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對綠眼睛
我找到魏老五的房間,敲了敲門。
“請進。”
我推門進去,只見他剛洗完澡,頭發還滴着水,光着上身,只穿了褲子。
呃……我是不是打擾到人家了?洗澡是不是意味着他剛才和別人那什麽了?想到此,我感覺自己的臉“轟”地一下燒了起來。
“對、對不起,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我一緊張,會有點結巴。
“沒事。”他拿起襯衫一邊穿一邊說,“我喝完酒總是後反勁,剛才睡了一覺,現在又洗了個澡,舒服多了。”
看來,是我腦補過頭了。我頓時有些尴尬,“原來你剛才正睡覺呢,對不起吵醒你了!”我說他嗓音怎麽聽起來有點沒睡醒的意味。
“沒事,來,坐吧。”他指了指另一張床,繼續說:“說吧,有什麽地方需要我幫忙的?”
我捋了下思路,便将我家的事和他說了。
他聽完後長嘆了口氣,再看我時,眼神裏帶着歉意,“這事,我暫時也解決不了。”
他給我仔細分析了一下,說:那只母黃皮子肯定是得了道而且在族中地位很高的,不然不可能整個黃家都知道這事,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連沈家的報馬都想弄死我。另外,黃家之所以這麽不講情面一定要我家賠六條命,關鍵的原因在于死的六只小黃皮子是剛出生的。如果它們曾做了惡,人類打死它們雖然也會招到報複,但是陰陽先生一類的可以化解,可我爹弄死的偏偏是剛出生的,這就好比人類中虐嬰是最戳人心窩的事一樣。
所以,我家的事沒人能幫,因為沒有人可以把整個黃家全都滅了。所以,要麽我們康家全死絕了,要麽等賠完六條命才算兩清。
“康恺,我雖然暫時幫不了你,但是你放心,我會去打聽一下有誰可以幫你,或是有什麽辦法可以幫你。”他神色誠懇,不停地安慰我,“有這位狐仙在,你暫時性命無憂,我先看看能不能讓人給黃家捎上話,了了你這因果。”
雖然抱了挺大的希望,但是得知此事無果,我也沒有太傷心。畢竟,從小就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有時候我差不多都已經認命了。
告別魏老五後,很快我就将這事忘到了腦後,該幹嘛還幹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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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我們老板一來到店裏,便将我拽到了一邊。
他四下看了看,見沒人看這裏,才低聲說道:“小康,你得幫我一個忙!”
見他面色焦急,我忙問他出了什麽事。
“那個……”他有些猶豫,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磨叽了半天才說:“我弟弟打來電話說,我媽好像鬼上身了!”
……
因為老板的母親疑似鬼上身,所以當天下午我便坐着老板的轎車去了他鄉下的老家。
雖然我早已說了我不會看事,但是他始終覺得我不僅有仙還有鬼眼,一定能看出門道,非要我跟過去看看。老板發話,無奈之下,我只得照辦。
到了老板農村的老家後,他弟弟急忙将我們領進了屋,然後往炕琴(一種放在炕上的櫃子)下一指,小聲說道:“哥,咱媽就在那下面!”
我老板明顯不信,彎腰往那個半尺多高的空間裏看去,結果吓得“媽呀”一聲,倒退了一步,面帶驚恐地說:“她怎麽鑽進去的?”
一提這事,老板弟弟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她就那樣嗖地一下鑽進去的!”
我老板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急道:“小康,你快給看看,我媽是怎麽回事!”
“哦。”從聽見那老太太能鑽進那麽低矮的空隙裏,我就覺得不可思議,此時老板催促,我便也彎腰往裏看了一眼,結果黑暗中忽然亮起兩盞玻璃球大小、綠瑩瑩的小燈。我只愣了一瞬,便反應過來——我呿,那是眼睛!
我被這情景驚得汗毛倒豎,急忙起身後退了一步。老板見我這樣,忙問:“怎麽樣?”
我搖了搖頭,說:“裏面太黑了,只能看到兩只……兩只眼睛。”我沒敢說那眼睛是綠瑩瑩的,怕再吓到他們。
“那、那怎麽辦?把炕琴搬開?”老板顫聲問道。
“你先別急,等我一會兒。”我說完,轉身出了屋,來到一個僻靜地,問胡長河:“狐仙,你看出來了麽?”
“應該有黃家在附近。”
我一愣,問它:“你是說,她是被黃皮子給迷了?”
