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送花

張禹城想了想,拿起手機打開進入學校論壇,點擊八卦版前三熱門帖子中的一個,翻到倪路的一張半身照片,打開放大,然後給老婆婆看。

“婆婆,你說的是這個人嗎?”

老婆婆仔細一辨認,指着照片開心得連連點頭,“沒錯,就是這個小夥子!他這張照片上眼角還沒有疤,看着也年少些,不過我這老婆子還是能認得出來。”

她把手裏的那一小束茉莉遞給張禹城,“年輕人,既然你們認識,那老婆子我就麻煩你幫我把花給他送去了。”

看見張禹城手機裏有倪路的照片,老婆婆就認定他倆認識了。

張禹城遲疑片刻,看着老婆婆期待的目光,終是收回手機接過老婆婆手裏巴掌大的茉莉花束,“好。”

見他接過小花束,老婆婆想到什麽,又道:“你來的時候這小夥子還沒走多久,他人應該就在這附近,你給他打電話問問,沒準能見到。”

張禹城應了,說會聯系他。

回到車上,張禹城看一眼被他放置在副駕駛座上的茉莉花束,手指在方向盤上輕點數下,打開微信進入通信錄找到倪路的號,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這會兒倪路已經找到合适的地方擺地攤,和之前一樣,賣小首飾、手機殼手機鏈,給手機貼膜。

貨品都已經擺放出來,倪路正在翻包拿紙筆,和之前一樣,他打算寫幾個字,讓人知道他這裏能給手機貼膜。

以前在手機店裏打工,倪路學會了給手機貼膜的手藝,技術還不錯,這些天找過他貼膜的客人個個滿意而歸。

正從背包裏掏出筆袋,放在包裏的手機就震了一下,屏幕随之亮了起來。

這段時間根本不會有什麽人主動聯系他,還以為和之前一樣是廣告垃圾信息,倪路順手拿起手機剛想摁掉,卻看見破裂的手機屏幕上出現一個人名,以及後面帶着的三個字。

張主席:你在哪?

倪路第一時間想到是張禹城那輛被他磕破漆的車損失結算出來了,所以才會主動聯系他。于是點進去,給他發了一條語音:是補漆的費用出來了?我要賠多少?轉帳還是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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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倪路回的語音,張禹城挑挑眉,想起倪路那天在學生會樓下手持一部完全可以報廢丢棄的手機費半天勁也打不了一個字,導致眉毛微微蹙起的畫面,嘴角不自覺地抿了抿。

補漆這事兒張禹城一直沒去弄,主要還是因為太忙,更何況掉的漆也就指甲蓋大小,一眼掃過去看都看不見,又不影響車子正常使用,所以張禹城打算忙過這一陣再說。既然倪路說他要賠錢,那這錢肯定會讓他補上。

張禹城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又問道:你在東門大街附近吧,報個位置,我去找你。

這邊倪路看到他的回複,一時有些納悶張禹城怎麽知道他在東門大街附近,卻也沒多想,只當他是有關車子報修的問題需要當面和他談一談,害怕語音交代不清楚,又沒辦法輸入文字,索性直接給張禹城發了他的定位。

張禹城這邊收到消息,打開地圖一看倪路的位置,離他還真挺近,步行過去也就七八分鐘。

帶上車鑰匙和手機,拿起副駕座位上的茉莉花束,張禹城再次下車。

根據地圖上的定位指示,張禹城來到附近的地鐵站出口。

這附近有幾條比較熱鬧繁華的商業街,人流往來相對密集,所以這條線路上的地鐵停運時間相對較晚,淩晨23:30才停運。因此即便現在都快十一點了,地鐵站出口仍有不少人進進出出,好幾個小商販在兩邊擺攤兜銷各種商品。

張禹城并沒有看見倪路,找了兩圈眼神開始冷下來,他懷疑自己被對方耍了。

張禹城拿起手機給倪路發了條信息:我到了,你人呢?

