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他語氣中有着不贊同。
于佳聽出來了,輕輕皺眉。前世的她或許是因為喜歡,她從來沒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來,後來才知道賀家老小都是不贊同她去拍戲的,因為那是抛頭露面。
真是心境不同,看到的也不同了。
“是啊,新劇本。”于佳笑得燦爛,舉了一下手裏的劇本,滿意地看到賀嘉瑜眼中的不贊同加深了。她伸手在小狗下巴上撓了撓,聽到小狗叫了兩聲,聲音很小,“你們診所還負責遛狗?”
賀家開的是寵物診所。
“這只巴迪是昨天送過來的,有些發燒,打了針現在已經退燒了,好沒有好徹底,帶它出來放放風。”賀嘉瑜說着寵物診所的事,完了才提到于佳昨天受的傷。
“阿德昨天過來看了,沒有大礙。”于佳這樣回答。
賀嘉瑜的神色有些複雜,掙紮了一會兒才道:“還是去正規的大醫院看看比較好。”
“我相信阿德的醫術。你這樣出來可以嗎?診所裏面沒人看着。”
“爸爸在診所呢。”賀嘉瑜道,“爸爸很長時間沒有看到你了,小佳要不要去診所看看,有很多寵物。”
于佳可無不可地應了,兩人往診所走。
賀氏診所距離街心公園并不遠,走過一個路口就到了,在街邊租了兩層的店面,雇了三個店員,兩男一女。于佳第一次來,覺得診所外面很是幹淨,門口放着兩盆蔥蔥郁郁的竹子,看起來十分宜人。進了診所裏面,布置得也是十分溫馨舒适,像是病房一樣,裏面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房子,裏面有不同的寵物,貓啊狗啊是最平常的,她還看到一只籠子裏放了一條蛇,隔了兩個小房子有一只大肉蟲,不知道叫什麽名字,有小兒胳膊粗細,一尺長短,一擁一擁地蠕動着,看着很惡心。
并沒有看到賀父,賀嘉瑜說是在樓上的辦公室,倒是三個店員中的女店員讓于佳有些詫異,這個女店員正是昨天在賀家和她起了沖突的那個女孩,叫青青,是吧。
顧青看到于佳也是一愣,她在賀氏診所工作了三年,于佳從來沒來過這裏,這是第一次來。
賀嘉瑜笑着,聲音爽朗,“小佳認識青青,昨天的事,青青陪個不是,小佳就原諒她吧,青青不是故意的。”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于佳從顧青眼中讀到了同樣的信息,笑得大方,“原來青青姑娘是嘉瑜你家診所的雇員啊,在診所裏面做工一定很好吧,賀叔叔和嘉瑜都是好脾氣的人,即使做錯了事,也從來不會大聲指責。”
她就是要擺大小姐的譜兒,怎麽了?你不喜歡,真好。
“嘉瑜,我渴了,診所裏面有水嗎?”她笑容明媚。
“有,當然有。小佳來這裏連飲料都沒有像什麽話?小佳想喝什麽?咖啡,果汁,牛奶,還是茶,”賀嘉瑜把懷裏的小狗放在一個小房子裏,“我給你倒。”
“白開水就行了。”她笑吟吟地抱住他的胳膊,讓賀嘉瑜受寵若驚,“嘉瑜給我倒的白開水也好喝。”眼角瞄到青青姑娘的表情,真是青紅藍綠地看了讓人心情舒爽。
雖然她不喜歡賀嘉瑜了,但他們目前還是未婚夫妻不是,敢來伸手插腿的,她可不是大方的人。
“小賀醫生陪着于小姐,水我去倒吧。”顧青笑得溫婉,“這也是我給于小姐賠個罪,為了昨天的事。”半掩的眼眸中掠過陰狠,她會好好地向于大小姐賠罪的。
“麻煩青青姑娘,真不好意思。”于佳打定主意要把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演到底,順便試着演演惡毒正妻。
“不麻煩,于小姐不要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就好了。”顧青笑得分外溫順。
于佳沒有再理會她,反而拉着賀嘉瑜問他小房子裏的寵物。
聽着賀嘉瑜溫柔的介紹,還有于佳的笑聲,顧青臉色很難看,還是轉身去倒水了。
飲水器在診所後面的一個房間,那裏平時作為夜裏值班者的休息室。倒了一杯開水,顧青十分不甘,想了想,打量了一下休息室,從架子上取下一個藥瓶,取了一個藥片放進開水裏,看着溶解了,臉上的笑容有些猙獰。
“于小姐,您的白開水。”顧青雙手端着水杯,神态恭敬。
“真是麻煩青青姑娘了。”于佳笑着接過水杯,在顧青臉上看到一種詭異的希翼。這是什麽表情?顧青似乎很希望她喝這杯水?
