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要他
唐珂從小就不是什麽賢良淑德笑不露齒的好姑娘。
她仗着自己學東西比別人快,學會了走路就想賽跑,學會了跑步就想爬樹,學會了爬樹就想上房,學會了上房之後就開始無聊了。
她這一無聊就開始出亂子。
四歲那年,她把隔壁家掏鳥蛋的男孩子揍哭了。
惡名在外的男孩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帶着一家老小站在唐家門外,聲勢很是浩大。
唐珂在樓上翹着腳嗑瓜子,表示這個場景真是喜聞樂見。
要不是她爹唐承越親眼看到他女兒是怎麽騎在人身上揍人的,真要以為這是一起栽贓陷害的慘案。
畢竟一個是穿着白色蓬蓬裙像花骨朵一樣的小公主,一個是一天三頓打要麽單挑要麽群毆的搗蛋鬼,對比稍微有點鮮明。
于是,愛女如命的唐老爹開始睜着眼睛說瞎話。
“老弟啊,你看看,我們家可可從小就招人喜歡,什麽時候見她打過人啊?再說了,你們家這位,打架不是挺厲害嘛,哪是一個小姑娘能打得過的。”
反正唐老爹的态度很堅決,話裏話外都是對方臭不要臉的倒打一耙。
光明正大看戲的唐珂悄悄給老爹點了個贊。
後來的事她就不知道了,反正隔壁家的男孩,還有隔壁家的隔壁家的男孩,凡是被她坑過揍過的男孩見到她都是一副慫噠噠的樣子,縮着脖子繞路走。
唐珂也樂得清靜。
唐承越沒有因為她打架的行為苛責她,大概是因為妻子早逝,這個女兒的性格相貌又是與妻子如出一轍,他根本就舍不得多說半句。
何況唐珂從不做壞事,她每次打人都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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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掏鳥蛋那個,是因為對方破壞環境,并且爬樹的姿勢不是一般的醜。
當然,醜是主要原因。
就在唐老爹的無條件寵愛之下,唐珂小朋友沒有長歪,真是一件可喜可賀的大喜事。
唐家是做房地産生意的,從唐珂的曾祖父,到她的祖父,再到唐老爹,全都是實打實的商人,一個比一個會賺錢。
賺錢幹什麽?買房子,娶媳婦,養孩子。
唐家就這麽一個寶貝,比琉璃娃娃還金貴,哪怕人前乖寶寶人後女霸王,只要那張小嘴兒嬌滴滴的喊一聲“爺爺”“奶奶”,全家人就樂得心都化了。
唐珂的外婆家不在江城,在帝都,隔三差五的往南方跑,借着送東西的名義看一眼外孫女,後來幹脆在江城安了家,動不動就在這邊住上幾個月。
三千寵愛在一身的唐珂小朋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星星不給月亮,要月亮還送個太陽,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她對任何唾手可得的東西都失去了興趣。
這一次,她想要個人。
或許,那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人。
這事要從唐珂五歲生日那天說起。
過了五歲的生日,唐珂覺得自己已經是個大人了。
從這一天起,她要成為一個穩重的人,于是,她十分堅決的拒絕了父親送她的芭比娃娃和爺爺奶奶送的游戲機,決定自己去商場裏選一件禮物。
可惜,最後禮物沒帶回來,反倒是帶回來一個人!
還是個公的!
唐珂是在派出所門口看到那個少年的。
他一身烏漆麻黑的衣服,看不出原來的款式形狀,頭發又短又硬,兩手握拳,姿态防備,只有一雙眼睛亮的驚人,箭一樣銳利的眼神,像是要把人刺傷。
雖然蓬頭垢面,但一看就知道是個硬茬子。
他剛剛被人推出來,小民警嘴裏還在念叨,“出去可別咬人了,知道嗎?這年頭,還真是什麽人都有!”
少年只是警惕的看着他,随時準備發動攻擊。
唐珂打了個響指,沒成功。
她放棄了打響指的念頭,幹脆喊了一聲,“停車!”
“是!”
雖然後座上的唐小姐才五歲,但是家裏的保镖可是一路看着她長大的,知道她的脾氣。
這位大小姐的脾氣,發作起來比她爹可厲害多了。
別看人家聲音奶聲奶氣的透着幾分稚嫩,但是要是敢不順她的意,唐小姐說不定一腳就踹上來了。
打遍四條街無敵手的唐珂小姐怕過誰?
除了她爹,她可是誰也不怕!
唐承越很少生氣,但是他一生氣,唐珂這個禮拜可就沒蛋糕吃了。
哦,肉也沒了。
唐珂咂吧咂吧嘴,開門下車,站到了那個比她高一頭的少年面前,對着小民警揚了揚下巴,問道,“他,怎麽回事?”
