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深夜,飛離

北地初春的傍晚,晚霞明豔絢爛,随着白晝最後一抹光線和升起的月亮交替,幽藍的星空下,城市霓虹漸漸閃爍。

‘瀾’地下一層帝都夜場,一體黑色,磨砂金華貴奢靡,照射在各個角落的腳燈流岚晶瑩,年輕或不年輕的身體,交纏、貼緊,互換激情。

夜剛剛開始。

大門口今晚的夜場經理王爍正接了一個人過來,酒保kim和一群已經準備好接待的人他們都熟悉,帝都的老板,常安栀。

某位老首長的大孫女,人家爹媽都是軍政界要員,開這麽一個正常也不正常經營的酒吧,那就和玩兒似的。

別說不嫉妒,鼓手歌手服務員一個個小姑娘們的,成天的口頭禪就是,要是我也有咱們常總監那家世,我肯定比她還牛逼,不就是指揮人麽,誰不會呀。

是,不就是指揮麽,誰不會呀。

“我說過多少回了,吧臺這一邊不可以放這些東西,你不長記性嗎?”瑩亮的黑色地板上,黑色的高跟鞋足有7cm,一雙美腿修長白皙,黑色的緊身長裙,墨蘭的小西裝純手工縫制。

這就是‘瀾’的總監,家世樣貌學歷能力,她的優秀讓一個同樣出衆的男人都自嘆不如。

她十七歲那年,一首歌引起了衆多人的狂熱追捧,被四九城的小爺們愛稱NANA。

這個女人,可以說,擁有一切。

“對不起,我馬上處理。”一身黑色制服的男士服務生彎腰低頭,很年輕,還有着對常安栀不敢流露出來的愛慕。

“你跟我來。”酒吧剛剛開始營業人還不是很多,黑暗的大廳裏有瑩白的光線照射,安栀的臉上如同沒有上妝一般的淡雅,與她有些冰冷的氣質不符的是她柔和的嗓音,如同剛剛睡醒的綿,好像沒有任何力量一樣。

這個服務生愣了一下,馬上點點頭跟上去,常安栀走在最前邊,漫不經心的看幾眼,徑直走去裏邊休息室。

猩紅的皮質沙發像一種在黑暗裏的欲望,王爍端了水過去給安栀,她喝了一口揚揚手,“坐。”

常安栀不常來這裏,只是很偶爾的,有一些事情必須由她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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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寒?”水晶燈下的暗色璀璨,安栀端坐在貴妃椅上,交疊的雙腿長裙墜地。

“……是。”易寒剛剛來帝都一個月,常安栀從來沒見過他,怎麽會這麽清楚他的名字?

“不用緊張。”安栀放下水杯,前傾身子,一張素顏,美的薄涼,“你現在很需要錢對嗎?”

易寒一愣,他妹妹的學費不能在拖了,而且他母親的病也需要好好調理,不然還可能會發生其他病變,可他除了白天酒店的工作之外再加上這裏的服務生工作,也還是不夠家裏的花銷。

“您要說什麽?”易寒幹這一行不短時間了,他很明白老板們的潛臺詞。

“你長的很好。”安栀答非所問,似笑非笑。

“……我不做那個。”易寒很想像以前大罵出聲,可是這回他的老板是安栀,是個……如此讓他心動的女人,他擡起頭臉憋的通紅。

“我不逼你。”安栀一笑,從包裏拿出一張金卡,“我從來不會逼迫任何一個人。”

易寒定定的看着她,她笑起來很柔軟,很脆弱。

“你做這一行,難道不是因為它來錢快?”安栀靠在椅背上,黑色的指甲輕敲金木的扶手,“你需要錢,而我只是給你一個掙錢的機會,易先生,沒有人的生存是容易的。”

安栀站起來沒再說什麽,看了王爍一眼出去了。

易寒呆坐在那裏,腦子裏有一路沒一路的想,他幹這一行已經很多年了,他高中畢業沒有多少本事做其他的工作,家裏又需要他來養,他已經年歲不小了,其實……本來也沒什麽希望能做公關……

“常小姐。”王爍過了十分鐘出來,找到正在吧臺看酒的安栀。

“嗯?”藍色的水線光背景,安栀仔細的研究着自己手裏的酒,她似乎在調酒。

“他拿走了金卡。”三位調酒師手法娴熟的甩動酒杯裏的液體,眼花缭亂的燈光下,她的背影纖細得讓王爍突生憐愛。

可是……她是常家大小姐,常安栀,王爍似乎有些嘲笑自己的搖搖頭,他今天還沒喝呢,怎麽好像喝多了。

安栀拿着酒杯的手晃了一下,灑出些許晶瑩的像點點淚光的水珠,“告訴霍太。”

“是。“王爍應道,此刻音樂勁爆尖叫不斷,很奇怪的是他的注意力就能那麽安定的放在那個他跟了三年的女子身上,分不開心。

“還有,”安栀端着自己調好的酒出來,有些茫茫然的疲倦,“送那個孩子出國了吧?”

“嗯,美國方面已經辦理好了。”霍太最先看上的,是一個只有二十三歲的在這裏打工的大學生,安栀能做的就是,換掉一個前途無量的,頂上去一個也許這樣做能給他帶來新的生機的男人。

沒有人的生存是容易的,指揮嘛,站在高處的恐慌感,只有站上來的人才能懂。

“今天有什麽活動嗎?”安栀看了看舞臺中央,今天似乎比往常熱鬧多了。

“莫哥生日。”想提前包了整個場,不是常安栀的朋友也不可能。

“今年怎麽這麽大動靜?”安栀撇撇嘴,這男人估計又整什麽破事幹呢。

“好像……莫哥看對了一個女人。”王爍也奇怪,莫天豪要女人,也需要這麽大張旗鼓?

