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邵越回到廟中好久後顏修文才回去。
黝黑的天幕下,燒的通亮的荒廟中多了幾個人。齊爾、齊午、齊意和齊硫、一直守在廟中的齊玖。
“将軍,查到了,那群劫匪是兩年前從楚軍和西南西北軍隊中退下來的老兵和傷殘兵。”
邵越不語,等着他說完。
齊硫笑眯眯的遞給齊意一碗清水讓他緩口氣。
“盤踞在距此三百裏的名為迎敵坡山。”
“迎敵?還真是當兵的啊。”齊硫沒等邵越開口就插話說道。邵越家中以齊字開頭的十八個守衛均沒正正常常當過兵,但他們都曾跟随邵越在軍營中生活過,上過戰場打過敵人。每一個守衛都是以‘影術’‘幻術’來培訓的,其目的是為了一則保護安全,二則利于出行辦事變換各種不同身份不同生活。
十八個守衛都是以數字命名的,其中不分先後長老,缺那個補那個,而且,讓邵越說實話,就是這十八個人活活讓沈楚熙帶壞了。
性格散漫、沒規矩、驕傲、冷漠、溫和,無奇不有,但共同點就是絕對信任和能力卓絕。
他們的名字是沈楚熙懶得思考才想的,在邵越堅決反對下只用了數字的側音。
“接着說。”邵越瞥一眼齊硫,齊硫摸摸鼻子跑到顏修文那邊了。
齊意看了一眼地上暈着的人,“他們被當地人稱作馬賊,因為每個人出來都有馬。他們之中吸納當地的流氓和無家可歸者上山,一劫去財物為生。”
邵越凝眉,“當地官員呢”
“将軍,因為他們只強外來客和那些非法斂取財物的富人,對當地百姓影響甚少,所以當官的都是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算了。”
“顏大人,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吶,這是我今日去鎮上買的,你吃點病才好啊,要不然上了路就更不舒服了。”齊硫和顏修文坐在另一邊離火近的地方。
顏修文禮貌的笑笑,“齊侍衛很能言。”
齊硫翻身坐在他身邊,“恩,這幾日可是憋壞了,離皇帝越近說話就要越謹慎啊。”
顏修文心中一窒,他透過燃燒的火光看向那邊朦胧不真切的人,眼神茫然低聲呢喃,“是啊,可什麽才是能說的呢”
“将軍?”齊意說完後發現邵越沒有反應。
“明日離開,上迎敵坡。”片刻後,邵越開口,從那邊交談的兩個人身上拉回視線。
“我們要怎麽去呢?”任郁冼緊挨着邵越,他有些柔媚的臉龐在火光下更是動人。
齊硫聽見任郁冼的話,拍拍身子走了過來,“八匹俊馬等候将軍降臨。”他笑的越是溫和就越顯得陰險。
“将軍,硫哥是不想再當馬夫了。”齊玖小聲開口。
聽見他們揶揄,邵越剛硬的臉上出現細微的緩和,像寒冰輕微的融化,彌漫層層淡淡的霧氣。
任郁冼不自覺流露的感情像火焰閃閃跳動,讓那邊靜靜注視的顏修文在心底深深嘆息。
夜色逐漸越來越深,小乞丐在老乞丐的懷裏打起小小的呼嚕,火堆小聲的噼裏啪啦着想着。
出了齊午在守夜,所有人都在安靜的沉睡。。。。除了已經睡了一天的顏修文。
顏修文側靠着牆角,睜着眼睛無神的盯着懸梁。
許久後,他小心起身,齊午朝他看了一眼,顏修文無聲的用唇語說‘莫擔心’便小心的出去了。
剛被大雨洗過的星空滿是星辰閃爍,繁茂的樹枝因秋雨落了大片大片落葉,剛好露出深藍的夜空。月光被隐藏在層層雲中不見蹤跡,只剩點點耀眼的星光在清澈的天幕中閃閃爍爍。
顏修文坐在廟門前的石階上身上披着外衫擡頭看滿天星辰。
邵越在顏修文起身的時候就醒了,側過頭就看見顏修文正認真的仰頭看星星。
他靠着牆等了好久都沒有進來。
“哎。。唔”邵越一巴掌拍醒睡的肆無忌憚的齊柳,在他開口叫的時候捂住他的嘴。
“唔唔唔,唔?”
邵越給他一看向外看的眼色,齊硫摸摸給拍疼了的肩膀點點頭。
齊硫摸索着坐到顏修文身邊,然後擡手用手背碰了一下顏修文的額頭,點點頭像兄長一樣,又啧啧嘴,“顏大人忘了自己還病着的吧”
他不着痕跡的關心讓顏修文的心裏像是溫暖的泉水潺潺流過。
齊硫把帶出來的衣衫披到顏修文身上,然後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話,又用手按住他的後頸不讓他回頭。
“顏大人,齊硫跟着将軍快七年了,我還比将軍大了三歲呢。”顏修文點點頭,從他和邵越熟稔就可以看出來。
“現在留在他身邊的侍衛早就不是原先那些人了,可是将軍對誰都是一樣的。別看他面冷,其實心裏還是很懂關心人的。”
顏修文點頭,看着地上來回變換的雲的影子。
“将軍很專情的,顏大人知道吧。”
“恩。”顏修文輕聲回應。
“顏大人,能和将軍相守的人一定是他摯愛的人。他的專情讓他很難輕易去改變自己多年的相守,。所以,齊硫說句顏大人不想聽的。”齊硫認真的看着他說,“若那個人不是你,還請顏大人,一定要祝福将軍,不要讓他為難。可以嗎?”
寂靜的深夜,有風吹過山廊,發出似是哭泣的嗚咽聲,呼嘯着匆匆從山疾劃過。
顏修文蓋在外衫下的手緊緊按住胸口,他身子微微顫抖,想要試圖避開齊硫的注視。
可齊硫認真的眸色讓顏修文動彈不得半分,直到他眼中彌漫濃濃的霧氣,朦胧的纏在眼瞳。他動了動唇,半晌後才說出讓自己的心痛的難以呼吸的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