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一節的拍攝結束,俞琤站在攝像機前看剛才拍攝的回放,揚聲道:“小佳的狀态不錯,神态眼神都抓得很準,鏡頭感也好。”
劇組的人對他對于佳的賞識早就習慣了,于佳的演技也堵住了所有嫉妒的嘴。
《衛子夫》的劇組沒有紅得發紫的明星,最多也就是像于佳進劇組的時候那樣小紅,彼此之間關系相處地也融洽,于佳從來也不端架子,即使《邊城》播出後,于佳的知名度直線上升,也沒有端一張高高在上的臉。
在劇中飾演漢武帝的男演員是閃耀的,年齡比于佳還要小兩歲,聽見俞琤的話,笑呵呵地道:“俞導每次都可勁兒對着小姐誇獎,好歹也照顧照顧我們,不然我們心裏不平衡,一會兒多拍幾條,俞導又要心疼膠卷了。”
其他人連聲附和,“就是就是,俞導太偏心了,我們會嫉妒的。”
衆人笑嘻嘻地說,誰也沒有把話當真,被俞琤笑罵了兩句,準備下一個場景的拍攝準備工作。
下一個場景,于佳的戲份很少,沒有急着去換戲服,坐在片場外邊的休息椅子上,何婉盈端了一杯水給她,溫度剛好入口。
于佳心裏一暖,笑着伸手在她鼻尖上彈了一下,“盈盈越來越會體貼人了。”
何婉盈得了誇獎,眉眼間都是喜悅,她拉了一個矮凳挨着于佳身邊坐了,水盈盈的眼看着于佳,如果可以,仿佛能看到她身後搖動的尾巴。
江兼掩面。
于東看着,差點繃不住表情,眼裏卻掩不住笑。江兼這個人聽起來在圈裏名聲不顯,其實是個大能,沒想到收了這樣可愛的一個小女生做徒弟。于佳有江兼看重照應,他盡可以放心了。馮浩和谷程晗那邊也不用他十分操心,這段時間他要給三人看接下來的角色,寧缺毋濫的角色并不好找。
這天的拍攝結束,于東和于佳說了江兼準備兼任她的助理的事,于佳驚訝地呆愣了半天,江兼在她的認識中一直都是化妝師,雖然他的化妝術十分完美,但助理的工作……
“江兼的能力可不都是他表現出來的這些,所有的事你盡管交給他,在某些事上比我還得力。”
“我知道了,謝謝于哥。”
“不用謝我,江兼看重你,也是你的福緣。”
福緣?
既然能得于東這樣的話,江兼顯然是有大本事的人,重生後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好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她沒有因為在賀嘉瑜家裏受傷沒有參加九歌的年會,所以拿到了《邊城》的角色,進了《邊城》劇組,所以才認識了江兼,才能得到江兼看重,現在竟然成了自己的助理。
于佳回到酒店,于端正等她,于端準備回南市。
對于綁架的事,關于那個女人,于端告訴她沒有審訊出來什麽,但于佳并不相信,但于端不告訴她,她還真沒有辦法。聽完于佳的故事,于端的表現也太平靜,讓于佳懷疑大哥到底有沒有把她說的當真。
“你在安城,出入小心,我已經讓秀田過來了,今晚就能到。”于端說,微微皺了皺眉,“這段時間你不要和阿德接觸得太密切。”
“啊,為什麽?大哥也見到阿德了?”
“嗯,他也住這家酒店,不過現在已經走了。”于端來的時候沒有帶行李,走的時候也十分便宜,除了在安城添置的兩套換洗衣服,就沒有其他行李了。
“我送大哥去機場。”
“不用了,到了機場再往回趕已經晚了,你畢竟是女孩子,我不放心,我叫出租就行了。”
于佳沒有堅持,和于端并肩下樓。
臨走前,于端又叮囑了她一番,于佳連連點頭,表示自己都已經記在心裏了,回到酒店房間,江兼和何婉盈坐在外間客廳,江兼抓着一副撲克牌,何婉盈臉上已經貼了很多紙條。
于佳腹诽,江兼看上何婉盈當徒弟,是因為何婉盈好欺負吧,被欺負了也不生氣,呆呆的,萌萌的。
“小佳要不要來一把?”
接下來,于佳在安城的日子順風順水,劇組的拍攝也是一路綠燈,順得不可思議,俞琤每天都是一副驚訝的表情,“我們劇組吃了大力丸了,都,一個個狀态都這麽好。”
相對于安城的平靜,南市就顯得多了風波。
馬九看着坐在對面的男人,男人有一張被同性嫉妒在異性中吃香的皮相,在他身上,皮相反而不是最吸引人的,最吸引人的應該是男人冷冽幹淨的氣質,冷靜從容,即使在她的地盤上,氣勢也沒有弱減。
和男人想必,李修連渣渣都不是。
馬九在心中感慨着,揮了一下手,站在她身後的小弟退開了,她身子前探,上半身幾乎壓在了桌面上,臉孔距離于端的臉只有十公分,塗着殷紅唇彩的唇像是美女蛇的蛇信。“于總是不是說,如果我馬九不答應,你會找另外的合作者。”
于端的表情絲毫未變,對近在眼前的馬九的臉視若未見,“南市并不是只有你九姐一股勢力,不是嗎?”
