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釣魚
陸駿又是一夜未歸。
天賜晚上醒了很多次,非常莫名其妙地驚醒然後睡去,再驚醒再睡去,反反複複,直接導致第二天精神不濟,談判簽約都有些心不在焉。
于武拿到殺手锏非拉着天賜和喻明明吃飯,吃過午飯于武和喻明明留在叽叽歪歪總部對接工作,讓司機送天賜去了于家開在郊區的度假村。
天賜趕到的時候,于家老爺子已經掉了幾條魚上來,天賜趕緊走過去說自己遲到了,于家老爺子擺擺手:“我知道你們都忙,年輕人忙點好。”
早有人拿了釣具過來,天賜像模像樣地坐在于家老爺子旁邊,專心致志地釣起魚來,好像他今天就是來釣魚的。
于豐澤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多年,什麽人沒見過,什麽場合沒經歷過,天賜心裏那點小九九早被他看穿了。
從林家出事到現在一年多了,天賜一次都沒來找過他,而是自己賣了房子拍戲,謝絕所有幫助。
今天忽然跑來肯定另有蹊跷,只是這蹊跷到底是什麽,于豐澤也有些摸不準。
天賜知道自己這點心思瞞不過于豐澤,他也沒想瞞。等于豐澤身邊的桶裝滿了魚助理拿去廚房的時候,見四下無人才開了口:“于叔叔,我聽于武說,您知道一些英家和陸家從前的恩怨。”
天賜開門見山道:“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當年陸夫人懷孕的事。”
陸家?
于豐澤沒想到他巴巴跑過來陪自己釣魚只是為了問別人家的陳年舊事,不過想想天賜這幾年幹的荒唐事,于豐澤了然。
這段過往他确實知道,卻乏善可陳,于豐澤并沒有直接回答天賜的問題,轉而道:“你跟陸駿的事……還沒過去嗎?是他讓你來問我的?”
就知道繞不開這個話題,自作孽不可活,天賜早已做好心理準備,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不瞞于叔叔說,我們在一起了。”
頂着老人家震驚的目光,天賜笑容真誠:“陸駿聯合英家跟陸家打擂臺的事想必您已經知道了,我怕英家別有用心算計陸駿,所以想向您打聽一下當年的往事。”
于豐澤很快消化了天賜帶給他的震驚,心中狂喜,看來于文還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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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陸兩家的恩怨我确實知道一些。”于豐澤笑容變得慈愛起來,把前塵往事跟天賜講了一遍,大體情節與方管家知道的差不多,關于陸夫人懷孕的事也是一筆帶過。
“那陸夫人的孩子呢?”天賜追問。
于豐澤想了想惋惜道:“陸夫人回娘家的時候懷有身孕不假,看樣子都快生了,可他們兩口子從美國回來并沒帶孩子。人家不願意說,我們也不好多問,那孩子大約夭折了吧。”
天賜一陣黯然,難道自己猜錯了?
助理拿着空桶回來了,天賜沒再問什麽,心不在焉地等着魚兒上鈎,居然也收獲頗豐。
于豐澤打趣天賜釣魚有天分,讓他把魚送去廚房,又道:“女人生孩子的事,你馮阿姨比我清楚,她當年可是陸夫人的閨中好友。有什麽話,你問她去吧。”
天賜朝于豐澤道了聲謝,拎起裝滿魚的水桶大步朝中心別墅走去。
見他走遠了,于豐澤用毛巾擦擦手掌,掏出手機給老伴發了條消息:【警報解除,人去找你了,好好接待。】
于夫人接到消息心中大定,只要于文不斷袖,讓她做什麽都可以。
可沒想到天賜居然問起了當年陸夫人懷孕的事,于夫人震驚之餘把知道的都說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前半段跟方管家說的一樣,豪門千金外出游玩邂逅窮小子一見傾心非他不嫁,豪門老爹阻撓,千金跟窮小子私奔,把親爹氣得一病不起死在異國他鄉的醫院裏。
窮小子太窮,千金想幫他搞事業就挺着孕肚回娘家尋求幫助,豪門兄長不肯原諒,只分給她一筆錢,便把兩人趕出家門。窮小子利用妻子争來的遺産開公司發家致富,而他的妻子卻因為幼子夭折被診斷出産後抑郁症,幾年後跳樓自殺。
說到這裏,于夫人一聲嘆息:“那段時間我常去看她,她什麽都不肯說只是一味流淚,問急了就語無倫次地說什麽聽見了孩子的哭聲,哭聲很響亮,還說她的孩子沒有死,讓我救救他。”
“陸先生呢?他怎麽說?”天賜問。
“那時候公司剛剛走上正軌,陸乾很忙不常回家。”于夫人抹了抹眼角的淚痕,笑容苦澀,“後來我問過陸乾孩子的事,陸乾說孩子胎中不足剛落生就夭折了。”
“還說是他親自把孩子抱去的停屍房,不可能有錯。”
“後來呢?”
