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她！
林君卓一時怔住了, 直到那熟悉的害羞的目光受驚似地躲閃，才反應過來，是她。
仿佛變了個人，又似乎沒變。
第一眼不是那種驚豔逼人, 是舒适耐看, 沒有一點攻擊感, 讓人忍不住看一眼, 再看一眼。
她穿着一條淺棕色的百褶連衣長裙, 柔順輕盈的黑發襯着白色的小翻領, 身側斜跨着一只米白色的小方包, 和狂熱聒噪的其他人不同, 她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兒。
像是夏日清晨，微風拂過，輕輕的, 柔柔的。
也甜甜的。
這個意識, 這個不知不覺潤物細無聲般的吸引，讓他心下一驚。
“林總，林總——”
工作人員一連在他身旁輕喊了幾聲才回過神來, 掩飾一笑, 照着備好的稿子發言, 眼神卻總是不自覺地飄向她那個方向。
“那個林總好帥，儀态好正，聲音也好好聽！”芊芊一邊狂拍照一邊拉着辛悅，激動到把她的手都捏紅了，“他是不是在看我！眼神真的絕了，我感覺要淪陷溺亡了！我為啥要那麽早結婚好恨呀！”
辛悅偷偷擡眸看了一眼，果然是自己這個方向, 她忙又垂下眼來，心裏卻還是慌慌的，一種非常微妙的感覺。
她揉着被芊芊捏得生疼的手，小聲說：“他……就是我公司的老板。”
芊芊一臉不可置信地瞪着雙眼看着她，然後在她肩頭狠狠錘一下，“你們老板這麽帥，為什麽不早說！”
“……”辛悅有些語塞，“說了你是要怎樣？你有童童爸了，淡定一點好嗎。”
“切，已婚當媽怎麽了？并不影響我看帥哥呀！”芊芊花癡地八卦，“話說你們老板已婚了嗎？”
辛悅想起同事間的小道消息，說：“應該還沒結婚，但不知道有沒有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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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也太菜了，進公司這麽久都不知道老板的八卦，白瞎了有這麽個帥氣大總裁。”
辛悅沒說話，想着雖然總裁是個大帥哥大家都有目共睹，但感情方面畢竟是私事，難道要滿世界去打聽。
芊芊一臉春光望着臺上癡迷着，手機鏡頭裏早就沒了難得一見的女明星趙蔓蔓，滿滿的都被林君卓占據。
一邊還感慨：“什麽樣的女人才可以得到這樣有顏有錢的男人啊！”
辛悅站在芊芊身旁，看着她手機屏幕裏被拉近到仿佛在眼跟前，一舉一動都儒雅的男人，默默地想，現實中可沒有小說裏那麽多的人設配對，門當戶對的千金大小姐才最般配，再不濟也得是趙蔓蔓這樣當紅的明星。
臺上的兩人微笑着握手，并肩站在一起，郎才女貌非常登對養眼。
辛悅垂下頭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我們去逛逛吧，這裏太擠了。”辛悅扯了扯芊芊的衣服，總裁在這裏，她眼神都無處安放。
“馬上抽獎了，抽完再走。”芊芊愛錢愛帥哥，這個時候讓她走是肯定不可能的了。
工作人員在臺上展示着獎品，是一條白金的小熊吊墜項鏈，獎品真金白銀這麽誘人，人人都渴望成為那個幸運兒，這也是人越聚越多的原因，只要拿手機掃一掃關注公/衆/號就能拿個號碼，何樂而不為呢。
辛悅完全沒抱任何希望，從小到大連個“再來一瓶”都沒中過的人，怎麽可能中這種大獎。再者總裁還在臺上，現場人又這麽多，萬一中了，那種畫面想想都令她惶恐不安。
趙蔓蔓點擊了抽獎屏幕，數字快速滾動，吵鬧的人群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萬衆矚目。
