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之後幾天,他們誰都沒提與那個英文單詞有關的事,相處和往常一樣,小打小鬧,但在有意無意之間少了很多肢體觸碰。一般男人之間,不講究細節,互相摸鳥都是日常。但他們別說摸鳥了,連碰一下衣服這種近距離都沒有。

羅沁觀察了幾天,覺得很失望,“小範,你和老板關系到底好不好啊?”

範哲安在寫卷子,頭也沒擡地說:“挺好的。”

“但感覺你們倆,有種莫名的疏離感?說不上來的感覺。”

範哲安察覺到了他們之間的變化,但這點變化,并不影響什麽,起碼不影響日常相處。

“沒有,我們挺好的。”

羅沁郁悶地把可口可樂和百事可樂倒在了同一個玻璃杯裏。

許真誠從她面前經過時說:“記得加檸檬片,還有冰塊。”

“知道了,老板,我已經爐火純青了。”

明天又是周末了,現在員工們個頂個的省事,身為老板的許真誠感覺每天都有悠閑。人一閑下來就想找點事做,比如他最近想回一趟B市。

俞越那小子想開一個游戲俱樂部,想拉他入夥,近幾年游戲大火,聽起來倒像是一個不錯的商機,但俞越是一個典型的混子,不知道錢投進去能不能聽個回響。

許真誠把最後一局游戲打完,領到了限定皮膚,又對游戲失去了興趣,把皮膚放進倉庫生灰,下機後打算離開網咖。

範哲安和羅沁已經混熟了,兩個人偶爾會互嘲幾句,有着年輕人的朝氣蓬勃,他們看見了許真誠後,又會立馬變得乖巧。

許真誠象征性地視察完工作,接到了艾葉打來的電話。

“葉姐,怎麽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有壓抑的呼吸聲,似乎憋着一口氣,不想呼出來。

許真誠遲疑了一下,說:“你哭了嗎?”

“沒有,還不至于哭,”艾葉明顯哽了一下,嘴硬道,“我男朋友跟我分手了,說我和他觀念不合适,我平常工作太忙了。”

原來是失戀了。

許真誠知道安慰的話都是狗屁,于是說了艾葉想聽的話,“你想去哪兒排解排解?”

艾葉報了一家酒吧的名字,許真誠在走之前,特意給範哲安說了一聲。

“小範兒,我去赴鴻門宴了,要是十一點沒給你發消息,多半是喝懵了,”許真誠靠近吧臺說,“如果你今晚上十一點沒事兒的話……哎算了,我自己也能回來。”

許真誠快把話說完了,才想起了他們之間目前存在的問題,肯定不能讓範哲安來接他了。

範哲安哂笑道:“許老板,你喝多了能找到回家的路嗎?”

“你小子,說得跟見過我喝多的樣子似的。”

“上次見過。”

“上次沒喝多,那叫微醺,”許真誠神秘道,“我真正喝多的樣子可不是那樣的,不過你也沒機會見到。”

範哲安漫無目的地挪動了一下鼠标。在不遠處偷偷觀察的羅沁則是一臉興奮,時不時瞄一眼他們有沒有別的互動。

“我打個車回來就行了。”許真誠把煙盒和zippo揣進兜裏,“你早點睡,不用管我。”

艾葉說的酒吧是一家老牌酒吧,離網咖有些遠,打車過去都要幾十分鐘,等他過去的時候,已經九點多,裏面已經很熱鬧了。

這家酒吧的年輕人相對少一些,大多數是出入社會的男女,飽經社會摧殘後,面龐都很成熟精明,三三兩兩坐在一起,有說有笑。

許真誠路過時,看見了很多人各懷目的地笑,他想起了一個成語:笑裏藏刀。

到了艾葉面前的時候,她正抱着一瓶伏特加,偶爾喝一口,然後低下頭玩手機。伏特加對于艾葉來說才是酒,啤酒對她來說,只是酒味的水。

她旁邊的提包內,還有學生的卷子。許真誠合理懷疑,艾葉是不是在喝完這瓶伏特加後,還能回去給學生改試卷。

當代彪悍教師,吾輩楷模。

看得出來艾葉心情很不好,看見了許真誠,只是招呼吧臺內的調酒師開給許真誠開瓶酒。

許真誠看着眼前這瓶750ml的伏特加,感覺頭已經開始痛了。

艾葉把手機丢進提包內,合上了拉鏈,“煩死了,明天好不容易放個周末,今天遇上失戀,什麽運氣?”

許真誠調笑說:“那今天不該來酒吧,該去寺廟拜一拜,給你再求段姻緣。”

“去去去,說什麽呢,只有在六月份我才會去寺廟拜,給我學生們燒柱高香。”艾葉嘆了一口氣,繼續說,“我還挺喜歡他,感覺是可以結婚的人。”

“喜歡就去追回來呗,”許真誠耿直道,“我一定給你包一個厚到讓所有人羨慕的大紅包。”

“包什麽紅包啊,轉賬多好,多幾個零看起來更氣派,”艾葉跟着笑了兩聲,又開始悲傷起來,“就是因為我喜歡他,我才不會去追回來了。”

許真誠不太懂這種感覺,問:“什麽邏輯?”

“因為我知道,跟我在一起,不是他想要的生活。”艾葉喝了一口烈酒,“你肯定不懂,你好像就談過一次戀愛?”

