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摟住了自己的腰臉頰滾燙,耳尖……
顧宜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愕。
半晌,顧宜才緩緩開口:“為何?”
楚潇停下腳步看着他,神情很認真。雨愈下愈大,小姑娘撐着一把傘,嬌小的身軀卻立在原地不被風雨所壓垮,一字一句都說得铿锵有力:
“此案有疑,兩案所發生之時間如此之近,或許和寧北侯府一案有關,還不知背後還藏着什麽陰謀。”
顧宜微微颔首,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楚潇緩緩地續言道:“我想查清楚真相。若是要長期随你查案,則要考入大理寺。若是此案破了,皇上對我刮目相看,也對我長期破案有幫助。”
顧宜沉吟片刻,眸光微動,道:“嗯。”
楚潇見他只“嗯”了一聲,不禁失笑:“我說顧大人,您就沒點表示嗎?”
顧宜撐傘繼續往前走去,一言未發。他沉吟片刻,道:“我需要說些什麽?”
楚潇撇了撇嘴,不再理會他,徑自撐傘往前方行去,與他拉長距離。雨打濕了她的鞋,她也不管不顧,只是鼻尖有些微微的紅。
倏然間,心底有些小小的失落,就像是自己的希冀被一塊裂冰打得粉碎。
“我等着你考入大理寺的這一天,”顧宜的聲音倏然從身後響起,“我雖不知道你為什麽要親自去涉這趟險,但我能知道,你我攜手,能破此案。”
小姑娘撐傘回眸一笑,清冽的聲音響起:“你問我為什麽要涉這趟險?”
顧宜停下腳步,遠遠地伫立望着她清澈的眸,時間仿佛在一瞬間停滞。
半晌,楚潇才啓唇道:“還世人一個真相,僅此而已。”
顧宜有些驚愕,随即他微勾唇角,加快了腳步,與她一同走在雨中。
顧宜撐穩了傘,這傘骨正如他人一般穩重:“既然如此,那便去将軍府查看現場罷。”
雨依舊在淅淅瀝瀝地下着,二人的身影卻越行越遠,直至融在夜色中,消匿不見。
***
将軍府。
将軍府內哭聲震天,到處挂滿白素,靈堂內放着一口棺材,并未放置屍體。案發現場被保護得很好,将軍府一心想要找到兇手,便沒有挪動屍體。
楚潇與顧宜剛剛跨進将軍府大門,身後一男人醇厚的聲音卻驟然響起:“好久不見啊,顧大人。”
楚潇略有些驚愕地回頭,看見沈岳一身錦衣衛裝束,靠在門邊笑道:“顧大人,聽說你身邊來了個助手,不知如何?”
顧宜見了他,面色卻不變,淡然回答道:“自然是極好的。不知沈大人為何在這裏?”
“錦衣衛與大理寺奉旨辦案,”沈岳皮笑肉不笑,唇角勾起一絲譏諷:“沈岳沈指揮使,還請各位大人請教。”
他居然還是錦衣衛指揮使?不是已經降職了嗎?
楚潇這才想起,沈岳背後有太後,估計是太後給沈岳求了情,保了他錦衣衛指揮使一職。
居然沒能扳倒他。
“柳姑娘會驗屍,”沈岳唇邊的譏諷更甚,“我向陛下請示,讓她當我的仵作了。将軍府裏的人一起辦案,也會認真些,你說是不是,楚姑娘?”
居然沒能扳倒他們,反而是讓他們參與了查案。
被顧宜與她吃了一記,兩人心裏定記了仇,沒準還會給顧宜與她使絆子。
楚潇面色不變,而是笑道:“那敢情好。不過楚潇認為,希望沈指揮使和您身邊的柳仵作不要亂判兇手,給此案添麻煩。”
沈岳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淡,繼而變得惱羞成怒。
“沈指揮使,顧大人。”
一女子柔柔的聲音驟然響起,打破了沉寂。
楚潇回首,見那女子纖纖細腰款款走來,眼圈還是通紅的,此時別有一番風味,我見猶憐。
正是柳纖纖。
柳纖纖揩了揩眼淚,聲音輕柔無比,有些纖弱的美感:“家父意外去世,此案定有蹊跷,便先去驗屍罷。”
楚潇颔首,心中卻在思索。顧宜并未發話,四人一齊去了案發現場。
雨停得差不多,剩下的便是無窮無盡的夜色。昏黃的燈光被黑夜所吞噬,小丫鬟提着燈,瑟瑟嗦嗦地帶着幾人去楚将軍的書房。
“楚将軍便是在這間房中死的,”小丫鬟提燈的手微微發抖,顯然有些害怕,不敢進去,在原地解釋說,“被發現的時候,他吊死在房中,已經沒了氣。”
楚潇颔首,顧宜又追問道:
“是誰第一個發現楚将軍在房中的?”
