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血液噴湧的速度太快,迅速向地面流淌,唐隐護食的本能讓他半跪在地上,用臉接住來不及喝掉的血液,滴滴答答鮮紅的血液灑在他濃密的睫羽,微張的唇和修長的脖頸上。
他像承受着瓊漿玉液,貪婪地伸出舌。
尤安猶如石化般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這一幕,只覺得這個畫面有着說不出的意味。
一滴鮮血正巧落在唐隐的左眼,濃郁的紅暈開,唐隐沒有眨眼,帶着毫不掩飾的癡迷望着臉色有些蒼白的陸爵。
即使陸爵知道此刻的唐隐對他的感情只是出于血液的吸引,也情不自禁想為唐隐做些什麽。
陸爵的腦海中回憶起那位茶藝大師交給他的訣竅,“然後你就可以摟住大人的脖子,手掌輕輕撫摸大人的這裏、這裏還有這裏,看看我是怎麽摸的。”
他伸出沒有受傷的另外一只手,用有些粗粝的指腹撫摸唐隐的後頸,唐隐享受地低下頭,獠牙刺入鮮血淋漓的傷口中,香甜溫熱的鮮血湧入喉中,讓唐隐忍不住想要攫取更多,他像掠奪般将唇覆在陸爵的手腕上,眼神又迷醉不堪。
喝了幾大口鮮血後,唐隐戀戀不舍地停了下來。
陸爵手腕上的傷口需要及時處理,唐隐看到了陸爵之前從他衣服上扯下的布料,他簡單幫陸爵包紮了一下傷口。
殘留在手掌上的血液唐隐也沒有浪費,他吮吸過陸爵的每個手關節,舌尖沿着指縫向掌心滑去……陸爵的手突然一陣發軟。
他撫摸唐隐後頸的手不自覺用了一點力,另外一只手動了一下,撐開了鮮紅的唇珠,唐隐吃得津津有味,猩紅的血順着唇角流下。
陸爵像是觸電般移開視線,他努力壓抑住急促的呼吸,這時的陸爵并沒有意識到,此時此刻正在陶醉吸食他鮮血的唐隐在看什麽——
唐隐含住陸爵染血的指尖,那雙漂亮的眼睛擡起,紅眸興奮到熠熠發光,直勾勾盯着尤安受傷的手掌。
他緩緩伸出舌頭,就像一只偷腥的貓舔過唇瓣。
尤安指尖一顫,似乎被舔舐的是他的傷口。
寂靜的室內發出水漬聲,是舔舐手指發出的聲響,尤安忽然覺得這種從唐隐口中發出的聲音比任何歌曲都能牽動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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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鮮血滴落的左眼猶如血纏瑪瑙,一眨不眨地緊盯尤安,像掠食者鎖定獵物,他對呆怔的尤安優雅又肆意地眨眼,血淚從眼尾滴落,從這張堪稱完美的臉上蜿蜒而下。
尤安呆呆看着唐隐,第一次發現對方吸血的模樣散發出驚人的誘惑力,讓他完全挪不開眼。
這個念頭一經冒出,尤安受驚般後退了一步,那魚尾化為的雙腿有了複原的沖動。
人魚在進行交配時,用的都是原型。
在水中,他們才能将自己的優勢發揮到極致。
那猩紅的舌尖肆意亵玩手指,尤安卻覺得有一縷縷酥麻鑽入自己隐藏起來的每一片鱗片中,他慌亂地向後退,甚至顧不上道別,就從這座古堡落荒而逃,藍血滴落在地。
唐隐:“?”
你跑啥?飯都灑了!
雖然吃到碗裏的飯,但看到鍋長腿跑了還灑了一地飯,唐隐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他盯着地上的幾滴藍血,開什麽玩笑?難道他堂堂血族親王會吃地上超過三秒定律的食物沒事?!
“你在做什麽!”
蹲在地上将這些血滴擦拭幹淨的陸爵冷靜道:“做家務。”
唐隐可憐兮兮地蹲在地上,對陸爵小聲道:“你又不是傭人,沒必要親自做這些事情。”
陸爵将沾了藍血的手帕揉成團,塞在口袋裏,然後才對唐隐道:“我是您的矛和盾,大人腳下有污穢,我必然要為您清除幹淨。”
這句話聽起來沒什麽毛病,甚至很有道理,很符合規矩,唐隐難以反駁,但他好想問陸爵要來那個手帕,當然他堂堂血族親王肯定不會做出手帕泡茶這種事情,他只是想聞聞味道……嗯,對,就只是想聞聞味道。
正當唐隐思考要用什麽借口要來這個手帕時,他聽到陸爵冷不丁問:“大人送給我的這種玫瑰是別的人都有,還是單獨給我一個人的?”
唐隐回憶了一下這麽多年他送出去的玫瑰,那個法術成立所需的限制時間的物品很苛刻,他目前只發現這種玫瑰能用,為了自保多送幾個人這不是很合理嗎?!
是啊!完全合理!