消息确認發送。

就在張禹城斜前方,一個守在自己的小攤子前,正捧着一塊紙板認真專注地埋首寫寫畫畫的小販停下筆,自倚放在腳邊的背包裏取出手機,打開看一眼,忽然擡頭,一眼就看見了不論在什麽地方都是人們目光焦點的張禹城。

小販放下紙板,站起來,在自己的小攤子後不大不小喊一聲:“張主席。”

張禹城聽見聲音看過去,看見的就是這名戴着白色布口罩的小販。小販擡頭朝他看來,暴露在口罩外的上半張臉,左側眉骨處,一道劃斷眉梢和眼角的疤格外明顯。

張禹城站在原地沒過去。

倪路以為他沒認出自己,手指勾住口罩邊緣往下一拉露出完整一張臉後,說:“是我。”

張禹城不知道倪路為什麽會出現在這附近,但他根本想不到倪路是在這裏擺地攤。

所以他找人的時候,根本沒留意在地鐵站出口兩邊擺攤兜銷各種商品的小販,這才會一直沒發現對方。

張禹城擡腳朝倪路走過去。

走近了,也看清了倪路擺在地上賣的都是些什麽。

約一米二長的防水布上,一邊擺着或精致或可愛的發帶發飾,擺在一塊看着很吸引人;一邊是一個個整齊排列的手機殼,圖案都是最近很流行的風格。倪路站起來前随手一放的紙板上寫着手機貼膜四個字,其中三個字已經上色,剩下的一個“膜”字只塗了一半。

“主席,你找我,是——”

不等倪路把話說完,張禹城擡起右手,朝他遞過去一束巴掌大的茉莉花束。

倪路的聲音頓住,視線停留在張禹城手中的那一小束花上。

張禹城說:“賣鮮花手串的那位老婆婆讓我給你的。”

倪路看向張禹城,眼中難掩驚訝,“你也買了?”

張禹城略一點頭,“花和手串我都買了。”頓一下,又補充,“學生會不少人想要,我是幫他們買的。”

倪路嘴角微微向上抿起,“謝謝。”他視線落在這束小巧可愛帶着怡人香氣的小白花上,雙手接過,指尖不經意地與張禹城的手接觸,只覺得微涼。

倪路的這聲謝,不知是謝張禹城專程來一趟替老婆婆送花,還是謝他買下老婆婆所有的花。

花被接過,張禹城的右手垂落回身側,被倪路碰觸過的指尖微微一顫。

張禹城後退一步,“我走了。”

看他就這麽走了,倪路忙道:“那車子的事——”

張禹城停下腳步,深深看他一眼,“我還沒時間處理這事,等結果出來我會聯系你。”

倪路自是點頭:“好。”

張禹城走出一段距離後停下來,轉身,往來時的方向看去,目光所及之處,倪路已經坐下來,拎起背包放在膝蓋上,巴掌大的花束被他妥善地放在背包側袋處,純色的一團小花露在外頭,倪路伸手在小白花上溫柔地摸了摸,放下來,拿起紙板繼續為未完成的簡易廣告板加工上色。

張禹城原來打算送完花就開車去學校一趟,把買來的手串和花給學生會的人送去。

可等他再次回到車中,把車開出去,黑色的汽車駛向的卻是另一個方向。

有些事,他需要确認。

閑忻的母親許君蘭花30萬買下他和閑忻在一起時看似親密的那組照片,如果這筆錢真是倪路拿了,他何至于淪落到擺地攤?還用那麽破爛的手機?

之前看倪路用這麽破爛的手機張禹城還未多想,只當手機壞了他沒來得及換,可今天再把這件事與他落魄至需要擺地攤兩者加在一起,怎麽想怎麽不對勁。

張禹城把車停到了超時空網吧門外。

上次連車都沒下,這次張禹城很快下車,走入超時空網吧的大門。

見到網管,張禹城剛提了倪路的名字,對方就連連擺手,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道:“倪路這人我真不熟,他只是對面滇城火鍋店的員工,來我們這裏送過幾次外賣,話我都沒和他說過幾句。我什麽都不知道,別問我。”

看這位網管這樣,大概是這段時間沒少有人前來詢問倪路的事情。

張禹城目光一沉,問道:“他只是來送外賣,沒在你這開過機上網?”

網管搖頭,“根本沒有,進來都是來給客人送外賣,送完就走了,機子都沒摸過。真是的,也不知道你們打哪打聽到的消息,他也就送過幾次外賣你們都能找到這裏來。你真要想打聽,還是去對面的火鍋店問,他曾經在那打過一陣子工。老板娘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張禹城走出網吧,站在車旁,看向隔一條公路的對面那家火鍋店顯眼的正不斷閃爍的LED燈招牌。

張禹城沒有去火鍋店,因為沒必要。

知道倪路根本不曾在這家網吧上機就足夠了。

開車回學校的路上,路邊的燈一盞一盞飛過,坐在車裏的張禹城臉色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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