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紅豆小酒

紅豆這句露骨的葷話一出, 小樓下的兩個男人都笑了。

其實男女間也就那麽點子事, 女人若是太過矜持溫婉,便和男人有了距離,說話辦事也就不太方便了。

一陣寒風吹過,紅豆按着心口輕咳嗽了兩聲,眼波流轉,嬌羞一笑:“奴家不便下樓,勞煩公子将發簪拿上來, 還與奴家。”

那曹文瑞趕忙彎腰将銀簪拈起,本來還想着要不端着架子,推辭了, 莫要讓那小娘子将他想成了輕薄之徒。可方才分明就是小娘子把他這個七尺男兒逗引了去,人家這般相邀, 他要是拿着款兒,豈不是大煞風景?

想到此,曹文瑞和衛蛟兩個相視一笑, 緩緩上了小樓。

紅豆一轉頭就拉下了臉,一聲不吭地從梳妝臺上拿起盒口脂, 掀開镂雕成連枝花的鎏金蓋, 用小指蘸了點, 塗在唇上。

借着昏暗的燭光,紅豆看着銅鏡裏的自己,依舊貌美,可就是臉色不太好, 瞧着弱不經風的,她忙将口脂往臉頰抹了些,用掌心的溫度勻開。

“你這是要做甚。”

唐林已經聽見那兩個人上樓的腳步聲,他心裏着急,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将門從裏頭插上,壓低了聲音:

“班大人入宮了,今晚上肯定是出不來的,胡媚娘前幾日看上了三個絕色的姑娘,帶着人去和人牙子談價錢去了,現下園子裏沒人能救得了你,萬一,”

說到這兒,唐林忽然停住。

他怎麽給忘了,庭煙和紅豆兩個姑娘完全不一樣,庭煙懦弱好欺,紅豆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兒,心思又細密,只有她讓別人吃虧,絕不可能被人占了便宜去。

話雖如此,可兩個都是妹妹,他都擔心。

“我去把他們打發了罷。”

唐林皺眉,隐在袖中的拳頭緊握。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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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對鏡整理着儀容,見唐林一臉的擔憂,搖頭甜甜一笑,忙将少年推到出窗前,低聲道:

“你知道的,我這個人貪財又好色,兩位公子俊俏年輕,我怕自己把持不住呢。驸馬爺倒罷了,那衛蛟可是我的親堂哥,我們倆萬一要是睡了,豈不是亂了倫常?怕是到時候咱老衛家的祖墳都得冒青煙。”

“你,”

唐林語塞,他算是看出來了,這紅豆渾身是膽,什麽事都能幹得出來。怨不得那晚上班烨怒火中燒,恨不得殺了她。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紅豆用下巴朝窗子努了努,笑道:“你現在去找個人救我。”

“誰?”~唐林問。

“琳琅公主。”紅豆冷笑不已。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男人的沉重的腳步聲和調笑交談聲。

紅豆顧不上和唐林細細解釋,趕忙将哥哥從窗子推出去。

只見女孩手扶着搖搖欲墜的雲鬓,輕移蓮步,走過去将門打開,低着頭道了個萬福,側出條道兒,迎了衛蛟和曹文瑞進來,恰到好處地擡頭,與驸馬爺四目相對,嬌羞一笑後低下頭,柔柔道:

“給兩位公子見禮,您請自便,容奴家去櫃中拿壺酒。”

“勞煩姑娘了。”

曹文瑞再次笑着還禮,斜眼觑着紅豆,心忽然突突跳了起來。

而今離得近,屋裏又亮堂,這小姑娘瞧着也就十六七歲,生的端地明豔照人,說她騷吧,可落落大方,眼角眉梢自帶了股子貴氣;說她端莊吧,偏生朱唇勾着媚勁兒,弄得人口幹舌燥,底下那活兒蠢蠢欲動。

