感覺到身邊的空間正在漸漸扭曲。
還沒完......
她顫抖的重新挺直背，手插進衣兜攥住老懷表。
還沒完！
這張照片是從哪裏來的！是從誰的手裏流出來的！照片上的人在哪裏！
說！全部說出來！拔掉指甲敲碎關節！不惜代價也要撬出這個人的下落！
她咬着牙，脖子上青筋暴起，周圍的空氣像是在高溫中扭曲了一樣。
“終于找到你了，新同學。”聲音聽起來像是隔了一層水，然後她被非常粗魯地提起來，一袋土豆一樣被人扛在了肩上：“雖然我也能更紳士的對待你，但真抱歉太麻煩了我不想。”他腳步飛快，走消防通道上頂樓，幾乎沒有和任何同學打照面：“既然走進來了那就給我為自己的智障付出代價，我在這裏，不會看着你殺人的。”
自信到傲慢，傲慢到無禮。即使是這樣冒犯的語言也幾乎不能讓锉刀反唇相譏，她已經用盡全身的力氣和意志去對抗即将失控的能力，不想給這個糟心玩意半點精力。
達米安十分輕松的扛着锉刀，用腳踢開檢讨室的門，随便把她丢到地上，看着踉跄幾步才站穩的锉刀笑出聲。
“少這麽看我，這裏可沒別人。”他動作随意地坐下，背對着門，腳放在書桌上。然後眼睜睜的看着锉刀眼中的殺氣漸漸被憤怒取代，然後憤怒變成了眼淚滑落。
锉刀紅着眼睛，聲音有些嘶啞：“......你歧視變種人嗎...”
搞什麽啊！這幅懦弱有委屈的模樣什麽鬼？好像是我欺負了她一樣！
他煩躁的一腳踢開桌子，從椅子上跳起來氣勢洶洶的走過去，她一面瑟縮着後退一邊将雙手無力地推向前，哽咽道幾乎說不出話來：“不...我，我不想傷害你的...求求你...不要過來了...”
他捏住了她的肩膀，想把幾乎已經半跪到地上，雙手護住頭部的她提起來：“你——”
“适可而止，達米安！”門口傳來一聲嚴厲的呵斥，緊接着他被掀到了一邊。布魯斯扶起顫抖瑟縮的锉刀，以一副保護着的姿态環着她，面對達米安時表情嚴肅到近乎冷酷：“她是你的同學，你不應該這樣欺負她。”他深藍的眼中寫滿了問責：“我很失望。”
達米安，目瞪口呆的看着縮在布魯斯懷裏，哭到抽噎卻不忘對自己豎起中指的锉刀，暴怒的想要将一把椅子扔出去——他已經扔出去了。
那把椅子掠過布魯斯的頭頂，在破窗聲響起的同時襲向來人。那人面容隐藏在面罩和目鏡之下，全副武裝從窗外進入。
原本還躲在布魯斯懷裏使壞的锉刀也已經做出了反應，幹擾作用下能力無法精準的使用，但能力波動變大後意味着峰值也有可能變高。電光火石間，她已經推開了布魯斯，切斷了木倉膛。
襲擊者是一名優秀的戰士，武器損壞沒有引起他的絲毫慌亂，又或許是他身上武器實在是太過豐富，損壞一兩把根本沒有任何問題，他已經用另一把瞄準了布魯斯。
“他的目标是你爸！”可能是剛才太入戲，現在還眼淚未幹的锉刀周旋在襲擊者身邊，不停地吸引他的注意力，聲嘶力竭的大吼：“帶他走！”
現在還是布魯西寶貝的布魯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達米安根本連他看都沒看一眼已經加入了戰局：“他自己又不是沒長腿還要我帶！”
......好兒子。
達米安戰鬥經驗豐富，且力量極大，彌補了锉刀力量不足的劣勢。雖然是第一次并肩作戰，但兩人的經驗足夠讓他們明白什麽時候該做什麽。可盡管如此他們依舊不占上風。
這人的戰術技巧鬼卞莫測難以應對，锉刀的能力已經在失控邊緣不敢再随意濫用，連帶動作也開始變得遲緩，達米安拿着锉刀從刺客身上拿下來的刀大罵她沒用的同時，難以招架刺客被擊飛出去。
他的刀劃破了對方的袖子。
在锉刀瞪大的眼中，那只金屬臂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達米安擦了一把嘴角的血再次沖上去之前撞上了一面凹凸不平的透明牆壁，他看了一眼锉刀。
“這個人你打不過，帶着你爸快走。”她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他：“我來斷後。”
“斷鬼啊你們兩個一夥的吧！”他終于忍不住啐了一口：“他就是那個真愛吧？”
然後看到那位“真愛”對着布魯斯舉起了折疊沖丨鋒丨槍。
锉刀猛地揮手将布魯斯狠狠地抛出門去，下一秒握住了刺客的手腕。
而被扔出去的布魯斯，眼睜睜的看着達米安幾乎是一臉興奮的沖向他們，并在最後一躍而起，成功的扯住了锉刀的一縷頭發。
緊接着他們就消失在了房間裏。
事情的發展有點超乎想象，他需要冷靜的思考一下現在的局勢。在他開始思考之前，他看見之前和他一起被叫過來的美國隊長，目不斜視的路過了他。在面對空蕩蕩的教室蒙蔽了半天之後又折返回來。
“不好意思。”他扶着布魯斯坐起來，天空一般的眼裏滿是焦慮：“請問剛才發生了什麽？”
發生了什麽？
他抿嘴沉思一秒後，本來剛想扯出一個布魯西式笑容，牽動傷口頗有些呲牙咧嘴。他順了順氣，語氣輕佻的：“年輕人之間突然燃起的愛情讓你的孩子和我的孩子私奔了？”
咔吧。
令人膽寒的一聲來自美國隊長的手心，他放松的拳頭裏是碎成渣渣的大理石，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握在手裏的。
“不好意思。”他正直的臉上露出單純和善的笑容，像是剛才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把手裏的碎石扔到一邊：“請問剛才發生了什麽？”
布魯西寶貝：......
布魯西寶貝：“我也不知道哥們，這太混亂了我們還是報警吧。”
作者有話要說： 美隊：你剛說啥你再給我說一遍？看看我手裏這塊渣渣一樣的石頭你在給我說一遍？
今天是長章哦！阿幽爆了字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