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二 不疼嗎?

為什麽人會在進入洞中後消失?

司迦探頭往那洞裏看了看, 黝黑一片什麽也看不清,也沒有絲毫靈氣或是其他異樣的氣味。

白羽行撿起一塊石頭用力丢了進去,聽見石頭一路“咚咚咚”的滾進去, 突然滾動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試過了。”姬玉說:“在你們來之前, 我用獵犬試過,三只獵犬進去之後不到一刻鐘也沒有回應,消失了。”

謝慈劃亮火折子,擡手丢了進去,沒丢的太遠, 火光跳躍一下落在地上仍然亮着,被照亮的一截路就是尋常的山壁,這個距離是安全的, “有沒有去通知少陽山的主持法師?借少陽山的靈境試試看,看是不是只有活物進去會消失。”

少陽山的靈境可以随靈氣滾動, 且能記錄下它所到之處的景象,借來靈境用靈氣滾動進去,可以一路看看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

“對啊。”林楓也贊同地說:“丹華有去通知少陽山的人嗎?”

姬玉答道:“天樞閣的弟子們分別去了太一劍宗和少陽山,可能再過一會兒就可借到靈境。”他又說:“只是不知為何空世在消失之前喊丹華去太一劍宗找師祖。”

是找哪位師祖?

司迦看了一眼謝慈, 有些疑惑,空世叫丹華去劍宗找的究竟是葉湛英, 還是謝慈這位重生的師祖?

“你有見到司厭追的那個魔物嗎?”司迦問姬玉, “當真是魔界的魔物?”

姬玉搖搖頭說:“我趕來時魔物已經進了這洞穴內了, 沒見到究竟是什麽樣。”他也懷疑司厭是不是認錯了,魔界的天塹還在,怎麽可能有魔物再入九州?

“就算見到,我也未必認得。”姬玉實話實說,“我只在傳說中聽過魔界的魔物, 并不曾見過,或許是司厭錯把什麽當成魔物了。”

是嗎?那司厭為什麽要追一個魔物?對司厭來說,有沒有魔物跟他有什麽相幹?

司迦滿腹了疑惑,這些日子司厭沒有露過面,難不成都在追這個魔物?

“先別管什麽魔物了,咱們要怎麽救人?”林楓問司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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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少陽山的主持很快會到。”姬玉對司迦說:“你別着急。”他也在等天樞閣的弟子帶援兵回來。

在不知道洞中有什麽的情況下,還是不要貿然行動的好。

司迦沒答話,只是後退一步擡頭看了看這座山,覆蓋着積雪的大山連綿成山脈,一路蜿蜒到天際。

劈是劈不開的。

她體內許久不曾冒頭的歡喜魔神幽幽開口說:“別妄想再借用我的能力。”

“我先進去看看。”司迦沒多猶豫地說。

姬玉臉色一驚,伸手攔她道:“我知道你救人心切,但不要沖動行事,裏面的狀況誰也不清楚,你若進去也一同消失了怎麽辦?”

“那不是正好?”司迦想好了,“若和空世他們一樣消失了,就能找到他們了。”

“若是找不到呢?”姬玉不太贊同地說:“若是你們在不同的地方消失了,不但找不到他們,你也會遇上危險。”

司迦看向他:“就算是在不同的地方消失找不到她們,那也是和空世他們遇到了同樣的麻煩,将這個麻煩解決不就都可以出來了?”

姬玉竟被她說住了,她說的也不無道理,可又……很莽撞。

這不是等同于,先遇上和他們一樣的危險,再解決這個危險嗎?萬一解決不了呢?她不就也搭進去了?

“這太危險了。”姬玉否定道:“再等一等少陽山和太一劍宗就會到……”

他話還沒說完,遠遠的就有聲音先傳來——“大祭司攔下他們!”

那聲音令白羽行和林楓同時一驚。

“是師父?!”林楓慌忙回頭,只看見遠處的黑夜之中一群人正禦劍而來,不只是他的師父們,還有少陽山的幾位前輩,“糟了……”

來得好快!

司迦來不及多想,一把甩開姬玉,伸手拉住謝慈就要鑽入洞中。

少陽山的空境一道結界甩過來,直接往司迦身上罩下,聲音如洪鐘傳來——“大膽狐妖!還敢亂闖!”

那道結界如同金光的大鐘直接就往司迦的身上罩下。

謝慈猛然一劍揮出,劍光劈在結界之上發出劇烈的撞擊聲,他抓住司迦的手帶她竄入洞穴。

“小白等我!”白羽行慌忙想跟入,可已經來不及了。

她的師父和空境已然逼到跟前,一道結界立在了她的眼前,将她與林楓全部攔在了洞穴外。

她看見司迦在洞中慌忙回過頭來的雙眼,忙朝她比口型:快走!

別被她的師父和少陽山的人攔下,快去救人!

司迦的雙眼飛快在漆黑的洞中消失。

白羽行被她師父寒無涯一把推開,寒無涯朝洞中看去。

“寒掌教小心。”姬玉攔下他:“空世大師他們就是追入洞中消失的。”

寒無涯這才沒追進去,冷着臉回頭瞪他的兩個弟子,心中憤怒至極,他們知不知道他向師祖下了死命令,定要将這小狐妖若是帶不回去,不然他和這兩個不成器的弟子全要受罰!

