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二十七、“那個人”②

二十七、“那個人”②

我越想越覺得是這個道理。

是了,我是A,所以巫商一定是我标記的O,這沒毛病。

說起來,我懷疑以前的我是不是瞎了,或者腦子傻了,否則為什麽會把巫商标記為自己的Omega?他除了惹人厭的性格和一肚子腐爛算計外,還有什麽值得稱道的???

不……等等,好像還真的有。

想起他那天身上爆發的、令人迷醉的惡毒香氣,我的喉結不自覺滾了一滾。在分化之前,我一直不明白那些A為什麽滿腦子都是打架和Omega那麽動物的本能,但等我成為其中一員後,似乎有點懂了。

就連巫商那張可惡的、令人厭惡的笑臉,想起來的時候都沒有那麽難以忍受。

……不,還是有點反胃的。

現在已經九成九的确定,我就是昭瑤口中那個“哥哥”了。沒想到我挖空心思想要達成的目的,原以為要耗費一生去尋找,這就達成了一大半……在欣喜之餘,不免讓人産生了懷疑。

我一面抱着最後一點警惕心,一面興致高漲地更加想要明白從前發生的一切。

只有知道了從前的始末,我才知道該用什麽态度去面對這些“故人”。

這頓飯吃得心不在焉,昭瑤全程欲言又止,看樣子很想好好盤問我,但都被我給糊弄過去了。最後我收拾碗筷時,他憤憤道:“寧紅塵,你也就是仗着我不忍心,才這麽肆無忌憚罷了!”

我笑道:“可是頭兒你就是不忍心啊。”

昭瑤磨了磨牙,在我的肩膀上憤憤錘了一拳:“真想再把你丢進刑房去!”

“舍不得做的事情就不要說出來啦,除了顯得你無能以外沒什麽作用哦~”

我閑閑道。自從知道他是以前我養的小孩後,我看他的心态就發生了微妙的改變,簡而言之就是,沒事就想逗逗他,戳戳他的肺管子。

“哼……”昭瑤冷哼,他抱着手臂,半倚着廚房的櫥櫃看我洗碗。看了一會,他提醒我:“三天後你的監察期過去,就要重新開始上班了。到時候要小心巫商,那個人瘋的很,才不會顧慮那麽多,要是被他發現你還跟哥哥有聯系,你就完了。”

我心想這是套話的好機會,于是問他:“不會吧?雖然我只是‘大哥’撿了沒幾個月的便宜弟弟,但論親疏,我也能勉強混個表親吧?我要求不高,不要求有特權,只要他別再向從前一樣故意折騰我就行。”

我做我自己的哥哥,這感覺也真夠新鮮的。

昭瑤苦悶地抓了下頭發。

“可是巫商又不是正常人,你為什麽要用正常人的标準去衡量他?”

好家夥。這句話把我堵得啞口無言。

“而且他和我不一樣,他對老哥的占有欲強得可以——啊這個,以前我不明白,現在終于懂了,原來他們是那種關系,那也難怪。”

腦海裏再次浮現出那張輪廓優美的臉。我下意識按了下胃,不行,不管怎麽催眠自己,可一想到我竟然标記了這麽一朵蓮花,我就有點惡心。

“好吧這樣我也理解。可是他明明不知道我的身份,為什麽一開始就在針對我?”

巫商非常讨厭我。從見面第一次起,他就恨不得殺了我,要麽,就用盡手段把我從玉京春裏趕出去。與我說的每一句話,頒布的每一次任務,裏面都毫不遮掩的表達出了一個信息:他讨厭我。

昭瑤毫不猶豫:“這是肯定的啊。你的名字是不是我哥取的?不管你是什麽人,只要你叫這個名字,就足夠他想整死你了。”

我一怔。

沒錯。寧紅塵,那是我的名字,它确實是我取給自己的。

五年前。

昭瑤沒讀過書,也不認得字,更稱不上有文化,但如果除開他那份小男孩的幼稚別扭,他是很向往成為他哥哥那種男人的。

很帥,很酷,渾身上下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是叫“氣質”吧?尤其是當他披着那件桃紅色的撒花外褂,赤足踩着木屐走在貧民窟的小道上時,連路邊廉價的塑料頂棚都顯得鮮豔了。

這時候,他只會粗聲粗氣地哼一聲,罵句“裝逼”。其實昭瑤不太明白“裝逼”是什麽意思,只是他聽大家都這麽罵,所以隐約知道這個時候該這麽說罷了。

他又蹲在門檻前搗蒜了,其實以前他的生活是很威風的。自從他有了小狼起,就一直和小狼同吃同住,同進同退。只要有幾乎活不下去的人上門求他,支付他一頓飯,或是給他衣服,他就幫那個人出頭——因此,在貧民窟裏很是出名。

以前這個時候,他肯定也和他的小狼一起,在哪個地方“除暴安良”才對,而不是像個真正沒斷奶的小屁孩一樣,在家門口搗蒜。

可他打不過那個男人,所以沒辦法。

他眼睜睜看着對方邁着不緊不慢的步子,從遠處一步步地走進,手裏還拎着兩大袋食物——一看就是在外面限購的物資,他卻這麽大剌剌地帶回來了。

昭瑤一邊為他的嚣張氣悶,一邊又忍不住覺得很驕傲,忍不住偷偷上揚了唇角。

旁邊比他大點的少年忽然出聲感慨:“真是個風流的男人啊。”

