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周四一早, 阮漠寒是到聆音上班時,才知道簡家出事了。

聆音團隊和GS團隊的例會,罕見的取消。

阮漠寒推斷只有一種可能:簡銘和姜凱倫都不在公司。

在聆音和GS合作即将成功的關鍵階段, 這太異常了。

走去茶水間接熱水時,她留心,聽了一下大辦公室衆人的八卦:

“懷孕這麽大月份摔跤,也太慘了吧?”

“怎麽好好的忽然會摔一跤呢?”

“聽說是因為一張地毯。”

“哎, 簡總肯定沒心思工作了, 姜總也去了, 不過也是, 這麽難過的時候, 作為戰友是該去送安慰的。”

阮漠寒表面不露聲色,去茶水間接了一杯熱水,走回自己辦公室。

沒喝, 就匆匆把電腦關了, 收拾完東西,只來得及跟楊助理說了一聲:“我出去一趟。”

就走了。

******

阮漠寒驅車前往H醫院。

邶城最高端的私立婦産醫院, 剛才她聽員工們八卦時, 說到柏靜娴就住進了這家醫院。

她到導醫臺說明來意,護士根本不讓她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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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家可能是怕記者知道消息,所以嚴防死守。

阮漠寒解釋自己是聆音的員工,根本不起作用,還是這時姜凱倫剛好出來,撞見阮漠寒:“阮總監?”

阮漠寒盡量保持平靜淡漠:“我聽說柏女士出事了, 想來看看她。”

姜凱倫:“我倒沒想到你這麽熱心。”

阮漠寒找了一個最不可能出錯的理由:“我也是孩子媽媽,況且,柏女士一向待我不錯。”

姜凱倫看她一眼, 貂一樣的眸子一瞬閃光。

阮漠寒也不知道自己剛才說的哪句話,值得姜凱倫這樣深深看她一眼。

姜凱倫告訴護士:“我認識她,我帶她進去。”

護士這才點頭放行。

阮漠寒跟着姜凱倫走進病房。

柏靜娴躺在病床上,雙眼睜着,像是睡不着,一臉蒼白,毫無血色。

簡銘和楊海寧都守在旁邊。

姜凱倫輕聲說:“阮總監來了。”

阮漠寒走近:“孩子沒事吧?”

柏靜娴勉強笑笑:“目前還能保住,要做更多檢查,看看這一摔有沒有留下隐患。”

楊海寧聲如寒冰:“最好沒有,不然,我……”

“奶奶。”柏靜娴聲音無力,就顯得越發柔和:“不怪她。”

楊海寧:“怎麽不怪她?她就是故意的!”

“我以為她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她……”

柏靜娴制止楊海寧:“奶奶,別當着阮總監的面說這些。”

楊海寧跺一下拐杖:“我現在還管什麽家醜不家醜麽?在這房間裏的都是熟人。”

“阮小姐也不是不認識那妖孽。”

楊海寧看向阮漠寒:“阮小姐,你知道我一向喜歡你規矩守禮,我得提醒你,千萬別跟那妖孽攪合在一起。”

“她昨晚突然回家,我還以為她是突然開竅了來求和,心一軟讓她進去了。”

“沒想到她心這麽壞,去廚房洗青提的時候,故意把一張很滑的地毯放到廚房門口,地毯還全部被水浸濕,就更滑。”

“她知道靜娴心細,每晚睡覺之前,都要全家裏裏外外檢查一圈,她故意把地毯放在那兒,就是算準了黑燈瞎火,靜娴踩上去會狠狠摔一跤。”

“她不喜歡靜娴懷孩子,我以為她只是說說而已,誰想到她真敢動手害人?”