好個美人,也不知道是何來歷,待會兒定要問清楚了。

紅豆早都瞧出曹文瑞的色心,懦懦一笑,愈發羞澀。

“公子快請坐罷,奴家臉上又沒有花,還要瞧幾遍哩。”

說罷這話,紅豆甜笑着轉身,臉瞬間拉下來,暗罵道:小色鬼,此番定要你折在姑娘手裏。

紅豆緩緩走向衣櫃,打開,從裏頭端出壺流香酒。前些日子班烨給阿妹療傷,趁機大占阿妹的便宜,每日家都強迫阿妹喝這加了少量春.藥的酒,等藥勁兒上來了,他就抱着阿妹在浴盆、貴妃榻、床上、甚至地上做那事。

別說,這男人平日家正經又冷漠,一旦脫了衣裳,簡直要騷斷腰。讓人面紅臉熱的葷話一句接着一句,什麽‘乖寶,你還記不記得達達給你寫的那首詞?階上嫩蕊那堪踏,從此眉間、心頭難相忘。好人,達達偏要把你這朵嫩蕊揉碎了,吃得幹幹淨淨。’

什麽‘乖寶,咱們換種花樣,你瞧達達這手指頭長不?’

想到此,紅豆不禁冷笑,心裏竟有些嫉妒。

明明一樣的臉,一樣的身子,可班烨對阿妹百般溫柔讨好,舍不得動一根頭發絲兒。對她呢?眼睛不眨地卸了她的胳膊,還想要活生生打死她。

越想越吃味,紅豆恨地輕咬了下唇,暗罵:等着吧,咱們倆的帳以後慢慢算。

紅豆迅速調整情緒,将酒端上桌,又在櫃子裏拿出裝了栗子、梨條、膠棗、李子旋、櫻桃煎這些精致的幹果,一一布在桌上,翻起酒杯,倒了三杯酒,盈盈欠身行禮,笑道:

“奴家年幼,不懂規矩,若是哪裏失了禮數,兩位公子莫要笑話。”

“哪裏哪裏,姑娘入座吧。”

曹文瑞趕忙起身,引紅豆入座,不知是不是酒味兒太香濃,他越發被這神秘貌美的嬌娘弄得情迷意亂,可又不太好意思問人家的來歷,便向身旁坐着的好友衛蛟打了個眼色。

衛蛟與曹文瑞自小一起長大,如何不曉得這小子的意思。

“紅豆姑娘,我瞧着你好生面熟。”

衛蛟皺眉,将燭臺拉近,眯眼仔細打量眼前這小姑娘,好像有幾分先王後的品格。不對,先王後紀氏死了快十年,膝下只有個小公主庭煙,而今正被囚禁在桐宮裏,那小丫頭吃了公父這麽多年的極樂丹,蠢笨如豬,哪裏似紅豆姑娘這般靈動。

真是傻了,大抵天下的美人都是有幾分相似的,那月華初上的頭牌姑娘秋穆陵不也和紅豆蠻像的麽。

想到此,衛蛟抓起把幹栗子,扔嘴裏嚼,笑問道:“不知紅豆姑娘和胡大娘是何關系?怎會出現在她這小院?”~

“奴家,奴家是……”

紅豆幽幽嘆了口氣,淚眼盈盈。

暗道:才剛聽小唐哥說,這衛蛟是個武人,和他老子公子詢的精明狡詐不同,生性殘忍好色,腦子不大靈光,比較好騙。

想到此,紅豆哽咽道:“奴家爹爹是燕國商人,媽媽是胡人,去歲爹爹得病沒了,大娘欺負我母女,藥死了我媽媽,還将我賣到人牙子手裏。幸好胡大娘仁善,将我買下,養在這小院裏,悉心調.教了半年多,說是打算将我送給什麽姓班的大人。”

“班烨?”~

衛蛟登時翻了個白眼,小指摳了下額頭冒起的疙瘩,不屑道:“一條屁股漏風的狗,他也配。”