芊芊兩眼死死盯着屏幕嘴裏默念着自己的號碼，而辛悅只想快點結束抽獎離開現場，她差點忘了這個商場也是林氏集團旗下的産業，也許以後得換個商場逛。
快速滾動的數字慢慢停了下來，最後定格在“214”這個數字上，人群裏發出一陣嘆氣聲，同時也在東張西望究竟幸運花落誰家。
“恭喜這位幸運星，請214號上臺領獎！”
芊芊碎碎念了一下為何不是自己，轉頭習慣性地問辛悅，“你幾號？”
辛悅的號碼都是芊芊幫她掃的，壓根就沒在意，被她一問才打開手機看，還沒來得及說話，芊芊就化身尖叫雞先叫了出來。
“啊！！！天哪，你中獎了！”
她這一嗓子，四周立刻湊了許多雙眼睛過來，都在感慨她運氣好。
“……”
辛悅啞然失語，萬萬沒想到，真的是怕什麽來什麽系列，她真的很怕這種被人聚焦的場面。
最後懷着一種複雜的心情，在衆人一片豔羨的目光和芊芊的一路催促推擠下上了臺。
剛才在臺下人群裏還能假裝沒看到，這會兒上了臺照了面，員工見了老板，禮節性問候是躲不開的。
辛悅臉紅着走到他身前，小聲喊了一聲“林總”，而後抿着唇乖乖站到司儀指定的位置，垂着雙手交握着。
為了體現品牌的親和力和粉絲福利，将由趙蔓蔓親自給獲獎者戴上吊墜，可謂羨煞一衆粉絲。
不過送的東西一般都不會太紮實，那個小熊吊墜的項鏈細如發絲，趙蔓蔓留着又尖又長的美甲，除了美不方便做任何事情，試了好多次都無法把項鏈的卡扣弄開。
眼見着這麽多雙眼睛盯着，趙蔓蔓笑着表達歉意，“抱歉啊，等會我讓助理送你一張我的簽名照。”
臺下衆人連連高呼大明星情商好高好親和，這波好感算是圈粉了。
“沒事沒事。”辛悅微笑着連連擺手，可她真的好希望這一切快點結束，快快放她下去。
“我來吧。”
這道聲音讓辛悅一驚，就見林君卓從一旁走過來，微笑着從趙蔓蔓手裏接過項鏈。
“哇，林總真是如傳聞中的紳士風度。”趙蔓蔓誇贊着，順勢表達了下合作愉快的感言，又獲得臺下一波好感。
而辛悅卻緊張得心提到嗓子眼，她能感受到他站在自己的身後，漸漸靠近的氣息，後頸的頭發被輕輕撥開，項鏈的涼意抵在脖子上，他的手指無意觸碰到她的皮膚，她的心裏茲地一下如電流般在四肢百骸蔓延開來，讓本就緊張的她一下子像只煮熟的蝦子，熱乎乎的從頭紅到腳。
整個過程，她都屏氣凝神繃緊了身子，耳邊只剩商場裏回蕩的英文歌曲，曲調舒緩像是情人間的默默私語。
感覺過了好久，終于結束了。
“謝謝。”她的聲音小小的，手指摸了摸領口那枚小熊。
“我……可以下去了嗎？”她征求般地望了他一眼。
林君卓一愣，這也太乖太可愛了，而後眼眸含笑地點了點頭。
辛悅如釋重負，回到臺下頭也不回就要拉着芊芊走。
不知為何她感覺自己的社恐程度好像在面對總裁時更加嚴重一些，總是不受控制地緊張心慌。
這為這種感覺有些氣惱，難得蠻力将人群裏的芊芊拉了出來。
“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芊芊還沉浸在現場的氛圍中，摸着那只小熊吊墜說她幸運，“就是分量有點輕，像是空心的。”
“送的東西哪會給你實心，老板要做生意的又不傻。”
“也對，能中獎就很幸運了！”芊芊話鋒一轉又說：“不過你們老板真的是我見過最帥最紳士的男人，簡直是我小時候看的那種譯制片裏的貴族紳士男主，真的難以讓人抗拒。”她一邊點開拍的視頻一邊給辛悅看，“你看，這動作溫柔極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他愛人呢。”
辛悅看了一眼，心中有一些羞恥害羞，忙說：“回去再看吧。”
“也好，視頻比較長，我等會傳給你。”
回家以後，辛悅也沒點開，直到洗澡獨處時，才打開來。