“哦~”安栀卻是知道點內情的,扯了扯唇角懶得再發言。

那邊那群小爺們又已經high的就差把淫蕩兩個字貼臉上了,安栀也懶的過去問了,還是回家吧,反正也已經作孽夠多了,會晚了不知道會不會有鬼來找她索命。

不過,她壞事幹多了,估計這一條命也不夠賠的。

安榕自嘲似的笑了笑,喝盡杯裏的酒起身往出走,王爍跟着出去,安栀不開車,從她十七歲開始。

“常小姐。”後邊有人喊了一句,酒吧的服務生,“莫哥請您過去。”

安栀頭疼的看了看不遠處那一堆人,莫天豪穩坐在一個單獨的沙發上,正擡高酒杯敬了敬她這個方向,劍眉朗目,似笑非笑。

王爍看看安栀緊皺的眉頭,只好開口,“今天莫哥生日,怎麽也得給人家一個面子。”

安栀側頭看看他,無奈的擡腳過去,“還面子?這男人在我這兒連裏子都沒有,還用的着我給他面子?”

王爍抿緊嘴巴不回答,這兩人在他們一群少爺小姐們裏邊最能互掐,每次不是氣的安栀冷眼,就是莫天豪冷哼。

“生日快樂。”壽星最大,況且最近安栀有一段時間沒見此男人了,還是很心平氣和的。

“謝謝。”莫天豪拎着酒杯,飛陀閃亮在手腕上,低調奢華。

“安栀?還以為你不過來呢,好長時間沒看見你了啊。”秦家女兒,他們這個圈子裏,都是這麽個身份,從小找到大沒什麽機會接觸和自己不一樣的人,接觸了也是半路朋友半路情侶,沒意思,後來大家也都習慣了。

“嗯,有點事在忙。”他們這個圈子算是最高層的,起碼在這四九城,哪一個出去都是說話算話的,除了自己的私人生活。

沒有人的生存是容易的,也許易寒覺得自己委屈出身不好就只能靠賣自己掙錢,眼前的他們這些人,有哪一個不是賣了自己換取更多的利益,更強大的家族關系。

要支持一個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屋脊,要做出犧牲的又豈止是一兩個人,安栀和他們,都會有那麽一天,賣掉自己。

“今天我生日。”莫天豪坐起來與她拉近距離,張狂與柔冷面對面不超過一個指頭的距離,此男人有開始暧昧的笑。

周圍的人馬上也跟着開始起哄,說什麽的都有,不過也就無非不過接個吻貢個身,要不然,莫哥求婚莫哥求婚。

“所以?”明暗交叉的光線模糊而性感,安栀素淨的臉上挂着無奈的表情看着他們,齊肩長的直發弧線婉柔,她大大的眼睛瞪着身旁的罪魁禍首。

安栀冷臉慣了,在一起這麽長時間,大家都知道她就那麽個脾氣也不害怕,嘻嘻哈哈,一個比一個喝的高。

“生日禮物。”莫哥不說話,就等于默認他們的‘胡作非為’。

“對,生日禮物,生日禮物……”安栀今天也不怎麽說話,溫溫的樣子,一群人更加膽大包天,平常哪能逮到這種機會,明顯今天莫哥有點喝高了。

“好吧,好吧。”安栀站起來,平息這些小爺們無與倫比的熱情,她好長時間不出來聚了,這次又碰上莫天豪的生日,肯定逃不了。

“唱首歌?”安栀回頭,試探的問某人。

“嗯。”莫天豪擡頭看她,一如以前溫柔的笑,認識莫天豪的人都知道,這個男人軍人的骨血,做派也鐵血,很少笑,更別說這樣的溫柔。

周圍的人一下子都鼓掌起來,距上一次安栀唱歌已經一年之久,這個少女時代一戰出名的女人,NANA一樣的嗓音和靈魂,總是讓太多的人癡迷,男人或女人。

努力微笑着嘴唇

我輕輕關上這扇門

從此後這樣一個人前行

轉過身偷偷擦幹模糊的眼睛

不管會有多大風雨

只能勇敢地向前去

離不開

問問自己何時回來

這一次

有用盡全力的痛快

沒什麽

大不了就是孤單的等待

曾經多遙遠的夢想

此刻捧在我手上

忍不住

淚在臉上不停地淌

看看天

卻是不一樣地晴朗

多幸運

至少我還能自由地歌唱

擡起頭我已在路上

想像着下一秒會有的風光

努力微笑着嘴唇

我輕輕關上這扇門

從此後這樣一個人前行

轉過身偷偷擦幹模糊的眼睛

不管會有多大風雨

只能勇敢地勇敢地沖向前

《遠行》,莫天豪第一次聽她唱歌時,她唱的就是這首。

“這次去美國不想回來就先別回來了。”一曲終,莫天豪把她摟在懷裏,輕聲。

常家這一代沒有男孩子,常安栀作為最大的孩子一直被要求着比一個男人還要優秀的教育長大,她背負了很多的期望。

她有一個司令爸爸,一個外交部長媽媽,一個需要一個優秀的繼承人的大家族。

常安栀,從生下來,就不能只屬于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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