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真是服了你了,我人都給炸暈了你不先檢查檢查我死沒死,回去火堆裏掏一個玩具?是不是兄弟?”
曾經和謝潛同隊服役,現在被調職在T國的Alpha準将一邊往謝潛手臂上打封閉針,一邊罵道。
“我分明看見你喘得好好的!”謝潛滿是血污的手摩挲着一枚六角形金屬,有兩個角已經被融得變形了,他笑了笑,繼續道,“況且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護身符,當然比你重要。”
“唷,居然有男朋友了,哪位Omega這麽幸運被我們謝上校追到了?肯定是個大美人!”
“呵,的确是個大美人。”但是可不是Omega哦。
兩個人談笑間面不改色地探查自己身上的重點傷,縫合,上藥,包紮,最後仰頭幹吞了一大把消炎鎮痛藥。方才的戰場混亂兇險,他們兩個憑着早年的默契突出重圍,順便帶走了武裝分子和帝國通信的證據資料,另外,對方的一個小頭目現在正在直升機後頭地上昏迷着。
同伴Jake回到駕駛座将飛行模式調回手動擋,他們仍未完全脫離危險,需要謹慎規避各方的追蹤。
“需要換班叫我,J。”大量的失血叫謝潛有些頭暈,他強撐着精神打開他們拼死拼活帶出來的文件,仔細看了起來。
身高兩米多的高加索人背對着他舉起一小瓶啤酒,道:“得了吧,你現在這條手臂也拉不動這操縱杆,我可不想逃出沙漠葬身山谷。”
謝潛扯扯嘴角,他現在用完藥右半邊身子都是麻的,估計手臂骨裂了,肋骨狀況大概也不太好,他呼吸起來都刺刺的痛。
謝潛掃了幾行,眉毛立刻深深地皺了起來。
這批武裝分子集合了一部分臭名昭著的雇傭兵,而這些雇傭兵,跟三年前突襲他們A小隊的是同一批。早在三年前,謝邈就打算對喻野出手了,甚至不惜犧牲他這個孫子。
軍部不止是想要野火那麽簡單,軍部是不惜一切也要得到野火。
那麽喻野就是在騙他。
野火肯定有一個軍部眼紅至極的秘密。
也就是說,喻野的處境比自己想象得更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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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棄的廠房彌漫着一股化學試劑和金屬腐朽的難聞氣味。
保險倉庫裏卻是另一副景象,清冷的燈光,複雜的機器滴滴作響,從頭到腳包裹着防輻射工作服的工作人員從最深處的小隔間走出來,一邊慢慢把一只小箱子放到喻野跟前,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喻野點點頭,戴上手套,打開虛合的箱子。這種箱子就是現在市面上常見的複合式電腦,可以自動生成文件投影,進行信息存儲交流,這個箱子唯一不同的是中間位置有一個完全密封的透明匣子,裏頭有個兩指粗細的圓柱狀金屬。
喻野調出全息鍵盤,十指翻飛,迅速設置好了程序,只見箱子裏的機關自動嵌合,将匣子密封起來,最終緩緩合攏,咔噠一聲自動上鎖。
野火的員工除了林致,從來不會對喻野有多餘的問題,那人脫下工作服,看了一眼他老板将他們整個公司最可怕的發明輕飄飄拎在手裏,吞了吞口水,迅速退下了。
此時的喻野完全是一身霸總的打扮,西裝革履,頭發一絲不茍,厚重又高貴的呢大衣将他襯得越發疏冷,他低眸整理着自己的皮手套,看上去矜貴不可攀。
沒人能看出他站得艱難,大衣掩去了他的身形,圍巾遮住了他脖子裏的虛汗,他蒼白的面孔仿佛也只是寒氣作祟。
秘書踩着高跟鞋飛快又穩當地走到他身邊,她顯然也是精心打扮過,唇膏選得很有殺氣,只是眼神裏閃爍着不安。
“老板,有一架軍用直升機強行入境了,T國牌照,就是沙漠裏出來的那架。”
喻野輕輕籲了一口氣,原本陰沉的眼睛陡然明亮起來,他擡手看了看時間,唇角微勾:“不算太晚。”
秘書見他這麽肯定逃出生天的人一定是謝潛,也鎮定了許多,輕聲道:“那我們出發?”