阮漠寒表面保持平靜:“柏女士,你好好休養。”

“吉人自有天相,你的孩子一定沒事。”

說這句話時,阮漠寒觀察着柏靜娴的反應。

柏靜娴在笑但神情透着哀傷:“阮總監,謝謝你。”

敏感如阮漠寒,都沒看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那樣的完美,那樣的恰好好處,讓阮漠寒想起一個人。

姜,凱,倫。

阮漠寒站起來:“柏女士,我不打擾你休息了,先告辭。”

走出房間的時候,看一眼抱着雙臂、靠在立櫃邊的姜凱倫。

姜凱倫坦然回看阮漠寒:“阮總監,今天公司的事,就拜托你了。”

作為GS最重要的代表,從禮儀上來說,她需要在這裏支持簡銘和柏靜娴。

“抱歉。”阮漠寒告訴她:“今天我女兒學校有事,我也要請假。”

姜凱倫點了一下頭:“沒關系,合作已經到收尾階段了,應該也不會出什麽錯。”

“你去吧。”

阮漠寒匆匆走了。

******

阮漠寒一把拉開自己的車門,上車,轟一腳油門離去。

從今早在聆音聽說柏靜娴出事的時候起,阮漠寒就已經猜到,這事跟簡爍有關。

因為昨晚,簡爍很奇怪的給她打了一個電話,說想聽聽她的聲音。

這不像是簡爍會說出來的話。

加上之前,簡爍問她:“如果我能接受自己是個有感情的人呢?”

如果阮漠寒之前的猜測沒錯,簡爍變成現在這樣的原因,與她的家庭有關,那麽不難猜測,簡爍昨晚一定是回家了。

怎麽簡爍一回家,柏靜娴就出事了?

阮漠寒加速飙車,同時摸出手機,給簡爍打電話。

她總共打了三十二個電話,簡爍都沒有接,也沒有挂斷,也沒有回短信。

在她打這三十二個電話的期間,她去了很多地方。

去了聆音地下停車場,貓在,簡爍不在。

去了S家三明治店,客人不少,簡爍不在。

去了W酒店1704,房間空着,簡爍不在。

去了笑研慈善機構,王諾在,簡爍不在。

最後,阮漠寒把車停在路邊,微微有些氣喘。

已經中午了,邶城紫外線強,初夏明晃晃的太陽照下來,車前擋風玻璃一陣反光,晃的阮漠寒雙眼暈眩。

她把車停下,是為了讓自己專注思考:簡爍能去哪呢?

甚至連她唯一知道地址的簡爍朋友家,她也去找了,簡爍不在。

雖然簡爍應該還有很多朋友,是阮漠寒不知道的,但阮漠寒推斷,簡爍并不會在朋友家。

受傷的小獸,療傷的方法,就是找一個沒人知道的山洞躲起來。

阮漠寒去她知道的簡爍朋友家看一眼,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所有簡爍可能去的地方她都找了,簡爍還能去哪?

也許她根本不夠了解簡爍,簡爍去的地方,根本就是她不知道的。

但她不能順着這個思路想,那樣的話,無異于陷入大海撈針的困局。

忽然,她想到了最後一個有可能的地方,值得一試。

她馬上調轉車頭,轟一腳油門,開車離去。

******

射擊場。

阮漠寒停好車,根本沒往射擊場裏面走,直接繞到後面的那個廢棄小公園。

阮漠寒記得,她和姜凱倫約定比試射擊的時候,簡爍就曾在這裏,等了她一天一夜。

最後在一堆枯葉中睡着了。

阮漠寒往廢棄小公園裏走去。

這裏,好像真是一處被時光抛棄的所在。無論外面的世界寒來暑往,又冬去春來,這裏就是被一堆枯黃的落葉掩蓋,失去了季節的更疊,永遠變成一個落寞的深秋。

恍然間,讓人覺得是帶着魔幻主義的存在。

阮漠寒放輕腳步往裏走,然而她的黑色高跟鞋,還是踩碎了片片枯葉,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像心碎的聲音。

越往前走,阮漠寒懸着的一顆心越往下放。

因為她越來越清晰的看到,那張堆滿枯黃落葉的長椅上,躺着一個人。

一個她找了很久的人。

阮漠寒腳步放輕,遠遠望見,那人連睡着了,冶豔眉頭都深深皺起。

藏着那麽多不甘和憤怒。

這裏枯葉太多,人一走就窸窸窣窣的響,無論阮漠寒怎樣放輕腳步,睡得本來就淺的簡爍,還是醒了。

猛然一下子坐起來,上一瞬眼睛還迷糊着,下一瞬就帶上了兇神惡煞的表情。

細長眼睛瞟着阮漠寒:“你來幹嘛?”