于佳笑着手中的水杯轉了彎,遞到賀嘉瑜嘴邊,“嘉瑜,來,喝水。”看到顧青臉上閃過的驚詫,心裏忽然覺得快意。
賀嘉瑜十分享受于佳的這種親昵,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大口,然後把水杯送到于佳嘴邊,“小佳喝吧,你不是說渴了。”
“我突然想和果汁了,果汁在後面放着嗎?我們一起去拿。”于佳說,笑得甜美魅惑,這笑容像是一把小刷子把人的心撓得癢癢的酥酥的。
賀嘉瑜一連串應了,把水杯交給了顧青,拉着于佳去了後面的冰箱。
☆9、試鏡
顧青端着水杯在那裏抓心撓肺,于佳坐在診臺前的椅子上,一邊喝着果汁,一邊看劇本,還有賀嘉瑜陪聊,這生活怎一快意了得。
于佳在賀氏診所打發了一個下午,下班的時候拐了賀嘉瑜去吃晚飯,看到青青姑娘隐忍的眼神,胃口好得不得了,連晚上睡覺也做了好夢。
第二天于佳神清氣爽地起床,照例是于哥哥做的早餐,她吃完飯,收拾好了,開車去九歌,剛在停車場停好車子,就接到了于東的電話,于東給她打電話自然是說《邊城》的事。
“于佳。”
于佳推開在九歌的休息室的門,于東已經在了,看于東的樣子也是剛到。他手下的另外兩個藝人也在,三人似乎在商量什麽,這時候一起擡頭向于佳看過來。
這兩個藝人都是比于佳更晚進九歌的,這會兒笑着和于佳打招呼,“于師姐好。”
于東帶人很挑,那些愛挑尖拔頭的,沒有潛力的一概不要,所以從他手下出來的藝人都十分和諧,至少表面上如此。
于佳微笑着回禮。
“謝三山九點半到公司,會先和姜總聊一會兒,試鏡大概會是在十點左右。……”于東把需要注意的事情和于佳說了一遍,擡頭看她。
“我記住了。”
看她記住了,于東不在多少,轉身繼續和另外兩人剛才的談話。于佳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取出《邊城》的劇本,琢磨将軍夫人這個角色。
她不是九歌力捧的當紅一線明星,自然沒有單獨的休息室,而她的家境出身也讓她不用把演藝事業當成飯碗捧着。
于東和其中一人出去了,剩下的那個男孩并不打擾她,看于佳水杯空了,給她蓄滿了,就從書架上取了劇本安靜地看。
于佳道了謝,擡頭看安靜閱讀的男孩。
說是男孩,真是是男孩,只有十九歲,是三個月前九歌簽下的新人,名字叫馮浩,并不是影視學院的學生,而是在一次選角中脫穎而出,于東看到他的資料,就把他要到了手下。
馮浩的相貌并不是男孩子的俊帥,更偏于幹淨的那種感覺,性格溫柔腼腆,不怎麽喜歡說話,但很喜歡笑,于佳每次見到他總能在他臉上看到帶着腼腆羞澀的笑容。
進了九歌三個月了,還沒有簽到劇本,即便是配角和龍套,因為于東不允許他私下接一些随便的角色。馮浩也按捺住性子,沒有吵鬧,只是安靜地等待,按照于東的計劃每周三天去九歌開班的訓練班練習,不驕不躁。
于佳知道于東的做法是對的,于東的眼光也是準的。再過一個月,于東會給馮浩接到他的第一個角色,那是一部青春偶像劇的配角,馮浩會因為這個角色一炮而紅,然後接到更多劇本,三年後會得到他演藝生涯中的一個重量型獎杯,金馬獎最佳男主角,他的演藝生涯一帆風順,至少在于佳的記憶中是這樣的。