“你這樣說也沒錯。”馬九把前探的身體收回來,她坐在椅子上,指間夾着一根煙,在桌上的茶杯沿上磕了磕煙灰,“不過,我是最合适的,不然于總也不會第一個找上我。”
“确實。但如果九姐沒有合作的意願,我找別人合作也不過麻煩一些,等待的時間長一些。”
馬九抽了一口煙,緩慢地吐了一個煙圈,她的臉在煙霧缭繞中更顯出十二分的豔麗妩媚,那這種妩媚豔色和王秀婉又有不同,在她身上多了兩分妖嬈,如禍國妖姬的毒辣。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魅力。
李修看中的女人各有特色。
“于總開出的條件很有趣。”馬九緩緩開口道。南市的其他權貴不算,于端在她的認知中幹淨地就像白紙一樣,在他身上沒有發現任何惡跡,相貌好,能力也強,她想不到有一天,這位豪門出生的貴公子會坐在她對面,和她談生意。在馬九心中,他們之間的合作就是生意,各取所需。
于端開口,“九姐的考慮其實不必用這麽長的時間,我和李修應該不用放在砝碼盤上稱,孰輕孰重,一眼便知。”
馬九笑,眉眼中突然現出一抹勾調引誘的豔情,“但有一點,于總和李修不能比。”
于端看着她,聲色未動。
“李修可以暖床,于總卻不能。”說話的時候,馬九盯着于端,失望地沒有在于端臉上看到想要的表情,于端的神色甚至都沒有改變一絲。
“如果九姐覺得我們的合作可行,三天之內,我會給你第一批貨物。”于端起身。
“不用簽一紙合約嗎?”馬九道。
于端終于露出了他見到馬九之後的第二個表情,卻不是馬九想要看的,這種略帶譏諷又帶着三分高高在上的,“九姐認為簽在紙上的合約除了授人把柄之外,有什麽效力?”
馬九看着于端從酒吧走出去,抓了放在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茶杯的碎片和茶水濺了一點,她忽然笑起來,笑得十分舒暢。
對于她的情緒多變,手下人早已經熟悉了,并沒有人上來勸她。
馬九用餐巾擦了擦手,丢在桌上,“叫人把這裏打掃了。”
“是。”有人出去傳話了。
“李修最近在幹什麽?”馬九問道。
“他在忙着成立工作室的事。”
“工作室?”
“是的,九姐。李修投資的電影票房成績很好,聽說他賺了不少,我聽說他有意在娛樂圈發展,已經招了不少人,聽說還是從名導謝三山那裏挖來的。”
“嗯。”馬九應了一聲,轉着左手無名指上的一枚戒指,這枚古銅色的戒指做工并不好,材質也不好,鑲嵌的只是廉價的人工合成寶石,“盯着他點,我要随時知道他在做什麽?”
與于端合作中的一條就是她必須把李修抓在手心,她雖然奇怪這條要求,但這對她來說并不是難做的事,李修有些小聰明,有些小主意十分巧妙,運氣也好,但他的作用和南市于家的大少爺比起來還是有些不夠看,聰明人都知道要選哪邊。
馬九是個有野心的女人,她一直想要把勢力做大,不止局限在南市,現在有了這樣的機會,自然要緊緊地攥在手心,至于李修,雖然他功夫好,但并不是說她找不到替代的人。
聽完于佳那些話,于端并不是無動于衷,他只不過是個喜歡謀定而後動的人,他把于佳提到的那些人相互關系慢慢梳理出來,在腦子裏形成一張網,如何破解,如何有效破解,他并十分相信于佳口中的話,但他相信妹妹不會對他說謊,即便只是可能,他也要把所有的可能掐死在萌芽之前。
相對于馬九,于端其實一個很沒有野心的人,他只想守着于氏,安穩地把企業做大,也不用做得太大,只要在南市沒有人可以小看于氏,能護着父母妹妹和妻兒就行了。
于端是個有能力的人,以往不做,并不代表他做不到。在于佳的敘述中,李修的最後是個黑白道通吃的巨鱷大佬,甚至能夠掌控一國,雖然只是一個歐洲小國,從這些中可以看出李修的運氣很好,又因為他知道未來三十年的發展,可以提前預知,鑽了不少空子,才有了那番成就。
于端現在摁死李修就想摁死一只螞蟻那麽簡單,他相信馬九在利益面前會選擇利益而不是李修。但有些事他還需要證實,用種種手段把李修的發展局限在一個狹窄範圍內,想必對于重生前是升鬥小民的李修來說,也是很知足了,畢竟李修不知道他會成為大人物。
炮制李修對于端來說是一件并不用花大力氣的事,他現在所要憂慮的是另外一件事,他對妹妹說沒有從綁架的那個女人口中得到信息是說了慌了。那個不禁招了,而且全都招了,幕後主使是一個讓于端都意外的人。