聲音裏的妖異、魅惑、憤世、諷刺,比平時更多上十倍。

阮漠寒一臉淡淡的走近。

“我來幹嘛?”她反問一句:“你說我來幹嘛?”

她在簡爍面前站定,神情如往昔淡漠,像是在随意的,說出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

“我來接你回家。”

******

簡爍極其諷刺的笑一聲,音調又高又厲。

“家?”她用妖冶到不似人類的聲音反問:“哪兒是我的家?”

“那尖頂紅牆的破房子是我的家麽?”

阮漠寒語氣淡淡:“沒說回你家。”

“就算你沒家,可我有家。”

“自己賺錢自己買的,房主姓名阮漠寒,房屋産權七十年。”

阮漠寒說:“接你回我家,行不行?”

“不行。”簡爍語氣裏帶着憤恨。

“你也怕我。”

“你和她們一樣,都怕我。”

阮漠寒想要走近,簡爍忽然伸手,在地上抓起一把小石塊。

這個廢棄小公園裏,到處都是散落的小石塊,都是簡爍稱手的武器。

她惡狠狠的,帶着兇神惡煞的表情,把一個個小石塊砸向阮漠寒。

看上去那麽兇,砸石塊的動作卻又不盡全力,石塊飛行的速度慢悠悠的,阮漠寒一擡手,還能抓住一個。

像是小孩子為了鬧脾氣在發洩。

見阮漠寒接住一個石塊,簡爍看上去更氣,砸過來的石塊更加密集。

她兇狠的朝阮漠寒叫嚣:“別過來,別過來。”

阮漠寒剛開始躲了一陣,後來就懶得躲了,冒着石塊雨,徑直向簡爍走過去,

直到簡爍扔過來的一個石塊,輕輕砸在阮漠寒的眉骨上,發出輕微“嘣”的一聲。

阮漠寒直到這時,才發現簡爍砸石塊所用的力氣,比她想象的還要小。

石塊砸在她眉骨上一點都不痛,撓癢癢似的。

她語氣淡淡的問簡爍:“你就這點力氣?”

******

曾經,兩個人肢體親密的時候,阮漠寒也問過簡爍這個問題:

“你就這點力氣?”

這時一聽她這樣問,簡爍的臉一下子就變了,冶豔秀麗的眉眼全都皺起來,連翹挺的鼻子也皺起來,整個人顯得更加暴戾恣睢。

她拿起一個比之前都大的石塊,閉上左眼,單用右眼,對着阮漠寒清麗的一張臉瞄準。

手臂高高向後揚起,唇邊泛着妖冶鬼魅的笑。

像天真的惡童,在玩有趣又殘酷的游戲。

如果她真用這樣的力度砸過來,阮漠寒的眉骨紅腫不說,一定見血。

但阮漠寒就那樣站着,也不阻止,也不躲,就那樣靜靜看着簡爍。

最終,在阮漠寒淡淡的目光中,簡爍高高揚起的右手,又緩緩垂下了。

“滾。”她極其煩躁的對阮漠寒低吼:“趕緊給我滾。”

阮漠寒沒走,反而向她走近。

簡爍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

阮漠寒低頭湊近她:“喂,再咬就出血了。”

簡爍不看阮漠寒,咬着自己嘴唇的牙,越發狠狠用力。

阮漠寒好像輕輕嘆了口氣。

她伸手,輕輕擡起簡爍的下巴,直接輕輕吻了上去。

舌尖刮過簡爍的嘴唇、牙齒,因為吻着,發音含糊不清的說:“松開。”

簡爍當然沒那麽聽話。

是阮漠寒用自己的舌尖,撬開了簡爍的唇齒。

簡爍一整夜加大半天,什麽都沒吃,也幾乎沒怎麽睡,本就有點脫力,這會兒牙齒被阮漠寒一撬開,就很難再一次狠狠發力了。

只剩下嘴唇上一排深深的牙印,再差一點,就要見血了。

看上去有點可憐,又有點好笑。

她狠狠推開阮漠寒,又狠狠擦一把嘴,瞪着阮漠寒。

阮漠寒重新站直身子,垂眸望着她,又輕輕嘆了口氣。

“好了,別鬧了。”

她的手,輕輕落在簡爍的頭頂,像羽毛,那麽輕,那麽柔。

“我知道不是你。”

“我知道,嗯?”