看着陸爵失血過多有些蒼白的臉龐,唐隐咳嗽了一聲,他站起身自言自語道:“血喝多了有點濃,我去泡杯茶喝喝。”
管家立刻道:“大人想要什麽味道的血茶?”
“人魚血。”唐隐意猶未盡道:“再放幾首尤安的歌。”
說着唐隐打開光腦,登陸大號,對尤安回道:【你走得太匆忙了,有機會想想聽聽你的歌。】
有機會就把尤安綁起來。
将光腦随手收起,唐隐給了陸爵一小瓶生命精華,讓陸爵療傷,收拾好了再去他的卧室。
管家為唐隐遞上血茶,卧室裏響起尤安空靈的歌聲,唐隐惬意地喝了一口茶水,閉眼幻想着尤安鮮血的味道。
陸爵進門時,看到那位血族親王脫去外衣,穿着雪白襯衣被管家按摩身體。
唐隐趴在床上,臉朝下,濃密的黑發被撥到一邊,露出修長的脖頸,那後頸上還有陸爵留下的指印。
不死生物的身體通常都僵硬皮厚,唐隐卻是其中的另類。
管家拿精油心疼得擦在唐隐的後頸上,看到陸爵出現時,管家忍不住惡狠狠瞪了陸爵一眼,然後熟練地給唐隐捶肩捶背。
“你來了。”唐隐翻過身,一只手支着頭,黑發蜿蜒而下,傾斜在他的臉側和肩上,他對陸爵勾了勾手指,像在招呼什麽小貓小狗過來。
陸爵走到唐隐的床前,看到唐隐心情不錯地問道:“血契總共需要我在你身上打下十個烙印,這次先打第一個,你希望我打在哪裏?”
管家按摩的動作一頓。
陸爵沉默了。
血契烙印這個話題他在赫斯提古堡那裏的時候,對那些血食問過,血食們也和他科普了烙印的講究。
烙印在血族眼裏是彰顯主權的标記,是助興時的刺激,烙印打在不同的地方沒有影響,最大的影響可能就是血族更想咬在血食的烙印上。
像有的血族喜歡後入,就會在血食的腰上蓋下印章。
陸爵此刻沉默的原因是想起了他聽過的虎狼之詞,比如打在口口之上。
“手。”陸爵伸出那只他自己剛剛割過腕的手,他剛才去處理了一下傷口,用了唐隐給他的生命精華,原先駭然的傷痕現在毫無蹤影。
“大人在我原先的傷口上蓋章吧。”
他不想就這麽簡簡單單輕輕松松地被遺忘。
唐隐取出了那枚精致小巧的印章,在蓋章之前他需要逼出自己的生命精華。
他單手解開了襯衣的三顆扣子,漆黑的指甲變得又尖又長,唐隐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覺得這樣挺醜的。
他用這醜陋的手伸向自己的左胸口,尖銳的指甲沒入肌膚,穿過肋骨,刺向那顆不會跳動的心髒。
他曾經被很多人問過,“唐隐,你是不是沒有心?”
——“我怎麽會沒有心呢?”
那些人的神情不一,眼裏流淌着的都是他看不懂的情緒。
鋒利的指甲從心口勾去出一滴生命之源,唐隐抽出手,看着指尖那滴紅金色的血,死寂的心髒在這一次的強行抽取中蔓延出了連綿的疼痛。
當這滴生命之源出現時,管家不受控制地冒出獠牙,臉上冒出紅暈,他的喉結不斷抖動,整張臉趨于扭曲,似乎下一秒就要朝唐隐撲上去——
他也确實朝唐隐撲了上去!
在這一刻他的世界裏已經忘記了尊卑,忘記了實力差距,他沒有任何上等血族的優雅,比路邊的瘋狗還不如。
龐大的黑影裹挾出喪失理智的管家,像一只巨大的手抓住了落入網中的小昆蟲。
管家拼命掙紮,他的喉中不斷發出像野獸一樣的嘶吼,巨大的羽翼從他的身後張開,象征着他子爵的身份。
可無論他怎麽努力,都無法靠近床上的血族一步。
唐隐閉眼聞了一下他的生命之源,血族對自己的血并不會産生食欲,他只能聞到純粹的血腥味。
這讓他毫無興趣。
耳邊的嘶吼聲吵得令人厭煩,唐隐捂住了管家的嘴,他睜開眼看着陷入癫狂的管家,忽然道:“血族果然是一個看起來很醜陋的種族。”
陸爵愣了一下,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但唐隐說完這句話沒有再說些其他,他漫不經心将指尖上的生命之源抹在印章上,而後牽起陸爵的手,将印章牢牢按在在陸爵的手腕中央。
如火一般的刺痛在這一處燃燒。
陸爵的額頭冒出薄汗。
不知過了多久,唐隐才收起印章,淡淡道:“契約成立,你是我的了。”
在那截手腕上浮現出刺青一般的紋路——
那是一朵小小的玫瑰。
紅金色。