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藥

天賜開車載着暈過去的陸駿回到別墅,兩人全身都濕透了,天賜把陸駿從車裏弄出來的時候後排座椅還汪着一灘水。

“這是怎麽了?”方管家趕緊讓新來的司機把車開去4S店,然後跑過去想幫天賜扶陸駿卻被拒絕了。

天賜吃力地架着陸駿上到二樓,想了想還是把人暫時安置到客房的單人床上,他抹了把汗轉身去關門,對站在門口滿臉擔憂的方管家道:“沒事兒,陸駿喝多了撒酒瘋,我留下照顧他就行了。您讓廚房用雞湯熬點粥,再蒸幾屜蟹黃小籠包,陸駿吐了一路醒來肯定很餓,我也餓了。”

撒酒瘋的人都愛折騰,這就很好解釋了兩個人為什麽全身濕透,萬一陸駿醒來人還是不清醒也有了鬧騰的理由。

別墅裏人多嘴雜,天賜不想引起恐慌,更不想有什麽負面言論傳出去給陸駿帶來麻煩。

方管家聞言臉色果然好了很多:“要不要熬點醒酒湯送過來?”

“暫時不用。”天賜回頭看了一眼昏迷中的陸駿,“等人醒過來再說吧。”

說完關上門疲憊地靠在門板上長長吐出一口氣。

他先去浴室洗了個戰鬥澡換上幹淨的睡衣,然後走到床邊脫掉了陸駿的皮鞋。把濕漉漉的皮鞋扔到門外,他彎腰去解陸駿的皮帶扣,手忽然被人按住了:“你在幹什麽?”

低啞的聲音在靜谧的房間響起,天賜吓了一跳,彈簧似的直起身來:“沒、沒幹什麽。你衣服濕了要趕快換掉,不然會着涼的。”

陸駿這才感覺身上又濕又冷,他沒事兒人似的緩緩閉上眼:“哦,那繼續吧。”

天賜:“……”你是腦子有病,手沒殘好吧。

靜默了幾秒鐘,天賜推門出去找方管家要了一套陸駿平時穿的家居服丢給他:“醒了就去洗個熱水澡吧。”

說完要走,就聽身後陸駿道:“謝謝。”

……謝謝?

謝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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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他把自己當成藥親暈了他?

不可能!

中途他把手移開過,陸駿的眼睛空洞迷茫從頭到尾都沒有焦點。

“謝謝你沒丢下我。”

身後傳來皮帶扣解開的聲音,然後是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有人穿着拖鞋往浴室走的腳步聲,嘩嘩嘩的水聲。

天賜倚在門邊站了好半天才把心率控制在正常水平。

“天天,你走了嗎?”過了一會兒浴室裏傳來陸駿的聲音,“我忘了拿換洗的衣服,麻煩遞給我。”

他叫他天天,像上學時那樣親昵而自然,好像他們還在校園裏從來沒有分開過。

“天天?”陸駿又喚了一聲。

“來了!”

天賜抓起剛才丢在床上的那套家居服快步走到浴室門外,輕輕将門推開一個小縫兒把幹淨的衣服遞進去,裏面很快有人接了。

“我是不是又犯病了?”陸駿的聲音從浴室裏傳出來有點悶悶的,“很可怕是嗎?我記不清了,沒有吓到你吧?”

“沒有!”天賜靠着浴室門莫名心虛起來,“反正我膽兒肥,這點陣仗算不了什麽。”

“是你喂我吃的藥?”陸駿穿着家居服走出來,發梢還在滴水。

天賜不自在地別開眼:“沒吃藥。”

“我不知道藥放哪裏了,沒找到。”

“那我是怎麽安靜下來的?”陸駿擔憂地看向天賜,發現他除了唇色格外豔麗表面看起來并沒有受傷。

“我……”天賜撓撓腦袋,“我把你打暈了。”

陸駿摸了摸後脖頸确實很疼,可嘴唇似乎更疼,裏面好像磕破了,滿嘴的血腥味兒。

天賜垂下頭,無意識地舔了下唇,腦海裏立刻湧出賓利車後座瘋狂的畫面。

陸駿是真的瘋,車廂那麽狹小的空間他占上位都差點壓制不住,親到最後應該是窒息暈過去了。

“你嘴唇怎麽了?”陸駿忽然問。

天賜臉騰地燒起來,腦子飛快轉着:“沒怎麽……一點小傷,就把你弄進車裏的時候摔了一跤。”

“你當時也摔倒了,應該磕到嘴唇了吧。”

“你太重,我抱不住就……摔了。”

“你抱我了?”陸駿皺眉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當時的情景,只模模糊糊記得好像有什麽重物壓在自己身上,然後被人拖進水裏差點窒息。

“外面下了好大的雨,你被我打暈了躺在泥水裏,總不能不管你吧……”天賜掩飾似的小聲嘀咕,“我就……抱了你,好不容易才弄上車。”

“我沒有別的意思。”感覺自己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又往回找補,“師哥,你好重,該減減肥了。”

陸駿:“……”

話題終結在減肥上面,天賜很滿意,陪陸駿吃過晚飯就躲到客房給沈池打了個電話。

沈池很快接起來,天賜把下午發生的事一五一十都講了,沈池聽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陸駿作為公衆人物被偷拍很正常,狗仔或私生跟車別車遇到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怎麽之前沒事這次卻勾起舊病?

說起來陸駿的病好像很久沒有發作過了。

就在沈池快把頭想禿的時候,天賜忽然記起一個詞,當時聽到的就覺得別扭:“承歡膝下?”

“什麽?什麽膝下?”沈池沒聽清。

天賜把他最後聽到的那個程哥對陸駿說的話原汁原味講了一遍,連陰陽怪氣的聲音都模仿出來了:“承歡膝下?用在這裏是不是很別扭?”

“嗯,确實。”沈池深有同感,可又說不出來哪裏別扭,只好道,“這樣說來,陸先生的病因極有可能跟原生家庭有關,人的童年陰影往往會伴随一生。”

“陸駿其實是陸家養子,這個事情……你知道嗎?”天賜忽然想到一個十分恐怖的可能性。

對面一滞,很明顯沈池也想到了:“你是想說……”

“我瞎猜的!”天賜心口發堵,“陸叔叔我見過,人很好,應該不是我們想的那種人!”

“在之前的治療中,陸先生從未提到過陸家,似乎跟家裏的關系并不是很好。”沈池好容易抓住一個突破口當然不願放棄。

天賜嘆了口氣:“确實不好。陸駿從上大學起就一直勤工儉學,沒拿過家裏一分錢。”

他當時還以為陸駿家裏窮所以不敢暴露富二代的身份生怕陸駿自卑,神特麽吃了一個多月白菜豆腐,差點讓全校師生給他募捐。

“畫人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從專業能力被陸駿挑戰得體無完膚,沈池就格外迷信俗語和直覺。

“既然林先生認識陸先生的家人,出于對陸先生病情的考慮,不妨去拜訪一下。”沈池特別強調,“尤其是陸先生的養父。直覺告訴我,我們離謎底……”

“沈醫生,我不想再查下去了!”天賜打斷他,“不管謎底是什麽,肯定都是陸俊不想面對的過往。陸俊不想面對的,我也不想。”

“我知道你會說是為了徹底治愈PTSD。”天賜給自己點了支煙,“我上網查過,所謂的徹底治愈其實只是一個概率,對不對?暴露療法的過程可能無比漫長,病人被迫一次又一次地重複經歷令他崩潰的災難。如果真是這樣,我寧願陸駿就保持現在的狀态,哪怕他永遠停留在敏感期。”

“我可以做他的藥,多久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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