于佳看了馮浩一會兒,看着男孩白淨的臉上染上紅暈,忍不住笑着移開了目光,放下手裏的劇本和他攀談起來。如果有需要,于佳也是十分健談的,他們這種家庭出生的,從下就參加各種各樣的宴會,早就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時間過得很快,于東給于佳打電話讓她去十樓的攝影棚,似乎只是一眨眼之後。
于佳拿上劇本往外走,“小馮要不要去看熱鬧?”
同在于東手下,馮浩自然知道《邊城》試角的事,年輕人都是有着好奇心的,況且謝三山的名頭在演藝界實在太響了。“我去了會不會不方便?”
“一定會有很多人在的,不多你一個。”于佳笑着把他從座位上拉起來,“走了。”
“小佳姐——”
于佳打開房門,走廊上的喧鬧聲猛地湧過來,兩人站在門口,聽着走過的藝人說着謝三山來選角的事,結伴往十樓走,嘴裏說着被謝導看上,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事。
兩人到了十樓,攝影棚門口已經圍了很多人。于佳拉着馮浩擠進去,于東、姜幀已經在裏面了,正站在一組錄音後面說着什麽,旁邊那個魁梧臉黑的中年男人就是謝三山,雖然于佳沒有見過真人,但從電視或者海報中見過。
于東轉身看到于佳,招手讓她過去。
于佳走過去,站在三人身後,聽着姜幀向謝三山介紹攝影棚中的錄音設備,一直等了十分鐘,謝三山才轉頭看到了她,愣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
姜幀向謝三山介紹她,“這就是于佳。”
後面的話被謝三山打斷了,謝三山像媒體描述的那樣爽朗,“你就是老金口中的于家女娃?”仔細打量她,大聲地笑着,“看起來很不錯,老金可是稱贊過你的。”
謝三山口中的老金,于佳想了想認識的人,有分量的和演藝界挂上鈎的只有金明河,臉上帶着笑容,“是金導過獎,不過,我可不相信,”她眨了眨,顯出了三分調皮,“金導只說了我好話。”
謝三山很喜歡她的不拘束,聽她這樣說,也對她眨了眨眼,神色無辜地像個孩子,“是你猜出來的,可不是我洩密,老金以後找賬,可不能算到我頭上。”
“那您也不能栽倒我頭上啊,您大腿粗,好歹讓小女子抱一抱。啊,金導如果真找賬,您可得給我端着點。”
“你這女娃子是個伶俐的,不過別指着這個通過試鏡。”謝三山對待工作和金明河一樣,都是往嚴苛裏去的,他看了一眼手表,轉頭看姜幀和于東,“開始試鏡吧。”轉頭看于佳,“可有信心?”
于佳笑着,臉上笑容并沒有因為他剛才的話改變,“您點,我試過了,您給意見。”
這邊說着話,谷程晗也從外面走進來。
姜幀介紹谷程晗,謝三山并不熱絡,看那态度比對于佳還不如,似乎并不看好谷程晗。也是,谷程晗以往演的角色,多是以相貌取勝的。
攝影棚已經收拾出來一大片空地作為今天的試鏡場地,謝三山在評委席上做好了,看着于佳和谷程晗,點了一段戲,“正好男女主角都在,那就來兩段對手戲吧,第一段就來初見面那段,第二段,嗯,就選城頭殺妻那段好了。需要換服裝嗎?”
