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和白傻甜的互相折磨③
七、和白傻甜的互相折磨③
我覺得昭瑤特別可愛的一點,就是他一點也不直A癌。
這實在是件非常令人吃驚的事,像昭瑤這樣一個高武力、高顏值、異能還特別強悍的、Alpha中的Alpha,竟然出乎意料得守禮。
不是礙于社交禮儀的禮貌,而是真的很尊重人。他甚至沒什麽身為強大Alpha的意識。
我說的意識,是指那種普遍存在在Alpha心裏的,對Omega和Beta的看輕,以及對自身武力和智力的炫耀。
三區這種Alpha就特別多。
拜我這張臉所賜,雖然我一直對外宣稱自己未分化,可那群腦殘Alpha們總會自發把我當做Omega或Beta對待。
有時候我做完任務,頂着一身風雪去酒館裏想點杯伏特加取暖時,一打開門,就能看到十多個壯漢坐在酒館裏,齊刷刷扭頭盯着我看。
有些人會婉言提醒我,最好不要一個人來這種地方,有些則肆無忌憚,我甚至遇到過直接湊過來,想捏住我的後頸,直接上口标記的渣滓。
——就他媽離譜。
我有時候就在想,這個世界不該是這樣子的。
當我看到走在街上的Omega必須在後頸貼着隔絕貼時;
當我看到貧民窟的小孩分化成Omega,被痛哭的母親流着淚上交時;
當我看到使用了性別分化激發劑的少年少女,因信息素過載而痛苦死去時;
當我看到實驗室公然拍賣改造後的Omega,在她身上挂着“能夠同時承受兩至三人同時标記,頂級易孕體質”的牌子,并明碼标價時——
放眼整個世界,已經沒有哪裏是安逸的淨土了。
連續不斷的戰争,層出不窮的超能力者,難以收斂的信息素……一切的一切,把人與人的矛盾激化到了空前絕後的地步。
而矛盾的激化,會令戰争進一步加劇,超能力者、Alpha和Omega愈發稀缺,從而造成違禁藥物大大泛濫,信息素從而變得難以控制……
一個無解的死循環。
雖然我不知道我理想中的世界應該如何,但我清楚,這一定不是我想要的世界。
它糟糕透了。
所以,在這麽一個連呼吸都充斥着血腥氣和各種信息素的、污泥一樣的濁世,當初看到清清靜靜的傅白雪,令我多麽驚豔就不用提了吧。
如今,這種人又多了一個。
和傅白雪的通透沉靜不同,昭瑤就是幹淨。
他真的好幹淨。
吃完飯後,這年輕的Alpha少年問我:“寧紅塵,你要不要洗頭?”
“要!”
洗澡我自己勉強可以,但洗頭真的沒辦法,我每次都是任水随便澆一澆,就算洗過了。
先開始他沒發現不對,後來有次糾結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你為什麽不洗頭?感覺它快成鳥窩了。」
我眨眨眼睛。
「十指都被封印,我沒辦法洗。」
「照顧你的人,不給你洗頭麽?」
根本沒有照顧我的人。
「他們好惡心,我不想他們碰我。」
然後,那時的少年就一邊嚷嚷着「這不是把事情都堆給我了」、「直說吧,你是不是故意的」,一邊給我洗了頭。
我說過什麽來着,他一點大Alpha自覺都沒有。我真好奇,什麽樣的家庭,才能養出這種性格的孩子。
在浴室裏要把長長的睡褲脫掉,然後他注意到了我露出來的腳趾。
「……你的大腳趾怎麽化膿了。」
「因為沒有剪指甲,長進肉裏了。」
「…………」
少年臉色忽青忽白地站了半晌,最後,還是狠狠抓了把頭發,苦悶地嘆了口氣。
洗完頭後,他把我按在床上,沉着臉捏着我的腳,給我剪指甲。
我現在還清楚地記得,他低頭認真的模樣很好看。
他毫無防備露出的後頸也很誘人,那裏是不管ABO都生有的腺體。此刻,它正毫不遮掩地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熱烈、辛辣、醇厚又有一點甜蜜,如果以食物做類比,那就是如同朗姆酒一樣令人迷醉的香氣。
「難怪床單上有血……你這化膿很嚴重啊,我直接把指甲拔掉咯?」
「嗯。」
「嘔,好髒,裏面全是膿,惡心死了!」
他坐在地板上,嘴上抱怨着,卻還是替我清理掉淤積的膿水,然後給我上了藥。
當時,我低頭注視他腦袋頂上可愛的發旋,忽然很想上手揉一揉。
不過今天他只要幫我洗頭就可以了,指甲他上周才幫我剪過。
做完這些雜事,他準備走人,被我叫住:“狗瑤。”
少年回過頭,不耐煩地瞪了我一眼。
“你為什麽從來不問我,要不要留在玉京春?”
