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禮物

“路哥,張主席也就算了,人家是有事要辦!”李密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裏清楚地傳出來,“你是怎麽回事,去個洗手間就讓自己掉坑裏了嗎?菜都上完了,你再不來我就全吃光!”

倪路聲音裏含着些許無奈,“好了,我這就回去。”

放下手機,倪路看向張禹城,“我先回去?”

張禹城說:“一起回去吧。”

倪路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好吧。”

若是李密他們問起,就說他們是回來路上碰到的,就一起回來了。

果然,倪路和張禹城一塊出現引起了李密等人的好奇,但是也好打發,随便一個路上碰見的借口就堵住了他們的嘴。

雖然因為下午還要上課的關系,大家都用飲料代替了酒水,但因為張禹城的大方以及随和,這頓飯每一個人都吃得頗為盡興,李密更是吃了個肚兒圓圓差點走不動道。

許健柏覺得奇怪,明明每一餐李密吃得不比他少,為什麽個子就這麽點呢?

李密一聽許健柏說他矮,也顧不上快撐爆的肚子了,惱羞成怒伸出爪子上去就撓。

幾個人坐在張禹城的車上嘻嘻哈哈一路回了學校,張禹城在學校放下他們便與他們分道揚镳了。

與張禹城分開後,當天下午,倪路上課途中,接到了一個電話,警局那邊打過來的電話。

警方那邊告訴他,田菲想和他私下進行調解。

倪路沒有立即回複,而是說要考慮幾天,然後就挂斷了電話。

他沒有立即把這件事告訴張禹城,但張禹城卻通過他自己的方法知道了這件事。

神秘人:田菲想要和倪路進行調解。警方那邊這兩天應該會和倪路聯系告訴他這件事。

張禹城:我知道了。

神秘人:你叫我查暨辰,我查到點事情,倪路深陷視頻事件的輿論風波,暨辰添的确有從中作梗。他花錢買通水軍團隊,只要這件事熱度稍退,就讓水軍從中煽風點火把熱度炒上來。

張禹城:他還做了什麽?

神秘人:因為暨辰對這件事的關注令我一開始以為暨辰和田菲有聯系,甚至這件事就是他暗中操作起來的。可是越往下查,暨辰的疑點反而越低。沒有證據指明是暨辰花錢雇田菲演了這麽一場戲。

神秘人:另外我一直在抓是什麽人給田菲彙三十萬這條線,這人做事還挺隐密,我能查到的就這個人是委托別人幫他轉的賬,轉賬簽名只有一個X字母。

神秘人:我肯定田菲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神秘人:查到這裏這條線基本斷了,沒辦法再往下查。

神秘人:現在最好從倪路身邊開始查,比如他曾經得罪過什麽人。

倪路這樣一個從鄉下剛來城市上大學不久的普通人,能因為得罪什麽人,遭致如此禍端?

三十萬,簽名X都是線索的話,再加上得罪人這件事,無疑指向一個人。

張禹城放下手機,眼中閃過一絲陰翳。

晚上張禹城快十二點才回宿舍,倪路這個點也還沒睡,亮着一盞小臺燈正俯桌寫題。

這次張禹城一進屋他就察覺到了。

倪路放下筆擡頭看過來,“回來了?”

張禹城脫下外套挂起來才走過去,手指在倪路洗過幹燥稍硬的黑發間穿過,“怎麽還不睡?”

倪路說:“等你。”

張禹城手放下來,落在他的肩膀上,“等我?”

“嗯。”倪路拉住垂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眼簾微阖,看着于自己手裏這只骨節分明修長如玉的手,忍不住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撫過去,就像在用手進行雕刻描繪一般認真專注,心裏想着這人這手怎麽這麽好看,他要畫的話,能畫出幾分這只手的美好。

嘴上卻說道:“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嗯,你說。”張禹城安靜地立在倪路身側,任他把玩自己的手。

倪路于是說道:“今天警局那邊給我打了電話,說是拘留田菲的時間快到了,公訴那邊一時半會兒下不來,問我要不要轉自訴?”

其實警局那邊一般不管這種事,要不要自訴都是受害人自己要去想的事兒,但倪路這件事情況特殊,網上輿論雖然沒之前誇張,但到底還是有不少人一直在關注事後發展,想知道這件事最終能不能得到一個公平公正的結果。如此一來也算是對警局造成一定壓力,他們估計比倪路還想這件事有個妥善的結果。

受到污蔑的人洗清冤屈,做錯事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倪路在網絡上被污蔑一事,雖然有一定影響,因為目前法律對網絡事件條文規定不甚明确,加上田菲認罪态度良好,對于夠不夠得上公訴是有一定争議的,所以對于公訴走流程可能時間會久一些,如果倪路等不及,可以自訴。