因為是古裝戲,換了服裝,效果會更好。
于佳轉頭看谷程晗,看到谷程晗也轉過頭來看她,于佳笑着對他點了一下頭,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不必了……”
話出口,兩人忍不住對視一眼,于佳接着開口,“第一場戲少一個搭戲的,謝導在我們這裏挑一個演歌姬麽,啊,還少一個演少爺的。”
謝三山的目光在圍觀的衆人身上一掃,就定下了人選,“你來演歌姬。”人中實在找不到小孩子,皺了皺眉,“小少爺的戲份暫且删了。你們去準備,好了就開始。”
車馬辚辚,車隊由遠及近,最前頭的神駿坐騎上是身姿挺拔的将軍,他騎在馬背上的脊背像一杆标槍挺得筆直,腰上懸劍,馬身上挂槍,身上是玄甲,臉被面甲遮住了,只留下一雙堅毅的眼睛。
車馬碾過黃沙,進城,青石的地面,漸漸繁華的街面,然後在一座大宅門前停下來。
将軍翻身下馬,動作幹淨利落,走到一輛馬車前,撩起了馬車上布簾。
一只手從裏面伸出來,搭在了将軍手上,然後是繡花的鞋子,桃紅的衣裙,低着頭從馬車裏面出來的佳人,佳人擡頭,那一瞬間,映入衆人眼中的是怎樣的絕色,那是怎樣的千嬌百媚,風流妖嬈。
“将軍回來了——”
“将軍回來了——”
……
大宅裏面有人跑出來。
将軍扶着佳人,擡頭望向門口的方向。
“夫人您走慢點,将軍又不會跑掉。”是丫鬟的調笑聲。
“作死了,連夫人都幹調笑。”另外一個聲音。
在這樣的聲音中,一個婦人打扮的年輕女子從大門裏面走出,她身上的服飾并不華麗,也沒有絢麗的滿頭珠翠,但她的出現,那一瞬間所有的光都往她的身上彙聚了,端莊,秀麗,光華。
将軍臉上的面甲慢慢取下。
欣喜,隐忍,漠然,溫柔,寵溺,微笑。
欣喜,微訝,詢問,疑惑,隐忍,微笑。
這是将軍和将軍夫人的見面,也是《邊城》裏面的第一個場景。
将軍夫人:“夫君回來了。”
将軍轉向歌姬,扶着歌姬,溫柔寵溺,“我們到家了。”徑直從将軍夫人身邊走過,走了三步回頭,“阿如的院子收拾好了嗎?如果沒有先讓阿如在我的院子住一宿。”
渣男!
于佳不意外谷程晗把将軍的心态情緒把握得這樣精準到位,她聽到人群中有人小聲咒罵“渣男”,就知道第一場的試鏡通過了。
謝三山對谷程晗的演技很驚訝,于佳對劇本的把握也超乎了他原本的預料。他選中于佳來試鏡,原來只是相中了前兩部戲中于佳的大氣,而谷程晗完全是九歌的面子,他心裏有更适合的男主角人選。
演戲,細節的把握是最難的,眼神,神情,尤其難。
但試鏡的無論谷程晗,還是于佳,對人物角色的把握在眼神,神情上的體現,很有爐火純青的味道。難不成,他這次真的挖到寶了。看過了第一場的表演,他十分期待兩人接下來表演的對手戲,将軍夫人從容赴死前的心态如何在外在上體現,将軍射殺妻子的心情又該呈現。
這一場戲甚至沒有臺詞。
相對于于佳,謝三山更期待谷程晗的表現。
望着兩軍陣前的妻子,将軍搭箭的手輕微顫抖着,連整個弓身也開始顫抖了起來,他的眼神是痛苦的,卻也是堅毅的。他的手指只抖了兩下,就如山一樣沉穩了。
箭矢射出去,将軍的眼中痛苦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徹底放松下來後的絕望,還有瘋狂。
唯獨沒有眼淚,從頭到尾,沒有一滴眼淚。
“就你們兩個了!”