空境也黑着臉站在洞口,卻不好開口訓斥別人的弟子。

“師父……”林楓低着頭叫了一聲。

“你們還知道我是你們的師父?”寒無涯冷聲道:“還不跪下!”當着空境與幾位少陽山大師的面訓斥道:“你們竟敢與白姑娘私自下山,違抗師令!”

林楓不敢擡頭,只小聲嘟囔:“我們也是為了救人……”

“你說什麽?”寒無涯冷呵問他。

拉赫

他不敢再說。

白羽行卻擡起頭說:“白姑娘她只是去救她想救之人,這又有何錯?是師父不允許她同去救人,她才只能偷偷下山。”

“你還敢強詞奪理!”寒無涯怒聲呵斥。

空境皺眉看向這小弟子,“她一介狐妖只會平添麻煩。”

可狐妖也有自己想救的人啊。

白羽行很不服氣地說:“即便她救不了人,把自己的命搭進去,那也是她自己的選擇,她死而無憾,不是嗎空境大師?”

總比被攔下,一輩子後悔當初沒有去救重要之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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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山洞越往裏越逼仄,司迦與謝慈不得不緊緊貼在一起往裏走,她幾乎看不清任何東西,只感覺到身側的謝慈緊緊握着她的手,洞外的一切聲音她漸漸聽不見,只聽見她們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可她的心跳得很快,白羽行的話好像還在她耳朵裏一樣,她不知為何鼓脹了一口氣,一定要救下展飛鴻她們的那口氣。

白羽行那麽信任她,她和林楓不在意被連累,不在意被處罰,哪怕被呵斥也要為她說話,為她辯解。

從來沒有人替她辯解過,她做事也一向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她愛成魔便成魔,用不着任何人來管教。

可現在,她突然想争口氣,為替她辯解的人,哪怕只有兩個人。

她要讓所有人知道,這兩個人才是對的,哪怕只有兩個人。

謝慈忽然停下腳步,摸索出一樣東西,綁在了他與她緊握着的手上。

“做什麽?”司迦低頭看,那東西發着微光,正是她的之前用來綁謝慈的縛妖索。

“綁在一起,我們若是消失也一起消失,不會找不到對方。”謝慈用那縛妖索綁住了兩個人的手腕。

脈搏貼着脈搏,掌心貼着掌心。

謝慈攤開手掌與她十指相扣,握牢她。

“謝慈。”她突然叫他,一雙眼在漆黑中亮的像星星,“你說得對。”

謝慈愣了一下,慢慢擡起眼,他看不清她,也不明白她話的意思,便低低問她:“什麽?”

她明亮的眼睛彎成了新月,笑了一聲說:“做神才能讓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人跪拜。”

謝慈望着她的笑眼,忽然明白過來,她指的是他說過,去成神不要入魔。

逼仄的漆黑之中,她握着了與他相扣的手指,謝慈能感受到她鼓脹的情緒,可他不知該不該高興。

至少,她認為成神比入魔好了。

“快些恢複,解開我的封禁。”司迦點了點他的胸口,回過頭看了一眼,洞口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她們好像是在這蜿蜒的山洞裏拐了一個彎,“這個洞穴有拐彎?”

那之前白羽行扔石頭,怎麽沒聽到撞牆壁的聲音?

謝慈挪動了一下腳,踢到了山壁,沒有聲音。

他又用力地拍了一下山壁,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山壁像是會吸納所有聲音一般。

他試圖用靈力照亮四周,卻發現山洞裏無法使用靈力:“這山洞之中好像……有什麽壓制靈力、吸納聲音的東西存在。”

“會不會這裏是個隔絕的秘境?展姑姑和空世他們陷入了這秘境裏?”司迦摸着山壁,總覺得山壁嶙峋的像一個個肋骨。

“或許是。”謝慈握緊她的手:“往裏走試試。”

他與司迦并肩往前走,越走腳底下越綿軟,仿佛從硬邦邦的山石變成了細沙。

“這是沙子嗎?”司迦矮下身抓了一把,“還是濕的,山洞裏怎麽會有濕的沙子?”

這裏也沒有水源啊。

她撚動在手指間,莫名聞到一股奇特的腥臭味,低頭聞了聞手裏的沙子,立刻皺了眉,“這沙子好臭啊。”

她丢掉手裏的沙子,還是覺得惡心,就在謝慈的衣袖上擦了擦。

謝慈拉過她的手,摸了一下,忽然愣了住:“司迦,你不疼嗎?”

“恩?”司迦有些疑惑,只覺得手上黏糊糊的。

“你的手在流血。”謝慈握着她的手掌不敢亂動,她的掌心裏全是細小的傷口,像是被劃傷的,又像是被腐蝕的。

她竟然不覺得疼嗎?

“什麽?”司迦愣了,忙要去摸自己的手:“不疼啊。”

“別碰。”謝慈抓住她要摸的手,眉頭皺成了一團,“別再碰傷口,你……”她流了好多血,他想起剛剛摸到的許多口子,頭皮發麻,仿佛自己的手也跟着痛起來。

“不疼嗎?”他扯下自己的一截衣袖,纏裹在她手掌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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