許真誠伸出手指,“兩次,謝謝,別把我說得那麽慘啊。”

“兩次都不是真愛,你當然不懂我的感覺了,”艾葉數落道,“等你遇見真正喜歡的人,就知道什麽叫與其相愛不如拜拜了。”

許真誠在把頭發梳到顱頂後,咬下了手腕的發圈,綁了一個利落的高馬尾。許真誠說:“別說得那麽苦大情深,這就是我和凡人的區別。要是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天王老子來了也拆不散我們。”

艾葉羨慕地看着他,問他要了一根煙。她嗅了嗅煙杆說:“我現在忙得連抽煙的時間都沒有了,哎,一天天也不知道圖啥。”

許真誠指了指她旁邊的手提包,“圖你學生們有出息。”

艾葉合掌拍手,“說得好!這頓酒我請了!”

“多謝葉姐了,您先喝着,我去放個水。”

“你每次喝酒都放那麽多回水,是不是腎虛?”

“啊對對對,你今天說什麽都對,你請客你是老大。不過你也沒機會知道我腎不腎虛。”

許真誠放完水,在盥洗臺處多站了一會兒。廁所的衛生做得不錯,一大股消毒水味兒。他不是愛聞消毒水味,只是外面的DJ音樂太吵了,聽久了腦袋痛。

他把頭發紮起來,倒沒人把他看成美女了,大概因為他的眼神冷冽,看起來很不好惹。

許真誠拿出手機,在發朋友圈時,配圖了剛才拍的伏特加酒瓶。

:一瓶伏特加潤潤嗓子。

文案非常挑釁,很快有些損友冒泡了。

王潛:靠,許爹!用伏特加潤嗓子,你這牛吹上天不怕摔死啊?

Xx:我一般伏特加潤嗓子,再用威士忌開胃,兩瓶喝下去,嘴裏才有感覺。

普朗範:伏特加什麽味道?

為了滿足學霸的好學精神,許真誠回複他:不甜不澀,很烈,喝下去很爽。

普朗範:我想試試。

許真誠沒回複了,把手機揣進兜裏,走了出去。

有兩個男人舉着酒杯,在和艾葉說着什麽。艾葉雖然在笑,但言語裏滿是拒絕,“我男朋友在呢,他馬上過來。”這種情況說有男朋友更好。

那兩個男人衣着光鮮,估計是被拒絕了下不來臺,非得讓艾葉把手裏的酒喝掉。

艾葉剛想拿過來喝掉,許真誠走過去,拿起男人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對男人舉了舉空杯子,說:“朋友,你還有別的事兒嗎?”

男人把空杯子接過,遺憾地看了看許真誠和艾葉,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內。

艾葉被他的動作帥到了,倚靠他肩頭說:“男朋友,你好man,我好愛。”

許真誠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推開她說:“葉姐,你平時比我man,我在你面前就是一個弟弟。”

“你确實比我小兩個月。”艾葉重新坐好,舉起酒瓶,“來,幹了!”

許真誠拿起酒瓶,他的手指很長,都框不下瓶身的長度,“一口氣幹了的話,我們手牽手去醫院做病友?”

艾葉也只是象征性喝了一口,說:“別随便接酒吧裏陌生人遞來的酒,萬一下藥了,第二天在哪兒醒的都不知道。”

許真誠譏諷道:“你知道你剛才還接?”

“其實我剛才是想拿過來潑那人臉上的,你給接過去就喝了。”

許真誠頓了頓,後知後覺道:“草,我怎麽沒想到還能這樣?但你不怕打起來嗎?”

艾葉把卷發往後一撥弄,“不怕啊,不是還有你在嗎?”

許真誠瞬間後悔,剛才只顧着耍酷了,沒有想到還有另一種更符合他風格的處理方式。

酒吧裏明槍暗箭很多,許真誠覺得喝了那杯酒後,嗓子眼有些澀澀的灼燒感,不至于那麽倒黴喝到加料的東西吧?

剛才那兩人明目張膽地走過來的,也不怕別人看見他們的樣子……

不會那麽倒黴。許真誠在心裏再三安慰自己。

沒過兩分鐘,許真誠覺得頭裏像被灌了水泥,越來越重,“艾葉,我喝醉了。”

艾葉很少聽見他叫自己大名,聞言一愣,“你才喝幾口啊?這不是你的酒量啊?”

許真誠甩了甩腦袋,感覺頭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我今天不逞能了,真的醉了,你送我回家。”

這話要是放在平常,能被艾葉笑死。

但艾葉看出來他狀态不對,便扶着他走出了酒吧,攔了一輛出租車後,許真誠邁進後座,支吾着說了地址,便歪頭閉眼,一副醉鬼的樣子。

艾葉拍拍他,“要不要去醫院啊?你是不是喝到假酒了?”

許真誠還沒徹底暈,但睜個眼都費勁,他搖頭,聲音像糊了層漿,“沒……剛才那酒,被下東西了。”

“那得趕緊去醫院!”艾葉趕緊拿手機查最近的醫院。

許真誠再次搖了搖頭,自嘲道:“是迷yao……不是chun藥,你送我回去就行。”

“你都這樣了怎麽分得清!”

“我是男人,怎麽分不清?”許真誠勉強地笑了笑,“哎,我說多了,你估計覺得我在耍流氓。簡而言之,我沒有生理反應,不想去醫院。”

艾葉氣得想跺腳,“我是那種開不起玩笑的人嗎!”

許真誠偏過頭,脫力般地閉上眼。

“幸好剛才不是你喝了。”

艾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那我得好好謝謝你了!”

“不客氣,”許真誠也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誰叫我是冤大頭。”

艾葉被氣笑了,“誰拿你當冤大頭了。”

“小孩兒。”

“誰?”

許真誠又嘀嘀咕咕兩聲,頭抵着車窗,幾度要昏睡過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