只見衛蛟斜眼觑向好兄弟曹文瑞,笑道:“原來紅豆姑娘有幾分胡人血統,難怪模樣這般精致。少卿,紅豆姑娘遠遠強過那小妖精秋氏,比你老婆也要俏些。姑娘身世凄涼,我看你救她出火坑得了,外頭買個宅子,另安個家,省的叫那閹狗糟蹋了。”

“大哥休要打趣。”

一番話說得曹文瑞滿臉緋紅,端起酒抿了口,似乎想到什麽,對衛蛟道:“大哥,你才剛不是說喝酒上了頭,這會子有些頭暈麽,我看屏風後頭有張貴妃榻,你去躺會子罷。”

“嗯?”~

衛蛟被這番話弄得愣住,可一瞧見曹文瑞給他打眼色,登時了然,拍了拍頭,佯裝醉酒,打了個大大的哈切:“正是呢,你兩個聊,為兄去躺會兒。”

說罷這話,衛蛟踉跄着起身,不懷好意地嘿嘿一笑,按了下好兄弟的肩膀,轉身朝屏風走去,沒一會兒就鼾聲如雷,似乎是睡着了。

“這貨倒睡得快。”

曹文瑞又抿了口酒,輕笑道:“紅豆姑娘莫要介懷,我這大哥是個糙人,才剛怕是沖撞姑娘了。”

“公子說笑了。”

紅豆拈起塊櫻桃煎,掰碎了,一點一點往口裏送。

忽然,她察覺到曹文瑞腳尖碰了下她的腳背,好似無意之舉,可這男人非但沒挪開,反而挨住她的腳,輕輕地磨蹭。

紅豆心裏一陣冷笑,暗罵:好個戒淫不戒色的小賊,嘴上本本分分的守禮,底下卻如此急不可耐。

才剛聽唐林說,琳琅公主給這位驸馬爺戴了好多頂綠帽子,而且家教甚嚴,得請了旨才許他進閨房。

想來曹文瑞這兩三年早都心裏憋了一肚子火,可偏生不敢發作,這才偷摸着在外頭尋花問柳。看上了秋氏,還不敢過來問胡媚娘要人,拉了衛蛟一同來,可見是個沒用的東西。

王上寵溺寶貝女兒,估摸着要給琳琅挑個家世好、手裏卻沒什麽權的的高門公子。瞧他風度翩翩,談吐也不俗,想來肚子裏也有點臭墨水的。這種男人最是假正經,自命清高,會喜歡有才情的女人;又在公主那兒受了憋屈氣,還會喜歡溫柔的女人。

哼,若是挑唆着這懦夫殺了自己老婆,到時候才好看呢。

想到此,紅豆計上心頭,腼腆一笑:

“奴家瞧公子似乎是能識文斷墨的,前幾日奴家填了首詞,還請公子幫着雅正。”

“哦?”~

曹文瑞眼前一亮,不禁湊近了幾分:“沒想到姑娘腹有詩書呢。”

男人心裏登時對紅豆心裏又生了些許好感,他家裏那位公主娘娘刁蠻任性,從不與他耳鬓厮磨,做這般文雅風流的事,動辄笑他膿包沒用,甚至當着他的面兒與男寵眉來眼去的調.情;而那個紅顏知己秋穆陵,美則美矣,就是沒讀過書,是個空有皮囊的蠢美人,全都不如眼前這位初見的紅豆姑娘。

“雅正不敢,倒是能幫姑娘瞧瞧。”

紅豆抿唇一笑,從袖中掏出口脂和帕子,又将發簪從髻上拔下,用簪頭蘸着口脂,将詞寫在帕子上,輕啓朱唇,柔柔念道:

“愁風如刀孤城閉,啖肉喋血恨沾衣。可憐游蝶宿寒枝,拟将夜雪作飛花。

憔悴銷魂泣涕,心寄明堂。此身貪一杯無悔,衣帶漸寬,粗酒且拭鋒芒。”