謝三山拍板。
“謝導這是很滿意?”于佳笑着用面巾紙擦嘴角塗抹的血跡。
“滿意滿意。”謝三山爽朗地笑着,“老金的話我這次是真信了,你是天生的演員。”轉頭看向谷程晗,“他更是,只是被相貌埋沒了這麽些年,現在倒是也不晚。”
谷程晗放下了道具的弓箭,過來和謝三山打招呼,雖然他是大少爺脾氣,但并不是不懂交際。《邊城》的男主角色是他的機會,他會把它抓牢在手心。只是于佳的表現讓他有些驚訝,他以前也看于佳演過的電影,只是沒有看得很仔細,于佳剛才的演技真是可圈可點。
簽完合同,送走謝三山後,谷程晗破例對于佳打了招呼,于佳受寵若驚。
谷程晗看她的表情有趣,笑出聲來,又把于佳吓了一跳,誰不知道谷大少爺除了演戲的時候,基本不笑的,她這是得了谷大少爺的青眼了?
“我準備投資一部電影,導演并不出名,你很可能沒聽說過,我覺得劇本不錯,你有沒有興趣?”谷大少爺跑出了橄榄枝。
“女主角嗎?”
于佳一邊回答一邊想着谷程晗相關的事,谷程晗确實投資過一部電影,是一部科幻片,還出演了影片的男主角,只是後來這部影片沒有拍完,因為谷程晗出事了,李修是幕後主使。
“嗯。我把劇本給你看看,你有興趣的話給我打電話。”從口袋裏面掏出紙和筆,寫了一串數字給她。
“私人電話?”于佳笑着問。
谷程晗也笑着,“随傳随到。”
“那我可不敢,少爺你的粉絲還不把我撕成片片,光是唾沫星子就足夠淹死我了。”于佳把號碼收進包包裏,接觸到現在,覺得谷大少爺并不是像傳聞中那樣喜怒不定,大少爺脾氣也不是對所有人。
兩人談得意外投機,正午到了,谷程晗邀請,“不知道大小姐賞不賞光,一起去吃頓飯?”
于佳看他一眼,做出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樣子來,“既然少爺誠心邀請了,我就降尊纡貴答應了吧。”
收拾好了東西,兩人下樓,中途遇見了于東。
看到于佳和谷程晗在一起,于東并沒有說什麽。
兩人在車場取車,邊走邊聊着周圍的飯菜。
“我知道有一家好吃的館子。”谷程晗道,拿眼睨着于佳,“去不去?”
“少爺請客?”
“成。”拉住于佳,“坐我的車吧。”
獨斷。
于佳并沒有惱,熟了的人,她的性格就粗疏得很,從來不覺得蹭吃蹭喝蹭車是大事。“少爺當司機?”
“沒有讓女士當司機的道理。”
大男人主義?
