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可得幫我的乖孫一把
這一句“少奶奶”沖擊力可不小, 在場的兩人面色都不同程度地有了些變化。
紀眠竹是大驚失色,淡然表情支離破碎, 鳳眼都快要瞪圓了,一張好看的臉上滿是驚恐,看着江斂幾次張唇,但都支支吾吾地沒說出什麽話來。與之相比,江斂就顯得淡定多了,見此只是微挑了下眉,眸光落在紀眠竹身上,含了些深意。除此之外,并沒有多麽激烈的反應。
好半天,紀眠竹終于順過來了那口氣,急迫地朝江斂解釋:
“不是我刻意要求的, 是他自己認為的, 我什麽也不知道,你信我!”
可別再誤會他居心不良了, 不然這麽些天的辛苦與殷勤陪伴, 豈不是白費?見此紀眠竹抿緊了唇,緊張地盯着江斂看, 就害怕他面上現出嫌惡之色,甩手走人。江斂目光凝在眼前人緊張的面容上, 微微一笑, 好像絲毫不在意一般。
“沒事, 我信你。”
仿佛是得到了某種赦免一般, 紀眠竹如釋重負, 緊繃的身體肉眼可見的舒緩下來, 自然也沒見着江斂眼底的深沉意味。
門外似乎是沒聽到他們倆的動靜, 又開始敲了敲門,緊接着那聲令人窒息的稱謂也随之響起:“你們好了嗎,孫少......”
紀眠竹面色一變,連忙撲過去開門,就怕這愣頭青又蹦出來一句“孫少奶奶”,一次他能安撫得住江斂,再來一次他可吃不消了。房門猛地打開,門縫間出現紀眠竹那張極為賞心悅目的臉,但由于他撲過來開門的姿勢太猛,所以呈現在年輕傭人眼裏的紀眠竹,神色不免有些猙獰陰沉,來勢洶洶。
傭人一愣,趕忙退後。就在這退後的空當,他又在門縫與紀眠竹的身體間隙裏,瞥見後方江斂隐隐約約的身影,他心裏頓時明鏡似的。都是成年人了,換個衣服都能換到一間屋子裏去,想也知道是為了什麽。但他心裏又有那麽一些害怕,尤其是對上紀眠竹的眼神後,更是令年輕傭人頭上冒出冷汗。估計自己貿貿然過來,無形間打攪了他們倆的好事,自家孫少爺不開心了!
這一不開心,總歸是要拿些人撒氣的。
想起那些可怕的傳言,年輕傭人害怕紀眠竹會怪罪自己,便慌亂地後退,一邊後退一邊将剛才未盡的話語一口氣說出來:“那個......午飯已經準備好了,老爺子現在在正房等着二位,順着這條路很快就到了,我還有其他的事,就......就先走了!”說完,他便一溜煙地跑遠了,身影很快消失在層層綠意深處。
紀眠竹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眨眨眼。
他有那麽吓人嗎?
江斂也從房間裏走出來,站在紀眠竹身邊,順着紀眠竹的目光往那邊看去。
紀眠竹感知到身旁人的存在,回過了神,将虛無缥缈的思緒盡數收回,他偏頭看向江斂。“走吧,去見見我祖父。”擔心江斂露怯,産生抵觸心理,紀眠竹還特意柔聲安慰:“不過你別害怕,只是簡單吃頓飯而已,不會有旁的事,我祖父性格很好的。雖然看上去嚴厲了一點,但實際上還是很容易心軟的......”
紀眠竹說着說着,在腦子裏還自動回想了一番原著劇情,确認紀老爺子确實如他所說那般和藹後,他又總結道:“總之你別害怕,我陪着你呢。”
江斂微笑颔首,眸光始終落在紀眠竹身上,眼底絲毫沒有紀眠竹以為的那種怯意。
紀眠竹見江斂适應良好,便徹底放下心來,專心看路。還好剛剛來的時候他仔細記了一番,不然現在光憑傭人那番單薄的話,他還真不一定能在這裏找到正确的路線。
紀眠竹帶着江斂一路直行,穿過一道雕琢精細的石門,最終終于來到了傭人口中的正房。
雖說是親祖父,但讓長輩等久了于情于理都不合适。紀眠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邁進了正房裏面。
此時裏頭已經擺好了一張桌子,桌上是剛上好的美味佳肴,有兩個傭人在擺着碗筷。桌子正位坐着一個眉目矍铄的老人,兩鬓已然斑白,但眼神卻仍舊銳利,像是老當益壯的鷹,似乎一展翅,還能夠進行獵捕一般。周身攏着一層若有若無的氣勢,不大,但足夠令人心凜。而他身上穿着的儒雅唐裝,卻是很好的将這些氣勢掩藏住,讓人不至于戰戰兢兢。
瞧見門口出現的兩道身影,紀老爺子紀明堂笑了開來,一縷氣勢逸散開,盡數化為長輩特有的祥和。他朝門口招招手:“小竹快來,坐我身邊。”
紀眠竹稍稍打量了一眼這原文裏到死都在為孫憂心的紀家家主,不禁為他暗嘆了一聲。坐過去的同時,紀眠竹的感情也真摯了點,張口喊了句爺爺。
聽見自家孫子開口喊人,紀明堂愈加高興,喜悅之情仍舊溢于言表。紀明堂輕輕拍了拍紀眠竹的肩膀,感嘆道:“好長時間沒見,小竹都瘦了,公司裏的事情很難處理嗎?”