“後來……”于夫人陷入沉思,“陸夫人死後沒多久陸先生被診斷出癌症,陸坤,就是現在的陸總不得不從醫學院肄業回國接手家業。”
天賜似乎捕捉到一絲不尋常:“陸坤原來學醫?”
于夫人點點頭:“那個孩子是在美國生的,生産的醫院還是陸坤介紹的。”
說起陸坤,于夫人微微蹙眉:“沒嫁給你于叔叔之前,我曾經在美國見過陸坤,性格陽光跳脫還自來熟,甚至有點貧嘴,可棄醫從商之後忽然變得非常冷漠,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換了個人麽?
天賜眉心一跳。
八卦的時間總是很短暫,轉眼到了飯點兒,于豐澤留天賜吃晚飯。
全魚宴剛擺好,于武就聞着香味兒走進來:“我就知道今天準有好吃的。”
說完在于夫人旁邊坐下,于夫人笑着讓傭人再擺一套餐具。
于豐澤瞪了于武一眼:“就知道吃!”
“媽,我爸他總拿老眼光看人。”于武摟着于夫人的肩膀撒嬌,“您還記得我跟您說過天賜投拍了一個網劇吧,現在拍完了好多大平臺搶着播,結果被我截胡了!我今天加了一天的班才把宣發方案定下來,連口水都沒顧上喝呢。”
于夫人抿嘴笑:“還不是天賜想着你。”
“就是!這也算你的本事?”于豐澤訓斥兒子。
于夫人趕緊替兒子解圍:“一個好漢還有三個幫呢,朋友多,路子廣,怎麽不算本事?”
看着眼前一家三口溫馨的互動,天賜只覺眼圈發澀,恰好傭人盛了魚湯放在面前,他趕緊低頭喝湯。
湯剛喝下一口,餐廳的門再次被人推開,于文一身正裝大步走了進來,跟父母打過招呼後略一遲疑在天賜身邊落座。
于武一口湯差點全噴出來,于夫人趕緊讓傭人把紙巾拿來給他擦,于豐澤看看天賜再看看不讓人省心的大兒子,什麽也沒說,悶頭喝湯。
餐廳裏的氣氛瞬間變得微妙。
于武只恨自己大嘴巴,把他哥喜歡天賜的事告訴了父母,父親知道以後狠狠罵了他哥一頓,母親為此掉了好幾回眼淚,偏他哥不知悔改,連着兩個多月沒回家吃飯,好端端的一個家就此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喝完湯,涼菜熱菜陸續上桌,于文對着滿屋子亂飛的眼刀視若無睹,像往常一樣拿公筷給天賜夾菜,給天賜剝蝦,天賜吃不完就堆在盤子裏。
從小于文就很照顧他,天賜早已經習慣了,就好像于文習慣照顧他一樣。
可這一回天賜感覺很別扭,連忙小聲對于文說:“夠了,夠了,你想撐死我啊!”
于文看了一眼天賜面前堆成小山的食物,嚴肅冷峻的表情逐漸化開:“行吧,趕快吃,涼了傷胃。”
天賜剛想說你自己也吃點,餐廳的門第三次打開,助理引着陸駿走進來。
天賜:“……”他怎麽也來了?
陸駿進門的時候,正好看見天賜偏頭跟于文說話,兩人離得很近,天賜一臉哀怨,于文則唇角帶笑,天賜的餐盤裏堆滿了食物,最上面是七八只剝得幹幹淨淨的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