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二十八、“那個人”③

二十八、“那個人”③

一個月說快不快說慢不慢,似乎只是“唰”地一下,我就結束了監察期,開始繼續上班了。

而有意無意的,我和昭瑤都忽略了我是因為“就近監視”,所以才搬進來這點,繼續着每天同吃同住的生活。

日常沒什麽好說的,令我頭疼的是自己的職場社交。

一轉眼我在玉京春裏已經呆了快半年,可惜前三個月在被關押,剛被放出來當了昭瑤的部下,就被巫商調走了,第五個月和傅白雪在外面摸魚,然後又被關了一個月……

也就是說,混了半年日子的我,其實和自己的同事們,一.點.也.不.熟。

并且,玉京春裏關于我的小道消息多到飛起,在我岌岌可危的人機關系上又多添了把柴。當初昭瑤同意把我調給巫商,是想着讓我做出點成績好提拔我,結果我直接把巫商打進了住院部,還剁掉了他一只手……

被關在昭瑤家裏的時候,我也曾偷偷溜到玉京春的內部論壇裏搜(打)索(發)情(時)報(間),然後被快要屠版的關于我的流言蜚語噎了個夠嗆。

【nhc到底是何方神聖】

【某部明面上體恤部下直率爽朗,沒想到體恤到家裏了。懂的進】

【我以為那三位是錯綜複雜的三角戀,沒想到是四角戀】

【某部到底屬意誰,新人都快把太歲打死了】

【寧姓男子據說分化成A了,某部是大直男,他沒戲了,我支持太歲】

【八一八那個被某部和佛爺力保,和太歲硬剛至此的男人】

當時,我一邊在心裏大罵巫商不做人事,他一個管情報的竟然也不封口,肯定是故意的;一邊把這些讨論我們幾個到底是怎麽回事的帖子翻了出來,希望能挖點料。

某部應該是昭瑤,太歲……啊這種不吉利的玩意兒,巫商沒跑了……還有佛爺是,唔,傅白雪吧,別說綽號還挺貼切——但是為什麽我家昭昭的代指就這麽随意,不說“小可愛”“小甜心”之類的,起碼也要是個“狼少年”之類好聽的吧?

……這都是幾周前的事了。而現在,我就重新返回職場,開始和這群人開始新一波的互相算計——想想就好心累。

抱着只想鹹魚不想工作呢的心态,我蹭了昭瑤的車回到武裝部報道。一邁入大門,我就感受到了看向我的灼灼目光,裏面的含義……Emmmm,可不算太友善。

這裏要說一句,武裝部裏,是以拳頭說話的,所以底下多是Alpha。在我分化前,這群人都按捺着,可如今我分化了,他們就忍不住了,每個臉上都寫着“我要打爆你”的意味。

……怎麽說呢,感覺微妙地理解了巫商的心理。就是那種智力健全的普通人,看到毛發還沒褪去的大猩猩的感覺。

不對,柔弱的人類空手對上大猩猩可沒什麽勝算。那就是小猩猩吧,剛剛出生、不知天高地厚的那種。

我壓住了心裏的火氣,對隐晦投來關切目光的昭瑤露出了從容的笑容。

這裏是他的地盤,我不想讓他難做。

然後……果然又被排擠了。

我面無表情地捏着手裏的名單,木然着臉聽旁邊負責人的喋喋不休:“大哥,怎麽樣,這幾個妞還是很不錯吧……”

多稀奇啊,我,玉京春頂級戰力,大Alpha中的大Alpha,特別行動組裏的大佬,現在竟然在看場子。

我被請進包廂好吃好喝的招待,封為座上賓,身邊圍着一群莺莺燕燕。

可以可以,比昨天收了一天保護費的待遇好,我真該謝謝這幫人。

按理說巡邏底下場子這種雜貨,輪不到特殊精銳部隊來幹,奈何人要是誠心找事的話,雞蛋裏都能挑出骨頭,所以我就被攆出來了。美如其名曰,“歷練”。

行吧。

然後我就這裏,撞見了喝得爛醉的巫商。

因為包房裏太悶,我找了個借口除了透氣,一眼就看到坐在舞池旁的青年。

還是那件桃粉色外褂,還是那副胸膛半露的造型。

非常奇怪的是,哪怕他已經喝到這個程度,身上披的那件桃粉色外褂,卻仍舊平平整整的,連一絲皺褶都沒有。

講真,巫商明面上是報的自己未分化,但他到底是什麽性別,他自己心裏沒點數麽???

再一想,他身為一個O,還敢穿成這樣,喝得醉醺醺地待在這種地方,自身還不算能打……啊,這貨好像是我的Omega——操。

我心情微妙。

說真的,巫商是Omega這事,我真的一點也不驚訝。

因為,怎麽說呢,雖然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娘,偶爾一個眼神掃過時,那股濃到讓人嘔吐的血腥氣也很驚人,但他真的長了一張“一看就不是Alpha的臉”。

就,莫名有股弱(婊)柳(裏)扶(婊)風(氣)的味道。

我四處環顧了下,發現這位爺又沒帶手下。

明明是個負責情報部的文職,他為什麽就不能安分一點呢!