和公訴不同,自訴是可以協商私下進行調解的。

比如田菲給的誠意足夠,兩個人協商解決,就如何賠償倪路各方面損失進行協商,達成雙方一致了,甚至可以撤消對田菲的控告,讓田菲免受牢獄之災。

倪路就把這些事情告訴了張禹城。

倪路說完,問張禹城:“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

張禹城另一只手放在倪路的發頂,輕撫他的頭發,說:“你想怎麽做都可以。你想進行調解,我可以幫你找個代理人和田菲那邊進行協商,務必争取最大的利益;你想自訴,我就給你請律師,最好的律師,不用你去出面,查找證據出庭等等都會有人幫你解決。你只要安安心心待在學校裏,像平常一樣上課下課就好。”

“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

倪路忽然轉身,頭埋入張禹城的小腹間,雙手環上他的腰。

張禹城雙手抱住他。

過了不知道多久,倪路松開一只手拉住張禹城的一條手臂,臉也擡起來一些,他沒有看向張禹城,而是望向不知道哪個方向,他靜靜地說:“錢我可以自己掙,但我得讓所有人知道,我是清白的。”

頓了一下,他的聲音再次響起,“我要去告她。”

閑忻接完一個電話後人直接發了瘋,觸眼所及的一切都被他搬起來砸地上。

樓下正遠程處理公司事務的許君蘭聽見動靜顧不上正在開會,急忙上來,才發現她兒子已經鎖了門。

聽見屋裏乒乒乓乓的打砸聲,許君蘭又急又氣地拍門喊道:“忻忻,你這是怎麽了,你到底在幹什麽,給媽媽開門!”

敲半天沒有動靜,屋裏的打砸聲斷斷續續,許君蘭想起什麽趕緊下樓找鑰匙。

等她再次上樓用鑰匙開門,屋裏能被砸的東西都被砸了個遍,閑忻正坐倒在床上,失魂落魄渾然不覺她的進來。

許君蘭小心踩過滿地的碎物,上前一把抱住兒子,“忻忻,你這到底是怎麽了啊,怎麽氣成這樣?”

連喊了好幾聲閑忻才有動靜,他慢慢自許君蘭懷裏擡頭,看着他媽,眼眶很快就紅了,他啞着嗓子喊了聲:“媽媽。”

許君蘭還來不及答應,閑忻已經哭着說道:“媽媽,把我原來的心髒換回來好不好?我不要現在這顆心髒,我不要!”

許君蘭忍不住掐緊了兒子的手臂,斥罵道:“你這說什麽傻話呢!”

閑忻哭着喊出來:“你們原來都對我這麽好,這麽寵我,我要什麽都答應,為什麽換了顆心髒之後,你們就都變了!你是,爸爸是,禹城哥也是!你們非逼着我出國留學,禹城哥他現在不僅不理我,他剛才還說,還說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讓我不要再去打擾他——”

一提起這事閑忻又要瘋,他尖叫起來,并試圖從許君蘭懷裏掙紮離開,“啊,我不要!禹城哥怎麽可以喜歡別人!禹城哥是我的!是我的!我不要,我不要!”

許君蘭就怕他亂來傷着自己,只能死死抱住他,“忻忻你冷靜下來,你先冷靜!”

閑忻越哭越厲害,“我不要冷靜!媽媽!我要禹城哥!我喜歡他!我喜歡他!我不能沒有他,媽媽!”

閑忻流淚滿面地看着許君蘭,失去理智地求她,“媽媽,把我原來的心髒換回來好不好?只要換回來了,禹城哥就會變得跟從前一樣了,他會寵我,會對我好,眼裏只有我一個人,媽媽!”

看着兒子臉上癡狂的瘋态,許君蘭忍無可忍,從未舍得在兒子身上動一根毫發的她一巴掌拍上去,直接把閑忻給打懵了,眼淚都忘了流下來。

許君蘭紅着眼睛,咬着牙,恨其不争地對她兒子說:“你用原來的心髒,只能活到十八歲。十八歲一過,你就是死人,你別說擁有,你原有的一切都會失去,無能為力只能拱手讓人,你懂不懂!”

臉被打偏向一邊的閑忻半天沒把臉轉過來,或許是真被打懵了,又或許是被打醒了,他眨眨眼睛,一顆淚自他的眼角滑過,卻悄無聲息。

抄襲事件因為老師壓得及時,也因為暨辰沒來得及放大,可謂是根本沒在學校甚至是班裏掀起什麽風浪。

老師說要找暨辰談話,但不知道談成什麽樣了,暨辰突然轉專業搬出302,從此在他們班裏徹底失蹤,偌大一個學校,好幾個校區,若不刻意去尋找,怕是畢業了也見不着人。

302宿舍因為暨辰離開,整個宿舍入住率僅為一半,李密還沒來及得及感嘆,因為校舍緊張,他們輔導員一下子往他們宿舍塞了三個人,好家夥,一眨眼功夫,入住率直接百分百。

田菲在網絡上發視頻污蔑倪路一案法院正式受理了,整個過程都由張禹城幫倪路請的大律師負責操作,倪路除了提供一些證據等候結果之外,其他一概不用他操心。

倪路并沒有矯情的拒絕張禹城的好意,如果沒有張禹城幫忙,他自己也會想辦法去請律師全權負責這件事。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他知道一樁刑事案件從決定去法院提起告訴開始到審判結束之後過程有多繁瑣複雜,他一個一天到晚都恨不得泡在學校裏的學生消耗不起,還不如全權交由律師代理。只不過他請的律師大概率沒有張禹城通過人脈請的律師這麽牛逼哄哄罷了。