“哦,他啊,”小民警臉上帶着笑,摸遍了口袋摸出一塊糖來,給了唐珂,“我們也不知道他打哪兒來的,問他他也不說話,左右他犯得也不是什麽大事,我們就把人放了,畢竟還是個孩子。”
唐珂接過糖,道了謝,順手塞到了保镖口袋裏,“他犯了什麽事?”
“咬人。”還差點把他給咬了。
這孩子也不知道從哪座山裏頭跑出來的,跟個野人似的,跟人搶東西吃,被人追着打,就把人給咬了,多虧他們去的及時,要不然估計就是一條人命。
幸好他們民警人多力量大,要不然還真制不住他!
估計是餓得夠嗆,他們給人泡了碗面,這小子就不鬧騰了。
可惜就是不說話,怎麽問也不說。
聽了民警這話,幾個保镖都警惕起來,将唐珂保護的密不透風,謹防這少年突然發狂咬人。
唐珂最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事,反倒是來了興趣,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黏在這少年身上,邁着小碎步繞着他轉了兩圈,“你說,他是不是狂犬病?”
“不像,症狀不相符。”
唐珂彎唇一笑,白嫩嫩的小臉揚起,看起來簡直像個天使,可惜說出的話卻讓幾個保镖打了個寒顫。
她說,“這個人,我要了!”
幾個男人對視一眼,想要勸勸這位小祖宗,“小姐,他咬人,萬一把您咬傷了,我們可負不起責。”
除了掌管蛋糕大權的父親大人,唐珂怕過誰了?
她非常直接的忽略了其他人的話,走到了少年跟前,“你要是沒地方去,跟我走,怎麽樣?”
少年一個字也聽不懂。
幾個保镖想要沖過來帶他上車,順便防止他傷害到唐珂,少年的身子弓了起來,渾身緊繃,眼神銳利的像狼一樣。
沒錯,就是像狼一樣,透着十足的兇狠。
他對着幾人呲了呲牙,上唇皺起,眼露兇光,發出低沉的嘶吼聲。
簡直像野獸一樣,這樣的人,他們真的要帶回唐家去嗎?
幾個保镖已經開始思考,如果他們被唐先生辭退了,他們該去哪裏混口飯吃。
唐珂一點也不怕他,歪着腦袋,眼睛眨啊眨,“你聽得到嗎?”
少年一點反應也沒有,一臉木然。
野獸的本能是最直接的,他能清楚的辨別出這個人是在對他釋放善意,可他聽不懂她說的話。
唐珂破天荒的生出幾分耐心,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你,跟我走,我保證你能吃飽,怎麽樣?”
她在電視上見過很多留守兒童,看起來也比眼前的人情況好上許多,相比之下,這個人可真是太可憐了!
可惜,少年只是對着她呲牙咧嘴。
唐珂對他興趣更濃,從車裏拿了塊蛋糕給他,“喏,我今天的甜點給你了,你要和我走嗎?”
看着那塊她自己要吃十分鐘才能吃完的蛋糕被他一口吞下,唐珂都驚呆了。
他、他、他怎麽能把包裝紙一起吃了!
見過大風大浪,或者說在電視上見過大風大浪的唐小姐很快把自己從張口結舌的情況中解救了出來,她指了指自己的車,示意他自己上車。
保镖無法近他的身,畢竟他們只會打人,碰上這種會咬人還差點把人咬死的硬茬子,他們只能避開一線。
唐珂就這麽把人帶了回來,唐老爹直皺眉。
“叫什麽?幹什麽的?多大了?家住哪兒?什麽都不知道就把人帶回來了,萬一他咬你怎麽辦?”
果然,唐承越老早就接到了保镖的電話,報告他大小姐帶了個會咬人的猛獸回來,讓他做足了心理準備。
被告密的唐小姐抱着父親的胳膊,搖了又搖,“爸爸~~~~~”
這麽個簡單的稱呼被她念得一波三折,從撒嬌到撒潑都信手拈來的唐珂放軟了嗓子,“我就是覺得他好玩兒,養他幾天,說不定過幾天就膩了呢!”
唐承越沒有吃下這顆糖衣炮彈,“膩了?膩了再把人趕出去?”
唐珂看着父親不善的眼神,把到了嘴邊的“當然啦”咽了回去。
“可可,你已經是個五歲的大人了,你做事不能太任性。”
作為掌管生殺大權的一家之主,唐老爹說的話無可動搖,“你要養個人,可以,背景查清楚了,要是無父無母,人家也沒意見,那你就好好養,不能無緣無故把人踢出去,聽見了沒有?”
說完這番話的唐承越覺得自己今天在女兒面前的形象特別的高大,直逼一米九。
“那好吧。”唐珂應了一聲,“人該怎麽養?和養狗一樣嗎?”
唐承越想了想,“差不多吧,先帶他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他不知道,他這不經意的一句話,直接導致了唐珂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都很忙。
她養過狗,那條狗被她養的越來越肥,最後不得已送了人。
所以,對于如何訓狗,她是一竅不通的。
不過沒關系,一竅不通可以學,唐小姐最喜歡學習新知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