紀眠竹搖了搖頭,将公司裏的事情簡單朝紀明堂說了下,爺孫倆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商業上的事,倒也和諧愉快。
說了幾句後,紀明堂贊賞地點點頭,對自己孫子的能力徹底放下心來。他稍微偏了下頭,注意到紀眠竹身邊的江斂,想到什麽後他眼裏閃過一抹了然,故意提高了聲音問道:
“這位就是......”
紀明堂一句話只說了一半,便被警鈴大作瞬間反應過來的紀眠竹飛速打斷了。事出緊急,紀眠竹也不在意什麽禮貌問題了,他現在只想着堵住紀明堂後面令人窒息的孫媳。見狀紀眠竹身子一歪,擋住紀明堂望着江斂的視線飛速說道:“這位就是先前說的我的好朋友,他叫江斂!”說着紀眠竹又快速轉向江斂。“這是我爺爺,你同我一樣,叫爺爺就行了!”
紀明堂看向江斂的目光被自家孫子突兀截斷,連視線裏大半都是自家孫子那張俊臉,他不免有些錯愕。可注意到剛才紀眠竹話裏的緊張情緒和不同尋常的着急動作,以及現在這維護人的明顯姿态,紀明堂轉瞬間又反應了過來,不知為何,他眼角竟有些濕潤,像是激動過度一般。
紀明堂眨了眨眼,努力壓下心中感慨,使自己的音調維持在正常頻度,随後看向兩個小輩連聲安撫道:
“好好好,小竹不要激動,就叫爺爺。”
紀眠竹的暗示他自然是能聽懂,于是也便順着自家孫子的意思說了下去。紀明堂看向兩人的目光愈發慈愛,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絲毫看不出他是叱咤了雲城數十年的紀家掌權人。
紀眠竹見到紀明堂妥協,終是松了一口氣,暗嘆躲過去了。而江斂,則是神色不變地乖乖喊了聲爺爺,令紀明堂愈發高興,爽朗地笑出了聲。
“哈哈哈好!又多了一個聽話的乖孫,我開心啊。”
紀明堂的感嘆似是而非,感嘆之下隐隐還藏着什麽別的情緒。然而他面上卻絲毫不顯,只是滿臉的喜悅,招呼兩人吃飯。
紀眠竹順着他的話拿起了筷子。
江斂的右手還沒好全,未防動作太大傷口裂開惡性循環,紀眠竹要求他時刻注意點,所以江斂現在還是在用左手拿筷子,慢吞吞地吃着。
紀眠竹給江斂夾菜的空當,紀明堂順着他動作發現了一些端倪。紀明堂看了看江斂拿筷的左手,不免有些疑惑。“小江是慣用左手嗎?”原本注視着紀眠竹的江斂見自己被提及,便擡起眸子看過去,順帶着還舉了一下纏着紗布的右手。
“不是,只是右手現在不太方便而已。”
紀明堂了然地點點頭,剛想詢問一下這是怎麽回事,自家孫子便已出了聲,解釋了幾句,語氣裏還多有歉疚:“是我的疏忽,才讓他受了這麽重的傷。”說着說着,紀眠竹還回想起了當初的血腥場面,不禁抿抿唇,神色間有了些陰沉。他掩去眉間的郁色,繼續任勞任怨地給江斂夾菜。
兩人坐在一起,靠得極近,且俱是容貌出色,間或低語幾句,顯出一派溫馨,可以說是十分相配了。
紀明堂越看越覺得歡喜,連胃口都大了不少。
紀眠竹是他從小看到大的,自家孫子究竟是什麽脾性紀明堂自然是一清二楚。當時兒子兒媳突遇禍事雙雙去世,他陷入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裏,兼之紀氏動蕩紀家不安,他只能強忍悲傷振作起來,拿出家主的威嚴,将那些借此生事的人清掃出去。這一整頓便是整整兩個月,直到紀氏安穩下來,紀明堂才想起亡故的兒子還留有一個子嗣,自己還剩有一個嫡孫,也就是紀眠竹。
他這才派人去将當時才五歲,身邊僅有管家陪伴的紀眠竹帶回來。但那動蕩不安的兩個月,早已在紀眠竹幼小的心靈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響。所以被帶到紀明堂面前的紀眠竹,雖然仍是玉雪可愛冰雪聰明,但卻不言不語,性情陰沉躁郁,且情感缺失,與尋常孩童大不一樣。
紀明堂無可自抑地産生了愧疚之情,但這一切都為時已晚,因而紀明堂只能在往後的日子裏盡可能的彌補孫子,将他接到自己身邊,親自教養,只盼着他能早日走出陰影。
但效果卻微乎其微。
直到紀眠竹長大,紀明堂都沒能成功讓自家孫子開朗起來。索性紀眠竹在這些年間還願意喚他一聲爺爺,相處間雖不似普通爺孫那般溫馨,倒也算愉快,所以紀明堂也只好作罷,只是偶爾讓信任的心理醫生去看看,尋找着一絲轉圜契機。
思及此,紀明堂因上了年紀而略顯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抹痛楚,但那抹痛色很快便被其他東西所替代。紀明堂望向兩個小輩,笑得開懷。
不過現在似乎是出現了轉機。
他這個素來陰沉自我,對別人不管不顧的孫子,現在也有這樣緊張關心別人的一面了。
未來可期啊!
紀明堂瞅着前面紀眠竹小心細致投喂江斂的動作,還有江斂看着紀眠竹的眼睛裏毫不掩飾的熾熱情感,暗自點了點頭。
怎麽看也不像是普通朋友,小竹還是太過矜持了,得需他來撮合一把。
紀明堂說幹就幹,在紀眠竹給江斂夾菜的間隙裏,狀若不在意地說了一句:
“小竹啊,現在可有中意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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