“?”昭瑤沒太明白,轉頭看巫商。

男人走之前,給他們都分派了任務。昭瑤是搗蒜,巫商是剝花生,貧民窟裏是不通電的,木材和鋼板搭建的房子也沒有窗戶,他們都在外面做。

巫商十六七歲的年紀,生了一張少爺似的俊秀臉蛋,渾身也是有錢少爺的氣派,哪怕他被領回來後什麽都沒說,也足夠昭瑤不适了。他覺得他和這人天生反沖。

巫商平時一貫也不怎麽搭理他,今天倒是一反常态地解釋了兩句。

“你看這個男人,是不是一眼看過去,就想到俗世紅塵?在這樣的亂世,大家都灰撲撲的,就他一個那麽鮮亮,穿着紮眼的衣服到處亂晃,又庸俗,又輕浮,卻又很好看,廉價透了的感覺……”

他嘴角硬生生剜了一個譏诮的弧度,口吻不知是褒是貶。

昭瑤聽得半懂不懂,但是直覺系生物的好處就在于可以不用腦子,所以他硬生生打斷了巫商的刻薄:“你要叫他哥哥。”

“哥哥……?”巫商看他,眼睛黑沉沉的,看上去像只安靜的鬼娃娃,“沒有兄弟會做那種事的。”

昭瑤困惑道:“哪種事?信息素訓練?為什麽不會做?”

巫商的眼神憐憫得像是在看一個傻子:“算了,你太蠢了,不會懂的。”

從被那個男人帶回來的第一天,見到昭瑤的那一刻起,巫商就明白對方打的什麽算盤了。

昭瑤是個肉眼可見的、以後一定會非常強壯的Alpha。

而他呢,過份俊秀的外表,纖細的身形,是個比起Beta,更像Omega的Alpha。

同樣,不管那個男人再強、再厲害,他是個每個月都要發/情的Omega這一點不會更改,可昭瑤還小對方等不及了,所以就找到了深陷麻煩中的自己,以提供庇護為交換,讓自己每個月為他打上臨時标記。

等到昭瑤長成,想必自己這個替代品,就要被丢掉了。

巫商長長的眼睫垂下,更加襯出他水蓮花一般羸弱動人的風姿。

他就是因為這個,被自己的“父親”丢掉的,所以,再一次被這樣丢棄,也是理所當然的。

昭瑤可不知道他心裏亂七八糟的想法,那男人依舊走到了近前。沒有什麽比回家時,看到放心不下的小崽子們,有老老實實聽話更讓人安心的了,他露出了一個輕松的笑容:“剛才在聊什麽?”

昭瑤是個老實孩子,巫商阻擋不及,眼睜睜看着這小屁孩當着自己的面就開始學舌:“說你很、很什麽來着?很世俗?還是很凡塵?然後穿的衣服很廉價什麽的。”

——學舌都學不好!

巫商幾乎被他氣得倒仰,雪蓮花瓣一般潔白的臉上也染上了淡淡的胭脂色:“沒讀書就不要亂嚼舌頭,話都說不對,真是蠢透了。”

昭瑤這段時間一直被兩個便宜哥哥罵蠢,依舊有點習慣了。他“切”了一聲:“晚上我的識字課依舊開始及格了!”

算他半個國文老師的巫商懶得搭理這個文盲。

索性他們的“大哥”對巫商的評價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只笑吟吟地講袋子裏的食物展示給他們:“看,這是龍蝦,在這年頭是很珍惜的食材。你們吃過麽?”

巫商眼睛亮了亮。昭瑤誠實地搖頭:“好大一只!殼好厚!我們怎麽吃?”

“當然是蒜蓉啦哈哈哈……”

當晚,又是一個月一次的“小麻煩”。

未分化的昭瑤所感知不到的信息素,正洶湧澎湃地,在這個小小的房間中肆虐。

男人大汗淋漓,蜷在濕漉漉的床單上發着抖,咬牙低罵:“這破爛Omega腺體……總有一天,我要割了它!”

“那和自我閹割有什麽區別?”水蓮花一般的少年伏在他身上,微笑起來。

巫商的身量已足夠高,卻還在抽條,因此顯出格外的纖瘦。少年人獨有的脆弱感,襯着他恬靜的笑顏,有種引人憐愛的特質。

可男人卻知道,眼前這個小鬼,是個多麽難搞的家夥。

他頭疼地捂住後頸:“明明只是咬一口的事,為什麽你總要等我受不了了才甘心?不是一開始說好了的事?錢貨兩訖,爽快點不行麽?”

——錢貨兩訖。

巫商不笑了,他的唇角拉了下來。

一旦他收斂笑容,楚楚動人的水蓮花,就變成了高不可攀的雪蓮花,往外滲着黑色泥水的那種。

男人看到那個他那個樣子就煩,索性轉移話題:“你今天背着昭瑤說我什麽?廉價?你在搞笑?”

巫商知道他肯定想歪了,也不解釋,只道:“我覺得你身上,有種非常世俗的氣質。非常的……”他想了一個詞,“紅塵。”

男人就是那種人,你看着他,就覺得他風流浮豔,要高朋滿座,要鮮衣怒馬,要金銀為床,美人為伴。

男人眯眼笑了:“我也喜歡這個詞。”

巫商狀若無意似的:“你不是不記得自己叫什麽?要不你叫這個名字好了?”

男人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不要,名字是很重要的東西,一定要是很重要的人才能取。”

“……”

巫商眼中的溫度徹底降了下來,就像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那你就一輩子,都當個沒有名字的家夥吧。”

他冷冷地說。

下一話:“那個人”③

我錯了寫回憶殺太開心,又雙叒叕沒有寫到蓮花正式出場……

下章一定。

作者有話說:

其實小巫商那段話的意思,是說在講他哥是凡俗紅塵,亂世佳人。但是太別捏了小昭瑤沒聽懂。

感謝美人骨親親的魚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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