夏晴。
于佳和夏晴的關系比起陌生人并沒有親近多少,夏晴想要對付妹妹的動機是什麽,于端想了一夜,才想到一個可能,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刨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後,即使答案再匪夷所思,也可能是事情的真相,他和阿德長談了一天。
他的推測是正确的。
如果把時間倒退三個月,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得簡單。雖然阿德在外人眼中一副纨绔弟子模樣,他和父親卻都是欣賞阿德,即使之前有賀嘉瑜,他們也想過阿德能做于家的女婿。在他和父親看來,都覺得阿德和小佳是合适的,阿德是他們看着長大的,品行根底都清楚,雖然趙家有些複雜,但于佳的身份決定了她不會受大委屈,否則要他這個哥哥做什麽。
但現在,……
女人的直覺非常敏銳,阿德的心思以往他們都沒有發現,但夏晴畢竟是阿德的妻子,是他最親近的人,發現了端倪也是有的。
雖然欣賞阿德,但在于端心中,妹妹是排在外人之前的。阿德離開前,說他會解決夏晴的事,但于端并不信。夏晴和李修不一樣,他可以像摁死螞蟻一樣摁死李修,卻不能用同樣的手段對付夏晴,首先夏晴的身份就和李修不一樣,她有實力,有後臺,即使抖出于佳被綁架的事,夏晴最多也只會受一些無關緊要的懲罰,畢竟那個女人并不是作為罪證,反而有被指控誣陷的可能,打蛇不死反被咬,于端是要考慮後果的。
夏晴并沒有出現在于佳的話裏,對夏晴的背景,于佳并不十分了解,于端知道得多一點,但并沒有多很多,他已經請人去調查夏晴,和她身邊有關系的人,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這段時間可以把于氏做大一些,即使将來要和夏晴背後的勢力硬碰硬,也要保證于家不會輸。
于端回到于家大宅,于母和閻俊青都在,客廳裏堆滿了各種布料,各種顏色的都有,于母正和閻俊青讨論。他和閻俊青的婚期訂下來,閻俊青在被求婚時有些吱唔,向他坦白了她的家庭。
那又是一部家庭倫理狗血劇,閻俊青不知生父的私生女身份,母親早亡,卻有一個極品外婆,以及外婆一家。外婆家把她養大到十六歲,閻俊青半工半讀磕磕絆絆念完高中和大學,沒有從那裏拿一分錢,還要每月寄錢回去,那邊收不到錢就會來鬧,他們沒有顧忌沒有下限,閻俊青卻不能,她在之前不斷地更換城市,就想擺脫他們,直到來到南市,她進了于氏。雖然這兩年那些人沒有找到她,但以後,她并不能預料。
在閻俊青眼中天大的事,對于端來說并不是大事,那些人敢跟閻俊青鬧,無非是閻俊青沒有靠山,面對于家未免敢如此。
婚期訂下來,于母興致勃勃地拉着閻俊青去挑婚紗,對所有的都不滿意,直到閻俊青說了婚紗她可以自己做,于母才停下來,但很快就興致勃勃地和閻俊青挑起了婚紗的款式,布料。
幸好閻俊青是個有耐心的人,每天陪着她,從來不生氣。
有時候于端覺得母親過分,閻俊青辛苦,對于母說過幾句,當然是當着所有人的面說的,反倒被閻俊青勸住。之後,于母和閻俊青的感情倒是越發好了,于母之前對閻俊青的抱怨全都不見,張口閉口都是俊青如何如何。
于端實在不明白女人的心思,但見兩人之間感情越來越好,也就不再插手。
于母看閻俊青做婚紗,最近突然萌發了服裝設計的興趣,在閻俊青的空閑的時候就請教,她畢竟是有年紀的人了,記憶不必年輕人,閻俊青十分有耐心,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地教她,同一件事複述十幾遍也從來都是笑着。
于遠告訴于端,于母現在對閻俊青這個兒媳滿意地不得了。儀态、交際都是可以學的,但這份孝心和品格是學不來的。
于母擡頭看到于端,“小端回來了,我和俊青剛做好了飲料,放在廚房裏,我去給你端。”
閻俊青按住她的手,笑着起身,“我去端就行了。”
于母笑着,把她的手拿下來,“你和小端說說話。”對她眨眨眼,起身往廚房去了。
閻俊青臉上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