“走吧。”喻野把手提箱随手抛給她。
秘書接住時一身冷汗,卻發現喻野突然停住了,她差點兒撞到他背上去。只見喻野伸手壓在腰間,肩膀繃緊,片刻後,他才仰起頭長長吐了一口氣。
秘書哪裏還看不出來喻野分明已經在宮縮了,頭大道:“老板……要不您就別去了,我去把林致換回來?”
她說完才發覺自己剛才的話有多愚蠢,懊喪地嘆了口氣。
軍方分明就是要喻野單槍匹馬赴約,喻野肯帶她,已經是對他自己目前身體狀況能做出的最大限度保障了。
喻野倒沒像往常那樣刻薄地嘲諷她,只是笑了笑:“算了吧,林致看不見我,要哭。”
“是我,謝潛,級別上校,請求H-3場地降落。”謝潛說完,直接挂掉了通訊器。
Jake說:“這麽裝逼啊,不怕他們把咱射下去。”
“我他媽也想看看老頭子敢不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再犧牲我一次。”
謝潛偏頭看了他一眼,又道:“座位底下有降落傘,你不用跟我蹚渾水。”
“逼宮這事兒我可沒幹過,多刺激啊,我可不提前謝幕,”Jake躍躍欲試,“沖沖沖!”
“你他媽亂七八糟的連續劇是不是看多了?”謝潛摁了摁眉心,“我才想起來,我認識一個Omega跟你賊像。”
“你他媽才像個Omega呢!”
“我操你別松操縱杆啊!”
通體漆黑的軍用直升機打着漂,不算漂亮地降落在軍方總部的樓頂。
迎接他們的是全副武裝的衛隊。
夜晚的軍部燈火通明,探測燈在夜空掃蕩。
路上的積雪已經被掃除,融化的雪水有的凝成了冰,又被巡邏的軍人踩碎,地上更顯濕滑。
喻野壓抑着輕輕呵氣,白汽從他嘴邊袅袅升入空中。
“喻總,這邊請。”謝邈身邊的副官伸手致意。
秘書多走了幾步,妖嬈地環住喻野的胳膊,小鳥依人地倚在他身邊。副官了然地微微一笑,沒說話,拉開距離。電梯無聲啓動,失重感讓喻野不适地皺了皺眉,妥協般把重量分了一部分壓到秘書身上。秘書分明感到他渾身的肌肉都在繃緊,只能安撫地揉了揉抱在手裏的他的小臂。
“喻總,久仰大名,坐,”上了年紀的Alpha放出依舊威懾力十足的信息素,探查到喻野身上幾乎沒有任何味道後收斂了下來,挑眉道,“今夜特別低調啊?”
“來見大元帥嘛,應當的,禮貌。”喻野微微低身行了個禮,來到謝邈跟前坐下。
謝邈瞟了秘書一眼,道:“秘書小姐很漂亮。”
喻野接道:“比不上元帥接來的那位漂亮。”
“哈哈哈,傳聞野火喻林二人形影不離,林先生果然面子很大。”謝邈笑道。
“您說笑了,您要是想見,晚輩一定随叫随到,我家小林嘴上沒譜,上不了臺面,跟他聊怕是要惹您生氣,您可別跟他一般見識。”喻野嘴上姿态放得極低,話裏卻夾槍帶棒。
秘書聽他們一來一回,一句話裏山路十八彎,尤其喻野那句“我家小林”一出來,她渾身都是雞皮疙瘩。要不是她早就知道她家老板跟另一個Alpha打得火熱孩子都有了,她這會一定嗑這個霸總千裏走單騎不惜血本營救小嬌妻的場面嗑到暈厥。
“林先生的确是個牙尖嘴利的,不過仍舊讨人喜歡,喻總好眼光,”謝邈雙手合攏,盯着喻野道,“只不過,喻總想必也聽聞了朱雀的事情,我請林先生來也是為了這事,畢竟喻總繁忙,這段時間聯系不上您……”
“茲事體大,雖然我們軍部與貴公司多次合作愉快,但這回仍是要公事公辦的。只不過方才談過,林先生看來是做不了主,所以……”
“謝元帥多慮,自然是公事公辦的,下周的軍事法庭,晚輩必不會缺席。”
喻野從容地說着,一邊将腳邊的手提箱輕輕放到桌上,謝邈的目光果不其然緊緊鎖定在這上面。喻野輕輕扣了扣箱子,笑道:“只不過今晚晚輩先來接林致回家,冬夜來訪多有打擾,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謝邈的眼裏亮起貪婪的光芒,他舔了舔嘴唇:“這就是……”