再怎麽說今天這裏是我負責的,雖然很想看他笑話,但他如果真遇到什麽事,我怕是得再被關一個月。

而且,關于這個人,我也有些事想求證……

所以我挂上勉為其難的表情,走了過去。

“巫先生。”

巫商瞬間驚喜地擡頭,他擡起朦胧醉眼看向我,認了好一會兒,直到眼神從期盼轉為冷寂,才“啊”了一聲。

仍然是那副輕飄飄的、在雲端一樣的口吻:“是阿寧啊。”

我放棄了猜測他那一瞬間究竟把我當成了誰——我拒絕去想這個令人胃痛的答案。

我公事公辦道:“巫先生,您的部下在哪裏呢?請允許我通知他們您的位置。”

“閉嘴,滾。”他厭倦道。

看得出來,巫商現在心情極差。他大概是想要買醉,可我怎麽會同意,我正愁沒機會和他掰頭呢。

我一副頭特別鐵的樣子。

“那可不行,巫先生,出了這個門,您請随意。但只要您在這裏喝酒,我就得看好您。”

說着,我索性打開手機開始翻通訊錄,想找人事部的人要巫商手下的聯系方式。

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夠,便往下拉到了底部,翻出一個人的名字,打了個“1”過去。

巫商見我不聽話,嘴角拉了下來,陰森森地看着我。

巫商其實是個很俊秀的男人。

他面色蒼白,身量瘦長,看起來斯文無害,有一點單薄憂郁的氣質。

——這是不看他輕挑的笑容打扮時。

如同面具般,巫商臉上一直刻着輕飄飄的笑,在我看來很像是磕藥磕大了。

可一旦他把唇角扯下,那股憂郁就成了陰郁,整個人瞬間從小白花變成鬼娃娃。

有一說一,他真是我見過變臉最快的人。

“說了讓你滾。”

我才不怵這個,看他一眼後,就按了通話鍵:“您好,我是特別行動組的寧紅塵,請問是人事部的……”

幾通電話打下來,我對陷入沉默的巫商點頭致意:“您的部下還有十分鐘就會趕過來,在此之前,我會負責您的安全。”

巫商這會兒看起來,已經完全清醒了。

這會兒,他又恢複了以往那副笑吟吟的模樣,很輕柔地說:“嗯,謝謝阿寧。”

實不相瞞,當時我手臂上的寒毛全都豎起來了。

……我覺得我好像把他惹毛了。刺激。

果然,巫商開始向我開炮。

他上上下下打量我幾下,微笑着吐出了刻薄之語:“上次見面太匆忙,還沒來得及好好聊聊。新的工作環境,還适應麽?”

我保持微笑:“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巫商也假笑:“被丢過來看夜場也算好?你可是未分化就能滅掉一個小型勢力、在刑房熬了三個月才肯低頭的狠角色——”

“……”

這件事在玉京春,是我衆所周知的傷口,是大家都知道不能碰的逆鱗。

我的嘴角也拉了下去。

他故意拖長了尾音,浮誇又做作地歪頭,那叫一個輕柔無害:“啊呀——真抱歉,不小心說錯話了。”

我努力克制自己殺人的心,微笑:“不,沒有的事。我現在既然是玉京春的人了,原來那些事,自然就過去了。”

“怎麽過得去呢……”他細聲細氣地說,那叫一個婊氣沖天。

我真的非常讨厭他。

這種無緣由的反感,從第一眼看到他的檔案就開始了,只能用“天生氣場不合”來解釋。

有時候我看着他,總覺得是在看另一個自己。可這除了讓我更讨厭他以外,沒有任何用處。

随着我們一次次的交鋒,厭惡感愈深,到了現在,已經成了看到他的身影,心裏就像爬過毛毛蟲一樣不适的程度了。

我琢磨了一下,忽然歪頭一笑,學着他的樣子可可愛愛地說:“是啊,怎麽過得去呢……這段時間,我知道了很多有意思的事,巫先生情深似海,似乎一輩子都過不去了。”

巫商靜默了一秒,然後“呵”地抹了把臉,冷嘲道:“昭瑤那個蠢貨。”

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副有事沒事都要罵昭瑤的樣子,我道:“不是頭兒,是傅先生講給我的。”

雖然傅白雪屁都沒放一個,但這個時候還是賣了他吧,如果能離間這兩個人,順便套點情報,那就更好了。

巫商斷然道:“不可能。”

我故意道:“為什麽不可能?我完成了與傅先生的約定,傅先生完成承諾。他告訴我……”

巫商緊緊盯着我的雙唇,哪裏有半分醉态:“他告訴你什麽了?”

那一刻,很難說清自己的感情,我本來想拿“那個人灰飛煙滅,死的連渣都不剩”來刺激他的。可話到嘴邊,看到他這副借酒澆愁的樣子,我又驀地咽回去了。

“——你和昭瑤,有個大哥。”

最後,我只是這麽不痛不癢道。

“哦?你說誰?是坐在辦公室裏頭的那個,還是死得透透的那個?”

我一噎,心想這人怎麽和我想象中的反應不一樣。

“當然是死透的那個。”

巫商嘴角浮現出扭曲的弧度:“他?他是我親.愛.的.哥哥。”

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病态的紅暈,烏黑濃密的眼睫顫動,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怨恨。

“——當然了,有時候,我叫他‘大人’,他會更加高興。”

“……”

我木然着一張臉。

什麽,原來我們以前,玩得這麽大麽……?

親愛的伊萬,我覺得人才輩出的八區不太适合我,我想回到民風淳樸、喝酒打熊的三區了。

下一話:“那個人”④

他捏着那把曾經剝下我的皮膚的小刀,抵在我的脖頸上,溫柔地笑了:“人偶就該有人偶的樣子,老老實實當個洋娃娃不好麽?”

我冷笑着一把拍開的手:“我可不是什麽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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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阿寧在蓮花追問老白對他說了什麽時,阿寧沒有心軟,而是老實回答了,蓮花肯定回起疑,因為老白不會輕易說這些事。

所以阿寧的心軟保住了自己的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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