她撫着簡爍的頭頂,再次微微俯身,淺棕色的眸子,淡淡看向簡爍的眼底。

在發現簡爍的眼圈一瞬紅了之時,又直起身。

“你把這兒都弄亂了,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不是這樣。”阮漠寒故意走到一旁去,假裝在觀察這裏的風景。

簡爍趁機低頭,狠狠擦掉眼眶裏溢出的一點淚。

阮漠寒走回來:“跟我回家。”

“不!”簡爍還是惡狠狠的,像只兇惡的貓:“那是你家,又不是我家。”

阮漠寒抱起雙臂,垂眸看着她。

“你……和她們一樣,都怕我。”

阮漠寒:“真不跟我走?”

簡爍用力唾一口口水:“誰要跟你走,呸!”

“那我走了?”

“哦。”

“我真走了?”

“趕緊滾。”

阮漠寒真的轉身就走。

簡爍本以為阮漠寒是做樣子的,一臉不屑,斜眼盯着旁邊地上的一片枯葉。

直到阮漠寒踩碎樹葉的腳步聲,窸窸窣窣,越來越遠。

簡爍忍不住,用眼尾的餘光,悄悄往阮漠寒離去的方向瞟了一下。

阮漠寒的背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真走了?簡爍猛一下把頭轉過來,雙眼瞪着阮漠寒離去的方向。

真的走了。

簡爍:……

她一下子站起來,在長椅下的一堆枯葉中猛跳幾下,把一堆枯葉踩得七零八落。

又揚起高跟鞋鞋尖,猛然狠踢一腳,那些被踩碎的枯葉碎片四下飛揚。

簡爍再也忍不住,對着天空大喊一聲:“啊——!!!”

還好附近唯一在使用的建築體,就是射擊場,所有體驗射擊的客人都帶着隔音耳罩,不至于聽到她氣憤的尖叫。

******

“咕——”

下午四點半,簡爍還傻愣愣坐在長椅上,聽到自己肚子發出一聲響亮的鳴叫。

她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簡爍撇着嘴揉揉肚子,她想走,又不知道天地之大,自己能去哪裏。

她有血脈之親的奶奶,她曾經視如母親的大嫂,都覺得她真是會狠心害人的妖孽。

她們都怕她。

甚至阮漠寒,在自己女兒暴露在簡爍面前時,也本能擋在了女兒身前。

她也怕她。

那麽終有一天,從那些所謂的朋友,到便利店的店員,都會把簡爍當成一個會害人的妖孽,把什麽事都算在她頭上,深深的懼怕她。

還吃什麽東西?簡爍又憤恨很踢一腳長椅下的枯葉。

餓死算了。

直到被她踢起的枯葉都落了地,周圍還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簡爍擡頭看過去。

居然有一個人向她走來。

是阮漠寒,手裏還牽着一個小小人。

那張小臉,是簡爍上次見過的,和阮漠寒一樣清冷,只是五官和臉型迥異。

阮漠寒的女兒。

阮漠寒牽着女兒走過來:“就是這裏吧。”

簡爍一臉懵:什麽就是這裏?

阮清音早就發現了簡爍,一臉傻愣愣坐在長椅上,望着她和阮漠寒。

她問阮漠寒:“媽媽,那不是你的小白鼠嗎?”

簡爍內心瞬間就氣了:被阮漠寒當成貓就算了,現在淪落到被小孩直呼小白鼠了?

阮漠寒語氣淡淡:“你別看她,你就當她是一雕塑。”

簡爍:……

這下連生命體都不是了。

一臉清冷的阮清音,好像本來對周遭世界就不怎麽感興趣,阮漠寒這樣說了以後,她就真的不再看簡爍。

阮漠寒帶着她,在另一張長椅上坐下,坐之前,阮漠寒從手裏拎着的竹籃裏,拿出一張紅白格子的餐布,鋪在長椅上。

簡爍斜着眼偷偷瞟她們那邊,在心中吐槽:搞什麽啊?跟來野餐似的。

然後她發現,阮漠寒還真是帶阮清音來野餐的。

從竹籃裏拿出蘋果酥和小餅幹遞給阮清音,自己又拿出一個雞胸三明治。

毫不顧忌附近坐着的簡爍,兩人開始大吃。

噴香咀嚼的聲音傳來,聽得簡爍心裏格外煩躁,她開始大聲唱歌:

“難忘今宵,難忘今宵,

無論天涯與海角……(備注1)”

她沒有誦起怪誕歌謠,是因為她記得,上次她誦怪誕歌謠的時候,阮漠寒捂住了阮清音的耳朵。

簡爍不想阮漠寒捂住阮清音的耳朵。

阮漠寒抗幹擾能力很強,一邊大嚼三明治,還能一邊對着手機處理工作。

阮清音也不在意她,好像自有一片自己的世界,罩着一層透明結界,把簡爍隔絕在外。

蘋果酥和三明治的香氣傳來。

簡爍發現唱歌是件很耗體力的事,唱着唱着,她覺得更餓了。

只好不唱了。

閉上嘴,斜眼盯着旁邊地上的枯葉。

然後她發現,她的視線裏出現了一雙腳。

黑色高跟鞋,細細帶子繞在白皙腳踝上,連鞋尖都透着禁欲主義色彩。

簡爍不想擡頭,就盯着那雙高跟鞋,嘴裏惡狠狠問:“又幹嘛?”

阮漠寒聲音淡漠:“今天的三明治,店員好像多放了幾片肉,我吃不完,你要麽?”

“不要!”

“你不餓?”

“不餓!”

話音未落,簡爍的肚子就響亮發出一聲:“咕——”

簡爍:……

阮漠寒好像“呵”了一聲?

簡爍大聲說:“我這不是餓!我這是在消化以前胃裏儲存的食物!”

“這樣啊。”阮漠寒淡淡說着,把手裏的雞胸三明治,放在簡爍長椅的一角。

簡爍不耐寒的喊:“都說我不要了!”

“誰說給你了?”阮漠寒語氣越發淡漠,也透着淡淡的不耐煩:“我喂流浪貓,行不行?”

簡爍很想說這裏哪來的流浪貓?又想起阮漠寒是個邏輯缜密的人。

簡爍沒在這裏看到過流浪貓,不代表她能證明這裏沒有流浪貓。

就像她沒看到過鬼,不代表她能證明世界上沒有鬼。

她只好放任阮漠寒,把雞胸三明治放在她的長椅邊,散發着陣陣香氣,誘惑着她。

阮漠寒自己,走回女兒坐着的長椅邊,拿出手機繼續處理工作。

阮清音吃得慢,吃完蘋果酥,又開始吃小餅幹,咬得嘎嘣嘎嘣的。

簡爍聽着這樣的聲音,覺得身邊的雞胸三明治更香了。

香到一天一夜沒吃飯的她,幾乎不能忍的地步。

她回憶了一下,剛才阮漠寒說,這三明治是喂流浪貓的。

而她,和聆音地下停車場的流浪貓是好朋友,現在又無家可歸,四舍五入,勉強也算流浪貓吧。

想到這裏,她悄悄拿起雞胸三明治,塞進嘴裏。

她本想快速解決,沒想到阮清音吃東西吃的無聊了,一雙眼正四處亂瞟。

阮清音剛好看到,簡爍拿起三明治在吃,馬上大叫:“媽媽,小白鼠偷吃!”

簡爍見已被抓包,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所剩不多的三明治全部塞進嘴裏:“我這不是偷吃,而是這裏一時沒有流浪貓,我避免浪費食物!”

“浪費食物是全天下最錯誤的行為!”

“不信你問你媽!”

顯然阮漠寒平時也是這樣教育阮清音的,阮清音眨巴兩下眼睛,無言以對。

簡爍又偷偷瞟一眼阮漠寒,阮漠寒還低着頭,對着手機在處理工作,根本沒管她們倆的争執。

簡爍腮幫子鼓鼓的,得意洋洋沖阮清音做個鬼臉。

阮清音瞪着她,把最後一塊小餅幹塞進嘴裏。

阮漠寒收起手機站起來:“我們該回家了。”

簡爍馬上一臉不在意的樣子,看向地上的那片枯葉,專注眼神,像是要把枯葉看穿。

直到那雙黑色高跟鞋,再次出現在她垂下的視線裏。

阮漠寒清冷的聲線,淡淡響起:“你呢?”

“要不要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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