☆10、少爺
谷程晗的這頓飯到底沒有請成。
明星,緋聞,媒體,這三者之間向來是分不開的,兩人在地下停車場就遇到了這樣的狗血事件。被捉奸在現場的兩個當事人都有些犯蠢,吵嚷起來并且動手的結果,地下停車場的出口被人堵住了,不但有看熱鬧的人,還有聞着味兒而來的各路記者。
三流女星為錢為着其他種種傍上富二代纨绔公子,結果纨绔公子玩膩了分手,被記者抓着正着什麽的,在于佳眼裏無比狗血。
女星撒潑打鬧,畫好的妝糊了臉種種,更是讓人啼笑皆非。
事情鬧大了,任何娛樂公司都不會為一個沒有靠山沒有背景的小明星出頭,被抛棄了是理所應當的,尤其是用這樣的理由。至于纨绔的富二代,風頭過去再被提起,也不過一句風流花心而已,或許還有人羨慕他的桃花運。
于佳站在一根柱子後面欣賞完了這場鬧劇,和谷程晗道別,開了車子回家。
雖然她并不在意緋聞什麽的,但在這樣敏感的時候和谷程晗一起出現的媒體的閃光燈下,顯然是極蠢的。
因為于佳接的劇本在一個月前已經拍完,于東沒有給她接其他任何通告,于是這段時間成了于佳的空檔期,開着車找了地方吃飯,去了于氏企業,于端和閻俊青都忙得很,沒有時間接待她。于佳待了半下午,接到了阿德的電話。
“小佳寶貝。”即使隔着電波,阿德的聲音依舊是飛揚的。
“有什麽好事?”于佳後背靠在椅背上,一只腿翹了起來放在前面的辦公桌上,剩下的一只手轉着筆,偶爾在面前的白紙上畫幾筆,真是坐沒坐相。
“小佳寶貝,你要不要來見一個人?”阿德的聲音帶着一點點戲谑和調笑。
“是誰這麽大的臉?”值得阿德少爺特地打電話過來。
“小佳寶貝前天還提起過這個人。”接着,阿德說了一個地址,“小佳寶貝快來,我的手機快沒電了……嘟嘟……”
于佳看着自動斷掉的手機,發了半天呆。沒電,真巧,不過她已經被阿德神秘兮兮的口吻勾起了好奇心,和于端打了招呼,就離開了公司。
于佳到了阿德說的地址,看到的阿德不是一個人,他身邊還有一個女孩子,十八九歲的年紀,花骨朵一樣新鮮嬌嫩。阿德的手受傷了,上面包着一塊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用的手帕,滲出淡淡的血漬。
于佳忍不住皺眉。
阿德看見了她,笑着和她打招呼,因為是半下午的咖啡店,店裏的氣氛十分安靜,他并沒有大聲喊叫,臉上的笑容陽光燦爛,和他手上的傷一點都不搭。
坐在他對面的女孩也向這邊望過來,于佳看得更清楚了,女孩說是漂亮,那是瞎話,卻十分可愛,有着白嫩的包子一樣的臉,水潤的眼,像是一只呆萌呆萌的小獸。
“小佳寶貝,我給你介紹,這位是何婉盈小姐。”
何婉盈?
于佳拉開椅子的手就這樣愣了一下,目光在對面的少女臉上上下打量。
何婉盈是李修明媒正娶的第一位妻子,領了結婚證的那種,但是他後來認識了某小國國家的公主,不久後,何錦江就出事了,涉及到貪污腐敗的一個案子,并且是上頭點了名要嚴辦的,李修用自己的勢力把何錦江弄到了國外,但很快何錦江的老婆就死了,何家也相當于敗了,而這時候李修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這樣“優秀”的男人,被一個失敗了的商人女兒拖累,實在是讓“何婉盈”愧疚地百爪撓心,只有美麗的高貴的公主才配得上李修妻子這樣的名頭,“何婉盈”提出離婚,成全了這對金童玉女。當然中間有李修重情重義“糟糠之妻不下堂”,小國公主不要名分,只要跟在李修身邊就滿足了種種,真是當了女表子還立牌坊。