視頻裏他站在她身後，兩個人有一段很大的身高差，項鏈是比較短的鎖骨鏈，他就彎下腰來遷就着她的身高，一點也沒讓那條極短的項鏈勒到她。他耐心地撥弄着那芝麻粒大的卡扣，專注的樣子真的讓人淪陷，而後似是松了口氣，體貼地給她把後面的頭發整理了下，然後才擡起頭來，還微笑着看了她好幾眼。
她臉頰發燙，指尖猶豫片刻，還是點了保存到手機相冊。
***
林君卓有晨跑的習慣，就算工作再忙早上也會雷打不動地沿着家門口的安城湖跑上幾公裏，自律是他的人生信條。
喝水休息的間隙，習慣性地打開手機查看郵件，在回複了幾項工作上的事務之後，又習慣性地看看新聞訊息，包括看看手機相冊裏有無新動向。
一打開來，望着突然出現的七八條新增有些傻眼。
點開來看清畫面之後，他震驚了，是真的震驚，足以讓一貫雲淡風輕的他方寸大亂。
沒有眼花，不是臆想，照片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是辛悅！
淡定如他直接愣住了，過了數十秒才緩過神來，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
“巧”字不足以表達他此刻的心情，很難用語言來表達。
神秘面紗揭開來，驚的是居然是她，喜的亦是居然是她！幸好是她！
第一張照片，是昨晚看到的她新換的發型，還戴着那副黑框眼鏡，這張照片幾乎是怼臉拍的近照，她的表情有些尴尬，眼鏡甚至沒有看鏡頭。
第二張是同一組，她用手擋了下，照片也糊了。
第四張是個全身照，站在一棵樹的布景旁，同樣拘謹到沒有任何動作。
第五張也是這個場景，手指不自然地捏着一片樹葉，嘴角的笑意生硬充滿尴尬。
他一下笑了出來，這樣子就很辛悅，他甚至能想象她當時拍照時的不情願，太向被迫營業又不會拒絕的乖小孩了。
他接着往下翻。
第六張是在商場，換了眼鏡，文藝氣質斐然，臉小線條優美，表情依然不自然，卻是明眸善睐。
第七張是和友人的合照，微笑自然了許多，原來她不緊張得笑容這麽美，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接着是一段長達五六分鐘的視頻，是他給她戴項鏈，畫面拉得很近，可以看清細微表情一舉一動。
在他站在她身後的那段時間裏，可能因為緊張她的雙手一直抓着腰間包包上一個小挂飾，一顆尖尖的虎牙一直在輕輕咬着嘴唇，而後是臉一直紅到耳後根。
他想起撥開她發絲時的感覺，她的新發型沒有了炸毛，變得非常柔順輕盈，像是一塊上好的綢緞。那種觸感令他着迷，指尖似乎還隐約回味出這種感覺，亦想起她雪白的後頸上有一顆紅棕色的痣，圓圓的一粒小米珠子大小，卻惹得他心尖泛起一圈圈漣漪。
現在想起，心尖依然泛起一陣悸動。
似乎是從來沒有的感覺。
平複了一會兒，翻開最後一個新增，同樣是照片。
應該是張自拍，燈光背景像是浴室，時間顯示是昨晚十一點多。
照片中的她頭上包裹着一只淺粉色的浴帽，身後還有些未散盡的氤氲的水蒸氣，像是剛洗過澡，臉蛋紅撲撲的。他想起金檀寺那次，陽光下她的臉蛋也是這樣白裏透紅，此刻更像一只剝了皮的水蜜桃，又水靈又飽滿，忍不住讓人想揉捏一下。
她連眼鏡都沒戴，這是他第一次見沒戴眼鏡的她，也是第一次完全看清了，原來她有這樣一雙好看的眉眼，清澈似一汪清水，讓人陷進去就再也出不來。
然後也是第一次看到人後的她自拍竟然這樣自然，微微彎着腦袋，眼眸含笑像兩枚彎月牙，甚至還可可愛愛嘟了下唇。
耳機裏正播放周傑倫那首經典的老歌“秋刀魚的滋味，貓跟你都想了解。”
——你的滋味，我也想了解。
他的心中忽然冒出這個念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