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5
#15
“明天是審神者大會啊……鶴丸，這次還是你陪我去吧。”
将狐之助帶來的邀請函收好，再仔細翻閱這次審神者大會的注意事項，我生無可戀地喚來鶴丸國永讓他和別人換一下明天的工作。本來在狐之助解釋之前我是想随便帶一個人一起去的，然而當知曉這次的審神者大會付喪神待在現場的時候我放棄了。
萬一讓某些刀去了之後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東西了，倒黴的不就是我了嗎？
“哦？怎麽突然讓我去了，這可真是吓到我了啊主殿。”
随意地倚靠着門框，鶴丸背着光站在門口觀賞自家審神者工作時的模樣。被叫過來的時候他還擔心是不是又要替這個比他還熱愛作死的主殿背鍋，還好只是去參加一個集會而已。
“嘛，會給你帶來驚喜的結果的。”
涼涼地瞥了鶴丸一眼，我敷衍地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夕陽下沉速度逐步加快，胧月逐漸在天空中展現自己的身影。在靜谧月光的照拂下，目光飄遠的鶴丸宛如一只高貴而不染塵土的白鶴。
只是，我對他所作出的褒獎并不能在他的面前說出來。
那可不是真正的仙鶴啊，太過單純是會被欺騙的。
“那我就期待着了？你回房睡覺去吧，今晚就不用找人守夜了，最近也沒什麽大事。”
鋼筆停留在潔白的紙張上，洇出一團黑暈。我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感覺異常地疲憊。最近幾天晚上睡着之後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耗費我的心神，為了防止再度出現這樣的狀況，本丸的刀男們決定暫時不管教我的壞習慣，每天晚上輪流替我守夜。
是的，我鹿江終于有光明正大地抱着我的人形抱枕們睡覺還不會被揍的機會了。
不好好珍惜我就是個傻的，這種時候當然要溜到那些平時根本沒有膽子去的房間睡個好覺啊！
放下鋼筆，我伸個懶腰後站起身來活動一番。長時間坐着工作使得我整個人身體都僵硬了不少，活動中途不時還能聽到關節發出的“咔嚓”聲。每當這樣的聲音響起時我的動作都會不由頓住。
——真的太疼了。
Advertisement
感覺自己就好像是上了年紀的老年人一樣，稍有不慎就會閃着腰然後被送去等待醫生或護士的幫忙。本丸裏自然是沒有醫生也沒有護士的，如果真的閃到腰了，時政府的醫生也不可能那麽快就趕過來，最後免不了讓本丸的庸……好醫生藥研藤四郎登場。
不過這種時候的藥研通常十分可怕，多半會趁機實驗自己開發的嶄新藥劑，完全就是不顧慮人命安危的庸醫。以他的話來說就是反正也死不了，大不了再正兒八經地去手入室好好地清理一下傷口而已。
我想他大概是忘了這種內傷只能用我的靈力治療吧。
想到這裏我嘆了口氣，在一起生活的這段時間我總是能發現他們有悖于我印象中的那些刀劍的形象。比如身為皇家禦物的鶴丸卻比較喜歡吓人一跳，比如作為國寶的長谷部對主人意外地忠心，再比如曾經斬斷了茨木童子手臂的髭切居然是個天然黑。
真的是不可思議啊，身為付喪神的他們。
“那可不行啊。”不知何時，鶴丸湊到我的身旁把玩着我的頭發，神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什麽，“這是我的職責。”
瞟了鶴丸的小動作一眼懶得去阻止他。帶着涼意的風從門口小跑到我的身邊，我被凍得直起雞皮疙瘩。緊接着身上一暖，原來是鶴丸把他的外套脫下來披到我身上了。
“你不冷嗎？”只是盯着剛才鋼筆洇出的黑點，我輕聲問他。
“……是啊，挺冷的。”
瞬間，鶴丸從背後将我攬入懷中，臉埋在我的肩膀上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帶着灰調的白發蹭着我的耳朵和我的臉頰癢癢的。
我沒有掙脫他的懷抱，也不能掙脫。
“那時候的事，還記得那麽清晰嗎？”
一開始上任的時候我并不是個把命看的很重要的人，心裏想的不過是死了就死了，就解脫了。本丸裏的付喪神數量稀少，為了防止糟糕的事情發生，我通常都會跟着一起去。
雖然他們總是拒絕我的随同，但我并沒有聽從他們話的打算。每晚一個人在黑暗的房間裏不安緊張的生活我一點都不想再去體會，哪怕仍舊只能自己一個人孤獨地在房間裏也好，我不想回到神社裏去了。
然而有一次出陣的時候，我因為判斷失誤導致鶴丸受重傷，眼看着他就要支持不住，情急之下我替他擋了敵刀的攻擊。
把他們急壞了吧，差點就死了呢。
“那今晚就一起睡吧，像那時候一樣讓你安心。”
傷好了以後，我經常在半夜的時候感覺到有人在房門外盯着我。某天晚上我趁着外面的人不注意一把拉開房門，卻發現盯着我的就是本丸的付喪神們。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有了晚上睡覺要抱着他們睡的習慣。
——既能安他們的心，又能安自己的心，有什麽不好呢？
“您可真是……”鶴丸苦笑一聲，“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太狡猾了啊。”
“可是鶴丸啊。”我側頭看着他，語帶無奈，“你是覺得我察覺不到你的避讓嗎？”
瞳孔驟然一縮，鶴丸呆愣的表情讓我不禁笑出聲來。
“髭切也是，雖然具體的時間我不記得了，但是你們兩個共同擔任我的近侍的原因我還是能猜出來的。”
一個對我心存愧疚，一個對我放不下心。
所以就一起互相留意，彌補對方無法顧及的地方。
在醜陋人心之中沉沉浮浮數十年的鹿江只是看起來一無所知，裝出一副乖巧自閉的樣子罷了。誰也不知曉她将自己的心禁锢，将真正的自己隐沒于黑暗當中。
不是看不透徹，而是不想看透徹。
總是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也太過于無趣了啊。
“這次的審神者大會大概會說關于我做的那個夢的事情吧。”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先放開我，随後從桌子上的文件當中抽出一張紙來，“本丸掠奪。”
大概浏覽了一遍內容，鶴丸不敢置信。
“這樣的事情也可以？這可真是吓到我了。”
我冷笑一聲，頭一次這麽直白地表達自己的厭惡與蔑視。她大概是想通過奪取我的身體的方式和我交換本丸，卻沒有想到巫女的身體根本無法控制，她喪失了唯一的機會又不想放棄。
因此，我去了她的本丸。
可并沒有産生太多的同情心，也不準備接受這個爛攤子。這件事太過于麻煩了。
“沒關系的。”
“反正……”
“她要死了啊。”
鋼筆被風吹落到地上，筆尖彎折再也無法用了。
作者有話要說：
猜到劇情的小天使你好可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