何婉盈是李修衆多女人中最單純的一個,正如阿德之前的評價,心機像是三歲小兒一樣,幹淨地讓人又愛又恨。
于佳坐下來,微笑着看着何婉盈,“何小姐你好。”
“小佳姐姐,叫我盈盈吧。小佳姐姐真漂亮。”對面的女孩子水潤幹淨的眼看着于佳,那裏面的稱贊沒有半分作僞。
阿德把菜單遞過來,“想喝什麽,自己點。”
于佳漫不經心地翻開菜單,眼角睨着阿德,問他這是什麽狀況。
阿德笑着對她眨了一下眼,“偶遇。我在附近開着車,看到了盈盈就一起來喝下午茶。”
信你,我就是鬼。
“阿德哥哥剛才救了我。”從何婉盈口中說出來的才是真相,她的笑容幹淨羞澀,還帶着仰慕,“阿德哥哥剛才好厲害,一個人打八個……”說着聲音忽然悲傷,“是我沒用,害阿德哥哥受傷了。”她看着阿德裹着手帕的手。
于佳聽得一愣一愣。
這是什麽神展開?英雄救美不是李修的戲份嗎?怎麽被阿德搶了?但時間分明不對。
一巴掌糊在她頭上,把于佳從沉思中叫醒。
“發什麽呆呢?”阿德收回作案的魔爪,笑得風流妖嬈。
于佳差點被閃了眼,一口氣岔了,嗆着了,一陣咳嗽。
何婉盈又是遞水,又是遞餐巾紙,糯糯軟軟的聲音一聲一聲地叫着“小佳姐姐”,叫得于佳的心軟軟的。
阿德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等到于佳不咳了,笑得見牙不見眼,“小佳寶貝,今天的賬你結了吧,今天出來得急,忘了帶錢。”
借口!
“我真的沒帶錢。”為了證明清白,阿德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翻出來讓于佳看。
“那你賣身吧。”于佳一點也不為所動,“我們點的也不算多,你刷上兩天盤子應該就夠了。如果還不夠的話,我打電話讓趙家哥哥姐姐來贖你。”
于佳說話的時候,何婉盈一直低着頭,臉紅通通的,頭幾乎要低到桌子低下去。
“盈盈你怎麽了?”
何婉盈的聲音像是蚊子哼哼一樣,“對不起,小佳姐姐,阿德哥哥是在就我的時候丢了錢包。我……我……”我了半天,下面的話也沒說出來,她雙手絞着身上的裙子,臉紅得像是要燒起來了。
阿德安慰,“我和小佳說笑呢,盈盈你別當真。”
何婉盈終于擡起頭來,不過臉上的表情怎麽看怎麽像愧疚,還有不好意思,她咬着嘴唇,圓鼓鼓的臉頰怎麽看怎麽像包子,加上水汪汪的大眼,很喜感。
于佳知道笑出來不地道,使勁憋住。“盈盈不用擔心阿德,他皮糙肉厚,磋磨兩天跟沒事兒一樣。”
在咖啡店消磨了一個下午。
“小佳寶貝送盈盈回去吧。”站在咖啡店門口,阿德道,沒有好事做到底的意思。
這種軟綿綿單純地像是白紙的女孩,實在和他的性格不合,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太累。他還是喜歡于佳這樣性格明朗,摔打幾下也不怕的女孩子。
“知道了。”于佳應着,阿德沒意思,她也沒想着撮合兩人。何婉盈惹人喜歡是一回事,談情說愛,甚至當做戀人又是另一回事。在于佳看來,何婉盈這樣性格就該一輩子被父母寵着,其他角色真心不合适。
“阿德哥哥再見。”何婉盈有些不舍,阿德卻笑着揮了揮手走開了。
探身過去,幫何小姐系好了安全帶,于佳坐回來,準備發動車子。
“小佳姐姐……”何婉盈玩着胸前的扣子,嗫嗫了很久都沒有把話說出口。
于佳把車子從停車位倒出來,打了方向盤從停車場開出來,“盈盈住在哪裏?”