在某些方面倪路的确省、摳,鐵公雞,但該花的錢倪路一向拎得清,輕重緩急他看得比誰都明白。

但也因此,倪路知道張禹城幫了他多大的忙,欠了他多大的人情,但倪路想來想去,也沒有太好的方式回報張禹城。

在這個前提之下,眨眼功夫,聖誕節要到了,而比聖誕節更早到的,是張禹城的生日。

12月21日,射手座的尾巴上,是張禹城出生的日子。

不要問倪路是怎麽知道的,因為這就是個公開的秘密,但凡是混學校論壇的,對他們校草的生日就沒有不知道的。倪路不混學校論壇,但他的好友李密混,天天不上去發幾張帖子聊幾句閑話就渾身發癢覺得哪哪都不對勁的那種。

可以說十一月份剛過,十二月的腳步一邁上來,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問起張主席的生日來,問他之前的生日是怎麽過的。張禹城上大學滿打滿算還不到一年半,也就在他們學校過過一次生日,但對于去年他的生日是怎麽過的,還是有人知道的。

張主席的生日怎麽過?

那就是壓根不過。

張禹城一慣的低調,過生日不聲張也不請客,去年他的生日正正好是周末,人張主席在506宿舍裏面對電腦,一杯咖啡一包餅幹肝代碼到天亮。

并不是他忘了,他忘了別人可不會忘,尤其是喜歡他的那些人,他生日當天不少人以這個當借口要請他吃飯并且送他生日禮物什麽的,張禹城一概拒絕了,私下硬塞在他座位上或學生會辦公室裏的,能退的他都退,不能退的直接當成遺失物放保安室讓人去認領,就特別幹脆無情。不知道當天有多少人一顆心碎成一片片的,偏偏轉頭一看見他那張臉就又什麽都原諒了。

李密就把這事當成八卦說給倪路聽,經過他的加工潤色,言語間不少誇張成分,“聽說張主席生日當天送給他的禮物都得用車裝才能拉走,都快塞滿保安室了!至今還有一大部分禮物沒有人認領,聽說再沒有人認領,這些送給張主席的禮物,十之八九下場就是學校的垃圾桶,啧啧啧,聽着就讓人覺得肉痛,這麽多禮物呢,就算不想要,轉手送人也挺好啊。”

一支黑色的水性筆在倪路指尖快速轉了幾圈,轉筆的人對此倒是一臉贊同道:“張主席不是別人,若是這件事一旦開了先河,以後給他送東西的人只多不少,只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李密轉念一想,覺得也是。

剛上大學沒幾個月就這麽受歡迎,不張揚生日一事還能收到這麽多禮物,若是讓那些喜歡張主席的人覺得送禮這事有門,怕這種事情只會泛濫成災造成更多麻煩。

李密支着下巴看向倪路,認真看了一會兒,李密說:“路哥,爾等凡人跟張主席是不能比了。但說實話,你長得其實并不差,學習能力也強,我在你面前也就是個學渣,以你的本事和長相怕是在你之前上的高中,是相當地受歡迎吧?”

倪路皺眉略想了一會兒,道:“沒有吧?”

李密一臉不信,他補充道:“當然比不上張主席這種受歡迎的程度,但是應該有女同學送你禮物吧?”

如果是這個的話。倪路點頭,“有。”

李密“啪”打個響指,一雙眼睛滿是八卦的小火苗:“經常有女同學送你禮物嗎?”

倪路側頭想想,搖頭:“不經常。”

李密好奇地繼續追問:“怎麽個不經常?一個月一次有嗎?”

倪路拿起落在桌上的筆,于指間轉了幾圈,說:“一學期一兩次吧。”

李密一雙眼睛亮閃閃地,他問:“你有收下嗎?”

倪路搖頭。

他其實和張禹城一個态度,若是對人家無意,那便不收對方一分一毫,留下任何餘地。

對于這個結果,李密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失望,“唉,我想也是,路哥你一顆心不是撲在學習上就是撲在工作上,哪有心思談戀愛,就你這種态度,我估計着你我老許老紀四個人,你八成會是我們最晚脫單的一個。”

倪路手上正在轉動的筆“啪”一下掉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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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禹城:最晚脫單的一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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