“嗯。”
這可如何是好?我跟黃家本來就不對付,如果這事我直接幫忙,跟黃家那就是舊恨加新仇,只怕會死得更快。
想來想去,我掏出了手機,一看信號還不錯,便當即決定給魏老五打電話。
電話接通後,我把事情給他講了一遍,希望他能給我出個主意。
“把地址發給我,我這面忙完了就過去,最遲明早到那。記住,你們什麽也別做,別讓老太太跑沒影了就行!”
魏老五當下做了決定,并且仔細囑咐了一下。
他從市中心跑到我們縣裏就是一百多公裏的路程,再跑到這窮鄉僻壤的更是不易,雖然不想他遭這份罪,但是目前除了他,我真不知道誰還能解決這事。
“魏哥,謝謝你,還讓你大老遠跑過來!”我很是愧疚,同時為能認識這麽一位仗義的朋友而高興。
“謝什麽,這本來就是我的老本行。行了,我先不跟你聊了,咱們見面再說。”
和魏老五結束通話後,我便把找了魏老五的事告訴了我老板。
“行行,他來我更放心了!”老板明顯因此松了口氣。
我讓老板弟弟把這事詳細說一下,他便如實講了起來。
昨天夜裏,他起夜時便發現睡在炕頭的老太太不見了蹤影,而且裏屋門,外屋門,以及院子裏的大門全都敞着。他穿衣下了地,屋裏屋外、房前房後全部找了個遍也沒找見老太太,這才确定她确實是出了大門了。
可是半夜三更的,這人能去哪呢?老板弟弟實在是無處找起,便只好回屋睡覺了。但是媽跑沒影了,他不可能睡踏實,熬到天光将亮時,他便起來準備挨家找找,看看他媽是不是因為什麽事去誰家了。
他剛出大門,就看見老太太正往回走呢。他便喊了一聲媽,問她去哪了現在才回來。老太太沒搭理她,眼神有點直勾勾的,而且走路速度特別快,趁着兒子一愣神的功夫,就拐進了院子裏,然後進了屋。
老板弟弟也急忙跟進了屋,結果就見老太太上了炕,然後趴在炕上并以極快的速度鑽進了炕琴底下。他當時吓了一跳,急忙過去對着裏面說:“媽,你怎麽了,鑽到這底下幹什麽?全是灰,多髒啊!你趕快出來,我給你弄飯去!”可是,不管他怎麽說,他媽就是不應答,怎麽勸,就是不出來。
後來他尋思過味來,覺得老太太可能是中邪了,便急忙給他哥打電話。他哥,也就是我們老板便火急火燎地帶着我趕了回來。
我問老板弟弟:“大娘最近有沒有得罪黃皮子?”
他想了想,說:“有一件事,也不知道算不算得罪……”
原來,前幾天有幾個孩子正追打一只黃皮子,那黃皮子為了躲避便鑽到了路邊的一個草垛裏,這情景恰好被路過的老板媽媽看見了,當那幾個孩子問她有沒有看見一只黃皮子時,她便指了一下草垛說:“鑽那裏去了!”然後,那些孩子就開始扒草垛,結果那黃皮子不得不蹿了出來再次逃跑。
我聽後點點頭,說:“是了,肯定是因為這事得罪它了。這種動物最小心眼,肯定是有仇必報!”
“那怎麽辦?”老板弟弟有些慌張。
“沒事,我找了最專業的人過來,別說黃皮子了,連厲鬼都能打死。”
老板也跟着點頭,連忙安慰他弟弟。
我們幾個吃完晚飯後,也不敢睡覺,更不敢待在老太太所在的東面屋,便坐在西屋的炕上,閉了燈,豎着耳朵聽着對面的動靜。
魏老五說不能讓老太太跑丢了,是有原因的。他們兄弟趴在炕上往炕琴底下看時,顯然沒有看到綠色的眼睛,不然鐵定害怕,而且會和我說。我看時,她睜了眼,說明她肯定是感受到胡長河了。若是那黃鼠狼怕我們對它不利,而把老太太拐走了,那到時老太太可就危險了。我估計老太太會像昨晚一樣跑出去,便囑咐他們哥倆,到時一定要跟緊了!
人在安靜又黑暗的環境下本就容易犯困,老板弟弟昨夜沒有睡好,而我和老板又舟車勞頓,所以即使是坐着,我們三個也時不時地瞌睡地直點頭。
就在我們幾個迷迷糊糊時,突然東屋的門板發出“吱呀”一聲,然後有快速細碎的腳步聲響起,接着外屋地房門上的插銷也發出了響動。
我瞬間驚醒,連忙拍醒了另外兩人,顧不得還犯迷糊的二人,喊了一聲“追!”便快速下了地,推開屋門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