何婉盈嘴唇蠕動了兩下,臉紅了起來,“我,我,……”
“需要給家裏打個電話嗎?”于佳體貼地把手機遞過來。猜測着何婉盈的情況應該屬于那種出入都是專車接送,連家庭地址都不記得的嬌小姐。
至少,家裏的電話何婉盈還記得,撥了號碼,很快就接通了。何婉盈抱着手機說了很久,于佳聽出電波那端聲音很着急。
“小佳姐姐,媽媽要和你說話。”何婉盈把手機遞過來。
于佳接過來,把手機放在車前端,按下了免提。“何太太,您好。”
按照何太太說的地址,于佳到了時候看到站了一群人。何婉盈下車就撲進了一位中年美婦的懷裏,于佳想這位就是何太太了,何太太身上有種小家碧玉的溫婉,如同手機裏面的聲音一樣。
“你就是于佳吧,真是多謝你了,送盈盈回來。”說話的是中年美婦身邊的中年男人,身材微胖,有着這個年齡段男人常見的啤酒肚,可惜相貌并不像大部分的胖子那樣和藹,而是有些兇神惡煞的意味,即便是他笑着的時候。
何氏夫婦熱情地邀請于佳到家中坐一坐,盛情難卻之下,于佳只好進去了。
何錦江話不多,一路上都是何太太拉着于佳說話,感謝于佳能把女兒送回家來,埋怨女兒不跟家裏說一聲就自個兒跑出去,雖然是埋怨,但語氣中全都是溺愛。
于佳聽着心裏忍不住皺眉,這種像是對待嬰兒一樣的心态是用來教一個成年的女兒的?何婉盈能夠這樣單純的性子看來和何太太脫不了幹系。
何家和于家同在南市,雖然不是相同的行業,說出來仍舊顯得十分親切。何氏夫婦挽留于佳吃了晚飯,已經熟稔地改了稱呼,親切地叫她“小佳”。
“盈盈平時都沒有年齡相當的朋友,這是我第一次看她這樣喜歡一個人。小佳年長幾歲,大方又漂亮,要是盈盈有你一半,我就十分高興了,在外面的時候,還要小佳你多看顧一下。盈盈這孩子,性子單純,是沒有壞心的。……”
何太太拉着于佳說話,于佳挂着笑容應着,心裏開始有些不耐煩了。這何太太的話怎麽有些不着調,不說句句是對女兒的誇贊,好像她被何婉盈看上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晚八點過半的時候,于佳起身告辭了。通過這次接觸,她真的覺得李修和何婉盈是絕配,何家除了何錦江似乎就沒有正常人,而何錦江卻是一個極度溺愛女兒的人。
何太太并不舍得于佳離開,真心真意地挽留。
于佳笑着婉拒,坐進車裏才長舒了一口氣,轉頭看站在何家門口的何氏夫婦還有何婉盈,心裏打定了注意,如果不是必要,何婉盈,她還是盡量不接觸了。
至于李修搭上何婉盈,或許她成全他們才是好事,按照何氏夫婦對女兒的溺愛程度,如果知道李修在和何婉盈交往前,交往中,甚至結婚後還和其他的女人搞在一起……
紅色的凱迪拉克開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何婉盈想着今天的經歷,認識了新朋友,還有那樣傳奇一樣的經歷,是她從來都沒有經歷過的刺激,于佳的臉在她腦海中浮現,很快就變成了阿德。她的臉紅了,幸好路燈不是十分明亮。
何太太把手搭在丈夫胳膊上,今天她的興致很高,“小佳真是一個懂禮又漂亮的姑娘,有這麽好的性子陪着我聊天。錦江,我們家在南市,于家也在南市,關系算起來也不算生疏。”
她說着,何錦江應着,對于妻子,他向來會滿足她所有的願望。
“我改天請小佳來家裏做客,應該不算失禮。”
于佳不知道在他已經決心不摻和何家的事後,何家卻惦記上了她。
雖然何家也在市區,但和于家不是相同方向,路程并不近,她不趕時間,也就慢慢地開着。經過市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