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開玩笑
方文飛倒是不覺得老頭這麽問，有什麽被冒犯的地方。
按照規定，委托商店在收受寄賣物品時，是需要對寄賣物品的來源進行詢問和登記的。
“別人送的！”方文飛回答道。
“別人送的？”
老頭兩道稀疏的眉毛立刻就擰在了一起。
方文飛的來歷他很清楚。
第一次到委托商店來寄賣手表的時候，還是沙北區廢舊物資回收公司的職工。
但是第二次來寄賣自行車的時候，就已經被沙北廢舊物資回收公司開除，變成一個無業人員了。
第三次過來寄賣皮夾克，方文飛身邊直接跟沙北有名的賭博頭子劉可義的手下。
老頭把寄賣皮夾克的價款支付給方文飛之後，連寄賣商店的門都沒有出，那筆錢就被劉可義的手下給拿走了。
就這麽一個窮得叮咣二五的濫賭鬼，如果說拿出一盒邙山煙，或者半瓶地瓜燒，說是別人送他的，老頭還勉強能夠相信。
可是現在卻拿出來兩瓶飛天茅臺酒、兩條良友香煙，告訴老頭說是別人送他的，這讓老頭怎麽相信啊？
老頭寧可相信自己兒子不是自己親生的，也不可能相信有人會送兩瓶茅臺酒和兩條良友煙給方文飛這麽一個窮得都快把爹媽相片拿出來典賣的濫賭鬼！
憑啥啊？
就憑你臉比我老頭子白一些麽？
“對！別人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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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飛根本不在意老頭懷疑的目光，坦坦蕩蕩地回答道。
“什麽人送的？”
老頭繼續追問道，臉上寫了八千個不相信。
“朋友……”
方文飛嘴裏吐出兩個字。
倒不是說他不願意把這些煙酒是省商業廳贈送給他的真實情況告訴老頭。
關鍵是，這種情況下，他如果說出這些煙酒是省商業廳送他的，老頭更加會認為他是在撒謊。
難道他還能讓老頭打電話到省商業廳去核實嗎？
那樣豈不是把他的臉都丢到姥姥家嗎？
“什麽朋友？”
老頭盯着方文飛繼續問道：“他又是從什麽地方弄到這些茅臺酒和良友煙的？”
“大爺，你不覺得你問的有點多嗎？”
在一旁的司麗潔終于按捺不住內心的火氣，搶過話頭說道：
“別以為我們不懂委托商店的規矩！”
“寄賣人只要說明寄賣物品的來源渠道即可。”
“至于說物品來源渠道是從什麽地方獲得這些物品的，跟你們委托商店毫無關系！”
“呵呵！”
老頭笑了起來，說道：“女同志，你說的是沒錯！”
“但是事物也要一分為二的來看待嘛！”
“如果你愛人小方有正當的工作單位，那麽他說這些煙酒是朋友送的，我們只要在登記本上做一下記錄，根本不需要再詢問其他。”
“可問題是小方他現在不是沒有正經單位，只是一個無業游民嘛！”
“如果收了他的煙酒，出了問題，誰來負責？”
“他沒有正經工作單位，我有！”
司麗潔掏出自己的工作證。啪地一聲，拍到老頭面前，“你按照我的工作證登記，這些煙酒出了什麽問題，我來負責！”
老頭拿起司麗潔的工作證打開一看，神色頓時就緩和了下來：
“原來你是沙北區副食品公司向陽副食品商店的啊？”
“你們副食品公司是不是有一個退休了的副經理叫徐、徐什麽來着？”
“徐衛華！”司麗潔回答道。
“對對對，徐衛華！”
老頭一拍大腿，徹底放下心來。
徐衛華跟他住在一個家屬院，已經退休了三年多了。
這個司麗潔既然知道徐衛華，說明她這本工作證不假，确确實實地是在副食品公司向陽副食品店工作。
副食品公司本身也經銷煙酒，雖然說向陽副食品商店不會售賣飛天茅臺酒和良友煙這樣的高檔商品。
但是司麗潔既然是副食品系統的職工，也确實有機會弄到茅臺酒和良友煙這些高檔煙酒。
更重要的是，司麗潔是一個有正當單位的職工，只要這邊履行了正常的登記手續。
縱使以後查出這兩瓶茅臺酒和兩條良友煙來路有問題，老頭和委托商店這邊也不用承擔任何責任。
“哈哈，小司同志……”
老頭哈哈大笑道：“你早說你在沙北副食品公司工作，咱們就不用多磨那麽多嘴皮子啊？”
“那你現在說說，這些煙酒，你打算采取什麽寄賣方式啊？”
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忽略了站在旁邊的方文飛，眼睛只盯着司麗潔，擺明了只跟司麗潔打交道。
“我希望這些煙酒，能夠直接由你們委托商店收購！”司麗潔說道。
因為方文飛待會兒就需要錢去購買維修空調的工具儀器以及零配件，司麗潔只能是采取讓委托商店直接收購的交易方式。
“我們委托商店收購啊？”
老頭伸手從包袱裏把酒和煙重新拿起來，仔細地觀看了好一陣子，這才又放回到包袱裏，說道：“那你希望是什麽收購價格？”
“茅臺酒就按照一瓶188元的價格，良友煙的價格就算一條55元吧！”司麗潔回答道。
什麽？
司麗潔報出這個價格，不僅把老頭吓了一大跳，連方文飛也同樣吓了一大跳。
本來按照方文飛的意思，因為自己着急用錢去買工具和配件，這些煙酒肯定不能指望按照原價賣出去，肯定要打個折才行。
卻沒有想到，司麗潔不但不打折，甚至茅臺酒在原價上一瓶加了60塊錢，煙在原價上一條加了5塊錢。
這怎麽能夠不讓方文飛吃驚呢？
老頭也同樣是這個想法。
在他看來，方文飛之前過來賣手表賣自行車賣皮夾克每次都是打折急賣，這次他們夫妻倆一起過來拿着茅臺酒和良友煙來寄賣，肯定是日子過不下去，急需用這些煙酒來換錢。
這種情況下，自然要跟之前方文飛過來一樣，在原價上打一個很大的折扣。
卻不想司麗潔一開口非但不在原價上打折，反而狠狠地加了不少，這讓老頭如何能夠接受？
“小司同志，你沒有搞錯吧？”
老頭不悅地說道：“茅臺酒百貨公司的櫃臺上一瓶才賣128元，良友香煙一條是50元，而你過來寄賣，竟然開出一瓶188元，一條55元的價格，你不是拿我老頭子開玩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