“Charon,我們叫它,希臘神話裏冥河渡神的名字,”喻野把箱子一點點推向謝邈,“當然,起名的那個科學家已經遭受輻射過量去世了。”
五年前,野火出了一次重大的實驗事故,整個項目的科研人員無一生還,而在這次事故中,科研人員無意中發現了一種新的粒子,如果反應得當,它的威力甚至可以遠超現今的核武器。經過五年的技術突破,野火已經将這種粒子穩定下來,加入武器設計不過是多走一步的事情。
謝邈有些忌憚地往後退了退。
“沒有上鎖,元帥請便。”喻野攤開手掌。
謝邈即刻也明白,如果喻野真想用這粒子對自己不利,那麽整個房間的人乃至整個軍部都沒人能活着。
他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箱子。簡介程序自動啓動,在空中投影出各種化學結構式和模型剖析圖。所有人都癡迷地盯着那個中間被升起來的小匣子。這将是帝國掃蕩世界的利刃。
喻野撐着桌子站起來,道:“深夜清寒,晚輩就不逗留了,煩請帶路?”
秘書的心吊在嗓子眼,只看見喻野咬了幾次後槽牙。
謝邈一直将手搭在箱子上,揚聲道:“林先生這面子未免過大了?”
“江山哪裏有美人重要?”喻野笑得幾分邪佞,“況且,最好的劍,自然要配我們帝國的軍神。”
謝邈哈哈大笑,沖副官打了個手勢,副官便過來引路。
“那個,我那不懂事的小孫子,近些日子與林先生走得挺近,喻總與他……似乎關系也還不錯?”
“謝上校?說句冒犯的,他要是有您一半魄力,我才将他當個對手。”
秘書默默低下頭去。
因為謝潛沒有,所以老板您才只把他當個對象是吧?
平日裏漂亮張揚的Omega蜷縮在車後座,微微痙攣。
“沒事了,沒事了。”喻野按住林致,Omega面上飛着不自然的紅暈,身上只有單薄的襯衫,皮膚卻高熱得吓人,整個車裏都彌漫着濃郁的晚香玉芬芳。
喻野看見林致脖子裏有紅色的指印,還有新鮮的莓子色的吻痕,眼神陰鸷起來,剝下自己的大衣将林致裹住。
為什麽軍部從不任用并且看輕Omega?因為Omega太容易屈服了,任何Alpha信息素的壓制都可以讓Omega或恐懼或情動,生理上的被支配無可避免,而審訊Omega也變得極其容易。
在他們野火無法無天的林致,憑什麽在軍部受這麽大委屈?
“開車,趕快。”喻野低聲催促。
秘書利索地發車,輪胎将碎雪高高揚起。
林致艱難地按住自己後頸的腺體,啞聲道:“老板,我什麽都沒說,是不是值……年薪翻倍?”
“你他媽現在身價值一個charon樣品呢,争氣點兒,我馬上找抑制劑給你。”喻野拍拍他的臉。
林致腦子現在跟沸騰一樣,思索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我操……老板你是不是其實心底裏暗戀我?”
“去你媽的……”喻野這一聲不知是罵林致還是罵這記陣痛,攥着林致的手腕将背脊抵到椅背上,難捱地仰頭屏息。
“啊啊啊啊!”林致疼得大叫,後面幾聲完全是因為痛得清醒了幾分,看到喻野這樣子完全get到了情勢的不妙,“老老老老板!你該不會要生了吧?醫生,醫生我沒接到啊,軍部那些人上來就一陣突突……”
喻野一把捂住他的嘴,喘息道:“逃命呢,你他媽……安靜點兒。”
謝邈叫來的科研團隊正要将手提箱帶去實驗室,箱子卻忽然自動閉合,機關聲過後,衆人面面相觑。
“看什麽看,還不趕緊去追!”謝邈狠狠一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