這幾次他來的時候,表現得總是很焦躁。這種焦躁,在我們關系好轉後越來越明顯。我猜巫參一定暗示過他,可以邀請我加入玉京春了。
我一直在等,可幾次見他欲言又止,最後仍舊沒有說出口。
聽到我的問題,他猛地握住門框,渾身都繃緊了。
“……沒有什麽為什麽。”
最終,他只是垂下眼簾,回以這句冷硬的話。
他将門關上,房間重新回到黑暗。
其實,昭瑤不知道很多事。
比如他不知道我被束縛衣綁過整整一周;比如他不知道我一直靠營養液和奶糊為生:比如他不知道,這兩月以來,除了他以外,沒人與我做任何交流。
這間“黃金間”,只有感應到他的指紋後,才會自動開啓燈光。
其餘的時候,房間裏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光線,我只能靠讀秒和睡眠推測時間。
每天早晨,會有一杯插着吸管的奶糊從門下的小窗口裏推進來;一周一次的掃除,他們會提前投放催眠瓦斯。
我嘗試過一切引起關注的方法,可我像是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只有昭瑤才能進入。
時間久了,我對他的腳步聲極其敏感。
他的到來,就意味着房間開燈了,我有飯吃了,可以洗頭了,指甲能被剪掉了……最重要的是,有人陪我說話了。
他很忙,每隔三天,才會按照巫參的命令來看我,如果要出差或者一時忘了,就會往後推遲。
如果生我的氣,就再往後推,五天六天或七天。
三天來一次,一次一頓飯的功夫,大約是三十分鐘。
加上洗頭吹頭,六十分鐘。
再加上修剪指甲,七十分鐘。
那是我全部的、擁有光的時間。
一旦他離開,等待我的,就是仿佛永恒的、怎麽也醒不來的漫漫長夜。
我和昭瑤,是在高壓狀态下,迫于外力的相互馴服。雖然關系扭曲又粗暴,但很高效。
姑且算是巫參和我心知肚明的相互妥協——他想用我又不放心我,我想被重用又不想被懷疑。
這手段簡單粗暴,卻有效得出奇。
巫參用了一個月的時間,讓我體會什麽是地獄。
又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把昭瑤變成了我的光。
我以為昭瑤下次來會是三天後,沒想到才過了幾個小時,他就又來了。
門外的走廊上,傳來我已經無比熟悉的腳步聲。
就像巴普洛夫的狗一樣,一聽到這聲音,我就不自覺地快樂起來,腎上腺素上升,多巴胺迅速分泌,連腸胃也開始蠕動。
看哪,身體本能是多麽可怕。
室內的燈光自動亮起,在忍受了數小時的寂靜黑暗後,我又一次感受到了“光”的存在。
下一刻,高大俊美的少年推門而入,其勢煌煌,如日光般耀眼,如神明般燦爛。
我眯起眼,注視他俊秀的面容。
完蛋,事情的發展好像有點糟糕了。
昭瑤沒注意到我的愣神,他的表情很奇怪,像被什麽事深深地困擾着。
他徑自坐到那張他的專屬椅子上後,糾結了好一會兒,愣是一句話都沒說。
我本來還按捺着性子等着,可他半天沒說一句話。我煩了,索性一扭身鑽進被窩,背對他呼呼大睡。
少年猶豫了又猶豫,才吞吞吐吐道:“喂,你願意做我的手下麽?”
他總是不好好叫我的名字,總是“喂”來“喂”去。
我:“……”
他:“……”
我一把掀開被子,睜着死魚眼看他。
少年炸了毛。
“你那是什麽反應!願意就是願意,不願意就是不願意,一直盯着我是什麽意思?”
我皺着眉,忽然擡腿狠狠踹了他一腳:“你好吵。”
昭瑤不防被我一腳踹到地上,也沒發火,只揉了揉自己的後腰。
“我操——你有病?忽然發什麽神經?”
“狗瑤,你真的蠢得沒救了……”
我順手拎起一本書,就往昭瑤的頭上砸。
感情這東西的不講理之處在于,哪怕你清清楚楚地知道它産生的機制、條件、原因,你還是無法控制它。
就像現在,哪怕我知道,我對昭瑤産生的感情,是我和巫參的合謀,但我還是會為他露出沮喪的神情而焦躁。
他去而複返,肯定又是他那老大讓他來的。
現在是巫參要讨好我,可是看看這個人,擺出一張不情不願的臭臉,還問我發什麽神經,搞得我逼良為娼一樣。
明明那個“良”是我吧?
作者有話說:
昭瑤線已開。
從來沒寫過昭瑤這種蘇爽甜的角色,感覺只需要無腦輸出蘇力就好。
原來寫起來這麽開心。
我好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