才剛寫完,紅豆扭頭看向曹文瑞,果然這位驸馬爺驚地睜大了眼,眼裏甚是複雜,有驚喜也有仇怨。

“公子怎麽了?是奴家寫的不好麽。”

“姑娘真是曹某生平知己了。”

曹文瑞一把抓住紅豆的手,癡癡地看着女孩。

這首詞不就是他生平的寫照麽,上闕說的是他現如今的處境,堂堂七尺男兒被個刁婦折辱,動辄拿王上來壓制他和老父,害他被整個王城的人嘲笑。如今那賤人懷了孕,多半不是他的種。他真是恨不得啖那賤婦肉,喝她血。

而下闕,也正是他心裏的仇怨,他自負才情,卻得不到重用,只能在區區秘書省做些校勘墳籍的閑事,當真是憋屈。

“紅豆,你,你跟了我罷。”

曹文瑞将女孩的手貼在自己心口,激動道:“人生難得一知己,我心裏的苦悶,誰都不知,只有你曉得。今晚我就帶你離開此地,咱倆好一輩子。”

“公子不嫌奴家出身卑賤麽?”~

紅豆淚眼盈盈,心裏卻嘲笑了無數次,想着再逗逗這狗.日的。

“自然不會。”

曹文瑞微微喘息,已然被那幾杯春.酒給弄得有些意亂情迷了。

“那……公子打算怎麽吃了奴家這顆紅豆?”~

紅豆媚眼橫飛,嬌态橫生。

“我,我……”

曹文瑞眼熱心跳,耳邊嗡嗡嗡的,什麽都聽不見,手不安分地按住女孩的腿,一分分往上挪。

“公子喝不喝紅豆酒?”~紅豆挑眉一笑。

“怎麽喝?”~曹文瑞心癢難耐,若不是此屋裏還有個衛蛟在,他早都要撲倒這小妖女了。

“嗯……”

紅豆咬着唇,将外衣解開,擡手把系在脖子上的肚兜帶子勾開,将一片春光毫不吝啬地給男人看。

指尖劃着光潔白嫩的肌膚,端起酒杯,将涼酒全都倒在胸膛,微喘媚笑:“紅豆好不好看?”~

“好看。”

曹文瑞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前一刻柔美文雅似解語花,後一刻卻作出這般騷氣的舉動,真真讓人……把持不住。

“那你還不吃?”~紅豆嬌羞一笑。

曹文瑞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女孩,吻着她身上的酒,咬着紅豆的小紅豆。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藥味兒,又有股從骨子裏透出的清淡女兒香,皮膚比那豆腐還要嫩,軟軟的,好吃極了。

親她時,她怕癢連連躲開,口裏發出動聽的咯咯笑聲,尤其讓人口幹舌燥。如果這是場夢,那不要醒,一直做下去。

就在此時,小樓忽然傳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聽着仿佛人不少。

沒一會兒,門咚地一聲被人從外頭踹開,一前一後進來兩個上了年歲的嬷嬷,緊接着又進來好幾個有臉面的大丫頭,這些人穿戴竟比那尋常官家太太還要華貴幾分。

為首的那個嬷嬷瞧着五十上下,頭上斜插一支金鳳步搖,戴着精致宮紗堆成的花,容長臉,細細的眉,是有幾分威嚴的,她厭煩地掃了眼屋裏,強壓住怒氣,冷聲道:

“還請驸馬爺和那個小娘子穿戴好,跪下恭迎殿下。”

紅豆莞爾一笑,時間剛剛好。

堂姐,多年不見了,你爹殺我父兄,辱我母,囚我妹,咱們也該算算賬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入V啦,感謝大家支持正版,支持小夜。本來20號就更新的,和出了點意外,今天

今天發紅包,不要潛水啦,快來留言~

後面還有一更,貪財又好色的紅豆等着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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