小丫鬟眼神有些游移不定,她吞吞吐吐地道:“是奴婢。當時奴婢去書房給老爺送茶,結果發現老爺自缢了……”
小丫鬟聲音越說越顫抖,仿佛害怕到了極致。看樣子,那場面給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顧宜“嗯”了一聲,淡聲道:“查完之後,你随本官去大理寺罷。到時候,本官會問你幾句話,不必擔心。”
顧宜說完,便大踏步進了房門。
案發現場被保護得很好,所有東西都幾乎未被挪動過。看樣子将軍府的人是一心想要找出兇手,而不是草草結案。
房間正中央懸着一個人,那人身上已出現了屍斑,面容青白可怕,楚潇上前一按,屍斑指壓褪色,并且已經出現了屍僵,角膜渾濁。
那人正是楚将軍,死亡時間是在五個時辰左右。
楚潇凝眸,細細查看着楚将軍懸挂着的屍體。
柳纖纖見了楚将軍的屍體,便開始放聲嚎啕起來。
楚潇雖與柳纖纖不合,但見了也于心不忍。沈岳則是心疼不已,連連嘆氣。他欲伸手安慰自己的心上人,又覺不妥,便收回了手。
楚潇一言不發,細細勘驗着楚将軍的屍體。她皺了皺眉,朝顧宜道:“顧大人,可有梯子?”
顧宜亦皺眉:“有。你要梯子作甚?”
楚潇不急于與他解釋,只是道:“先拿來罷。我要上去,看房梁。”
柳纖纖哭得昏天黑地,那沈岳與她出了門,不住地安慰着她,而小丫鬟在門外垂着腦袋守着,仿佛就要睡過去。
屋子裏只剩楚潇與他二人。
顧宜将眉頭蹙得更深,撥弄扳指的指尖微微一滞,道:“你一個人上去?若是摔着了,該如何是好?”
楚潇微微一笑:“我不爬多高,你在下邊扶住梯子便是,不會出差池,顧大人就放心罷。”
顧宜拗不過她,只好喊人搬來了梯子。他扶住梯子,将梯子的另一頭抵住房梁。楚潇緩慢地爬上去,在房梁處看了看,皺眉道:“顧大人——啊!”
她居然是一腳踩空,眼看着就要跌落下來!
顧宜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兩人貼得極近,彼此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呼吸。
顧宜的手摟住楚潇的腰,另一只手則緊緊抓着她的手腕。楚潇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扶住梯子,臉頰滾燙,耳尖也有些發紅。
顧宜也松手,楚潇便緩慢順着梯子爬下來。
兩人相顧無言,空氣一瞬間變得極為凝固。
顧宜卻當沒事一般,率先淡聲道:“可還有恙?”
楚潇摸了摸鼻尖,幹咳了一聲,“……無恙,多謝顧大人。”
剛剛那一幕,楚潇的耳尖還有些發紅。溫熱的觸感還在在腰間,那只大手摟住了自己的腰,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自己,有着獨特的安全感。
楚潇清了清嗓子,眸中晦暗不明,認真地一字一句道:“顧大人,此案有疑,父親的死,并不是自缢。”
顧宜緩慢地撥弄着扳指,語調也帶了些不解的疑問:“楚姑娘的意思是,有人先是故意殺害了楚将軍,再擺成自缢的模樣來謊騙他人?”
楚潇微微颔首,道:“第一,系繩頭之處,太高太大,根據父親的身高,站在着椅子上也不能上去。第二,梁上一路無塵,若是自缢,則是塵土衮亂的樣貌。第三,凡是自缢而死的,唇口為黑色,雙眼緊閉,露出牙齒。”
顧宜靜靜聽着,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楚潇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而父親的屍體并不是這樣的。所以,是有人先是殺害了父親,再僞裝成自缢的模樣。”
柳纖纖聽見了二人的對話走進門來,用軟帕拭淚,哽咽着用沙啞的聲音道:“是誰那麽大膽,要害我的父親?”
沈岳也走進門來,輕嘆一口氣,溫聲道:“柳姑娘,你莫着急。案子既然現在有了眉目,順着線索找,定能找到兇手。”
柳纖纖看見楚将軍可怖的屍體,又開始哭泣起來。
楚潇凝眸,低頭思索。
府內人手衆多,殺.人動作若是慢些就容易被人所發現。
有人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到楚将軍的書房并且殺害了楚将軍并且将他吊在房間內,想必對将軍府很是熟悉,恐怕是熟人作案。
顧宜倏然不鹹不淡地發話:“時間也不早了,想必各位也困得很,不如先回房休息,第二天再将将軍府衆人召集。”
三人皆是颔了颔首。
柳纖纖與沈岳的房間在東邊,楚潇與顧宜的房間在西邊。
柳纖纖與沈岳往西邊走了,楚潇跟在顧宜後面,踢着石子兒玩。
“楚姑娘,”顧宜驟然間回頭問她,“能否冒昧問一下,你與楚将軍的關系如何?”
楚潇一臉疑色地擡起了頭:“顧大人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